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你過得好嗎?我至今記得第一眼看到你的樣子,一雙眸子亮如繁星,卻顯得失魂落魄,你就像個失去依靠的瓷娃娃,讓人不忍觸碰,讓我想要儘我的一切去保護你。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這樣想著,心中的這個想法一致沒有改變過······”
蕭塵依舊身著黑色便裝,如那日暗殺行動的裝束一樣,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站立著,蕭塵看著飛雪滿臉寵溺的笑容,但眼神卻黯淡無光。飛雪看著這個多日不見的男子,想要上前拉住他,不讓他再在自己身邊消失,讓他看見自己一切安好。可還沒握住他的手,他的嘴角已滲出了腥紅的血,大片大片的染上了他的胸襟,在黑衣上肆意蔓延,他的胸前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柄匕首,而自己正握著那柄匕首,血泊中自己的臉龐扭曲而猙獰。血將他的周身包圍,蕭塵在血泊中漸漸下沉,漸漸消失,空氣中彌漫著腥腥的血味,帶著蕭塵的氣息的血漫過了飛雪的腳踝,飛雪慌忙的向後退,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的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殺的······”
眼開始模糊,隻剩下一片灼眼的紅,再轉過神來,那片血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慶的過分的大紅,各處張燈結彩,仆人成群,賓客滿座,中間的蕭塵身著大紅嫁衣,一身英氣難以阻擋,眉間滿是寵溺與幸福的微笑,手拉著身旁同著嫁衣的女子,在眾人欣慰的笑語中拜堂。不,那不是蕭塵,蕭塵不會那樣癡情地對另一個女子展露笑顏,他的笑容隻屬於我,飛雪大步的向前跑著,臉龐早已淚流滿麵,“蕭塵,不要,不要這樣丟下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沒有回答,隻有自己話語的回音在上空飄蕩,跑的再快也沒有接近他分毫,反而離他越來越遠。就像是一個結界,自己出不去,彆人進不來,偌大的空間隻有自己一個人。
醒來時天已大亮,想起昨夜的夢,飛雪不禁內心愴然,想起那柄匕首更是感到胸口發疼,畢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想到這不禁眼角的淚又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忍不住哭出聲來,想要把過去全忘掉。
淚卻滑不下來,一雙手溫柔的拂過,將飛雪臉上的淚擦乾,不說話,隻是靜靜的擦著。飛雪嚇了一跳,提著被子蹦了起來,這才看清自己的床沿坐著蕭塵,手還伸在半空中,似是被飛雪的反應驚到了,眼中有笑有悲。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飛雪一把擦掉臉上殘留的淚滴,有些怨恨的看著這個擾亂自己一夜心緒的人,不同於夢中的前世般的肅然,也不同於身著嫁衣時的妖嬈,一想到嫁衣飛雪心中又扯了一下,不想何時自己對他的一切已經這樣在意,甚至想要自私的占為己有。
“我很早就到你的房門前了,想要將昨晚製成的解藥給你,但不想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就擅自進來了,之後才發現那是你的夢話。但看你眉頭緊鎖,似是不好的夢又不忍離開,便一直守在你的床邊······”蕭塵看著眼前這個明明心在疼的滴血,明明心中有著難以言說的秘密,明明有話想要訴說,卻又生生的憋在內心不讓彆人知道,一雙眸子乘著淚時更是亮的出奇,但一滴一滴就像是砸在人的心上一般,火一般的灼熱,用手拂去時卻是涼涼的。
“以後不經我的允許不要進我的房間,不然我不會輕饒你。”一張臉蒼白而沒有血色,隻餘一雙發狠的眼狠狠地瞪著蕭塵。
蕭塵看著飛雪瞪眼的樣子反而笑了,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飛雪,“嗯,好。”也不管飛雪在自己懷中掙來掙去,“後簡,覺得心裡不好受我可以提供肩膀給你依靠,我也可以當你的傾聽者,隻要你開心就好。”
飛雪也慢慢停止了掙紮,在他的懷裡讓人感覺到安穩,但聽完他的話卻讓飛雪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使勁將他推開,“你把我當什麼了?開心時就來看看,不開心時就可以一腳踢開的可憐的病貓嗎?蕭塵,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憐憫,不要再這樣對我好,我會把它當真的。”
窗外桃花開了滿園,一如相識的那天,地上飄滿了落下的花瓣,身著白衣的男子白皙的臉頰上攜著一瓣粉色的花瓣,相形之下,花竟失去了它本有的嬌媚與清香。花開花落,相知相識,相聚相彆離,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蕭塵看著飛雪既生氣又無可奈何的臉龐,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呆呆地看著飛雪。
“你走吧,把解藥留下就好了。”飛雪說完後又躺了下來,閉上了眼,似是在想著什麼事。
蕭塵看著萬千青絲,心中也湧起了千千愁,掏出懷中的小藥瓶,終是無言離去。
桃花在枝頭搖曳,一整風過,亦是一個個身穿粉紅衣紗的小精靈,兒時的自己喜歡那些魔幻的事物,譬如小矮人,譬如長發姑娘,譬如美人魚······兒時的自己相信漂亮的公主最終能和自己心儀的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相信世間的每一對爸爸媽媽都像自己的父母一樣恩愛美滿,相信這個世間都彌漫著幸福的桃紅色,就像此時滿園飛舞的桃紅。花開堪折隻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年少的自己不懂,現在的自己依然不願,寧願看滿園桃花自我飄零,也不願狠心折下,折下了瞬間的美麗,終是也會枯萎,在自己麵前慢慢凋落。在折下的那一刻便知曉它的結局,那何不放開手讓它給自己一個美麗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