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路口,林海飛瞪著小A,那副表情好像對方欺騙了他的感情一樣。
“啊?”他發出一聲很大的疑問字眼,還因為聲音過大、表情太過扭曲,而被路人回頭看了好幾眼。
“我說,不知道。”小A插著腰,重複一次她剛剛說的話。“你不要一副被我騙去所有存款,然後現在才認清楚我的真麵目的樣子。”她沒好氣的說。
“你如果真的乾了這種事,我可以保證,你不但看不見我的樣子,連今天早上的太陽都不會見到。”因為被路人看,所以林海飛隻好放低聲量,但臉還是有些扭曲的問:“不知道?是你不知道還是隱光哥不知道?這兩者差很多的。”
受不了的翻了一個白眼,小A扯著林海飛繼續往前走,說:“他不知道,行了吧?你當他是百科全書喔,有問必答的。”不對,有問必答的應該叫做網路。
林海飛整個人都脫力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當然有得說了。”小A拉著他到了騎樓下躲陽光,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可不代表沒有,所以後來我又打電話問了滕虹。”
聽到“滕虹”兩字,林海飛就忍不住問道:“她最近還好吧?”
他也曾經打過電話給滕虹,不過由於對方的反應實在太……平淡了,跟過去會說笑的樣子截然不同,常常給林海飛一種很尷尬的感覺,所以後來林海飛就沒怎麼打給滕虹了。
倒是小A和段寧鬱她們還是一直跟滕虹保持聯係,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溝通的。
小A露出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很開心的說:“她很好啊,隻是上次那個蜀大叔好像把學長下的所有封印都給解開了。結果現在不隻鬼道和巫道,連咒道她都能看見了。”
林海飛有點想不透的看著她,“你好像很開心?”
“因為她適應良好啊!”小A笑說:“哪像以前,半夜去上廁所還會被鬼嚇到,聽說現在就算半夜起來看見各種死法的鬼也不會慘叫了。”
各種死法?林海飛更困惑了,“滕虹的師父到底是做什麼的?”他隻知道,那個人是幫他手機做三昧真火的連鳳夜的師父,其他倒是一無所知。
“遺體化妝師啊,我沒跟你說過?”小A有點訝異的問他。
林海飛沉默的搖搖頭。怪不得會說各種死法……如果是以前的滕虹,肯定早就暈了。
想到最後一次見麵時,對方眼中那幾近空洞的眼神,林海飛心裡又悶悶的不舒服。
小A拍了一下林海飛的肩膀,喚回他的思緒,道:“彆擔心滕虹啦,她現在很好。”笑了一下,她回歸正題,“反正就是我打給她,問她知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咒道的本體是蛇的,結果她好像轉頭去問那個蜀大叔了。”
“然後?”
“她回來隻跟我說一句話:要逃。”苦笑著,小A看著一臉錯愕的林海飛,抓抓腦袋,說:“後來我又跟她問了很久,好像是她去問,也隻知道有幾種咒道本體是蛇的模樣,但是……”
“危險性很高?”林海飛接下了她要說的話。
小A點點頭,然後又停下腳步,拍拍林海飛的肩膀,很嚴肅地停下來看著他。
“總而言之呢,你現在看到蛇還是跑快一點比較好,自己的命還是比彆人的命重要的,這個案子……給那些警察來結案就好了。”她有點不自在的說。
林海飛覺得她的口氣像是在說:“給那些家夥不知道靠不靠的住?”
“很難得你會說這種話,一年前你不是還堅持不管怎樣一定要找到凶手?”林海飛說的是血森林裡的事。
“但是這次連滕虹也跟我說要逃了,我能怎麼辦?”小A無奈的一攤手,說:“我想找到真相,但如果什麼也沒找到就把自己賠進去就太不值得了,還有很多人會擔心我啊,我不能讓他們傷心。你也是,雖然是你初中同學,但這事還是少管比較好。”
林海飛才想跟她說他也沒有特地想去管,隻是很疑惑為什麼有人要殺掉詹睿建而已。但因為顧著跟小A說話,他的眼睛沒看前方,就這麼跟一個手上抱著紙箱子的人撞個正著。
對方手上的大紙箱掉了下來,裡麵的東西都滾到街道上。
“啊啊!真是對不起!”林海飛連忙蹲下身,手忙腳亂的要幫對方撿起那些雜物。
比起他們的慌亂,掉東西的人反而平靜異常。
“不會。”他放下自己臂彎上掛的袋子,淡定的說。但他的手突地一頓,接著抬起頭看向林海飛,口氣略帶疑惑的開口:“林海飛?”
