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載歌》
題材 曆史架空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還語而笑兮,聊我衷腸。扶搖直上兮,和歌而翔。
17年前,浩太祖趙懷仁建立浩朝,國號建隆,結束了之前的五代十國動亂。
現今,浩朝第二位皇帝趙光藝即位,國號太平。
經過十多年的平靜,如今的大浩漸漸有了往昔朝代繁盛時期的雛形,百姓們終於遠離了戰亂,開始過起了安居樂業的生活。
可是,建國這種事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被滅國的前朝皇親國戚們的日子並不好過。比如,直到十幾年前還盛極一時的贏國大貴族桓家僅剩的兩顆獨苗,現在就活得相對艱辛。
十二年前,隨著贏國舊朝覆滅,桓家的人在新王朝的勢力下已難以苟活。大多數族人不是事前逃了就是在滿門抄斬中消逝了,隻有6歲的桓家大小姐桓語帶著剛過完四歲生辰的小少爺桓梓瑱在最後時刻被自己的爹送了出去,逃過一劫。
正因如此,如今恰是風華正茂的十八歲年紀的桓語,把國泰民安和保護弟弟作為最大的人生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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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浩?太平二年
皇城浩天城郊外的官道上,一路護鏢人頂著初春帶著涼意的風緩緩前進。陣陣春風吹拂過位於人馬最前方的灰衣小個子,帶起深褐色的發絲,揚起如綾羅綢緞。周圍的樹也仿佛有了生機一般,隨著微風輕輕搖擺,綠了一山又一山。
這領頭人便是桓語,為了負擔姐弟兩人的生活費,也要讓專於文的弟弟桓梓瑱施展抱負參加科舉,桓語這個自小便跟隨世外高人學武的姐姐便擔起了大任,女扮男裝加入了大浩有名的恒豐鏢局。
“哎,這次護鏢真是險象環生啊,老子從鬼門關口過了那麼多次了,就這一次覺得慌。下次可沒有老命去拚嘍,我看啊,以後還是乖乖去家門口賣個豆腐花吧……哎……可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一個人養不起啊……”胡鏢頭歎了好幾次氣,至今還對前幾日發生的情況後怕似的。過了一會兒,又拍了拍領頭人的肩膀:“我說小桓啊,你還年輕,現在這年頭那麼危險,還是彆乾這行了吧?你又聰明,行行出狀元麼,不愁多學幾年東西,大不了從頭乾起。”一想起這個還未成年的小後輩,年過天命的胡大鏢頭感到有些不值。
不過,身後的一乾兄弟就不樂意了。要知道,這次長達兩月的路途,要是沒有這看似柔弱的後輩,他們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少了這個得力助手,可讓他們以後怎麼辦?
“不行呢,我要養家。”半晌,她才淡淡開口道。
“養家?!你們家沒大人麼?怎麼讓個孩子來掙錢?”大家都是粗人,一路上風餐露宿又精神緊張,和混熟了的新朋友沒那麼多顧忌,隨口問道。
卻見那個小小的肩膀狠狠抖了一下,隨後微微點頭,“對,他們不掙錢。”
“好啦,還沒到天子腳下呢,未必一定安全了,你們彆吵。出了事對誰都沒好處。”溫潤好聽的聲音未落,第一輛馬車上伸出一隻手,輕輕攬過小個子。隨即,一個麵容比那雙如玉大手更美的公子探出頭來吩咐道,墨色的眼裡是化不開的淡淡笑意,上揚的嘴角卻不讓人覺得溫暖。
“請蕭公子不要咒我們。”桓語掙脫他的手,不冷不熱地乜了他一眼。而這個被作為物品“順便”帶回皇都的公子蕭煌則是麵對著她拒人千裡之外的表情笑了起來。
