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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巷子中響起了奔跑的腳步聲,染有汙泥的運動鞋踏過淤積的泥水,濺起一朵朵水花,泥水灘泛起的漣漪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又被人們的步伐驚醒。
“快點!”淩宇晨平靜的臉上顯示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怒氣,直視他表情的人一定會被他現在的表情鎮住。被背叛了,被自己人背叛了,淩宇晨一直以為那些人都很依賴他的,卻沒有想到因為那件事情被自己人背叛了,隻能怪自己太相信彆人了吧,不,不是彆人,而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我們逃不走的,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出路!”被淩宇晨緊緊抓住手的少女說道。 .
閃爍在破爛街道上的路燈照亮了少女的臉頰,能夠看見少女的臉上浮現一層根本不能被稱之為皮膚的灰色物質,即使是這樣也無法掩蓋少女堪稱完美的臉蛋。
“一定可以的,若曦,相信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隻要有醫療一定能夠治好你的!”
“不可能的,已經經曆過那麼多次的嘗試了,根本就無法走出這座城市一步!”
“難道就要像那些家夥一樣絕望嗎,不要忘記你為了什麼而唱歌,是為了消除大家的絕望!”淩宇晨發出怒吼般的聲音,像是要將自己心中的恐懼吼出來,這句話不僅僅是對他身邊的少女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他一直都告誡著自己不能夠絕望,不能夠絕望,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有機會的,他一直沒有放棄過抵抗。
“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出去的,因為這是早就已經約定好的!”在這漆黑的讓人心寒的夜裡,淩宇晨露出了陽光的笑容,他必須要振作起來,他必須要讓身邊的少女擁有信心,因為他是她身邊唯一能夠守護著她的人。若是他自己都失去了信心,少女恐怕再也無法唱出讓人震驚的歌。
蘭若曦看著少年的笑臉,內心砰然的加速起來,果然無論再看多少次他的笑臉都很喜歡,很想將笑臉的主人緊緊的抱住,雖然早就知道了在這笑臉背後隱藏著的全是深深的傷痕,全都是為了守護她而背負的傷痕,明明隻需要將她拋棄,就像主人丟棄一隻流浪的小狗,他就不用背負這樣的傷痕,就不用像這樣痛苦了,明明這樣痛苦,隻要流下一滴眼淚都好,為什麼要用笑臉呢。蘭若曦覺得自己真的不是好女人,看見這樣的笑臉她感覺到的隻有安心,隻要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牽著,她覺得就不會受到傷害。
“嗯,我相信你!”蘭若曦握著淩宇晨的手慢慢的變緊。
穿過漆黑的巷子,來到同樣損壞的街道,周圍的樓房被不知名的力量崩碎,如同被火炮洗禮過,四散的磚塊讓道路根本無法正常通行。
淩宇晨像是一隻在叢林中攀爬的猴子,他跳上了殘垣的廢墟,伸出手。
“手給我!”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蘭若曦的臉了,每次看見臉上那一層無法抹去的灰色物質,淩宇晨就感覺到自己的心止不住的痛。眼角的餘光掃過他們剛剛逃出的巷子,追擊他們的人已經來了,那些曾經依靠著他的人現在已經完全成為了他的敵人,說什麼他才是他們的領導,隻要他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一點威脅,這樣的承諾就完全變了。
“淩宇晨,你要明白你是跑不出去的,隻要她還活著,我們都會被她害死的!”追擊的人在後麵呐喊道。
不想聽見這樣的話,淩宇晨想,明明他的手裡還傳來了蘭若曦的體溫,她不可能會成為尤圖斯的。
“隻要殺了她,你依舊是我們的領導人,我們需要你!”
什麼狗屁東西,隻是想讓自己在這座絕望的城市生活的更好而已,什麼叫做是你們的領導人,隻不過是為你們服務的工具罷了,若是不按照你們的意思去做,便要將這樣的工具拿去修理。
“如果你一直保護她,我們會連你一起殺掉,彆要怪我們,隻是為了生存!”
