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小河南剛剛進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走路都不太利索,唯獨臉上一點傷都沒有。我進去的時候他才進去三天,身上的傷居然奇跡般的恢複了。
後來我們聽小河南說他有一次在派出所的時候,被銬在廁所的暖氣片上,倆警察拿著橡膠製警棍往他身上招呼,打得他哭爹喊娘,但就是不招。後來那些民警又拿了三根黑魚請他吃了半個多小時,給電的大小便失禁,屎尿拉了一褲襠,彆提多惡心了,都有點神誌不清了。片警同誌認為這回你小河南都被打成這樣了,總該招了吧。結果他們一詢問,還是隻有這麼多,要不你就打死我。氣的民警同誌又陪他‘玩’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沒辦法,把他扔看守所蹲了一個月就又放出來了,然後人家養養傷,還是該怎麼乾就怎麼乾,絲毫沒有悔過之心。
由此可見,要想當好一個扒手,沒有一定的抗擊打能力和過人的意誌力和忍耐力,是根本就行不通的。
賤骨頭,及硬骨頭也!
小河南的事跡沒有什麼傳奇色彩,在這裡就不過多介紹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有必要提一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我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
介紹他這件事之前,要先說一下他的家庭:小河南,真實姓名已經無從考究,顧名思義,老家河南,因為在號子裡大家都叫他小河南,反而把他的名字忘記了。
小河南和我一起蹲號子的時候和我一邊大,不過已經當了五年的扒手,可謂是個老手。究其原因,此人家中貧窮,住在河南一個極度偏僻的農村,從小過著食不果腹、衣不避寒的艱苦生活。
本來他家境雖然貧寒,但是還有一個算是完整的家庭。父親在NJ一個建築工地當民工,母親在老家種了幾畝地,勉強能夠賺一家人的溫飽。在他下麵還有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妹妹,一家四口,和和睦睦。
然而就在他十四歲那年,忽然飛來橫禍,他的父親在工地工作的時候,從十層高的樓上摔了下來,當場死亡。母親得知這件事後急火攻心,當即臥病在床,沒有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這一對無父無母的苦孩子。
小河南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把父母葬了,便領著當時隻有十二歲還在上學的妹妹千裡迢迢來到NJ,想找當時建築工地的負責人要他父親的賠償金。
誰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他來到NJ之後,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當時的工地負責人因為貪汙公款已經被警方逮捕,他父親的賠償金也就無從要起。
當時的他年齡還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看著年幼的妹妹和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倆人吃飯都是問題,更彆提回老家的車票了。
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小河南沒有去找警察叔叔幫忙,而是把妹妹留在他們過夜的橋洞子中,他自己出門找工作。
當時的他隻有十四歲,屬於童工,哪個飯店工地敢要他?無奈之下這才走上了扒竊的道路。本來隻是想偷幾百塊錢夠自己回家的路費就行了,誰曾想他見識了外麵的花花世界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不想回自己那個貧寒的老家,和妹妹就這麼一直在NJ待了將近五年。
小河南憑著自己高超的盜竊技術,每天出門都能拿回來幾百塊錢,除了解決了兄妹二人的溫飽問題以外,還在附近租了一間房子。生活雖不算富裕,卻也活的有滋有味,每天吃飯都下館子,偶爾還給妹妹買幾件新衣服,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這四年多下來,小河南一直靠著自己的雙手養著他的妹妹,也有了一些積蓄,本來想再乾個一兩年就金盆洗手,和妹妹一起開一家服裝店,正正經經的做個小生意。沒想到他的妹妹去年竟然被她男朋友搞得懷孕了。
這一下子就等於要了小河南的半條命,此人雖然不務正業,偶爾也去嫖一兩把,但是對他妹妹那可是沒說的,怎一個好字了得!他得知妹妹懷孕之後,就找到他妹妹的那個男朋友,讓他對他妹妹負責。
怎料他妹妹的男朋友也是一個混社會的混混,用NJ話那叫‘活鬨鬼’,非但沒有負責,還把他給打了一頓,並且把他這四年來辛辛苦苦靠扒竊攢下的兩萬塊錢一搶而空。小河南氣氛之餘卻也不敢聲張,當天晚上他就出去做了一把大的,在一個居民樓裡入室盜竊偷了五千多塊,第二天就帶著他的妹妹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掉了。
說來也有點好笑,因為小河南四年來頗為遵守職業道德,向來隻是在大街上和公交車上行竊,所以他入室盜竊的這一家報案的時候,警方居然第一個把他的嫌疑排除,就算他以後案發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問他其餘的失竊案是不是他乾的,就是沒有警察問他這一起。為此小河南還和我好好的吹噓了一把。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是因為後來小河南這一次又因為證據不足被放出去,第二次因為故意傷害進來之後,他經過了十天的過度,正好被分到我們號房。因為在過度號房裡的時候我們二人關係最好,所以到了後來他對我是知無不言,當然了,我也沒有去告發他,讓自己立功。
孩子打掉之後,小河南又讓他妹妹將養了一個月,然而在這段期間他妹妹覺得對不起他,再也沒臉見人了,居然一時衝動離家出走,小河南再也沒有找到。
而戲劇性的是,兩個月年之後小河南去嫖的時候,發現接待他的小姐竟然就是他那離家出走的妹妹!
那時候的她濃妝豔抹,身上的香水能當蚊香使,彆提多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