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刀刀入肉的感覺,我到至今也難以忘記,內心在極度的恐懼中,隱藏著對鮮血的渴望,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讓人惡心。
在他殺豬般的慘叫聲中,我戳入,然後拔出,噴出一股鮮血,再一次的戳入,又傳來一聲哀號。如此反反複複,我也不知道到底戳了他多少次,直到感覺落在身上的棍子逐漸稀疏,最後消失不見,我還在機械的戳著。
“我跟你們拚了”劇烈的疼痛,讓我感到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麻木,手中戳出去的鐵釺子,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卻依舊沒有停止。模糊中,我看到那個被我戳中的人,渾身浴血的躺在我的身旁,鮮血已經浸透了他全身,嘴裡還兀自吐著血沫子,翻著白眼,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我呸”我醞釀了一口濃痰,狠狠地吐在那人的臉上,嘴裡斷斷續續的罵著:
“看你們……以後……還他媽的……敢不敢……打……老子……了……咳咳。”
天上殘月西斜,繁星點點,慘白的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照耀下來,照亮了一方光明,卻照不出世間隱藏的罪惡。
昏黃的路燈還在不知疲憊的閃爍著,大排檔的街道一片狼藉,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地麵。黝黑的柏油路浸入了孕育著生命的猩紅,逐漸變得暗紅,永久的鑲嵌在了上麵。
那是血的顏色。
大排檔的門前,幾個正處在青春年華的大學生,此刻卻渾身浴血的躺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哀號。
我們沐浴在殷虹的血液中,淺嘗著來自我們自己身體裡的腥味,苦澀中帶著鹹鹹的味道。
我身上挨了至少幾十下,渾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仰望著天上的那一輪殘月,疼得齜牙咧嘴,手中的鐵釺子早就丟在一旁。
“朱三,你沒事吧。”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兩個人小心的把我架起來,聽聲音是我們挨打的幾個同學。
“額……疼……”微微一動,渾身上下立馬傳來一陣揪心的疼,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還知道疼,他還沒死!”那個同學的聲音很興奮,看來剛剛我一動不動,他們以為我死了。
“大家都過來幫我把他架起來”他繼續動員著其餘的傷員。
剛剛的那四五個混混,明顯是衝著我來的,所以他們雖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但是索性並不嚴重。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都一瘸一拐的過來幫忙,扶著我打了兩輛出租車,回到了學校的宿舍中。
我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是並沒有傷筋動骨,在學校的衛生所看過,將養了幾天之後,已經能夠下床走路。
養傷的這段時間,我和學校請了病假,一邊養傷,一邊動用自己所有的關係,想要找出那天晚上打我們的人究竟是誰。
我平日裡在學校安分守己,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更何況是社會上的混混。
然而日複一日,時間慢慢過去了,我卻依舊沒有絲毫收獲。
眼看著我身上的傷勢已經基本好轉,也到了回去上課的時候了,就想著這件事情以後再說,眼下先以學業為重。
本來我以為這件事情隻要我不追究,就會像沒發生一樣,就這樣過去了。
悲慘的是,命運女神始終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捉弄我的機會。二十天之後,我和幾名同學,在學校的宿舍中玩著穿越火線遊戲,被幾個破門而入的警察當場抓捕。
我的罪名是:打架鬥毆。
“左麵有人!”
“我操!匪家有敵人,我被爆頭了!”
“砰!”音響中傳來一聲沉悶的狙擊槍的聲音,我得意洋洋的看著電腦屏幕。
轉身,瞄準,瞬間爆頭。這一係列的動作一氣嗬成,我是宿舍中當之無愧的狙神。
“嗬嗬,還不服?”我打開一袋薯片,我最鐘愛的燒烤味道。
“彆得意,我們還有一個人。”被我爆頭的同學看上去很氣餒,滿是希望的看著另一人的屏幕,期待他的逆轉。
“嘿嘿。”狙擊鏡中的畫麵,一個一身黑衣,抱著AK47的恐怖分子,在我的眼前一閃而過。
“砰!”我毫不猶豫的點下了鼠標左鍵,一聲沉悶的狙擊槍聲過後,卻沒打中他。
“FUCK!”我輕聲罵了一句,急忙拉下槍栓,視線再次回到狙擊鏡中。
搜遍整片廢墟,我卻沒有發現他的一絲影子。
“狙神這次要失利咯。”同學在我耳邊嗤鼻一笑,嘲笑的說我。
“半分鐘之內,爆你。”作為一個資深半條命玩家,我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用儘渾身解數尋找著最後一人的身影。
“噠、噠、噠”
忽然,左麵的音響傳來一陣極小的腳步聲,一瞬而逝。
我微微一笑,這次逮到你了。
我轉身,開鏡,還未來得及射擊。
“砰!”一聲悶響,我們的宿舍門被人用大力在外麵踹開。
我嚇得手一哆嗦,音響裡隨即傳來狙擊步槍射擊的聲音。彈道偏離,我驚慌失措中失去了準頭,一槍打在了距離他很遠的石柱上。而他AK47步槍的子彈,卻不偏不倚的正中我眉心,鮮血染紅了整個屏幕。
‘GAMEOVER’
“警察,都不許動!”門開了,一陣涼風吹進來四五個警察,黑洞洞的54式手槍正對著我們。其中兩個上來就把我壓到了電腦鍵盤上,我的頭被他們狠狠地按著,兩隻胳膊被強力扭到了背後。然後被一雙錚亮的手銬,緊緊地銬在一起。
這一腳,踹輸了我的半條命,也踹走了我的青春。
“姓名?”一個沙啞的聲音問我。
“朱三。”我的心裡害怕極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就連聲音也是哆嗦的。
“起來!”還是那個沙啞聲音,我被兩個人強硬的架著胳膊,其中一個人騰出一隻手,一把擄住我的頭發,將我硬生生的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