這樣的工具不好用了,就要丟棄掉了嗎?淩宇晨的嘴角微微上揚,他不僅僅在自嘲,還在嘲笑下麵的人,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保護這些人,他想保護的人就隻有眼前的少女而已,他還沒有要去保護人類這樣一種沒有實感的偉大理想,他所想保護的僅僅隻有身邊的人而已。
“真是人類的劣根性,與我為敵可是沒有好下場的,身為曾經被保護的你們,應該明白我說的話!”淩天宇站在廢墟上,像是王者睥睨天下一般看著眼前的人們,不應該說是人了,人類的臉上不可能露出這樣令人厭惡的表情。
“哈哈哈……難道你真的不回來了,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舍棄我們!”數十個人在廢墟的下方發出絕望的聲音,不敢相信一直領導著他們的人竟然真的放棄了他們。
“啊啊啊……一定要殺了那個女的,不會讓她安安靜靜的死去。我們會把你帶回去好好調教的,壞掉的東西隻要修好了就能夠使用了,你一定是壞掉了,好的淩宇晨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追擊來的人露出了絕望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這座城市已經看見了無數多次了,多到了讓淩宇晨已經麻木的地步,絕望這種東西就這樣容易傳染,僅僅隻需要一個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砰的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劃過蘭若曦的臉頰,衝進了廢墟中,子彈附帶的衝擊力在廢墟激起一股小小的花朵。猶如條件反射一般,淩宇晨拉住蘭若曦的手縱身一躍跳到了廢墟的牆角處。
蘭若曦的身體在顫抖,她剛剛的死神的吻擦肩而過,隻要那個人的槍法在準一點。淩宇晨抱著蘭若曦的身體,他能夠感覺到蘭若曦的害怕,冰冷的神色在他的眼眸中閃爍,像是一柄鋒利的鋼刀,一刀下去便能在人的身體上留下深刻的傷痕。
“沒事吧!”淩宇晨溫柔的問道。
“嗯,我還能跑!”蘭若曦躺在淩宇晨的懷中瑟瑟發抖,像是一隻被驚嚇的小狗可憐的搖著她的腦袋。
淩宇晨閉著眼睛靠在牆角,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即使穿過這片廢墟,到了城市的其他角落,依舊無法離開這座城市,遲早會被這群人找到的,那個時候的他們恐怕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更何況,他明顯的感覺到蘭若曦已經跑不動了,雖然說著她還能跑,那隻不過是她在勉強自己罷了。
怎麼辦,淩宇晨不斷的問著自己,該怎麼辦,平時不是如此有能力的嗎,到了絕境就沒有辦法了,這算什麼!
“抱緊我,至少在最後要與你緊緊相擁!”蘭若曦溫熱的氣息噴吐在淩宇晨臉上,靈動的眼睛盯著他的臉龐,不想忘記這張臉以及它的主人。她知道,已經陷入了絕境,至少在最後能夠將他記住,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來世的,一定要將他尋找!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承認這是最後,一定會有辦法的……!”
廢墟中響起了攀爬的聲音,已經很近了,可是還不是放棄的時候,隻要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的,這是淩宇晨的信條!雜亂的思緒在他的腦海不斷的翻騰,死神的微笑離他們越來越近,如果死神想要奪取他們的生命,淩宇晨一定會讓死神知道他們的生命不是想奪走就奪走的,隻能去戰鬥了,詭計在絕境之中毫無用處。
“淩宇晨……!”蘭若曦哭泣著,她的手指勾住了淩宇晨的衣角,想要靠著稻草的力量拉住倔強的他。淚水止不住的劃過她灰色的臉頰,她帶著哭腔說道:“不要……不要去,就這樣抱住我,我不想離開你!”
“一個好女人會在這個時候對我說,去吧,我等著你!”淩宇晨開著玩笑,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笑的玩笑了,可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笑得出來,即使是他也僅僅隻是外表在笑,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對嗎!
“我寧願不做一個好女人也不想看見你死去,隻要不保護我就夠了,隻要把我丟棄就夠了,我本來就是被這個世界所遺棄的人,而你不是,你是這個世界的天才,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看見你因為保護我死去!”
淩宇晨看著跪坐在地上顯得如此無助的蘭若曦,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她,即使淩宇晨告訴她,他不會死去,他絕對絕對會活著,會好好的保護她,她也依舊會這樣吧。
是自己的想法無法傳達,還是她太過於擔心自己了,淩宇晨無法明白,也沒有時間去細想。
“我無法在沒有你的世界裡獨自生活!”淩宇晨看著沒有星星的夜空,手裡握著從廢墟裡找來的鋼筋不住的顫抖,他幽幽的說道:“如果世界否認了你的存在,那我就和你一起否認整個世界!”
