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逸痕的房間裡,南宮冰馨嘴角噙笑,她沒想到老婦人也在於逸痕的房間裡。
“老婦人,事情已經辦妥了,請放心。”
轉眸看向於逸痕,卻發現他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迅速的躲開,看樣子像是在故意躲避著她。
看著於逸痕閃躲的眼神,南宮冰馨秀眉微蹙,她不懂,是她做錯了什麼?還是她感覺出錯了?仔細想想,好像後者比較靠譜。
“冰馨,真是謝謝你了,你先回屋休息吧。”
微微躬了躬身,南宮冰馨在退出房門的一霎那抬眸看了一眼於逸痕,見他仍是看也不看自己,心突地就沉到了穀底。
等南宮冰馨走後,老婦人看了一眼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雖然心疼,但更多的卻是開心。
這一次,她不僅解除了和巡撫大人的婚約,又將南宮冰馨從她兒子的心裡移除,雖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兒子,你準備準備,下個月就和小幽成親吧。”
突地,於逸痕抬起腦袋,瞠著眸,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的娘。
是他聽錯了麼?他的娘要讓他和小幽成親?怎麼可能?
再次回到房間,胡狸已經睡著了,南宮冰馨輕輕的坐回床邊,雙手將腿緊緊抱著,心裡亂極了,心情也糟透了。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情竟然在隨著於逸痕的態度變化著。
自從相識以來,不管他開心或不開心,她都會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但這次不一樣了,可是又是哪裡不一樣了?
是夜,於逸痕第一次失眠了,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南宮冰馨的身影,但想著想著,腦海裡的她,就會從那美好的形象,慢慢的變成一隻恐怖的吸血妖女。
每每想到此,他就會驚恐的瞠著眸,從床上坐起。
胡狸醒來時,卻發現天色已晚,但南宮冰馨卻不在房間裡,他以為南宮冰馨還在於逸痕的房間裡,瞬間就氣血沸漲。
跑到於逸痕的房間門口,胡狸想也沒想就撞門進去,但剛進房門,他就傻住了。
房間裡,於逸痕呆呆的坐在床邊,裡麵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冰馨哪去了?難道是於逸痕殺人拋屍?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胡狸?”
於逸痕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小家夥,本來想上前去抱他起來,但當他想到這隻狐狸也是妖精時,就不敢再上前了。
“你來做什麼?”
聽著於逸痕的話,胡狸歪了歪腦袋,咦,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麼?那自己怎麼回答他,要是自己開口說話,會不會把他嚇死?
微微握緊拳頭,手掌心裡全是汗水,他於逸痕撞門就這麼傻,雖然胡狸是妖,能聽懂他的話,但如果讓這隻妖精知道了自己已經知曉了他們是妖的秘密,那肯定會吃了自己滅口啊。
想著,於逸痕趁胡狸還沒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改口:“搞什麼?我竟然在和動物在對話,難道還期待它能回答我麼。”
說完,於逸痕微微鬆了口氣,而胡狸也回過神來,它颶風般跑向於逸痕,跳上床,用嘴咬著他的衣角往外拖。
於逸痕雖然被嚇到了,但他卻發現在胡狸好像並沒有惡意,而是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他這才走下床,簡單的披上一件衣衫,跟隨胡狸走出門。
跟著胡狸來到南宮冰馨的門外,於逸痕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但進去後卻發現,南宮冰馨根本不在裡麵。
“胡狸,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冰馨她……失蹤了?”
雖然很不願說出這個猜想,但是看眼下的情況,應該是差不得不遠了。
微微低頭,看向狐狸,隻見它重重的點點腦袋,證實了於逸痕的猜想。
“失蹤了?連胡狸都沒帶上,是除了什麼意外,還是她自己走了?”
