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妮離開房間,先來到大廳,按照老板剛才提供的線索,果然在廚房裡找到一處暗門。想著裡麵就是通往馬棚的暗道,裡麵全部是被這兩個惡人殺死的無辜客人。顧曉妮握著門把的手就有些猶豫起來,人不管生前犯了多大罪惡,是該死還是被冤枉死的,終究是鮮活的生命已經消失。
人既然死了,自己也不是神靈能夠有回天法術,可以讓他們起死回生。自己何必打擾這些沉睡的靈魂,讓他們好好繼續沉睡下去吧。
“小刹,我們一會就動身,你在去店老板和小二的房間四處搜搜,把值錢的寶貝和金子等物品全部帶走。這些都是他們謀財害命得來的不義之財。我們不是黑吃黑,隻是替那些暫時保管,如果路上遇到窮人,適當的實施一些出去,也算是替他們做了善事。力求他們下輩子投胎時,能有個好歸宿。”顧曉妮歎氣道,她想著這門後麵就是堆堆白骨,而這兩個可惡的凶手,也太便宜了他們。
“嗯,這兩個人渣,剛才殺死他們倒是便宜了他們。應該淩遲處死,讓他們在死亡前品嘗到恐怖的味道,知道什麼是害怕。即便是下地獄,也要被那些害死的人來索命。”小刹應了一聲,連忙按照顧曉妮的吩咐去對方的房間進行搜查。
這廚房裡冷風嗖嗖,顧曉妮一個人呆在下麵也覺得有些恐怖,索性直接回到了大廳裡。當時在房間裡,聽到店老板和店小二說道,還有一個老板娘。她也是同案犯,隻是僥幸回到了娘家,如果今天她沒回去,也一並收了她。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小刹從樓上下來,身上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看他走路吃力的樣子,好像這些東西到有幾分重量。
“顧曉妮,這兩個惡賊居然搜刮不少錢財。我粗略一算,至少有五十多萬金幣。好在大部分都是金票,比較容易攜帶,還有不少是古董玩意,若是不帶走,任由一把火燒了倒也可惜。不如我吃點苦,把這些東西全部帶走算了。”小刹走到大廳,將身上的背包放下,把裡麵的東西漏了出來。
顧曉妮此時哪裡有心情聽這些事後的話,她一方麵為那些枉死的人感到可惜,另外一麵因為擔憂邢芯有些落寞。
“我們即刻出發,先燒了這害人的黑店再說。”顧曉妮略一點頭,讓小刹自己把這些東西藏好,防止在路上被強盜盯上。
兩人走出大廳,先是來到馬棚各自牽了一匹馬走了出來。
因為事先在大廳裡灑滿了火油,小刹更是精於殺人放火,隻是一根燃燒的木棍扔了出去,便看見那客棧突然之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小刹雖是殺手,也殺人無數。可他有自己的原則,隻殺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因為官場上或者其他領域,因為彼此內鬥,才讓小刹這樣的人和背後的組織有了生存的空間。小刹在自己的原則下,從不濫殺無辜。包括接下刺殺顧曉妮的任務時,他都以為對方是個壞人。直到親眼看到顧曉妮,被她的清純脫俗所吸引。如果連顧曉妮這般無邪的女人都是惡人,天地下就沒有好人了。
所以小刹才突然住手,臨時倒戈投靠顧曉妮這邊。
人總歸是要死亡,被這腳下的土壤所淹沒。可在活的時候,如果沒有創立一番基業,沒有在奮鬥的過程中享受人生的快意,這也算是一種失敗。
當小刹年齡越大,他越懂得珍惜時間。也許是殺手天生的宿命論,知道自己因為雙手紮滿了太多人的鮮血,終歸有一天會死在仇人後人或者朋友的手裡。所以小刹想在有生之年,能夠創立一番自己的事業。
當百年之後,當人們看到他的墓碑時,會自發的向這塊墓碑鞠躬,對他曾經做出的努力和貢獻表示感謝。
