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雖然想了很多,但也隻是用了幾息時間罷了,可她本就笨拙,加上這一遲鈍,這會兒南宮羿都已經跪下請了安了,她還在努力從馬上爬下來呢。
蘇雨想的不錯,另外一個可不就是當今天子南宮越,他今天處理朝政煩悶,聽說自己弟弟約了堂弟要跑馬,便拉著南宮皙這個堂弟跟著一起來了。說起來,靖王南宮瑾和南宮羿算是同齡,南宮越和南宮皙就是同齡了,兩人都是二十四五,一起長大,情義自是不一般。南宮越對南宮羿,更多便是對弟弟們的寵愛了。
這會兒,南宮越看到小堂弟竟然帶了這麼個笨拙的小廝,不由一樂,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趕緊叫南宮羿起了身,又轉看向蘇雨。南宮羿順著南宮越的視線看去,頓時臉黑了起來,他怎麼就忘了蘇雨上馬都是爬的,下馬就更不能指望了。不過他心中更多的是擔憂,原本以為隻是靖王,靖王不過比他大一歲罷了,必然不會在乎這些,可皇上來了那就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說,南宮羿快走了兩步,一把抓住蘇雨的後領,將掛在馬身側的人給拎了下來。
蘇雨也知道自己丟人丟大發了,而且現在不僅僅是丟人的問題,而是在堂堂皇帝麵前失了禮,心下一橫,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裝瘋賣傻彩衣娛皇吧!說著趕緊跪下,她自然是不敢隻單膝跪的,而是結結實實雙膝跪了下去,雙手撐地,嘴上說著:“小的給皇大爺請安,皇大爺吉祥!皇大爺英雄威武,心胸寬廣,氣度不凡,小的愚笨,剛剛失禮了,皇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奴才的無禮吧!”既然皇上微服出來,她可不敢說破。
蘇雨一串兒話說下來,雖然說得順溜,可心裡也是沒底,倒是一旁靖王插嘴道:“你這個奴才倒是會說話,可怎麼就是皇大爺?”
蘇雨送了一口氣,要的就是你們問這一句:“小的再給王爺請安,給世子爺請安,回王爺的話,小的想著自家爺這麼請安又那麼年輕威武的,大約著隻有一位爺了,小的不會說話,不知道如何稱呼,本來想叫皇老爺,可又覺著把爺叫老了,就叫了皇大爺,小的本是一片拳拳敬仰之心,可是不會表達。”
南宮越倒是笑了,顯然這小廝原本是不知道他身份的,可聽見南宮羿喊了一聲哥哥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可見也是機靈的,“起來吧,雖然話說的顛三倒四,不過就如你說,既然是一片拳拳敬仰之心,爺便不怪罪了。”
倒是一旁南宮皙,對弟弟帶了這麼個笨拙的小廝出來皺了皺眉,待仔細看了幾眼小廝樣貌的時候,更是心下大駭,最近弟弟到哪都是那個丫鬟伺候,雖然他叫不上來名字,卻是能認得的,這明明就是個丫鬟,哪裡是小廝,怪不得如此笨拙,可弟弟對丫鬟的寵愛也太過了些。
蘇雨偷瞄了一眼南宮皙的神情,她就知道,最難過的其實是南宮皙這一關,皇上是大人物,隻要當時饒了她自然不會再難為她,靖王就更不會管這些事兒,但南宮皙是王府世子,南宮羿的大哥,南宮羿寵自己確實有些過頭了,在南宮皙眼裡,恐怕便是錯處了。
當下,眾人也沒再多說,南宮越率先打馬,南宮瑾和南宮皙本就在馬上自然快速跟上,南宮羿剛要上馬跟上,又想到什麼,轉身拎了蘇雨的後領,將人舉到馬上,又給了風安一個跟好她的眼神,這才翻身上馬,追著前麵的人去了。
一開始蘇雨還能勉強跟著南宮羿他們的影子,後來就漸漸跟不上了,不過見身旁風安還等著自己,知道肯定是南宮羿的命令,心下一甜,有人帶路,索性她也不追了,便放緩了速度,這身體雖然結實,畢竟沒有騎過馬,大腿處已經覺著酸了。
蘇雨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風安閒聊著,倒是發現風安其實幽默的很,而且從風安那裡,她了解了許多不知道的事情,風安也從一開始的拘謹變得隨意,因此兩人有說有笑,倒是自在的很。
待蘇雨跟著風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南宮越等人已經跑了一圈回來,坐在侍衛們鋪了毯子的地上歇著了。而南宮羿看到的就是一臉笑意看著風安的蘇雨,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狠狠地刺激了他的心。可這會兒他卻不敢表現出來,剛剛南宮越已經狐疑他為什麼心不在焉了,這會兒要是再有什麼表現不妥當,那害的隻能是蘇雨。
蘇雨也遠遠的見了幾人,不過那都是爺在那歇著,她自然不該跟過去的,於是她對著風安可憐兮兮的問道:“風安,你能不能像爺之前那樣把我拎下去啊。”不是她愛讓人拎,實在是她爬上爬下太費勁了。
風安噗嗤一笑,倒也沒有多說,隻使了輕功一下便把她拎了下來。
遠處南宮羿看到這一幕,一股無名火便湧了上來,畢竟還是年少,一下沒有繃住,便讓南宮越看出了端倪。其實一旁的南宮皙早就看出了南宮羿的不對勁,隻是沒有說罷了,南宮越卻沒有什麼顧忌,於是好笑的問道:“羿弟這是怎麼了?怎麼還生起氣來了?”