“……宇晨!!”
蘭若曦呆呆的看著消失在廢墟的淩宇晨,巨大的幸福感讓她無法再去阻止了,她一直覺得她是個自私的女人,明明不想看見他身上累累的傷痕,卻又一次任性的讓他保護著。
為什麼他要喜歡一個如此自私任性自己!
夜風開始吹刮,血腥的味道伴隨著風在城市中充斥,仿佛在唱著地獄鎮魂曲。開始殺戮吧,這才是這座無法走出的城市永恒的基調。
血液混著腦漿飛濺在淩宇晨的嘴角,他用鮮紅的舌頭舔舐著嘴角的腥味,剛剛爬上殘垣的家夥已經回歸死神的懷抱了。誰說過死神會站在人多的一方,死神隻會站在讓他都感覺到害怕的一方。
越來越多的人衝上了殘垣,淩宇晨的腳下每多躺下一個人,他的身上都會留下幾道刀痕。傷痛帶給他的不是屈服,而是越加的血腥,疼痛幾乎讓他失去了理智。紅色在他的眼睛中浮現,就像一個在血液中狂飲的吸血鬼,複雜的腦結構中隻留下了一顆字,殺!
“放棄那個女人,你應該知道尤圖斯是什麼樣的存在,我們需要你!”
“……吼……”
已經聽不見淩宇晨能夠發出人的聲音了,他的身體似乎隻剩下野獸的殺戮。如果不能破釜沉舟,那你什麼事情都不會做好的!這是他的師傅對他的教導,淩宇晨一直都記在心中,也一直都這樣做著。
又是一股血液飛濺,剛剛勸降的人倒在血泊之中,四肢不斷的抽搐。就像在火焰中燃起了火星,圍住淩宇晨的人開始騷動,不在說話,隻有武器碰撞和嘶吼聲。
砰,一聲巨大的槍響讓所有人都停止了舉動。沒有一個人倒下,械鬥的人都完整的站在廢墟之中,包括淩宇晨。
“……不!”淩宇晨發出了悲聲,細微的喘息聲讓他上湧的血液瞬間倒流,沾滿血液與腦漿的鋼筋從他冰冷的手指滑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淩宇晨推開圍住他的人群拚命的向蘭若曦藏身的地方跑去,他心中拚命的呼喊,一定不要是他想象的情況。
離她越近,傷痛帶來的喘息聲也越加明顯,淩宇晨的心也冰冷的越厲害。一灘血液沿著滿是灰塵的斜坡下流,血液滴在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蘭若曦捂著腹部,灰色的質感遮住了原本已經蒼白的臉色。
“……不,怎,怎麼會這樣……!”淩宇晨抱住蘭若曦幾乎失去氣息的身體痛哭著,他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被子彈擊中了,明明自己已經是如此努力的去拚命,可是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到。
“……已經夠了……這座城市是沒有奇跡的,我們不用癡等沒有希望的奇跡!”蘭若曦氣息遊離,她伸出沾滿自己血液的指尖輕輕撫摸著淩宇晨的臉頰:“自從遇見你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離彆,我想……最後一次擁抱……你!”
“不,什麼奇跡,都怪我,都怪我還不夠努力!”淩宇晨緊緊的抱住蘭若曦,眼淚止不住的滑落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感覺,這是世上最後的禮物。淩宇晨無助的顫抖說道:“一定是可以的……一定,一定的,明明那麼努力,不可能沒有收獲的!”
“話彆吧……彆對我這樣殘忍,給我你的堅強,我現在想要一個人堅強的……離開!不要用你的溫柔打破我脆弱的堅強,讓我一個人在地獄裡孤獨!”
斷續的話語像針一樣刺進了淩宇晨的心,他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去像一個男人那樣思考。醫療包,沒有,治療用具,沒有,醫院,恐怕裡麵連藥品都被搶光了,唯一的辦法隻有離開這座城市,但是這是最不可能的辦法。
誰能來救救她,淩宇晨心中拚命的呼喊著他知道的能夠拯救她的人,生命之神,創世神。可是沒有一個神回應他的呼喊,果然被這個世界遺棄了嗎,果然不被這個世界所承認嗎。
指尖感受到的溫度慢慢下降,淩宇晨的臉色已經木然了,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而他根本就沒有做好失去她的準備。這個世界對他太殘忍了明明努力了,可是依舊將最殘忍的事情留給了他。
“我看見了一條河……那邊有好多紅色的花……!”
