?書名《杏花疏影裡》
作品簡介:
她,嫁入韓府半年多,一直未得待見;
他,是她的夫君,一直都是淡淡的待她;
是保護,卻被理解為冷落。
她,為他納妾;
他,終是沒有拒絕;
她,傷感落恨;
他,隻是為她淡淡的堅守著。
一切,終在這淡淡中化解!
我會用一生來守護你!
正文
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白風荷默默地坐在韓府後頭荷花池一邊的假山石上,凝神看著水池裡自己的影子。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她已經在這韓府呆了足足半年了。
她是落魄的書生之女,如今能嫁進海陵城內數一數二的韓府,無人不說她的造化好。但隻有她清楚,這其中是怎麼回事。
夫君墨疏待她淡淡的,溫溫的。但從始至終,她總舉得,和他說話總是隔了一層,叫她看不透他。韓府人多口雜,自她一進府,就覺出墨疏的庶母秦氏對她不待見,總是明裡暗裡的挑唆她和墨疏的關係。風荷知道這是為什麼,秦氏這樣做,無非是想在她跟前安插自己的丫頭金環,當墨疏的小妾。因風荷進了府,張著有墨疏姑媽撐腰,秦氏愈發擔心自己會大權旁落。
當她將這件事告訴墨疏時,墨疏卻又搖頭。她怔住了,按這海陵城內的風俗,這些富貴人家的少爺,哪一個屋裡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可獨墨疏是個意外。秦氏隻想一腔怒火發泄到風荷的身上。
這一日,秦氏便又叫金環去風荷的娘家辦個事兒,請風荷的繼母秋氏將風荷的生辰八字要出來。她要在家裡請道士做法。秦氏知道,秋氏和風荷,一向是麵和心不和。或許,籠絡籠絡秋氏,與自己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因就叫金環備了禮物趕緊過去。
金環出了韓府,到了街上,去了鬱家見了秋氏,就將秦氏送的東西,都遞了給秋氏。秋氏大抵明白秦氏的意思,因就對金環道:“你隻管叫你們姨娘放心,到底風荷是和我隔肚皮兒的,我也並不那樣待見她。”
金環聽了,就道:“我們姨娘說了,有空時,就來貴府和琴家太太敘上一敘。”
秋氏就道:“好。我也盼著她能來。”
金環囑咐完畢,方又回了街上,在過一個街轉角時,不想看見了以前同在韓府伺候的丫頭銀環。這銀環之前因也想在大少爺跟前賣乖獻巧,被金環看出來,暗中捏了她的不是,告訴了秦氏。秦氏隻想收金環一人為心腹,遂將銀環遣出去,隨便嫁了一個屠夫。
金環見金環挺著個肚子,上前就問:“銀環,你現在過得很好麼?”銀環看出是她,也就放下了從前的怨氣,看著她就笑:“金環,我當然好。”看著銀環微聳的肚子,金環便問:“銀環,我怎麼聽說,你嫁了這鄭屠夫,竟是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麼?可今兒我見了你,分明也不是這樣一回事呀?”
銀環聽了,也就和金環嗬嗬嗬的一笑,言語之中,甚是滿足。這時,跑堂的將豆漿餛飩油條都端了送過來了。銀環就拿勺子吃了一個餛飩,對金環道:“你也吃吧。我也不知你這會子究竟有沒有吃早飯。對了,你忙忙兒地到街上做什麼?”銀環雖嫁了出去了,但心裡頭還是關心韓府。
金環聽了,就故意道:“我麼?自然和從前更不一樣了。如今我在春二奶奶跟前伺候,論起來,我在這韓府的資格是最老的。我想怎樣,便可就怎樣,任天王老子也不能管我。”金環不想在銀環跟前露出自己過得並不好。銀環聽了,也就頓了頓,方放下手裡拿著的勺子,問金環:“你說的春二奶奶,是不是就是大少奶奶的親妹子?”
金環就道:“是呀。”
銀環就問:“怎麼會這樣?縱然大少爺要納妾要娶二房,誰人不可選呢?怎會巴巴兒地看上了鬱家二小姐?”在銀環的心裡,隻覺得大少奶奶要比含香更俊一些更雅致一些的。金環就笑:“大少爺怎麼就不能看上她了?常言說得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銀環日子過得舒心,聽了金環這話,也就笑:“金環,我可也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你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大少爺呢。我本來以為,我這出了韓府了,你能順順當當地當大少爺的跟前人兒的!哪裡知道,這原來是銅錢撒在水裡,竟是沒一個水聲兒!”金環聽了銀環這話,臉上就有些受不住。因就強辯道:“也不是這樣,隻是我爭榮誇耀的心也淡了。如今我隻想愜意地過些太平日子!真正,做姨娘有什麼好得了!在主子的眼裡,也還不過是奴才——”
銀環停了這話,卻是搖了搖頭,因對著金環道:“到底也要引人而論。你看那韓府的秦姨娘,在下人們看來,哪裡將她當奴才看?分明,這樣的想法也是一點兒沒有的!”
金環聽了 ,就道:“秦姨娘麼——自然是另當彆論了!”金環看著麵前的銀環能吃能喝,富富態態的,心裡羨慕,因問:“銀環,我問你的話,你可是還沒回答我呢?”