“臣弟不敢。”南宮羿連忙收斂神色,卻還是沒忍住朝著蘇雨瞄了一眼,這一瞄不要緊,竟然見風安采了朵花遞給蘇雨,這神色就有些繃不住了。
南宮越順著南宮羿的眼神望去,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心下狐疑,不知道南宮羿為了個小廝生什麼氣,難道?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南宮越厲聲問道:“羿弟,你不是,有龍陽之好吧!”隨即吩咐一旁的侍衛,“去把那個小廝帶過來。”
侍衛見皇上神色不好,對蘇雨自然也不客氣,蘇雨見那侍衛正要推搡她,趕忙往旁邊一躲,也收了笑意,厲聲道:“彆碰我,我自己會走。”
那侍衛見狀,心裡有氣,他堂堂禦前侍衛,竟然被一個小廝嗬斥,自然不忿,便更是要上千拉她。蘇雨見狀,連忙快跑幾步,跑到南宮越麵前,見周圍沒有旁人,雙膝跪下行禮道:“小的給皇上請安,給靖王請安,給世子爺請安,給六爺請安。”
南宮越見蘇雨坦然的模樣,心下倒是緩和了幾分,南宮羿也回過神來,單膝跪在南宮越麵前,“皇兄,不是您想的那樣。”
南宮越也不看他,隻對著蘇雨問道:“勾引皇親行穢亂之事,你可知罪?”
“啊?”彆說蘇雨失禮,這是她第一反應,就算給她個欺君之罪,她都能接收,畢竟她女扮男裝嘛,可是一個通房丫頭,就算勾引,那也算不上穢亂之事吧?等等,女扮男裝!難不成她真把人都騙過了不成?
南宮羿趕緊辯解道:“不是的,皇兄,她沒有勾引臣弟。”
南宮越並不理他,隻用尖銳的眸子看向蘇雨,蘇雨這會兒也回神了,趕忙解釋道:“奴婢叩見皇上,請皇上贖罪,奴婢是六爺身邊的丫鬟,因奴婢會做幾個菜,六爺說每回野炊侍衛們侍弄的吃食差強人意,便帶了奴婢出來,說是請靖王爺儘興一回。隻是奴婢帶著個丫頭不成體統,奴婢便扮了男裝,請皇上恕奴婢欺君之罪。”
“抬起頭來。”南宮越聽了這話,心下倒是放心了幾分,畢竟寵一個丫頭跟龍陽之好比起來,那就是微不足道點小事兒了。
蘇雨抬起了臉,視線卻不敢和南宮越對上,隻低垂著眸子。
南宮越端詳了蘇雨幾眼,雖說有點娘氣,可這樣貌,說是個十一二的小子,確實也是有人信的,倒是不知道南宮羿寵她什麼,畢竟這樣實在看不出漂亮不是。至於做吃食的說法,他相信,卻也信那不過是個順便罷了,畢竟剛剛南宮越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
“剛剛在做什麼?”
蘇雨覺得,能當皇帝的果然強大,她實在有點跟不上這位年輕皇帝的思維,“回皇上的話,奴婢沒聽懂皇上的意思。”
南宮越聽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一旁南宮瑾和南宮皙也是忍俊不禁,倒是南宮羿鬆了一口氣,他真是關心則亂了,想他平時也是機瑾靈透,剛剛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爺是三爺,不要再叫錯了,爺是問你,剛剛在那邊做什麼呢,怎麼跟個侍衛私相授受?”
蘇雨聽了滿頭黑線,真想說,皇上,您真坑爹!“回三爺的話,奴婢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話,奴婢聽著私相授受好像是私底下給東西的意思,可是奴婢剛剛是想摘這朵花,可是奴婢夠不著,就請了風安侍衛幫忙。”說著還把手裡半成品的花環和幾朵花舉了舉。
南宮越聽完徹底樂了,好笑的看著南宮羿,揶揄道:“還不起來?陪著小丫鬟跪著不累是不是?”
南宮羿一臉尷尬的站了起來,蘇雨就更囧了,皇上,不帶您這樣的好不好?
“你也起來吧,不過彆一口一個奴婢了,爺聽著彆扭,還是自稱小的吧。”
蘇雨頭上的黑線更黑了,這算是表揚她化妝技術了得麼?“小的遵命。”蹦躂起來,趕緊站到南宮羿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去了,不對,是眼睛盯著手裡沒完成的花環,不過卻不敢動了。
靖王看了又笑起來,“我說南宮羿,你這小丫鬟可真是有意思。小丫頭你是不是想繼續編你的花環去啊?”
“回靖王,奴婢不敢。”
“彆,叫爺九爺。”
這下換蘇雨樂了,當然她可不敢笑出來,隻是,若南宮皙算是大爺的話,三爺比大爺年紀大,九爺比六爺年紀大,這要叫出去可就真亂套了。不過麵上,蘇雨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聲,“九爺。”順便還朝南宮皙自作聰明的叫了句,“大爺。”
聽出蘇雨的意思,這下幾個男人倒是都樂了。南宮越總結道:“九弟說的不錯,羿弟,你這丫鬟確實有意思。”原本因為黃河水患,百姓流離失所,大量流入臨城,甚至湧入京城,朝廷卻無良好的賑災方案而產生的煩悶,這下倒是緩了過來。隨口還給了蘇雨一個恩典,“你編你的花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