蘭若曦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撫摸在淩宇晨臉頰的手指也失去了力量,筆直的落下卻被淩宇晨抓住了。
“彆說了,你不會死去的,如果你死了,我會來陪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
“不行……!”蘭若曦空洞的眼神看著漆黑的夜空,她用最大的力氣搖著腦袋阻止淩宇晨不明智的舉動,她軟軟的說道:“你還要活著,給我……你的堅強就……夠了,如果……如果我們還會輾轉相遇,那個時候,請一定認出我……對我耳語相告,我不是……孤單一人,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淩宇晨沉默了,其實他好想告訴她:“不會死去的,如果你死去了,我不會這樣做!”可是淩天宇說不出口,果然還是太殘忍了吧。明明她那麼努力的抗拒著死亡,用著最後的一息之力說著對他的告彆之語,然而自己卻這樣無理的對她要求。
“嗯,我答應你!”淩宇晨輕吻著蘭若曦帶血的嘴唇,淚水滴落在灰色質感的臉上和血液融合為一體。
“……船來了!”
雨水一滴滴的落下來,侵染著灰色的大地。蘭若曦的身體從淩宇晨手中滑落,嘭的一聲落在地麵。淩宇晨甚至不敢用手去驗查她的鼻息,害怕死亡的噩耗會讓他無所適從。雨越來越大,混著淚水卻無法衝刷走淩宇晨心中的悲傷。
這算什麼,已經半年沒有降落的雨水在這個時候落下,為了和他的心情照應嗎,憐憫他,同情他,為他歎息。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世界已經拋棄了她,他也不用世界對他憐憫。這樣虛偽的憐憫不如拍在世界的臉上。
人群來到了淩天宇的身後,將他從蘭若曦的身體上拉了出來。已經放棄抵抗了,沒有理由在抵抗了,也沒有理由活在這個世界上了。這群人將會怎樣對待他,淩宇晨已經不再考慮,所謂男人的冷靜對他已成空白的大腦來說隻是個笑話。
隻是不甘心,為什麼就這樣結束了,迎接死亡的不該是我們啊!淩宇晨心中止不住的想,該結束的不是我們!還有最後禁忌的力量沒有使用,要用嗎,那股無法控製的暴虐的力量,能夠將他所不喜歡的東西毀滅的力量,用吧,反正對這個世界已經不在乎了。朋友背叛了,戀人死亡了,獨自一人呆在這個世界又有什麼意思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最害怕孤獨的是淩宇晨自己,正是因為害怕所以誰都不知道。
淩宇晨被刀鋒劃開的衣服裡透漏出紫色的光芒,一朵美麗的花紋紋章在他的身體上絢爛的開放。
“一起……迎接死亡吧!”
