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昱沒有回頭,薄霧之中,他發現那兩個喪屍人隻是出於本能的嗅著氣味前進,根本看不到自己,即使是聞到了自己的味道,速度上也大打折扣。
想到這裡,歐陽天昱朝著另一個方向奔跑起來,根本不給喪屍接近自己的機會。
通過自己驚人的瞳力幫助,歐陽天昱順利的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終於來到了一處灰蒙蒙的建築麵前,上麵還有個名字:外界監控基地!
“呼。”輕喘口氣,歐陽天昱稍稍心安了幾分,“看來是躲過一劫了。”
這濃霧雖然是一種科技禁製,但也有效的幫助歐陽天昱擺脫了與喪屍群遭遇的惡果,也隻有歐陽天昱才能穿過,或許,剪刀哥的選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隻是歐陽天昱還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不管那麼多了,進去再說!”身後已經傳來了一陣陣喪屍拖地行走的聲音,歐陽天昱心知不可久留,深深望了眼眼前的灰色建築,毅然走了進去。
灰色建築內部並無燈光,卻有著一種福爾馬林的味道,歐陽天昱小心的走著,麵前隻有一道看不到儘頭的長廊,或許走到儘頭也便逃出生天了。
一個從頭到尾都是黃衣黃毛與一個藍衣藍毛的人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他們矮小的身軀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起眼,或許是那身奇怪的著裝吧,二人儼如兩個精靈一般就這樣突然站在了距離歐陽天昱幾十米開外的地方。
整個走廊上,隻有他們三個人,但是一股淡淡的冰涼卻慢慢的從歐陽天昱脊背處傳來,隻是由於這裡的氣味刺激的心裡過度麻木,歐陽天昱發現的很是遲鈍。
歐陽天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黑暗中他穿的並不醒目,更何況這裡是絕對的黑暗,隻是人的眸子在黑夜中容易暴漏目標,這個時候,似乎閉上眼睛反而能躲過一劫。
可是,歐陽天昱這次卻是錯了,當那黃毛小子掏玩具似的拿出一把槍來,沒給歐陽天昱一絲反應時間便扣動扳機時,歐陽天昱便已經後悔了。
“怎麼會?他們是怎麼看見我的!”歐陽天昱隻覺得身體內部突然產生的一種冰涼滲入到了靈魂深處,外界的一切感覺都不複存在,聲音、觸覺、嗅覺、味覺都感受不到。
僅剩下自己空洞般的眼神看到的莫名的黑色,黑色裡好像還沾染著一點血色,那是歐陽天昱體內往外汩汩泛濫的血液。
毫無疑問,對麵的小子遊戲般的衝歐陽天昱開了一槍,就那樣毫無預兆卻又精準的開了一槍。
開槍的人是誰亦或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歐陽天昱的腹部中了彈,鮮血不斷的上泛著,除了疼痛他還感到一股一直在身體內部的力量似乎在覺醒,讓流失的生命緩慢的流淌著,不至於立刻死去。
感受著體內一股神奇力量的救贖,歐陽天昱睜開了雙眸,一瞬間的天雲悸動,黑眸中掠過了多種色澤,竟讓他感覺身體一輕,痛感像是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慢慢拉走了。
歐陽天昱掙紮著,右手捂著肚子,奇跡般的站了起來,他那藍色的T恤早已染得花紅,但他仍然踉蹌的向前走去,沒有目的性的選擇前進。
後退就是死亡,歐陽天昱甚至清晰的聽到了喪屍們嗅到血味後移動的更加快速起來,似乎還有“嗚嗚”的吼聲,那是喪屍因血興奮的哀嚎。
二個奇怪的人麻木的看著走近的歐陽天昱,隨意的向前走去,絲毫沒有覺得詫異,也沒有再次流露出殺意,似乎對他們來講,生與死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物,活著與死掉毫無區彆。
靜默的與二人擦肩而過,歐陽天昱清晰的看到了二人的麵孔,那怎能稱之為是人的麵孔,那分明是兩具冰冷的鋼鐵骨架造就的機械人啊!
