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領她們進了宮,蔣果果身上負傷,因一路顛簸,這會子越發疼痛難耐了,“婷婷,既然疼的這麼厲害,乾什麼不早說!”旁邊的薛蘭靜扶住她的胳臂,蔣果果不得不捂著肚子,疼的發不出聲兒來,靈兒等眾丫鬟都被嬤嬤領去了彆的院子。
李公公見了林婷婷這樣,急忙叫幾個丫鬟扶走了,眾秀女則由尚宮領著去了。
蔣果果擔心離開隊伍會受到尚宮的斥責,便要忍痛回去,李公公勸道:“不打緊,奴才自會去說明你的情況。”
果果擔心道:“那我還能參加明天的殿選嗎?”
李公公歎道:“按往年那規矩,鐵定是不能的。不過,皇上對今年的秀女群體格外在意,就算是落選的,也不會受到冷落。”
“為了培養勢力,晏子羽固然會這麼做的。”蔣果果出神道。
李公公擰眉問:“林小姐,你居然對尊貴的皇上直呼其名?”
蔣果果忙道:“不,李公公,我隻是覺得皇上的名字很好聽,所以就不自覺地叫了出來,望莫怪罪。”
她臉色蒼白,嘴唇都發青了,李公公忙說:“快進去歇著,奴才已經叫了太醫,不消半刻就來到了,你且等等。林小姐,你千萬好生躺著,奴才這就去彆苑叫了靈兒來伺候。”說著,便慌慌張張地去了。
蔣果果隻得進了屋,這時天色昏暗,大有夜幕降臨之色,她恍恍惚惚覺得到了晚上,一看見床便倒頭睡了。
靈兒正為主子的身體狀況憂心忡忡,突然見李公公來通知林婷婷不好,便匆忙去了。
因林婷婷本想自殺,所以腹部那一剪刀,是死命刺下去的,所以傷口非常深,血湧難止。太醫都是男人,傷在那個部位,況她以後又有可能成為皇上的女人,自然不好看的。蔣果果仗自己是醫生,當然也不要男人接近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太醫也不行。於是說:“隻是額頭撞得厲害罷了,到現在還會一陣陣的沉痛,至於腹部,太醫,你隻要告訴我一個你們現今止血化瘀的方子,我自己處理沒問題。”
靈兒懂得她的顧忌,便附和道:“小姐說的是,太醫,您一定要救救小姐。”說著,便去拿來筆墨紙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道,“你隻消寫了方子。”太醫遂答應了,拿起筆來寫了方子。然後站起身說:“這些是山上才有的草藥,這些是名貴補品,林小姐失血過多,需要內補加外敷,傷才即可複愈。”
靈兒鞠躬謝過,太醫便走了,蔣果果拿過那張方子,看那寫著的幾十味補品,有當歸、芍藥、人參等等。想:“古代的藥才當真是純天然、無公害的,沒有副作用,不像二十一世紀的,吃三分藥,會中七分毒。”
“小姐,奴婢這就去給您抓藥。”靈兒說。
蔣果果回過神道:“不是說,有些隻有在山上才有的嗎,山上那麼危險,況且現在天色暗了,不好走,還是明天著人去吧。”
靈兒笑道:“奴婢自然是這樣想的,這會兒,就先去抓宮裡頭有的。”
蔣果果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靈兒方拿著方子去了。蔣果果躺在床上,不由得想像出晏子羽的模樣,喃喃道:“不知道他有沒有書上畫的那樣英俊灑脫,遠遠地一看,還當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既然來到了宴國,恨不能此時此刻就見上晏子羽,想著想著,便恍恍惚惚的入睡了。
李公公進了丹霞宮,晏子羽正盤腿坐在案前閱書,隻見他頂戴束冠,麵龐消瘦,下巴尖尖的,眉目猶如往九天衝飛的寶劍;高高的鷹鉤鼻,寬寬的菱角嘴,默默讀書而?動著。
“參見陛下。”李公公謹慎道。
晏子羽索性放下書本,對他道:“免禮吧。”他聲音脆若風穿竹林,蝶舞百花;清若山中細澗,溪魚遊岩。
李公公起身,晏子羽問他有什麼事,他道:“回稟陛下,家人子才進宮。”
“朕想早該來到的,怎麼弄到這時候?”晏子羽站起魁梧的身子,筆直的豎在那裡。
李公公便向他彙報了耽誤時辰的緣故,聞言,晏子羽心下微微一震,道:“雷霆大將軍的女兒,從山坡上滾下去,摔成重傷?”
李公公道:“奴才該死,粗心大意致使大將軍小姐不幸受傷,望陛下責罰。”
晏子羽平平的問:“傷到哪裡了,大將軍可曾知道?”
“林小姐……腹部有嚴重創傷,王太醫幫她暫時止了血,到了宮裡就不能走了,奴才剛把她安撫了,又叫了太醫去看,靈兒照顧著。還有……”李公公不知道該不該把林婷婷失憶的事情也告訴晏子羽,因而遲疑,晏子羽急忙追問:“那麼嚴重,還有什麼?難不成你把她渾身上下都弄得沒一個好地方了?”