出意外?於府雖然不是深宮大院,但守衛還算森嚴,要想從於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帶人走,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冰馨是妖,就更不可能了,看來是她自己走的。
她為什麼要走,現在又走去哪裡了?雖然她是妖,但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要是遇到惡人,還是有危險的。
越想,於逸痕的心就越緊張,他緊急召集了府上所有下人,並下令在京城中四處尋找,而他則帶著胡狸像櫻花林跑去。
櫻花林裡早已是繁花落儘,一片淒涼之景,於逸痕帶著胡狸將那裡找了個遍,卻仍是沒找到南宮冰馨的身影。
雖然有些失落,但於逸痕仍是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府中下人已經找到了她,隻是還沒通知到他呢。
這樣想著,於逸痕的心裡再次燃燒著一絲希望,他快步往回趕,而胡狸也緊跟身後。
於府裡,下人們差不多也回來了,但沒有誰帶來好消息。
除去剩下在外尋找的下人,於逸痕讓他們都去休息了,畢竟他們明天還有事做,找冰馨的事,還是交給他自己吧。
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眼看都三更了,但卻仍是沒有南宮冰馨的消息。
於府的院子裡,於逸痕獨自站在樹下,他眉頭深鎖,滿臉焦急。
去哪裡了,她到底去哪裡了?難道她是遇見道士什麼的,被收服了?不會的,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
焦急的來回踱著步,於逸痕的額頭都因擔憂而滲著一絲汗珠。
抬起頭,看著天空漸漸泛白,太陽也露出了一小半張關公似的紅臉,於逸痕突地拍拍腦袋:“對了,我怎麼就把那裡忘記了。”
六月,天氣漸漸變得炎熱,於逸痕抱著胡狸登了一夜的山,早已是滿頭大汗。
剛登上山頂,於逸痕就看見一名粉衣女子平躺在地上,雙眸緊閉,一動不動。
“冰馨。”
或許是因為失而複得的心情,於逸痕忘記了他懷中還抱著胡狸,他微微一鬆手,胡狸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胡狸吃痛嗷嗷慘叫兩聲,見於逸痕沒理會它,便轉身想南宮冰馨跑去。
“哈哈,彆鬨了,好癢。”
女子睡得朦朦朧朧間,感覺到臉上傳來一絲瘙癢,睜開眸,卻發現在胡狸趴在她的身上,用舌頭舔著她的臉頰,而於逸痕也微笑著蹲在她的身旁。
“你……”
不等南宮冰馨將話說完,於逸痕便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冰馨,我終於找到你了,以後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這樣的舉動是南宮冰馨微微一怔,但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嘴角慢慢揚起一抹弧度。
看兩人甜蜜的舉動,胡狸悶悶的哼了兩哼,然後在他們的麵前來回踱步,仿似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踱著踱著步,胡狸卻突地變成了人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南宮冰馨一跳。
轉眸,看向於逸痕,發現他也發現了胡狸的變化,但他的身子隻是微微一僵,之後卻再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害怕。
“逸痕,我想我是時候該告訴你,我和胡狸其實都是……”
妖怪二字還未說出口,南宮冰馨的嘴就已經被於逸痕的食指堵住了嘴,正當她不明所以時,於逸痕卻將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
“不要說,我什麼都知道,在櫻花林的時候就知道了。”
“什麼?”於逸痕的話剛落,南宮冰馨就怔住了,她從來沒想到,於逸痕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難怪,難怪之前他會那樣的躲著自己,看樣子就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才會那樣吧。
“逸痕,你不怕我們嗎?”
“你們並不打算害我不是嗎。”
的確,她從來不曾害過他,那他為何要怕她、懼她,妖精這身份,也不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於逸痕的話,讓南宮冰馨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個男人,為什麼會這樣的貼心,就算她是妖,也不見他絲毫的嫌棄,這樣的男人,怎能不令她想哭。
或許是見南宮冰馨的表情有些複雜,於逸痕慢慢講額頭移開,將軟軟的唇印上了她的唇,而胡狸看著眼前的兩人,心裡更加鬱悶,但也沒有變回真身。