“這就是執法者吧!”歐陽天昱模糊的意識裡艱難的想著,他眼前的兩位執法者並不是屬於高智能的範疇,它們隻是執行最簡單防守任務的初級智能人罷了,也正是因此,在歐陽天昱死後重生的誤導下,它們竟是以為是一具屍體擦過了自己,而屍體是不需要它們攻擊的。
掠過了呆板的人形執法者,歐陽天昱搖晃著繼續循著黑暗繼續前行,光亮就在前方。
冰涼的軀體麻痹了大部疼痛,整個腹部好像因血流過猛變得輕快極了,讓歐陽天昱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又一個是非世界裡的冤魂。
遠去,無人追來,莫名其妙的事發生的太多,歐陽天昱已經不覺得奇怪,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奇怪的。
蹣跚而行了許久,滴滴答答的血花留下了一條屬於歐陽天昱的小徑,很快的,他又看到了一群人,還在那裡詭異的攀談著,看到歐陽天昱一身血人的走來,竟然絲毫沒有任何麵部變化,唯獨有的便是麻木的掃視著歐陽天昱,儼如眼前的是一具會移動的屍體。
一個擁有人類麵孔但卻麵無表情的人走到了歐陽天昱身旁,像是要將歐陽天昱渾身看遍一般,從上掃到下,又從下掃到少,終於淡淡而又機械的說了一句:“合格,去醫院吧!”
不由歐陽天昱回答,兩個灰衣男子快步上前,架起了歐陽天昱,一道電流傳遍全身,歐陽天昱身子一軟便是暈了過去。
無神的瞳目看到的最後一眼是不遠處突兀出現的一座大樓,似乎藏掩在一道高頻脈衝光幕之後,在歐陽天昱倒下之後,那座橫向縱向均是望不到儘頭的黑色大樓赫然出現,最為醒目的紅色的三個大字格外刺眼:伊利園!
夢境之中,若是被束縛在恐怖之下,人往往迫不及待的渴望著救贖或是解脫,而這救贖解脫就是醒來。
驚魂一場後,隻是噩夢一場,劫後餘生的感覺異常美妙。
然而,若是醒來之後依然是地獄般的噩夢重現,那該怎麼辦?
沉沉的醒來,燈光昏暗,刺鼻的腥臭味不知是來源於自己還是這陰森的環境。
歐陽天昱仰麵躺在一張冰冷的床上,摸著自己黏糊的已經乾硬的血液,心裡不住的發毛。
“我為什麼還沒有死,為什麼?”這種透骨冰涼的感覺讓他已經超過了對於死亡的恐怖,冰冷黑暗的世界,麻木的人們背後到底掩藏著什麼,他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著,直到旋轉出了兩個戴口罩的白大褂。
不知何時歐陽天昱竟然已被送到了醫院,姑且稱呼這裡是醫院吧,有醫生的地方即使環境再過惡劣也算是醫院吧。
歐陽天昱在渾噩迷糊中已經躺在了一張手術床上,其他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空蕩陰暗的四周隻有那兩個白大褂。
兩雙看不到任何人性存在的眼睛正隔著空氣盯視著歐陽天昱,若是沒有空氣的阻擋,恐怕已經穿透了歐陽天昱的身體,恨不得鑽入身體想要揭發他們想要揭開的神秘。
看到這兩雙同樣冷漠的眼睛,歐陽天昱的心裡反而泛起了一股溫情,有醫生存在就意味著救死扶傷,就說明會有人性存在,他甚至感激上天還給他機會讓他感恩這個世界,讓他看到了世界還有明天。
這本是一個看不到未來的世界,沒有愛,沒有善,每日經曆的除了努力活著就是等待死亡,一切有關人性的東西似乎都藏匿起來。
而活著對歐陽天昱來講,並不難,死亡,似乎也並不容易,他所需要的卻不是生與死,而是需要人間還有情感,還有愛。
可是,玩笑畢竟還是玩笑,接下來,所有的幻想被全盤打破了,歐陽天昱也終於克服了死亡的恐懼開始融入了這個淒冷的世界,認命在這罪孽的地獄世界。
人在醒來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就是在夢與現實的邊緣徘徊,你既不在人世也不在夢中,而是在一個交接點短暫的停留。
歐陽天昱忘卻了自己的昨天,身體卻是沒有忘記,每每從噩夢中醒來的瞬間,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溜過腦海,這種感覺最明顯的體現便是自己的雙眼,總會莫名的看到奇異的天間四象,告知自己:你擁有著神奇的力量。
隻是,歐陽天昱停留在了這個轉折地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他的單純告訴自己,若是任憑那控製不了的力量滋生蔓延,那將造成自己也掌控不了的莫大恐慌。
而這恐慌,必將來自人間,隻是如今的人間已經不是人間,歐陽天昱怎能忍心再在這凋零的生靈塗炭的世上引發新的動蕩?
等了好久好久,一個麻木的聲音儼如無常的宣判,“先生,工具在這裡,自己動手術吧。”
這是從救死扶傷的白大褂毫無血色的嘴唇中蠕動出的兩句話,足以讓歐陽天昱心存的最後一點感動和希望蕩然不存。
人間黑暗依舊,殘存的一絲希冀化為烏影,瞳目裡留存的僅剩了一抹死亡的黑。\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