李公公忙道:“陛下,不是奴才傷害了她,而是因為奴才的一時疏忽,才導致林小姐受傷的。”
“反正都是因為你。”晏子羽轉而懶懶的樣子,一字一句的說,“哎,不知道大將軍知道後會怎麼想朕。”
“陛下,都是奴才照顧不周,大將軍若有什麼話說,就讓他來找奴才吧,陛下。”李公公一向最膽小的,女人般的氣質,總會讓晏子羽忍俊不禁。
晏子羽剛想隨李公公去看看林婷婷怎樣了,湯冰雪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臣妾參見陛下。”
雪嬪向來不太被晏子羽放在眼裡,可如今看她卻大不同於往日,看她螓首蛾眉,蜂腰鶴膝,一舉一動無不透儘風流。發髻也挽的相當漂亮,簪金陪銀,身上穿著袒露半片胸脯的華服,整個兒比那花瓶裡的蝴蝶花還要引人入勝。晏子羽愣了愣,李公公也吃了一驚,見晏子羽久久的盯著自己看,便知道自己那番良苦用心沒有白費,心裡當真比舔了花蜜還要甜蜜。因笑道:“陛下。”
晏子羽回過神來,方才說:“免禮。”
雪嬪看了眼旁邊的李公公,知道他是來彙報秀女入宮情況的,嫉妒心本就熊熊燃燒了,便笑道:“李公公也在呀。”
李公公忙鞠躬作揖道:“雪嬪娘娘,奴才在。”
湯冰雪遂拿那雙越來越清楚的眼睛看向晏子羽,故意問:“陛下和李公公在說什麼?怎麼臣妾一來就不言語了,想是臣妾打擾了陛下,臣妾該死。”
“不,沒你的事,跟你沒關係。”晏子羽吐了口氣,說。
李公公道:“陛下沒有彆的事,那奴才先行告退了。”晏子羽揮手示他可以走,他便退下了。因問湯冰雪來此何故。
湯冰雪來到晏子羽麵前,殷勤道:“臣妾是來給陛下問安的,不知陛下近日如何。”
晏子羽注視著她,吮吸著撲鼻的香味兒,笑道:“許久沒見你了,朕的雪嬪,好像越來越漂亮動人了!”
她羞怯的笑道:“多謝陛下誇讚。”
晏子羽索性把她抱起來,湯冰雪便知自己成功了,她被皇上狂熱的心所吞噬……在那張軟綿綿的明黃色榻上。
帷帳裡麵,數不儘的春色,受不完的柔媚。
次日,早朝過後,晏子羽下旨封了雪嬪為雪妃,等級隻在皇後之下。
皇後張穎莉知道湯冰雪昨晚被皇上臨幸了,心裡非常不愉快,可是不愉快又有什麼辦法呢?如今宮裡新來了一批才色雙全的秀女,說不定其中哪個就會受到皇上寵幸,而去,那些女子都是自己替他選的,如今吃個什麼醋呢?
吃過早飯,蔣果果覺得身體相對昨天好了些,靈兒說:“奴婢待會兒就去找李公公,讓他著人去山上給小姐采藥去。”
蔣果果覺得她宛如自己的妹妹一樣,照顧自己那麼儘心,便笑道:“咱們之間情同姐妹,就彆奴婢奴婢的稱呼自己了,這麼著多見外。”
靈兒甜甜的笑道:“小姐之前可不是那麼平易近人,自從上了往京城來的轎子,就好像一切都變了。”
果果便想趁這個機會了解一番過去的自己,問道:“靈兒,你也知道,我現在失憶了,腦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不記得。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待你不好嗎?”
靈兒難為情道:“不不不,小姐待奴婢很好!”
“說過了,彆再奴婢不奴婢的了,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小姐,小姐之前待奴婢,啊不是,待我挺好的,隻是女兒一有了心事,不免覺得閨中煩悶,便時不時地發脾氣,打人是尋常的!”靈兒囁囁嚅嚅的說。
果果驚道:“打人!我以前,真的那麼殘暴嗎?打你哪裡了,讓我看看。”
靈兒見她這般認真,遂笑道:“並不曾打著靈兒,隻是彆的姐妹們,不了解小姐的性情,有時候不免惹惱了小姐,小姐不耐煩了,自然打她一巴掌。”
“原來是這樣。”果果略微頹喪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靈兒笑道:“小姐不必自責,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天生命賤,被主子打了是便宜的。”
果果見她這麼說,心中不免哀歎,遂問:“你說,女兒家有了心事,因嫌閨中煩悶,這話什麼意思?”
聽此,靈兒不禁詫異的樣子,咕噥道:“原來,那個人也是可以忘記的。”
“那個人,他是誰?”果果問。
見問,靈兒便隻好說了,原來那林婷婷在將軍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上人,怪道她會在轎子裡試圖自儘,想是為了不願意進宮才那樣的。果果不曾記得曆史書上記載過這些細節,誰知道某些細節才是最動人的。
“小姐,你真的不記得梁永生了嗎?”靈兒難以置信的問。
果果因此認為,那個林婷婷之前一定是為了梁永生才自儘的,可見她愛梁永生勝過愛自己的生命。她機械的點了點頭,勉強笑道:“忘記了有什麼不好的,如今我進了宮,就是皇上的人。那個梁永生,挽留我不得,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現在一定是非常悲痛的吧。”靈兒低頭道。
果果默默的想:就讓一切隨風逝去,林婷婷的過去,蔣果果的過去,都不複存在了。現在,就讓你們兩個人重新活一次吧。也許,是為了晏子羽而活的。
李公公過來看望,蔣果果忙問他殿選怎樣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參加。
李公公道:“昨天晚上,奴才把林小姐的特殊情況彙報給皇上了,皇上為之動容,還想親自來看林小姐,誰承想……”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果果道。
“誰承想偏偏雪嬪在那時候去了,皇上便沒有來看望林小姐。”李公公說,“這不,今兒早朝過後,雪嬪就被加升為妃子了,那昨晚發生的事,也就可想而知。”
果果聽了,不禁心灰意冷,但回想曆代皇帝,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朝三暮四?如此便也想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