畢竟於逸痕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並且不害怕他,所以他也不願意變回真身,就以一個人的身份,站在於逸痕和南宮冰馨的身邊。
時間慢慢流逝,很快到了晌午,胡狸的肚子不爭氣的歡唱著,這時大家才注意到,該用午膳了,便匆匆下山,隨意找了一家客棧,叫了幾道小菜。
飯後,他們開了兩間房,於逸痕和胡狸一個房間,他們房間的隔壁,就是南宮冰馨的房間。因為玩的很累,南宮冰馨和於逸痕各自回到房間就睡著了。胡狸見於逸痕睡著了,便走出了房間,離開了客棧,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來,一連幾日亦是如此。
“逸痕,我們在這裡休息了幾日,也都恢複了體力,是不是該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南宮冰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眸子裡帶著期盼,模樣看上去十分誘人。
“好,你先回房間收拾一下,我們等一會出發。”
於逸痕微笑著看著南宮冰馨,隻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什麼,他都不會拒絕。
於逸痕看著南宮冰馨回到房間後,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間門走進房內,剛要去床邊收拾包袱時,卻發現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等他走近後才發現,那個人竟是胡狸。
“喂,我們該走了,醒醒。”
輕輕搖著床上睡得死死的胡狸,但好半天都不見胡狸有反應,無奈,他隻好用手輕輕拍打胡狸的臉頰。
“不要打我美麗的臉頰。”
微微睜開眸子,胡狸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手還不安分的在半空中胡亂飛舞。
於逸痕見胡狸仍然處於睡眠之中,隻好先收拾好包袱,然後背著包袱和胡狸,艱難的一步步走出客棧。
“逸痕,胡狸他怎麼了?”南宮冰馨見於逸痕艱難的背著胡狸向她走來,便迎上前去。
“他是睡著了,不知道昨晚乾什麼去了,現在還不醒。”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冰馨,你站在這彆動,我去找輛馬車。”
“我去找吧,你背著胡狸,還是在這裡等我吧。”
說完,南宮冰馨向於逸痕嫣然一笑,便走向人多的地方去了。胡狸偷偷把眸子睜開一條縫,看著南宮冰馨遠去的背影。其實他早就醒了,隻是想整一整於逸痕而已。
“娘,我好想你啊。”
胡狸確定南宮冰馨已走遠,偷偷瞄了一眼於逸痕,便開始裝做說夢話,趁機用嘴唇在於逸痕臉頰上狠狠啄了幾口。
現在自己親了於逸痕,以後冰馨吻他的臉頰時,自己也會被她間接性的吻到。想到這,胡狸偷偷的傻笑著。
“你乾什麼?你是斷袖啊?”
於逸痕被背上的胡狸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用手摸了摸臉頰上的口水。
“娘啊,你不要我了嗎?娘。”
胡狸見於逸痕的模樣很是滿意,便更加賣力的“演出”。胡狸用雙手緊緊的勒住於逸痕脖子,嘴唇慢慢的向於逸痕的臉頰靠近。
“你們……在乾什麼?”
很快就找來了馬車的南宮冰馨,一回來就看到剛才那一幕,她勉強忍住笑,不想讓他們感到尷尬。
“冰馨,我剛才夢見我娘了,我親了她好幾下。”
胡狸得意洋洋的在於逸痕的背上歡快的蹦著,彎彎的睫毛微眨著,眸子裡透出孩子般天真與無辜的光芒。於逸痕把胡狸放下後,嫌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現在他真想掐死身後毀了他一世清白的胡狸。
“你們上車吧,我們該走了。”
一行三人終於都坐上了馬車,一路前行。
夜幕降臨,馬車依舊在不停地前行,馬車內的女子懷著沉重的心事看著馬車外入神,而她旁邊的兩個男子則是靜靜的看著她,仿佛是在擔心她沒有想要從回憶當中走出來的意思。
“馬夫,還有多遠才能走出這座森林?”於逸痕終於按耐不住開口問馬夫。他知道現在南宮冰馨需要休息,但是這裡是一座森林,森林裡沒有客棧,他又不想讓南宮冰馨就在這裡委屈一夜。
“大概在行駛兩三個時辰就可以出去了。”
馬夫的回答帶著一絲絲倦意,他也想快一些離開這個鬼地方,因為這裡經常會有一些強盜出沒。
但是也隻有想想而已,因為馬兒看上去似乎已經很疲累了,奔跑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彆說是一兩個時辰,就像是到明日午時,也是走不出去的。
就在馬夫走神之時,一道道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馬兒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前蹄突然高抬起,發出一聲長嘶。