沒料到對方認識他,林海飛抬頭看向對方,一見到那張有點熟悉的英俊臉龐,當場愣住,接著大叫道:“你不是傅斂嗎!你怎麼在這?”昨天的同學會傅斂沒有來,失望了一票初中那些心儀他的女生。
沒想到反而今天就這麼在路上誤打誤撞的遇上了。
傅斂的反應倒沒像他那麼大,說:“我要……搬家。”
“啊,搬家啊?那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在拿這些東西?”林海飛幫他把東西都放進了箱子,突然注意到手上的東西有點眼熟。
那是一個用絨布做的布娃娃,而且很莫名其妙的是一隻白色北極熊,肚子上還縫了一個奇怪的表情圖案,左眼是個叉叉,右眼則是帶眼罩的樣子。
拿著那個娃娃,林海飛愣了幾秒,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快要浮了出來,他卻抓不住。直到傅斂一把把那個娃娃拿走,他才猛然回神,尷尬的朝對方笑了笑。
“初中一畢業我就從家裡搬出去了。”傅斂的口氣還是那種要熟不熟的溫度,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抱起所有的東西,也不給林海飛多談的機會,就點了下頭,淡淡的說:“先走了。”
“哎,等等!”林海飛連忙叫住他,說:“翁士凱說他原本想找你,可是你家電話沒人接,能不能留你現在的電話給我?下次同學會再一起出來啊。”
手裡還抱著東西的傅斂停了下來,但隻是微微低著頭不吭聲,一雙眼藏在瀏海下,也不看林海飛。
林海飛尷尬了,對方這副模樣他知道,傅斂不是在想事情,而是變相的在拒絕。
正當他還在想該說什麼來化解尷尬的時候,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小A突然開口:“同學都三年沒見了,彆那麼冷淡嘛。”
林海飛驚訝的看向小A,就見她一臉笑吟吟的,對麵無表情的傅斂說:“你就是傅斂?昨天沒去同學會又聯絡不上,海飛很擔心呢。”
育、海飛?!從四肢一路發毛到頭頂的林海飛驚悚萬分的看著小A,認識三年,就算變成朋友對方還是一直連名帶姓的叫他,最多叫他阿德而已,幾時隻叫名字的?
更何況,小A的口氣,跟她在叫隱光哥時的口氣簡直一模一樣。
他毛了,徹底的毛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真的太過怪異了,讓傅斂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林海飛連忙把頭彆過去。
小A繼續說:“而且你東西看起來挺多的啊,不然我們幫你一起搬好嗎?你可以多跟海飛聊一下啊。對了,忘記跟你自我介紹了。我叫唐佩黎,是海飛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A。”
完了,連聽了三次“海飛”,他現在想吐了……小A到底想乾嘛啊!林海飛在心裡大吼,卻不敢發出聲音,讓小A扯的那個謊破功。
不管小A想做什麼,他很確定的就是,誰要是礙了小A的事,小A絕對會讓那人吃不完兜著走。
不知道是小A戲演的好還是怎麼回事,傅斂竟然真的點頭答應,讓林海飛跟他一起搬那個大箱子,而小A就拿著那兩袋塑膠袋跟著他們一起走。
走了一會兒,隻有小A不停的對傅斂問問題,好像他們兩個才是初中同學似的,讓林海飛感覺很奇怪。但他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拿著紙箱的另一邊靜靜的聽著兩人的對話。
“這麼說,你現在是在酒店打工羅?”小A好奇的問:“都沒和其他人聯絡?怪不得沒人找的到你。”
傅斂淡淡的嗯了聲,說:“工作……很忙,沒什麼時間。”
“那你是一個人住羅?房租會不會很貴啊?”
“……不會。”傅斂平靜的說:“那棟樓死過人、鬨過幾次鬼,房東不敢提高租金。”
死過人、鬨過鬼……那種地方真的能住人嗎?林海飛在心裡吐槽。當然,死過人他還敢住,但鬨鬼跟死人可是不同的差彆——即使他從來沒見過鬼。
傅斂還真有膽子。他在心裡評論道。
“喔,真的?”小A笑道:“那裡還有其他空屋在出租嗎?快要上大學了,爸爸答應讓我搬出去一個人生活,我還在物色房子呢。”
“騙人,就算你真的一個人搬出去也一定是搬到隱光哥那裡去……”聽到這裡,林海飛終於忍不住彆過頭,低聲念了一句。
大概是因為他的聲音還是有點大,所以原本跟小A說話的傅斂很快的轉過頭,微微蹙著眉頭看著他問:“林……阿德,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林海飛馬上搖搖頭,笑著說:“我隻是說沒想到唐伯父願意讓他的女兒搬出去住而已。”
開玩笑,看到小A從另一邊投來的殺人視線,他哪敢說實話。
“對了,你說要搬家,那這些是要搬去哪裡?”林海飛連忙轉移話題問傅斂。
傅斂不知為何靜了一下,讓林海飛和小A不禁對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停在路口,傅斂才開口,輕輕的道:“丟掉。”
“咦?這些全部嗎?”林海飛看了一下和傅斂一起搬的紙箱,裡麵有很多東西,包括毛巾牙刷之類的,還有一些衣服。但看起來似乎都還能用啊!
東西的主人點點頭,“全部。”
小A有些可惜的看著裡麵的東西,林海飛忍不住問:“不會覺得浪費嗎?”
“不會。”傅斂很快的說。
小A瞧了瞧他的表情,突然問:“那……我可以跟你要一些東西嗎?反正你都不要了。”
林海飛看了下小A,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隻是傅斂這次回答的更快,“不可以。”
“為什麼?反正你不是不要了嗎?那給彆人有差彆嗎?”小A不死心的繼續問。
他們眼前的綠燈亮了,傅斂立刻走上斑馬縣,沒有馬上回答小A的問題,直到過完馬路才說:“這些不是我的,我答應把這些東西處理掉。”
“哎?”林海飛訝異的問:“所以……這些都是彆人拜托你處理掉的?你不是說你在搬家?”
傅斂微微低下頭,繼續走著,沒有回答他的話。
小A的一雙鳳眼看著傅斂,轉著幾絲意味不明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