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見到嚴陽的表情,笑了,那笑中有著會意卻透著幾分戲謔和得意的味道。
隻不過這笑容是她自己對自己所發的,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卻並不會讓彆人看到。
因為在場的人中,嚴陽的全部心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秋雨菲的身上,秋雨菲更是有些尷尬與怯澀,拘謹地站在那裡,儘管是麵對著嚴陽,顯得完全不自然。
他們當然都沒有精神來關注桑尼這個局外人的反應。
“怎麼樣,嚴總,覺得還滿意吧?”桑尼瞬間收回了笑意裡的負麵因素,如今展露得渾然自如,讓人覺得她熱情又可親。
“嗯,是不錯。”嚴陽點了點頭,他是很少誇人的。
桑尼笑得更開心,眼睛撲閃個幾秒後,就繼續說:“現在的寧小姐,可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就算你要帶她去參加英國女王的酒宴,那絕對夠得上格的。”
嚴陽笑了笑,並沒說什麼,利落地收起了小巧的筆記本,拿出手機接聽道:“勁楓麼?好,你直接進來就行。”
湯勁楓,作為嚴陽最得力的助手,如今已出現在大堂內,堂堂嚴總是不會自己身上揣著各種金卡銀卡之類的東西的,他叫來助手,讓他去給桑尼結算。
然後,他自己帶著秋雨菲就離開了這家高檔會所。
秋雨菲輕輕咳嗽了一聲,在路上,嚴陽開著車,並沒主動跟她說什麼,但是他初次見到秋雨菲換裝出現後的那種眼神,那種驚豔又近乎於狂熱的眼神,深深留印在了秋雨菲的心底,讓她全身都覺得很緊張,很忐忑。
還好,一路上仿佛嚴陽已消除了自己情緒上的不淡定,如今又淡定了起來。
秋雨菲始終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每次她見到嚴陽的冷淡表情,心中就有種壓抑和難過,她才不會主動找他說話呢!
如果要注意些什麼,他會告訴她的,用不著她去問。
終於,嚴陽向著旁邊座位上的秋雨菲斜瞥了一眼,忽然問道:“覺得怎麼樣?”
“什麼?”秋雨菲故意問。
“穿上這身的感覺啊。”嚴陽就不信這丫頭會沒感覺,愣是從頭至尾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嗯,是不錯。”秋雨菲就學著他對桑尼的評價,對他如是說。
嚴陽的眉頭微微一皺,還是沒聽到自己期盼著的答案,他淡淡道:“講實話。”
“實話?”秋雨菲開始充愣,“這就是實話啊,難道我的評價還是不夠級彆?”
“不夠。”嚴陽麵無表情的道。
“喔,嚴總啊,你如果想聽大實話,隻怕級彆更低的,隻怕是不會如您所願的。”秋雨菲攤了攤手。
“沒關係,隻要是實話就行,我不要你這種敷衍應酬了事的回答。”嚴陽說:“隻要你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
“感受就是……彆扭。”秋雨菲輕輕的聳了聳肩膀,“不是說這個風格彆扭,我也不是指責桑尼小姐的水平,我就是不習慣打扮得這麼正式,這麼……體麵而已,我還是穿得隨便點比較好,穿上這身感覺自己走個路都要小心翼翼的,一個字,累,兩個字,彆扭,三個字,不習慣。”
嚴陽笑了。
秋雨菲感覺自己很久沒看到他對自己笑過似的,如今這個笑容看起來竟然讓她同樣的不適應,她怕是什麼不好的信號,幸虧嚴陽並沒有冷嘲熱諷她什麼,隻是說:“等過後你慢慢就會習慣了,今後經常出入宴會,你都要這樣打扮。”
“經常能有多久?我也就是三個月的時間而已……”秋雨菲提醒對方。
嚴陽臉上的笑容終於又不見了。
秋雨菲不知道為什麼,如今他不願意聽到三個月的契約這件事,似乎不想聽到自己提起,不會吧,難道他準備想反悔,到時會不讓自己離開?
這可使不得!