於逸痕和胡狸從馬車內探出腦袋,隻見馬車周圍被一群人團團圍住,那群人的右手上都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樣子看上去十分凶狠。
“車上的人全部都下來。”一個看上去像是一群人的頭兒的人凶狠的說道。
於逸痕打量了一下這一群人,心中暗叫不好,遇到強盜了。
縮回腦袋,用手撩起布簾,牽著南宮冰馨的手走下馬車。胡狸悠閒的緊跟其後,他才不怕這些盜匪,就算他的法力不夠,南宮冰馨的法力總可以對付這些人了吧。
馬夫感覺亮光消失後,試探性的睜開眼,看著一群強盜麵怒凶光。馬夫被這一群強盜嚇得兩腿發麻,下了馬車後,顫抖著身子站在馬兒的一旁不敢開口說話。
強盜頭兒看見四人規矩的站著,便舉起左手,做了一個“上”的手勢,他身後的強盜便鑽上馬車找值錢的物品。胡狸正在疑惑南宮冰馨怎麼沒有絲毫動靜時,隻見南宮冰馨的臉頰上勾出一抹邪惡的弧度,冷冷笑了兩聲。
於逸痕吃驚的看著身旁的南宮冰馨,他從未想到,這種陰冷的笑聲會從她的嘴裡冒出來。而胡狸看南宮冰馨的態度則不同,他看著南宮冰馨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後,有一點緊張的心完全放鬆,就等著看好戲了。
“頭兒,車內什麼都沒有。”那兩個強盜從馬車上跳下後,恭敬的對著他們的頭兒說道。
“什麼都沒有。”強盜頭兒看著眼前的四人,一字一頓,牙咬切齒的說著,眸子裡還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車上當然沒有值錢的東西,你們以為我們這麼傻嗎,會把值錢的東西放在馬車上。實話告訴你們吧,值錢的東西都在我的身上,想要,就來拿吧。”說著,南宮冰馨變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在腰間,看得強盜們口水直流。
這個女子是不是有病啊,彆人看見他們躲還來不及呢,她卻想引狼入室,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強盜頭兒雖然這樣想著,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南宮冰馨一撲,卻不想被南宮冰馨巧妙的躲過了。
“死丫頭,有種你站在那裡彆躲。”強盜頭兒明顯被南宮冰馨氣到了,眸子裡的寒光越加強烈。
“不躲?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不躲。”
南宮冰馨笑得肆無忌憚,小心地取下腰間的玉佩,拿在強盜頭的眼前晃來晃去,問道:“你想要嗎?”強盜頭兒看著眼前晶瑩剔透的美玉乖巧的點了點頭。
“想要就來拿吧,我不會再躲開了。”
南宮冰馨說著往後退了一大步,用手拿住玉佩一頭的紅繩,在自己的麵前晃了晃。
“這是你自己說的,彆失言。”
強盜頭兒眼冒星光的撲向玉佩,而南宮冰馨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隻是把玉佩在左右手上換來換去。
“大家看看,這像不像耍猴啊?”
此話一出,不僅是於逸痕和胡狸,就連馬夫和強盜們都笑得前仰後翻,強盜頭兒知道被南宮冰馨耍了,氣得吹胡子瞪眼,轉頭凶狠的看向自己的手下。強盜們接收到頭兒放射的危險信號後,都閉上了嘴,高舉明晃晃的刀,向南宮冰馨他們砍去。
就在緊張萬分的時刻,南宮冰馨的腳尖慢慢離開地麵,身子飛至半空中,緩緩的轉了一個圈,她的身邊就變出了很多櫻花花瓣。
接著,南宮冰馨微微一抬手,櫻花花瓣快速的向強盜們飛去。櫻花花瓣打中強盜後,就滲入到了他們的體內。剛才還窮凶極惡的強盜們,瞬間通通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於逸痕看著地上的強盜,有點不能接受,雖然他們都是壞人,但是他們也罪不至死啊。
胡狸跑到一個強盜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見他絲毫沒有反應,興奮的跑至南宮冰馨的身邊說道:“冰馨,你好厲害,這招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什麼殺人不見血,那些櫻花花瓣隻能讓他們暫時昏迷,明早他們就會醒來。”
於逸痕聽見南宮冰馨的話,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他不應該懷裡南宮冰馨的,她一直都是那個善良的櫻花樹妖,她怎麼會濫殺無辜呢。
就在三人陷入沉思中時,馬夫顫抖著身子,割掉了馬車上的繩子,騎上馬飛快的逃走了。
如果他沒猜錯,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是一隻妖精。
“喂,馬夫,你怎麼自己走了,我們該怎麼辦?”胡狸忽然回過神來,看著遠去的馬夫。馬夫絲毫不理會胡狸的叫喊,隻顧快些離開這裡。
南宮冰馨心裡清楚,馬夫定是被她剛才的模樣嚇到了,所以不管他們的死活了,看來他們今晚隻有在這座森林裡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