“混蛋,課堂上睡覺也敢睡的如此囂張!”一顆粉筆頭在空中以精確的軌跡擊中了淩宇晨帥氣的額頭,他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顆碩大的包。完全沉靜在夢中的淩宇晨被粉筆頭驚人的力道驚醒,帶著淚水的朦朧睡眼打量著和夢境中完全不一樣的教室,他似乎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站在講台上的老頭非常的憤怒,作為特彆班級的教師,對於睡覺這種常見的事情,他已經麻木了,也不會用扔粉筆的行為表示他的憤怒。要知道坐在這個教室裡的九個學生和其他的學生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淩宇晨不僅僅是睡覺,而且還發出類似於嗚咽的呼嚕聲,讓老頭感覺自己完全被這一群天才般的學生無視了。
“起來將剛剛講的那一段重新念一遍!”站在講台上的老頭似乎想要找回被無視的威嚴,教育著一群天才般的學生,他終於感覺到了痛苦,剛開始時還有機會教育他們,可是到了後來反過來被他的學生教育,對於在教育行業工作了幾十年的老頭來說,這種事情簡直是奇恥大辱,更加可恨的是,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淩天宇從座位上在了起來,他還記得開始上課的時候老頭子在講《偉大的觀星者》的第一段,而黑板上懸掛的時鐘分針才走過三十個小格子,以老頭子慢吞吞的性格來說,也不過才講到第三段罷了。
他將手指指向課文第三段的第一句話準備開始回答老頭子的問題,其實淩天宇完全可以無視老頭子的問題,因為這樣的念課本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不依照他的話,又會引起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傳統的老頭子總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顯示他的博學,這種事情淩宇晨早就看穿了。
“不是第三段的第一句,老師這次跳過了第一句,他說第一句沒什麼意思,就從第二句開始講的!”在淩宇晨前方的坐位上,一張紙條進入了他的視野,字跡工整秀麗,很難看出是一個男生的筆記,但這張紙條確實是男生的筆記。楚木,淩宇晨的好朋友之一,他和他的字跡一樣好看,性格溫柔的就像是女生。
淩宇晨看見紙條的瞬間,內心驚呼,太陰險了,沒想到這個老家夥開始玩這麼陰險的一手,一直以為他隻是個傳統的語文老師,傳統也就意味著不知道變通。
“我隻覺得所住的並非人間……”淩宇晨照著課本念出上麵的字,在他的感覺中,其實字和音符是一樣的,一個個照著念出來就好了。
“坐下吧,下次記住不要在睡覺的時候發出嗚咽的聲音,你不上課也不要打擾其他人上課。”老頭子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語文課本背後,這是一句非常難堪的話,因為在教室中的九個人沒有一個聽他的課,包括他最為看好的文學少女蒼雪萌。
“我討厭他!”淩宇晨又一次趴在了桌子上,他閉上了眼,顯然睡意還沒有完全消失。
“我覺得還行,隻是古板了一點!”楚木說道。
“我討厭他是因為他隻有作為教過幾十年書而累積起來的語文知識,除此之外他便一無所有了,除了賣老他連讓人敬佩的人格都沒有。更可恨的是,他用著是你長輩的話語,告訴你該怎麼看待這個世界,我不需要有人把他的世界觀強加給我,因為我還沒有看夠這個世界,我想要自己去體驗。”
“這個時候他一定會告訴你,這是為了讓你少走彎路,年輕人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楚木開啟了強大的模擬狀態,他開始模仿著老頭子的思維方式。
“那我一定會一拳焊在他的臉上,惡狠狠的對他說,狗屎!”淩宇晨比出沙包大的拳頭,試圖表現出對待不公平的事該有的態度,不過保養良好的手完全沒有威懾力。
“那你期待怎樣的老師,我到覺得他還不錯,隻要不抵觸他的話還是會讓你很安靜的生活!”
“我才不管他有怎麼樣的知識,這種東西隻需要問度娘,全部都知道了。我需要的隻是有人格魅力的老師,比如我那猥瑣無能大叔型號的師傅!”淩宇晨想起了他的師傅,那可是一段非常叛逆的記憶,從來沒有叛逆過的他在他師傅的帶領下來到了號稱是世界賭城的拉野威亞,並在這裡渡過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生活。
“猥瑣無能似乎比古板好不到哪裡去!”
“猥瑣無能是褒義詞,褒義詞的啦,你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淩宇晨白了楚木一眼,遮住楚木額頭的劉海頓時出現了一顆豆大的汗珠。淩宇晨突然想到了在夢境中遇見過的那個姑娘,一張擁有著灰色質感的臉,就像阿發達一樣,雖然阿發達的臉是藍色的,漂亮是漂亮,身材也堪稱是完美,隻不過太過詭異了。
叫什麼來著,叫什麼呢,蘭什麼?淩宇晨望著天花板仔細的回憶著夢境,那個讓他在夢境裡大哭的女人,現在竟然連名字都快記不住了。他突然覺得做這樣的事情真的很無聊,一個在夢境中虛構出來的女人,完全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的生活中,又何必去想她的名字呢。
他閉上眼睛,感覺手上還殘留著女孩身體的柔軟,清晰的記住了女孩帶有灰色質感的臉。看起來充滿詭異色彩的臉上滿滿的全是絕望的傷痕和故作堅強的執著,讓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老實說淩宇晨心動了,對一個夢中見過的現在甚至連名字都想不起,很可能不存在於現實生活中的女孩心動了。
這一定是個非常可笑的想法,淩宇晨在心中狠狠的將自己自嘲了一番,什麼時候他變得對一個不存在的人心動,這種虛無縹緲的想法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完全不該出現在腦海裡的。
“是不是有人叫做蘭若曦?”本來應該已經忘記的人名在淩宇晨放棄思考的時候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哦,你說我們學校的校園偶像蘭若曦?哎,難道你在這所學校已經生活了三個月還不知道那個女孩,她的出名度和你可有得一拚哦!”
