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個偏僻的酒吧之中,此時隻剩下了一男一女。
看著已經走出酒店的阿瓦隆,艾絲琳也突然抬起玉手,一股強風也隨之將木門給關上了。完成這一切之後,她很滿意的拿起一個酒杯,為對方倒了一杯茶之後,這才不冷不熱的說道,“坐吧,杜拉爾閣下。”
杜拉爾並不意外對方會認出自己,就像是自己也認出了對方一樣。確切的說,他是通過女子那熟悉的下巴,還有那枚戒指認出對方的。而對方也許是從他的笑容——不過杜拉爾卻不認為,對方是從自己的笑容來認出自己,而是從眼睛。對,那一雙獨特的眼睛。
而此時,杜拉爾也是麵色複雜的看著這個女人,似乎是顯得有一些為難,又似乎是很好奇和尷尬。頓了頓,他最後還是選擇坐在了對方的對麵,有一些苦澀和無奈的說道,“沒想到你還活著,這真的讓我很意外,艾絲琳小姐。”
“不,不,不!”艾絲琳露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微帶諷刺的說道,“相比起以前大名鼎鼎,曾獲更是還獲得過藍月帝國‘聖索蘭勳章’,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的杜拉爾閣下來說,我的活著也許還算不上什麼意外,不是嗎?”
聖索蘭勳章。這是藍月帝國象征著最高榮譽的勳章,一般是由國王頒發給有功之臣的一種榮耀證章。據藍月帝國的史書記載,這種勳章最始於藍月帝國第一任君王——聖索蘭,賜予給有功之臣的一種榮譽證章。而這種象征著絕對榮譽的勳章,在藍月帝國數百年的曆史上,一共也隻有七人得到過而已。
如果羅伊知道這個讓自己討厭的猥瑣大叔,曾經竟然得到過這種榮耀勳章的話,那麼一定會震驚的直接暈過去不可。
而此時,這位曾經獲得過“聖索蘭勳章”的家夥,卻是一臉苦笑的看著艾絲琳,看著對方臉上那一張冰冷的麵具,“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但是當時的情況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如果我不離開的話,那麼隻會葬身地獄。”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話,還有意義嗎,杜拉爾先生?”艾絲琳打斷了對方的話,冰冷的說道,“好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談起,而且我現在和你也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請你注重你的言行。”
她冷冷的看著杜拉爾的雙眼,“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住我,或者想彌補的話,那麼就把那個叫做羅伊的小子交給我,從此之後我們誰也不欠誰。”
杜拉爾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的女人,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古怪。說實在的,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過,眼前的這個女人,會如此的麵對自己、仇恨自己,也許這一切都是當初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但那真的隻是錯誤嗎?
在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十幾年之前的那些事情,想起了這個女人第一次對自己露出笑容的時候,是那麼的美麗,多麼的可愛,就像是世界最美的花朵一樣乾淨;他想起了第一次和這個女人交談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無知的少女,調皮的就像是一個孩子;還記得她第一次撲在自己的懷裡哭泣著,自己心疼的猶如刀割。一切的一切,都在杜拉爾的腦後之中浮現了出來。
也許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的清楚的,而這件事情,就需要從十幾年說起。
當時杜拉爾還隻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而且他也並非像現在這樣又矮又醜,事實上他一直都是一個高大帥氣的家夥。——他現在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服用了一種特殊的變身藥劑罷了。——因為他需要隱藏起來,從而去逃避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年輕時候的杜拉爾出生名門,從小就接受過最好的教育。而且他也有著極為聰明的頭腦,更擁有著極強天賦,不管在帝國的貴族學院裡,還是在家族之中,他都被眾人捧的老高,從小就被當做天才一般的人物。
而這些因素,也很自然的讓他養成心高氣傲的性格,並且還讓他變得孤僻冷漠,甚至不屑於和任何同齡人交朋友,因為他絕對對方不配,沒有那個資格。
不過在不久之後,他遇到了改變自己一身的女人,也就是當時還隻是二級魔法師的艾絲琳。