“如今在過一兩個時辰天色就變亮了,我們還是速速離開這裡吧。”看著眼前的大火,顧曉妮一勒緊韁繩,把馬頭掉轉,朝著北方急速駛去。
“嗯。”小刹也不多言語,顧曉妮畢竟是個女人,她看到這座客棧裡麵埋藏了太多無辜人的屍骨,難免會有些傷感。
天色黝黑,月亮偶爾傾灑下的熒光不足以照亮兩人前進的道路。顧曉妮隻是想趕緊離開客棧這個是非之地,等馬兒跑了一會,她便稍稍勒緊韁繩,讓胯下的馬兒速度放慢些。
“顧曉妮,前麵有個小樹林,我們不妨到那裡休息片刻。”小刹眼力極強,一眼便看到不遠處有片樹林。
這天色昏暗,不適宜夜晚趕路,萬一遇到坑窪之地,來個人仰馬翻受了傷實在劃不來。
“嗯。”顧曉妮回頭一望,那遠處的客棧依然變得模糊不清,雖然還有星星火源在燃燒,終究因為距離的原因,讓她遠離那些駭人的屍骨和是非。
在離開景陽府之前,顧曉妮隨身攜帶了一副國1的地圖。兩人進入小樹林,因為天乾地燥,這地上都也沒有太多的露水,好在小刹考慮周全,從客棧離開時,帶了幾個坐墊過來。
顧曉妮盤腿坐在坐墊上,先擦亮一根照明火棒,小刹更是手腳利索之人,很快從地上撿來一些乾枯的樹枝和落葉。
將這些枯枝和落葉點著,顧曉妮掏出從景陽府帶來的地圖,平鋪在地上,開始研究起來。
“店老板說的是,那蒙麵人帶著邢芯是在前天路過客棧休息。所騎乘的是一匹普通馬駒,如果按照他們的行程,此刻應該在青陽鎮這個位置上。”顧曉妮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地圖上一處。
此處名為青陽鎮,距離此地三百多裡地,中間還有一個小鎮。若是自己按照正常速度去追趕,肯定要在中間的小鎮進行逗留。如此一來勢必耽誤時間,自己不能跟在敵人的屁股後,最好是能繞道敵人的前方,對其施舍攔截,這樣才方便救下邢芯。
“可我們即便是騎著馬不眠不息,也很難追趕到他們。雖然蒙麵人所騎乘的是普通馬匹,可他畢竟早我們兩日出發。”小刹撓撓頭,有些猶豫起來。他到不是怕吃苦,可問題如果自己一味追趕對方,萬一邢芯在路上留下標記自己疏漏掉。而對方又臨時改變了路線,如何是好。
“我到沒想到這個問題。”小刹的猜疑讓顧曉妮有些明白過來,敵人在暗,自己在明。猶如玩捉迷藏,可不知道對方的具體位置,隻能盲目的去猜測,最終主動權還是被敵人牢牢掌控在手心。
“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你去國1的最北方,這中途有很多路徑可走。當蒙麵人告訴你邢芯在他們手裡時,他們一定做了充足的準備,不會讓你輕易在半路攔截到他們。”小刹以前在殺手組織裡,也聽聞過著這個邪教血獴教。連官府都無可奈何,肯定是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而他的背後,究竟是由哪些人組成,是哪一個財團支撐,這都是謎中謎。
“會不會是我們把邢芯留下的符號相像的太複雜了,也許他隻是給我們提個醒而已。”顧曉妮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個枯樹枝,在地上不停的畫著圓圈,她一直好奇為什麼蒙麵人綁架邢芯,還在事後公開通知她。顯然這就是一個圈套,誘餌就是邢芯,否則怎麼能吸引她來往裡麵鑽。
“圈套,難道邢芯畫圈圈是想告訴我們,這本身就是一個圈套。”小刹突然領悟過來。
“對呀,圈圈就是圈套,一定是邢芯偷聽了蒙麵人和同夥的談話,所以才故意給我們留下線索。”顧曉妮從客棧出來後,就扔掉了男人的裝束。自己本來就是如花貌美的美人,本以為穿著男人的妝容可以方便路上行程。可還是讓彆有用心的人發現了端倪,索性直接拋棄恢複自己的本尊來。
