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管被他氣樂了,說那你剛才背到第幾條了,再背給我聽聽。
於是小河南就從第一條監規開始背,一直到結束,臨了還不忘了說:“吳管你看看俺監規背的多熟練咧。”
吳管咬著牙平地一聲大吼:“狗日的誰讓你開著飛機背監規的?!你狗日的鼻子上的血哪來的?!還敢騙老子,都給老子滾出去!”
吳管身後就跟著小勞改五哥,回頭對著五哥說你去辦公室把後門給我打開,五哥應了一聲是,急忙一路小跑到辦公室,把我們號房的電子門打開。
吳管一揮手中的電警棍,衝著門外一指,說:“都給老子滾出去,魏忠賢你先走。”
魏忠賢一看這形勢,也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的走了出去,後麵跟著一臉喪氣的小河南、瘦老頭九指、還有其他犯人,我走在最後麵。
後門的外麵是一個三麵牆一麵門的小院子,大約有十平米見方,上麵是一個大鐵絲網子,在我們後門的正上方也有一個走廊,平時像五哥這樣的小勞改就在上麵來回走動,給各個號房放風。
“都給老子頂好!”吳管一聲令下,犯人們都乖乖的把光頭頂在南牆上,也是身體呈現九十度直角。隻不過與開飛機不同的是,這個頂法的胳膊是垂直下來的,不用再反上去摸著牆,所以對韌帶要求不是很苛刻,不過時間長了倆腿一樣受不了。
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在南牆頂好,依次排列從最裡麵的魏忠賢、小河南、九指、還有其餘四個犯人,最後一個也是最靠近乾部的是我。
小河南這時候還不忘轉過頭來衝著我做個鬼臉炫耀,好像是說他離乾部遠,到時候被收拾的時候最先吃虧的是我。到了他那裡乾部基本上氣也消了,也沒有什麼力氣了,皮肉之苦要大打折扣。我苦笑一聲,沒搭理他。
這時候去辦公室開門的五哥一路小跑回來了,他看了看頂在牆上的我們,哼了一聲,問吳管該怎麼辦。
吳管的臉色不好看,非常不好看,鐵青鐵青的,手裡的小號電警棍不停地劈裡啪啦的冒著火花,那聲音讓人聽了就心裡發毛,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招呼到身上會是什麼滋味。
他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兩圈,來到魏忠賢麵前,一收手裡的電警棍,開關被他關上。用電警棍的頭戳著魏忠賢的腦袋,說:“你個狗日的還是把老子的話當做耳旁風啊?老子平日裡和你說的你還是都忘得了?老子值班你也敢瞎鬨,我看你是昏的了!”
這電警棍的開關雖然已經被吳管關掉了,不能再往外釋放電壓,但是這個東西畢竟威懾力太大,而且魏忠賢是三進宮的一個老油條,平時這東西也沒少吃。這一下子被吳管拿著電警棍指到頭上,著實把他嚇得不輕,身體猛地一哆嗦,急忙一臉諂笑的求饒:“吳管,我以後再也不敢咯,你就把我當鍋屁,放了吧。”
他這話一說出來,我們當時就哄笑出來了,吳管回過頭來猛地一聲大喝:“笑什麼笑!都給老子頂好!”我們噤若寒暄,都強忍著笑繼續在牆上頂好。
吳管繼續用手中的電警棍指著魏忠賢,其實根本就不用開電門,就他那幾下子狠勁,專門衝著魏忠賢的肋骨戳,偏偏夏天大家都穿的少,就一件黃馬甲外加一個大褲衩,這就夠他受的了。這電警棍的頭上有兩個一公分長的鐵頭,用來交流電壓,隔著衣服戳到身上那是相當的疼了。魏忠賢雖然一臉的痛苦,卻也不敢出聲求饒,畢竟乾部還沒有真正的動手打他,現在隻不過是想讓他吃點暗虧。可憐了魏忠賢咬著牙硬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我們在一旁看了想笑又笑不出來,都提心吊膽、心驚膽戰的,不知道下一個被吳管‘神戳’的會是誰,大家都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就連平時囂張慣了的五哥那時候也歇菜了,站在吳管身後老老實實的呆著。
吳管就拿著電警棍足足戳了魏忠賢有四五分鐘,一邊戳還一邊說教:“你個呆逼,老子犯人見的多的了,你還是跟老子裝傻啊?!老子還警告過你不要虐待犯人啊?你個呆逼居然還讓小河南開飛機,我看你是昏了頭的了!你彆看你是鍋三進宮,老子知道你以前在二少所被打出來咯,但是你給老子記住,現在是2008年咯,馬上就尼瑪開奧運會咯,正是嚴打的時候,你要是在裡麵給老子惹出點事情來,老子挨處分不算,你個呆逼肯定要遭罪的。你還明白啊?!”吳管用手中的電警棍狠狠地戳了他一下,問他是不是能聽明白他的話。
魏忠賢悶哼一聲,臉上已經見汗,吸了一口冷氣說:“吳管,我知道咯。”
當時是五月份的中午十一點鐘左右,正好是開飯的時間,外麵走廊裡不住的傳來‘打飯’的叫喊聲,紅燒肉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傳到號子裡,格外的誘人。大家肚子裡都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打鼓聲。
當時天氣炎熱,南方中午的太陽毒辣的很,曬在人身上根本就受不了,火辣辣的疼,汗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就像下雨似的。本來就難受的要命,再加上我早上在派出所就沒吃飯,這次忽然間聞到紅燒肉的味道,隻感覺靈魂都要飛出去了,仿佛已經看到了碗中那不肥不瘦的五花肉泛著誘人的光澤,滑而不膩的肉吃到嘴中是那樣的香……
啊!紅燒肉,我愛你!ILOVEYOU!!!
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轉眼一看旁邊的幾位,顯然比我更沒出息,鼻子聞著紅燒肉的香味,不停地咂巴著嘴,一雙眼睛像狼看見了羊一樣穿過號房,狠狠地盯著那兩扇鐵門。因為大家都知道,鐵門外麵就是香噴噴的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