說實在的,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之時,杜拉爾就被這個女人給深深的吸引了過去。也許這個世界的確有一見鐘情,因為在他看上了艾絲琳的時候,艾絲琳也很意外的看上了他。而在此之後,兩人也飛快的發展成為了戀人。
從本質上來說,也許這是一個很浪漫的愛情故事。但在現實之中,總有很多無奈的事情是人們無法預料的,而浪漫的故事,結局也不一定美好。
其實很顯然的是,這個故事最後成為了一出悲劇。而這出悲劇的故事,應該要從十幾年前,藍月帝國所遭遇的那一場叛變說起。
當時在那一場叛變之中,艾絲琳所在的家族,正好是叛軍之中的一員。而站在正義一方的杜拉爾,卻不得不變成了艾絲琳家族的敵人。
而這也使得艾絲琳的家族,強行分開了他們。
杜拉爾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優秀的刺客。而在這一次叛亂之中,他的功勞也的確不小,因為他很幸運的刺殺了多名叛軍頭目,其中甚至包括了艾絲琳的父親。
在藍月帝國的曆史上,那一場叛亂一直持續了將近三年,才被平息了下來。而這三年之中,杜拉爾和艾絲琳也隻見過一麵,而且還是杜拉爾在殺死艾絲琳父親的時候。——雖然這件事情給了艾絲琳很大的衝擊,但是卻並沒有讓兩人的關係惡化。而事實上,當時杜拉爾在殺死艾絲琳父親之後,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的逃走,這其中還多虧艾絲琳的幫助。——也許這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
在叛亂結束之後,偉大的刺客——杜拉爾先生,也成功獲得了國王頒發的“聖索蘭勳章”,而這也是當時聖索蘭三世,所頒發的第一枚“聖索蘭勳章”。
叛軍領主紛紛被送上了斷頭台,至於那些叛軍的家屬,則將被送到遠在藍月帝國最北方的荒蕪之地,他們將在那裡結束自己淒慘的一生。而艾絲琳無疑就是其中的一員了。其實帝國沒有殘忍的殺死他們,就已經算是對他們的仁慈了。
人們都知道,荒蕪之地寸草不生,寒流日夜侵襲著那裡的每一寸土地。那裡沒有任何的建築,人們隻能夠躲在挖好的洞穴裡,那裡幾個月也不會下一滴雨,有時候乾旱甚至能夠將人活活渴死。而在那裡的生活的人們,就猶如到了人間地獄,他們隻能夠依靠著帝國送去的一點點物資,艱難度日。
不過這個結果還並不算太壞,因為艾絲琳還有活下去的希望。而杜拉爾也在艾絲琳被送去荒蕪之地的路上,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他放棄了自己的前途,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和家族,隻為了救出那一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
記得在求出艾絲琳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撲在他的懷裡,哭的稀裡嘩啦。而那也是這個女孩第一次撲在他的懷裡,哭的如此傷心。
帶著艾絲琳遠走高飛,離開藍月帝國,離開所以的煩惱,拋棄自己的親人,拋棄自己的前途,不顧一切,隻為了和對方天長地久——也許這個結局也不錯,至少還不算是一個悲劇,但事實上,這隻是一個悲劇的開始而已。
他們的確能夠逃離藍月帝國,但是他們畢竟是人,所以不管逃到什麼地方,他們都需要受到許許多多的限製。而且身為叛軍家屬的艾絲琳,受到了魔法的詛咒,這種神奇的詛咒,能夠讓藍月帝國的魔法師們,很精準的尋找到她的位置。——這種魔法是專門用來對付帝國重犯,防止對方逃跑,而找不到人的一種方式。
其實在杜拉爾救出艾絲琳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真的,自己將注定失去藍月帝國的榮譽,成為一名被追殺叛徒。
這件事情之後,藍月帝國的高層很憤怒,甚至感到了深深的恥辱,因為剛剛獲得“聖索蘭勳章”的功臣,在轉眼之間竟然背叛了帝國。而當時,憤怒的聖索蘭三世,更是發布了高達一萬金幣的懸賞。——對於這位第一次頒布聖索蘭勳章的國王來說,杜拉爾的行為完全侮辱了他存在。
金錢的誘惑,使得世界各地的殺手們紛紛湧出,不管是剛剛入行的,還是已經退隱的,外國的、國內的,都相繼冒了出來。他們拿著任務所需的魔法儀器,日夜尋找著杜拉爾和艾絲琳的下落。
逃亡的生活總是讓人提心吊膽、甚至讓他們很少能夠睡一個安穩覺。除此之外,他們必須日夜的逃跑,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
而這對於這一對年輕人來說,這種生活所給他們帶來的巨大壓力,也讓他們根本承受不了,於是他們開始後悔了。
雖然杜拉爾一直深愛著艾絲琳,但是如果每天要他過著這種提心吊膽、居無定所的日子,那麼他寧願去死。——這也是他當時的想法。而且隨著日子一複一日的過去,這種想法也更深的刻印在了他的心裡,甚至讓他很想拋棄艾絲琳。
也許,曾經獲得過“聖索蘭勳章”的杜拉爾,在實力方麵的確有很強大,但是要無時無刻去麵對世界各地的未知殺手,他難免會感到疲憊,而且也不可能每一次都保證自己的安全,更加不可能保證艾絲琳的安全。
數月的逃亡生活讓他很累,甚至累的有些喘不過起來。不過終於有一天,在那個狂風暴雨的夜裡,一位身披黑色長袍的神秘人,突然闖進了那間偏僻的小木屋。當時那個家夥隻是一揮手,就很輕易的擊敗了杜拉爾。
