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這麼一叫,就算下一秒音樂突然“砰”的一聲十分突兀的巨響,她們都不是被那隻突然出現的女鬼嚇到,而是被阿花興奮的尖叫嚇到。
能夠念喪葬專業的女孩都不是普通人,卓靈在她們之中反倒顯得十分平常了。卓靈原本是不合群的性子,但跟大學宿舍裡的舍友都相處得很不錯,大家感情還是十分深厚的,就算畢業後各奔東西,平時也會在網上聊聊天,一年也會有一兩次聚餐。
阿花是她們四人當中最活潑的了,平時除了恐怖片就愛追動漫,而且特彆喜歡彈幕滿屏飛的那種,看個恐怖片能夠笑到死去活來。很多時候,她們都被阿花那魔性的笑聲嚇得好幾個激靈,後來慢慢地習慣了,畢業以後反倒懷念起來了。當然,她們一同看鬼片的時候,是堅決不讓阿花開彈幕的,但也沒有妨礙到她高漲的熱情如火山爆發。
現在來到這裡,是更加不可能再看到阿花她們了。卓靈的心情突然有點低落,以至於周圍這樣陰森森的氛圍絲毫都沒能夠影響她半分,她甚至突發奇想,如果廚房裡有個女鬼,阿花會不會突然出現,然後開始興奮地亂尖叫,順便拍下來發到彈幕視頻網站上一同吐槽呢?
不一會兒,張正源跟卓靈就來到了廚房裡。廚房還是跟他們印象中的一樣,乾乾淨淨,結合客廳和房間裡隨便扔的外賣包裝,不難看出那三名土豪外國人當初建造這金燦燦的廚房估計就是用來擺設用的。
張正源把所有可以藏人的櫃子打開,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十分明亮的廚房,而且沒有開門開窗,可卓靈卻感覺陰森森的。她搓了搓手臂上的寒毛,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也許是我看錯了?”
突然,卓靈皺了皺鼻子,她敏銳地捕捉到了窒悶的空氣中那絲熟悉而不同尋常的氣息,“張正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張正源使勁嗅了嗅,除了窗門沒有打開導致空氣不流通的窒悶以外,他什麼都沒有聞到。
“你再聞聞。”卓靈追尋著那股氣息,慢慢走到靠近後門的一個角落裡,“這裡,這裡味道最強烈。”
張正源走過去,仔細嗅了嗅,除了卓靈身上的沐浴露香氣以外,他並麼有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是屍臭!”卓靈十分肯定地說道,“我自小就跟屍體打交道,絕對不會有錯,這屍臭估計死了得有三天以上。”
張正源感到十分驚訝,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卓靈,心裡暗想,平常人要是聞到屍臭都急著找地方吐了,怎麼這位還能夠從那惡心的氣味中分辨死了幾天?
“說不定是死老鼠之類的吧?”張正源心裡想的卻是,如果確實是死了好幾天的屍體,在夏天不得臭死了?估計整個屋子都有氣味,怎麼偏偏就卓靈一個聞到了?
卓靈蹲了下來,開始敲牆壁和地板,“這聲音不對啊。”她敲了敲四周的地板,仔細比較,“怎麼這下邊都是空的?”
張正源一聽那敲地板的聲音就下邊是空心的,他立即趴下來,一邊敲一邊聽,一邊摸索附近有沒有機關。
雖然這棟彆墅的廚房很寬敞,但兩人趴在地上仔細敲地板,一個不留神便會撞到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怪彆扭的,在撞了好幾次,最後一次撞到額頭幾乎臉碰臉之後,卓靈終於還是薄臉皮地站了起來,耳尖微紅。
近距離看張正源的臉,才發現對方真的長得十分英俊,特彆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透著果敢、自信、堅定的目光,對未來沒有一絲的迷惘。這樣的眼神很少見。卓靈從對方的眼神裡仿佛看到了一個向一條確定的道路堅定地大步流星往前走的、身姿挺拔的靈魂。
卓靈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周,嘗試著把牆上的開關都打開,沒想到讓她給蒙對了!
她剛按下牆上的開關,便感覺腳下一陣輕微的顫動,要不是張正源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她指不定就要摔到那個黑漆漆的洞口裡邊去了。
“這裡居然有個地道。”卓靈有些好奇地看著地板挪開以後呈現的一個差不多兩平方米的洞口,手上按下牆上最後一個開關,地道的燈亮起來了,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便是一個向下的樓道。
“看著像是地下還有一層。”卓靈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大學的室友,要是阿花在的話,指不定拉著她們三人直接就往下衝了,“屍臭味就是從下邊傳來的。”
地道入口沒有打開的時候張正源根本聞不到一絲一毫的氣味,可是這洞口一打開,那股仿佛能讓人吐上三天三夜的惡臭立馬就占據了整個廚房,甚至企圖霸占整棟屋子。
他乾咳了好幾下,才讓自己沒吐出來,這個時候,他心裡邊由衷佩服眼前這個麵不改色的女子。
卓靈從隨身背著的小包裡拿出一包隻用過一兩個的口罩,抽出一個嶄新的口罩遞給張正源,自己也戴上一個。
真不愧是專業的入殮師。張正源心想。就像他會隨身帶那種一次性手套,對方會隨身攜帶口罩。
張正源拿出手機測試了一下,“裡邊有流通的空氣,估計有專門的通風設備,不用擔心缺氧問題,我這就下去,你留在這裡?”
卓靈看著那部pineapple,眼神裡透露著驚奇的光芒,pineapple原來有這個功能的嗎?
聽張正源的意思,似乎不願意她也跟著一起下去?這卓靈就不乾了,“我們一起下去。”
卓靈的眼神和語氣都十分堅定,張正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牽著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兩人開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往下走的過程中,卓靈發現樓梯的右手邊是牆壁,左手邊是鐵柵欄,牆壁上還有一些開關,地下一片漆黑,她嘗試著把開關都打開,地下室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耳邊也傳來一陣“嗚嗚嗚”的空調開了似的聲響。
看來這地下室也是下足功夫去建造的,連通風設備都搞好了。
地下室的燈光亮起來以後,發現下邊居然有上百平方米的空間,這就有點出乎他們的預料了。底下看著就像是一個小型家庭加工作坊,林林總總的工具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們剛踏上地下室的地板,便有一隻碩大的老鼠從旁邊的小黑房裡衝了出來,把卓靈嚇了一大跳。老鼠從卓靈的雙腳間穿過,要不是張正源拉著她,她差點兒就要被絆倒了。
“這裡的老鼠看著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啊。”卓靈自問算是半個農村人,畢竟從前也是生活在不怎麼發達的小鎮上,老鼠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司空見慣,她也不怕。可是,剛剛從她腳邊衝過去的老鼠幾乎有一隻小貓那麼大,而且速度奇怪,踩在她腳背上十分有分量,這就很不同尋常了。
她把房間門口的開關按下,燈光亮起的時候,饒是大膽的卓靈也被嚇了一大跳。
很多人都覺得入殮師的膽子忒大,但其實入殮師也有害怕的時候。那就是當屍體被送到殯儀館,臉上蓋著白布,要去掀開白布的那個瞬間。因為你永遠無法準確預測,白布下邊是怎樣一張死相,特彆是從車禍現場從來的屍體,很多新人入殮師,儘管心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掀開白布的那一刹那,還是會被那慘烈的死相嚇到。
當然,她們會比普通人更快鎮定下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