完全沒想到能夠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靠……還真有!”淩宇晨吃了一驚,他拍打著桌子,站了起來,像隻受到了電擊的青蛙。
教語文的老頭子凶狠的目光盯著三番五次打擾他上課的家夥,他真恨不得將這個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天才吃掉。一次又一次折磨他的自尊心,天才就是這樣一種讓人討厭的生物,早知道就不向校長申請來教導這個班級,他本以為教育這樣的學生可以讓他在教育界的地位上升幾個台階,讓人一說起淩宇晨,就會有人提到,哦那個繪畫及音樂天才的老師可是叫xxx,一說起楚木,就會有人提到,哦那個圍棋天才的老師又是叫xxx,這是多麼棒的名聲。
“啊啊……,剛剛睡覺膝蓋抽筋了,沒事,您繼續!”淩宇晨用大哈哈的語言掩飾著他內心的不可思議。
老頭子在語文課本後麵搖了搖頭,這種目無尊長的行為是他最痛恨的了,但是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拿出來反駁的詞語了,自從教育了曆史上第一個天才班級,他就止不住的對周圍的人說,這個世界最可惡的東西莫非是天才了。看看整個課堂,偌大的課堂,坐著九個人,因為教室太空曠,所以桌子完全不是對齊擺著,而是想擺在哪裡就擺在哪裡,今天這個人坐在角落,明天又將桌子擺在教室的正中央大咧咧的坐著,他們以為這裡是哪裡?美國的學校?這裡可是中國,在中國就要按照中國的背景來辦事,普通班級方塊狀的桌椅擺放方法是他最為欣賞的。
老頭子肚子裡不斷的非議著,在他看來這些學生都是沒有管教的野馬,而他是個沒有能力降服這些野馬的騎手,沒有能力降服不代表不可以在肚子裡非議。
“哢哢……”在淩宇晨的前方的女孩發出了如同照相時相機的聲音,他和楚木還有那個女孩的桌子是以三角形的模樣並在一起的,所以淩宇晨和楚木說的話,女孩都聽見了,雖然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桌子下方的一本相簿中。
“不要打若曦的主意哦,搭訕犯先生,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禹陌露出一副可愛的笑臉說道,她是知道淩宇晨的品性的,雖然談不上壞,然而看見美麗的女孩總是喜歡上去搭訕,用他的話來講,這個世界的女孩是美麗的,要有人懂得欣賞。可是蘭若曦最討厭的就是這類型的人了。
她還記得淩宇晨第一次看見她的情形,長相如同王子一般的淩宇晨,擺著一臉非常陽光的笑容對她說了聲好,接著向她索要電話號碼,聲稱這是認識她的唯一途徑,他不願錯過美好的緣分。楚木輕輕的拍著淩宇晨的肩膀,然後溫柔的摸著禹陌的頭弱弱的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淩宇晨的臉頓時變得如同苦瓜一樣說道,啊今天的天氣真好哈哈哈!
從那以後,禹陌就就感覺淩宇晨把她當做了一個純粹的男孩子來對待。一個男生將她並不當做女孩而是男孩來看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至少她出生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男孩子將她這麼可愛的女孩看做是男孩子,她可愛的外表就讓她與男孩子的形象絕緣!如果這種感覺能夠加入拍攝下來,一定是非常棒的照片,雖然比和楚木在一起時的感覺低了不止一籌!