秋雨菲心中害怕跟擔心,忙又繼續提示對方道:“反正你說的事情,你的要求,我都會做到的,到時候彆忘記咱們約定好的事情,否則是你毀約食言了,我決不會同意。”
“放心,這件事我清楚得很,用不著你一次次的提醒。”嚴陽冷冷道:“三個月也還長得很呢,在這三個月裡,或許你要參加數十次以上的宴會,當然算是經常性的活動,你要儘快適應和習慣,免得到時候出醜。”
“放心吧!”秋雨菲有些不服氣與不爽地說道:“我絕不會給你丟醜的,這樣的風格我最多是不習慣,又不是穿不了,你想要高檔次高規格的女人,我配合你就是了。”
“那就好。”嚴陽的冷酷漸漸的緩和下來。
“反正最多也就是三個月而已。”秋雨菲這次並沒有對嚴陽說出來,她已經意識到對方如今好像很不喜歡這樣的話,這樣的提醒,所以隻是自己在心裡頭嘀咕:好,我忍,反正忍耐過去就好了。
“從今天開始,你要充當是寧家的三小姐。”嚴陽突然對她說。
“寧家的三小姐,寧家,就是寧茹白的家?”秋雨菲覺得自己的猜測絕對沒錯。
果然見到嚴陽對她點了點頭。
“從之前你見到桑尼那麼說我的身份開始,我就明白了。”秋雨菲淡淡道:“隻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我冒充寧家的小姐,難道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冒充得成功的麼?他們寧家又不是瞎子聾子,難道不會站出來指認我這個冒牌貨。”
“他們不會的。”嚴陽笑了笑,“因為寧家根本已都不存在了,可以這麼說吧,如今隻剩下寧家的公子,他是老大,寧嘉城,但還是在美國那邊,根本不會回國來,何況他對失散的什麼弟弟妹妹的事情也並不清楚,這件事隻有我們嚴家清楚。”
秋雨菲更不明白了,寧家自己的事情,他們不清楚,反倒是嚴家比較清楚?
這是什麼狀況,她沒有了然。
嚴陽好像看出了她的疑問和不解,於是接著對她說:“寧嘉城早年就跟他父母鬨了彆扭,感情很不好,所以他離開了寧家,自己單獨出去闖蕩,如今闖得還不錯,儘管沒有寧家當初財大氣粗,也算在美國小有成績吧。寧家的家主跟他們的二女兒……因為一次墜機事件,全都發生了意外,後來寧家的家產並入了嚴家。”
秋雨菲覺得自己越聽越糊塗,越聽越緊張。
這顯然是件秘密的事情,嚴陽如今卻肯對她說出來,究竟暗示了什麼。
“呃,為什麼兵家的家產並入了嚴家?”秋雨菲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父親跟寧氏集團當初的董事長寧中輝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們的關係極深,甚至好到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地步。”嚴陽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講述了出來,“說莫逆之交,過命的交情,一點都不過分,我父親是個最重老友的人,他的摯交老友也僅僅隻是寧中輝一個人,再無彆人,好像當初寧中輝幫過他很多,甚至還救過我爸爸一命,這麼大的恩情,加上幾十年的深厚交情,所以讓他們比真正的親人更親近。”
秋雨菲終於明白了些。
嚴陽繼續告訴她,寧中輝早已說過,如果自己出了什麼事,家產全都讓嚴易明來打理,因為他的就是嚴易明的,他們不分彼此,好像一家人般。
當初所謂的出事,隻是句玩笑話,嚴易明也說他開什麼玩笑,寧中輝就笑著回應,所謂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說得準呢,沒想到還真的一語成讖,在他們全家某次去瑞士旅行時,竟然出現了墜機事件。
寧家的一家人就這般儘都喪命,僅僅剩下了身在美國的寧嘉城。
但寧嘉城跟他們幾乎斷絕了來往,除了回來拜祭下父母,儘一點最後的責任外,什麼都不想要,關於寧家的家產,他全都托付給嚴家,說自己反正也沒儘到孝道,沒什麼資格要父親的遺產,何況他自己在美國開了家小公司,如今經營得還算可以,故而根本沒拿過寧家的遺產一分一毫。
嚴易明表示,自己可以暫時為他們寧家保管,為寧中輝這個老朋友儘一分心,但什麼時候寧家的人要事回來取,他絕不會猶豫,會全都歸還。
就這樣,往事隨風已遠,秋雨菲聽完,暗暗想到:“他竟然肯將這些秘密告訴我,喔,可能對他們嚴家的來說,算不得什麼秘密吧……”
她總覺得有些奇怪了,卻一時想不起是什麼地方讓自己糾結,默默的想著:“這件事跟嚴陽有關係嗎,如果有關係的話,究竟是什麼關係,有什麼樣的內幕,他要我冒充寧家的三小姐,又是什麼樣的企圖呢。”
她越想越覺得心底發毛,有一個隱隱約約並不太清晰的念頭浮上腦海,這個念頭透著點驚悚的內涵,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暗暗勸自己:“彆慌,彆慌,穩住,穩住!”
嚴陽說完,也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都沒再開口。
還是秋雨菲忍不住問了出來,“那、那寧家難道真的有這麼個從小失散的三小姐嗎?”
“嗯,是真的有,我父親從前跟寧伯伯聊天時,寧伯伯說起的,這也是寧伯伯的一塊最大的心病……”嚴陽沉吟著道:“在多年前,他的小女兒丟了,後來怎麼都沒有找到,寧中輝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有兩件,他的事業很成功,寧氏集團的輝煌,曾經讓他成為商界的領軍人物之一,但他的家庭很不圓滿,首先嘛,就是他跟兒子的矛盾,讓父子倆幾乎斷絕了關係,因為他們父子倆性格都特彆的執拗,誰都不肯軟化,誰都不肯服軟,所以最後鬨得矛盾越來越大了,竟然無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