顧曉妮如今一身灰色的蓮蓬裝束,上半身是女兒家常常穿戴的粉色服飾,下身黑色的勁裝,方便行事。她修長的身材沒有因為服裝的掩蓋有所遜色,反而在篝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靚麗嫵媚。
看到小刹的眼神有些走樣,顧曉妮知道男人的心色,大都會被美色所迷惑。可自己天生麗質,這是父母賜予,上天贈與,自己如何能擺脫。她本來是想依靠在雙鳳穀的所學,能夠回來有所作為。
可她因為長相過於俊美,讓男人傾動不算,連一些嬌美的小女子也傾心於她。到讓她有些不知所謂了。
自古雲紅顏多薄命,好在自己還有武藝傍身。否則長得太漂亮,實在一種負擔。
晚上的小樹林裡,開始刮起了夜風。伴著樹葉搖晃的傻傻聲響,和月光投射下的斑斑影子,倒是一副良辰美景。可惜對月空歎息,無美酒美食陪伴左右。
“顧曉妮,你長的真漂亮。”小刹看了一眼後,便知趣的把目光收回。他明白越是漂亮的女人,她們的心便是高高在上。而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更是人間極品。至於又聰明漂亮,還一身好武藝的女人,那前輩子一定是仙女轉世投胎,否則肯定不會有如此完美的女人。
“長的漂亮如今也不能當飯吃。”顧曉妮和小刹相處有段時間,雖然明白他也算自己眾多追求者之一,彼此之間也算相熟。說起話來,也自然隨和起來。雖然身旁有百萬巨款傍身,可在這良辰美景中,實在有傷大雅。倒不如來點實惠的東西,若是有酒菜,在伴著文房四寶,讓自己書寫一首歌賦,來襯托自己的心思,到是人生一大快事。
“筆和紙現在肯定找不到了,不過酒和菜肯定有。”小刹可是殺手,以前經常執行任務。他知道什麼最重要,不管你有家貫萬千,不管你是高位權貴。終究不過一介凡人,每日裡逃不過一日三餐。
小刹明白無論何時,隻有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尤其是外出時,更是會私備一些食物作為儲備資源。
“因為隨身攜帶了太多了古董,所以食物方麵不是很多。也就兩壺美酒,一盤牛肉,兩碟花生米,三碗涼菜。”小刹說著話,從地上站了起來。等來到馬匹身旁,從上麵解下一個大大的包裹,在回到原位置時,把食物從裡麵拿了出來。
“這還不多,小刹你以前是不是個守財奴,否則怎麼會想起這樣的事情來。”顧曉妮笑道。
“守財奴到不至於,反正從小到大,吃過很多苦。要不是大姐收留了我,我早就餓死在街頭。她把我當親人,供我吃喝,教我武藝。我為她賣命,也算天經地義。”小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可他卻忽略了大姐暗中對他下了毒藥。要是沒有解藥,隨時都會一名嗚呼。
“你不是說那個女人,趁你們不備,給你們使了什麼毒藥,這種慢性毒藥定期發作。如果沒有相關解藥,人活著會非常痛苦。”顧曉妮想起在懸崖底下,小刹對他講過自己的身世。
顧曉妮不讓小刹跟來,就是希望他能回到殺手組織裡。這樣他就不算背叛,也能定期從對方手裡拿到解藥,保的自己的性命無憂了。
可顧曉妮不明白小刹的心,作為一個男人,如果在孤單了十幾年,從來不把任何人當做親人之後。在這漫長的十幾年中,每日的生活內容,就是通過不斷的訓練和殺人,來消除內心的恐懼,來達到自我封閉的目的。在突然有一天,他明白自己喜歡上一個女人。隻有這個女孩的一顰一笑,能給自己帶來幸福。好比那暖暖的陽關般,照射在自己久違陰暗的角落時,他會奮不顧身撲上去,哪怕是飛蛾撲火,隻求短暫的溫暖也在所不惜。