銀環聽了,方才長久地歎一口氣兒道:“我麼,說來也不過 就是一句話——苦儘甘來,好日子終於到了!”
“到底是個什麼緣故?”金環隻想知道這其中的變故。銀環也就邊吃邊告訴她:“金環,不怕你笑話,那一天,秦姨娘告訴我,要將我打發出去嫁人,我的心,隻是沉到那穀底的。在我看來,那外麵再好,也不及呆在韓府。但姨娘發話了,我哥嫂也點了頭兒了,可叫我怎麼說呢?到底,老太太又不在了。”
原來,銀環心如死灰地嫁了那鄭屠夫,卻是受了不少的苦。鄭屠夫在銀環前頭,逼死了幾個老婆。這幾個老婆之所以被鄭屠夫打罵,原因就是她們皆未生養個一男半女。鄭屠戶年過三十,身邊尚無一個孩子,每每從集市上收了攤子拿了刀,回到家,心裡未免氣悶。時日久了,那和他一起擺攤的小販們,見了他,時常也過來取笑。有說他殺豬殺多了,讓送子娘娘知道了,送子娘娘生氣,就是不給他個孩子。也有的說,這鄭屠夫殺豬,從來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總是讓豬叫嚷痛苦了半日,才將它們吊了在木樁上,放了血,慢慢將它們疼死的。這鄭屠夫沒孩子,正是報應。鄭屠夫不是傻子,每日裡聽 了這些風言風語,心裡頭不好受了,回家吃了飯喝了酒後,到了床上逮起老婆就是一頓痛打。
鄭屠戶越想心裡越憋屈,白天他殺豬,晚上他也在床上忙得不停活。他身體強壯,拉了婆娘,在床上能做一整晚上的,怎麼要個孩子竟是這樣難呢?鄭屠戶越想越氣,想起這些,打起老婆手就更重了。
銀環嫁了這鄭屠戶,從前他幾個老婆受的苦,銀環可是半點子沒落下。她本以為,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要被這鄭屠戶打死了。那一日,在遭受了鄭屠戶一頓痛打後,銀環真的不想活了。鄭屠戶喝了酒,暈暈乎乎地就出去賭錢了,銀環從床頭吃力地爬了起來,光著身子就在抽屜裡找一塊金子。不想金子沒找著,這一來二去的,她隻想嘔吐。想著自己到底不能不明不白地死,銀環便忍了疼,穿上衣服去街上找大夫瞧。大夫給她搭了脈,告訴她是有喜了。銀環聽了,心裡頭是半點兒不高興。她知道鄭屠戶老打自己的原因,但現在終於有喜了,銀環想這自己受過的苦,隻想嚎啕大哭。
那鄭屠戶也知道了,喜得一把抱住銀環,一改從前的橫樣兒。那幾日,韓府的管家也聽說了銀環的事兒,到底又帶了小廝過來,在鄭屠戶的肉攤上,好生告誡了他。柳管家當著眾人的麵兒,對鄭屠戶不客氣道:“鄭官人,究竟銀環這丫頭,也是在韓府裡呆過的,也是伺候過老太太的得臉丫頭。你不要以為她嫁了出去了,從此不算韓府的人了,那你就錯了。如今,我們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也都知道了,說若再聽銀環有什麼不妥,橫豎要拉了你去衙門的!但隻看在銀環的麵兒上,因此知道了一直忍著。但你到底還是要知道好歹,若再讓我聽著了,這韓府的家丁可是隻管對你朝死裡打的!”柳管家執意要為銀環出氣兒。
這鄭屠戶不想真的被嚇著了,因就對柳管家陪笑兒道:“我不過一個殺豬的莽漢,哪裡就是什麼官人呢?真正您老見笑了!從今往後,我隻管聽您的!這樣小的一件事,也驚動了府上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真正也是我的罪過了!”
柳管家聽了這話,也就對鄭屠戶道:“好,你的話,今兒個我可記著了。這要還是有以後,你果然就不得好了。”柳管家教訓了一頓,方帶了小廝們,依舊回韓府去。這鄭屠戶果然就被嚇著了,驚惶回了家去,見了銀環,果然就不敢行凶了。銀環借著肚裡的孩子,又加後頭有柳管家的幫助,這鄭屠戶從此果然就洗心革麵地改了過來。銀環見了他這般,起先心裡還不敢相信,但又故意在家試威風地耍了半日,無論自己怎樣使橫,鄭屠一改以往的神色,總還是一樣地小心翼翼,口裡絲毫不敢大氣。
漸次,銀環的心裡也就不懼了,仗著自己懷中的小崽子,銀環的底氣日益也足了。早上,剛吃了饅頭,對著他就要說吃米飯。中午,雞蛋精油地還不滿意,還要嚷著吃豬肉粉條。到了晚上,剛吃了晚飯,躺在了榻上,又說肚子餓,還要鄭屠起來給她下一碗麵條。鄭屠心裡懼柳管家,又想著自己老鄭家如今好不容易才沒絕了後,自以為銀環是他老鄭家的功臣,待銀環真個是千依百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