說實在的,就算是在現在,杜拉爾也能夠清晰的回憶起那一幕,也能夠回憶起那個神秘的黑袍人,那是一個身高足有五米多的大家夥,而且最詭異的是,那個家夥的雙眼還冒著綠色的火焰,看起來就像是來自深淵的魔鬼。在這個世界生存了二十多年,杜拉爾卻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怪物,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過經過這些年的了解,他現在倒是能夠清楚的知道,那個怪物應該來自黑暗世界。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怎麼也搞不表白,那個來自黑暗世界的怪物,當時為什麼會突然闖入,自己和艾絲琳居住的小木屋。——其實有一點很清楚,對方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藍月帝國的懸賞而來。
而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個神秘人在闖進木屋之後,便不知道用了什麼魔法,將艾絲琳直接給控製住了,使得她根本不能動彈。而被其一招擊敗的杜拉爾,在當時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解救艾絲琳,而且接連數月的逃亡生活,讓他早已經厭煩了,所以他最後選擇了離開,離開艾絲琳,離開那種讓自己厭煩的生活。
這些年來,杜拉爾每天夜裡都會做惡夢,而且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畫麵。在那個夢境之中,他總能夠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無情的轉身離開之時,艾絲琳那絕望的眼神,以及哭的撕心裂肺的樣子,還有那叫破了喉嚨,卻得不到回應的嘶啞聲。
——對於一位優秀的刺客來說,逃命也許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們也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讓自己的身體短暫的隱形。也隻是如此,所以當時的杜拉爾,能夠逃脫那個怪物的手掌心。
而在這件事情之後,杜拉爾便來到了丹水村,開始了隱居生活。至於艾絲琳,則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那種神奇的詛咒術也不見了。
一直以來,杜拉爾都認為艾絲琳已經死了。因為那種詛咒術的消失,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宿主死亡,而另外一種就是詛咒被解除。而想解除那種詛咒,據說隻有施放詛咒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到,所以他可不認為是第二種。
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然後再看著眼前這個冰冷的女人,杜拉爾的眼眶卻是莫名其妙的濕潤了。他的心中有著濃濃的愧疚,也有著一股強大的自責。——而事實上,在當年離開這個女人之後,他就已經後悔了,甚至每天都需要承受著發自內心深處的痛苦。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杜拉爾神色複雜的說道,“也許現在不管我說什麼,都已經於事無補,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必須明白,這些年我過的並不比你好,而且每天我都需要經受著良心的煎熬和譴責,艾絲琳小姐。”
“這些事情與我有關係嗎?”艾絲琳端起茶杯,冷冷的說道,“好了,被在和我說這些廢話了。現在請告訴我,那個小子到底在哪裡?”
杜拉爾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艾絲琳的身體,似乎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皺著眉頭問道,“那個神秘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當年它為什麼隻抓走了你?”
這個問題一直困惱了他很多年,也許這個時候終於可以向當事人求證了。看著對方那冷漠的臉,他也冷聲說道,“隻要你告訴我這些,我就告訴你那個孩子在哪裡。這個交易你並不吃虧,不是嗎?”
艾絲琳那漂亮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冷笑道,“沒想到你現在最關心的事情,竟然是這個,真的讓我很意外啊,杜拉爾先生。”
“想知道嗎?”她冷笑的看著對方的臉,“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複雜。我是這個世界,極少數能夠學習黑暗魔法的人,而它也隻想讓我變得更加強大罷了!”
說到這裡,她冷笑的放下了玉手中茶杯,“它現在是我的主人,杜拉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