突然林中響起輕微的吵鬨聲。也許一般人聽來就是幾人趕路的聲音,但是對於飽經風霜的大夥來說,則是一件足以引起最大重視的事了——能聽出一個人的腳步聲音明顯與其他人不同,雜亂而沒有規律,其他的卻相對較輕且快,呼吸聲也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武者。很顯然,不遠處正在上演著老套的土匪搶劫記。
對於一個有正常思維和接受孔孟教育長大的大浩子民,人是一定要救的。問題在於,他們現在有任務在身,不但不能確保這騷亂是不是對方刻意設置了用來引開兄弟們然後劫鏢,更不能放開這裡除了普通貨物以外還有的一位大活人而不管不顧。
人都是自私的。比如現在,胡鏢頭咳嗽一聲,其他兄弟們也十分默契地視若無睹,繼續往前走。
隻是,下一刻,沒有人走得出去了。
桓語默默站在十丈外,陽光照耀下來,投在她明晰的瞳孔上,折射出斑斑駁駁的淺金色。她隻是淡然看著麵前這群為了自己而棄人不顧的人,覺得有些悲涼,有些遺憾。隨即緊了緊手上的刀,輕哼一聲躍進叢林。
……………………
桓語覺得很奇怪。
那個被追擊的青年明明穿著錦衣,卻沒有一個隨行侍衛,也不見任何身為富家子弟的氣場。身上到處是傷,卻沒有一處致命的打擊。
“哎,這位公子。可以自己走嗎?”收起刀,無視那些正在努力逃走的搶匪,桓語直直地問他道。
“多謝姑娘好意,在下很好。姑娘今日相助,他日必有好報。”那公子一點沒有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安心,隻是帶著微微笑意回敬道。桓語又是一挑眉,一般人都會說“將來必定報答你”吧?
“那……”本想問他要不要隨他們一起回城,那公子倒先開口了:
“既然歹人已由姑娘趕走了,在下便也不好再為難姑娘。就此彆過,望自珍重。”他抬眉起身,目光恰好和桓語的視線相交,她看見他墨色的眼中帶著春風化雨般明媚的笑意,吹開了沉沉陰霾。
目送那公子離開幾步,桓語剛打算回頭離開,卻聞身後傳來平穩的腳步聲。
“桓兒,沒事吧?”蕭煌手執一把白玉長笛從林後緩步而來,刹那間恍若出塵之仙,白衣飄飄。
“就是一點小賊,什麼危險都沒有。”她依然淡淡回答,語氣中幾乎不帶感情。
“小賊也花了那麼久,看來桓兒是累了,快回隊裡休息吧。”他說著就欲伸手扶她,被將將側身躲過,“多謝蕭公子好意,公子也請回。”
“請。”
由於此次任務的成功,桓語得到了兩年來久違的休息,於是匆匆告假小半年,隨即頂著幾日不睡覺的眼離開鏢局,趕往自己位於浩天城的小宅去見弟弟桓梓瑱。可好容易到了宅子才發現他留下的信,表示自己被請入三王爺府,做了小王爺趙楊的夫子。桓語隻覺得眼前一片黑:[叫他在科舉前不要招惹皇親國戚,偏不聽!]
無論自己如何不願意和皇家扯上關係,寶貝弟弟在人家那裡的狀況就大有不同了,桓語隻好硬著頭皮找到人家王爺府去。
已經出現一派祥和景象的浩天城都城外一處大宅便是安王爺府了。桓語抬頭仰視高高的牌匾。嗬,比起氣派來一點不差當年盛極一時的桓家。門口的看家侍衛顯然不把這個灰頭土臉一身布衣的小個子當回事,全然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得桓語好不自在。
“可否勞煩小兄弟們通報一聲?就說有人找貴府小王爺的夫子。”雖然不情不願,但話還是要說的。
“不必,我們是不會通報的。”侍衛一臉煩躁,“想和我們王爺攀關係的登徒子多了去了,你這也攀得太遠了?動手都動到我們小王爺的頭上啦?”說罷急躁揮揮手,示意她沒事快滾。
【登徒子這詞不是用在這個上的】桓語皺眉不言,心說我要是不小心攀上你家王爺才是我家門不幸。哦,不對,現在自己弟弟已經羊入虎口了,自己這做姐姐的算不算半個拖家帶口?