顧曉妮當然不明白,她自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被家人寵愛,被師傅寵愛。隻因為長期以自我為中心,便不知不覺中,生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圈子內。她還不懂什麼是愛,隻因為自己天姿國色,讓那些世俗的人情和挫折,在自己的美色麵前,還沒來的及形成對自己的考驗,就被無形的消滅掉。
“來,我們乾一杯。”顧曉妮高舉酒壺,抬高手臂要和對方對碰。
對於小刹來說,這也算上天的眷戀吧。
上一次跌路懸崖時,他巴不得這輩子兩人都出不去,隻要能長相廝守在一起,便是幸福。如今在這漫漫黑夜中,處於偏遠的小樹林裡,在此和顧曉妮盤坐一起,當著月神之下飲酒對碰,當真是無法言語的快哉。
“好,來喝酒。”小刹一激動,將酒壺重重的碰了過去,那酒壺裡的酒都灑落出來。
如同顧曉妮不明白小刹的苦一般,小刹同樣不理解顧曉妮的為難。
因為出身景陽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她一生注定要承擔某種神聖的使命。因為天資國色,她恐懼自己的後半生幸福會被人強行安排。所以她要反抗,而為了具備反抗的能力,她不惜遠赴雙鳳穀拜師學藝。
那雙鳳穀可是江湖有名的失望穀底,多少慕名前去求學拜師的青年才俊都吃了閉門羹。有人因為不服氣,還公開叫囂挑戰穀主,落得屍首兩處的慘痛下場。
連豪情萬千的男兒郎都無計可施,顧曉妮為了不讓自己的命運被他人掌握,跪在雙鳳穀不起。情願安然死在他地,都不願意在被人安排命運中終老。
也隻有這份執著,才終於換來穀主的青睞,收留她做了徒弟。
春去冬來,多少個日日夜夜中,顧曉妮堅守著自己的信念。為了達到能掌控自己命運的能力,她廢寢忘食的從師傅那裡聆聽教誨。
功夫不負苦心人,在習練一身好武藝的同時,也從師父那裡學會了跟多江湖上的知識。
“也許,我師傅能化解你身上的毒素吧。”顧曉妮不敢誇下海口,隻是說了可能。
人世界有太多可能,師傅雖然博古通今無所不能,可誰也不敢保證,他一定能解除到小刹身上的慢性毒藥。尤其是這種毒藥,又是出自一位用毒高手那裡。
“人生得意需儘情享受。”小刹雖然坐在顧曉妮的對麵,兩個人談笑風聲。可終究是兩個世界成長起的人,他們的背景不同,從小接觸的事物不同而有所不同。所以思考問題和對待人生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尤其是當了多年的殺手,小刹明白也許某一天,自己會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刻。也許是自己正憧憬著未來,也許是陪伴自己心愛人左右時,那死神就會不期而遇。
所以他更珍惜眼前的一景一物,他知道自己這輩子能遇到自己喜歡的顧曉妮,已經算是上天垂青他。他也明白自己和顧曉妮之間的距離,如同隔著一個透明的玻璃般,看似很近。能夠和對方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和實際上永遠穿越不透那道無形的障礙。
顧曉妮一直生活在陽光下,縱使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也會大聲唱著歌來鼓勵自己。
可小刹從明白自己的殺手角色時,就知道自己更應該隱藏起來,如同一隻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般。拿黑暗的洞穴才是自己的巢穴,隻有等四周一片寂靜旁無外人時,才是屬於自己的時間。
夜色撩人,心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