作為拍攝藝術的天才少女,禹陌一直都無法明白淩宇晨的腦袋裡在想什麼,為了拍攝好淩宇晨的照片,她非常仔細的研究過他種種奇特的行為。而樣本就是戴黑框眼鏡的文學少女蒼雪萌追求淩宇晨的奇特開始。那個時候蒼雪萌問淩宇晨,什麼樣的人物可以讓人看起來花心而又不像是人渣。淩宇晨看著蒼雪萌的眼睛,似乎是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說道當兩個人都不愛的時候。蒼雪萌滿臉都是迷茫,既然兩個人不愛,又為什麼會在一起,真想親身體會一下!淩宇晨就按照蒼雪萌的意思讓她親身體會了,對淩宇晨來說隻是ons,隻有肉體與肉體間的相互碰撞,其他的便什麼都沒有了。蒼雪萌在床上果露著肩頭說道,真想明白你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讓人一點都看不透。淩宇晨隻是坐在床邊抽著煙!蒼雪萌就這樣死死的盯著他,過了很久之後才說出一句話,人渣!淩宇晨無奈的將手中的煙熄滅,說道,知道豪豬的故事嗎,在冬天裡受凍的豪豬群想要依靠其他豪豬取得溫暖,卻又因為身上的毛發互相刺痛。蒼雪萌靠在淩宇晨的懷抱中說道,這個故事我知道。淩宇晨說,你不是讓我心甘情願被刺痛的豪豬,也告訴過你不要愛,可是你依然愛了,既然知道了什麼叫人渣,也就知道怎麼寫不是人渣的男人了吧!
前半部分是禹陌親眼所見,後半部分是淩宇晨喝醉了自己說出來的,她自以為很了解男人,像楚木她就很了解的,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她,然而她卻看不透淩宇晨到底在想些什麼,反正淩宇晨是危險的,禹陌從此得出這樣的結論,她甚至無法明白為什麼這樣危險的人物還有很多女孩願意和他在一起,至少她是不願意的,隻要有楚木一個人疼愛她就夠了。
“哢哢……更何況你的未婚妻可是我最最喜歡的偶像林雪音,你要是對不起她我可不會放過你,她的所有粉絲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能讓如此溫柔的女孩哭泣 !”禹陌從抽屜裡拿出林雪音在維也納進行巡回演唱會的海報說道。海報上是一個很美麗的姑娘,甜美的笑容讓人的靈魂都被奪取,穿著如同婚紗的演繹服裝,手上挽著如同空氣一般的人物,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未婚的美少女偶像,可是隻有少數人才知道,她已經訂婚了,在他們隻有七歲的時候。
淩宇晨看了看海報中的女孩,雖然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厭惡,他還是將視線離開了海報。禹陌是林雪音的鐵杆粉絲對淩宇晨來說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了,好幾次他在和漂亮姑娘一起過著溫馨夜晚的時候,禹陌便什麼都不顧的帶著楚木闖進了他的房間,楚木滿臉對不起的模樣似乎在說兄弟,這不是我的注意!
“嗚……我隻是提了一下名字而已,我連她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禹陌不要這樣對待我!”
“我隻是給你打一劑預防針而已,當然若曦是不會喜歡你的,應該這樣說,她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類型的了,無所事事的貴公子!”
“喂,不用把我說的那樣難堪吧,至少我們還是兄弟對嗎,是好兄弟!”
“我隻是說個事實!”
“打擊到我了!”淩宇晨雙手抱著腦袋做出被打擊的到的模樣,其實他僅僅隻是在演戲罷了,一個對他來說毫不重要的人,她的言論淩宇晨更本就不會記在心裡,如果是林雪音這樣說,或許淩宇晨真的會被打擊到吧!對於一個不喜歡他的人,他也沒必要下賤到去作弄自己,這是他的原則。
“木木,我好喜歡這套衣服!”對於淩宇晨深有了解禹陌知道他不會對她的朋友伸出惡魔之手就轉變了話題。圖片上是一套黑白相間配有橘紅色的哥特式衣服,這個女孩什麼都好,就是品位有些奇怪,而且人有些瘋瘋癲癲的,除了楚木這種溫柔到無以複加的人,恐怕很少有人能夠忍受禹陌的瘋癲吧!
淩宇晨無聊的想到,恐怕就是這種一個人瘋癲,一個人包容著這種瘋癲,兩個人才會非常開心的在一起。至少淩宇晨沒有一次看見他們吵過架,沒有一次看見他們因為一件事情而大打出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留下歡笑和浪漫,讓淩宇晨自己感到十分悲傷。淩宇晨不知道自己悲傷些什麼,明明有那麼多女孩喜歡他的,他的抽屜裡還有著很多女孩的情書,應該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悲傷還是止不住的流出,像一條靜靜淌過過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