看來走光明大道這條路定時行不通的,但是俗話說的好,天無絕人之路麼,自然狗急了也是可以跳牆的。桓語雖然不是那四腳著地的畜生,不過跳牆也不是不行。所以,這位曾經的大小姐就用極其文雅的姿勢做著極不文雅的事——走到王府後院的大磚牆外,腳點地,堂而皇之地躍進了大院。
【喲喲,還建得挺有風雅之氣的?趙懷仁這土人倒也得了個細致的兒子。】桓語一邊觀察四周的彆致庭院一邊對這未曾謀麵的安王爺下著自己的定論。
閣樓那裡傳來小孩子的嬉笑聲,桓語循聲悄悄走了過去。
“大膽賊人!”忽有風從背後來,桓語忙回身應對。隻見銀白的刀鋒已迫在眉睫,自己逼不得已隻好抽刀把這幾個侍衛手裡的武器給擋開。兩人也感到她的武功不低,皆退後幾步靜靜觀望。
“賊人快報上名來!”一人率先把天下侍衛的開頭語給說了,桓語聽著好笑:“我說了你們就會放過我麼?”感受到瞪視的目光,她隻好訕訕閉嘴,看來開不得玩笑也是所有侍衛的通病了。
所謂的速戰速決,尤其是在彆人的地盤,就顯得尤為重要。
比如現在,桓語就被聞聲趕來的近十個侍衛弄得分身乏術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對於處在同一層次上的人來說,以一敵十需要的是運氣和優良的輕功而非武功。
“都給我住手!”正當侍衛們對她突發攻勢而桓語正一人埋頭苦戰的時候,一個略帶霸氣但不是稚嫩的喝聲停止了攻擊。空氣中回蕩著刀劍相撞而發出了金屬鳴音,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侍衛們停下來是因為發出命令的人是當下王爺身邊的紅人,他們得罪不起。而桓語住手則是因為這個人是她朝思暮想日夜擔憂的弟弟。桓梓瑱身著暗紅色金邊花紋的長衫,身後跟著個約七八歲的孩子,正氣喘籲籲地跑來,想是剛才從水池的那一頭趕過來的。
“姐姐你回來了。”現已近二八年紀的桓梓瑱多了分成年男子的氣質,儘管眼裡仍有些少年獨有的清澈明淨,但配上他一身溫文爾雅的君子氣息倒也不顯得的突兀,反而相得益彰,有種九天仙人的感覺。
“桓夫子,這位就是您一直提到的姐姐吧?”不等桓語仔細端詳弟弟,跟在身後的小王爺趙揚搶過了話頭:“我現在師從桓夫子,今後請桓姐姐多指教。”
【喲,把我當自家人啦?小子你把人家吃的死死的嘛】桓語向一旁哭笑不得的桓梓瑱投去讚賞的眼神,似乎把剛才自己還狠狠在心裡抱怨過他在科舉之前就結識皇家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是夜,桓語麵對著安然坐在王爺府主桌上吃著晚飯的桓梓瑱甚是無語,尤其是當她看到那裡還明顯有一個空缺的位置等著自己的時候。
安王爺由於心有誌不在朝而幾乎不參與議政,相對來說的確是個少了些官場氣的大官,且見多識廣有善於交談,關鍵是和善又不做作,這讓桓語好過不少,對這裡的印象是愈發的好了。
通過莫約一個時辰的交談,不知為何桓語和安王爺似乎聊得非常投機。特彆是在聽說桓語已經是個有四年鏢齡的金牌鏢師後,安王爺十分愉快地一拍手:“不如以後揚兒的武功就由桓小姐來教授,報酬肯定是不會低的,又不用像前些日子那樣到處分餐露宿。這樣可好?”本來不想答應的桓語在看到弟弟含笑的眼和微點的頭後,猶豫半晌才默默點了點頭。
於是,姐弟倆就這麼暫住在了安王爺府上,成了小王爺趙揚的專職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