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中年人眼皮一動,打趣道:“每位進來的,都這麼說呢。你比他們都厲害啊?”
“阿虎都是靈師了,我比他厲害,不會錯。”
中年人不以為意,畢竟他的工作就是覺醒守護,每天接手靈力覺醒的活兒不下一百也有八十的。很多人信心滿滿而來,悲痛欲絕離去,見怪不怪了。
“好的,良好的狀態對覺醒有幫助。保持哦!”中年人善意提醒了一句。這會兒的功夫,其中一間掛著三十三號牌子的覺醒間,傳出一聲低沉的聲響。而站在三十三號房間外邊的覺醒守護動了起來,隻見他將手中光芒大漲的圓盤,放進大門預留的窗口嵌槽裡。轉眼圓盤消失不見,三十三號房間再次傳出一聲細微的聲響。接著,一切恢複了平靜。
從開始到結束,所有的人都沒說話,似乎這些異樣在他們眼裡就像吃飯穿衣一般平常。
中年人收回目光,說:“小家夥,你運氣不錯,剛剛的動靜看到了吧,那就是感應到天地靈氣後,靈力覺醒的關鍵步驟,我們管這種低沉的響動叫小威能。雖能引發小威能,在我們登堂裡,基本上能確保成為靈師了。”
中年人今天的心情不錯,不知不覺間透露出許多值錢的信息來。這要是擱在平時裡,不送上十來塊低階靈石,休想聽得到。
淩雨哲年紀雖小,可也懂些人情世故,見對方似乎對自己頗有好感,自然地好話說了一大堆,加上一副老實巴交的外表。這馬屁拍的非常真誠有效。
其他房間再沒出現過類似三十三房間的聲響,也就是中年人說的小威能。陸陸續續的,開始有覺醒守護手裡圓盤光芒熄滅的情況出現了,光芒一滅就代表著覺醒失敗,今生與靈力無緣了。
淩雨哲被安排進了八號覺醒間。這裡剛剛拖出去一位貴公子裝扮的少年貴胄,因為貴公子無法承受靈力覺醒失敗的打擊,而傷心過度昏迷了。
覺醒間不大,裡麵隻有坐塌一張。坐塌上擺著激發靈力的九轉蓮花盤,坐在蓮花盤之中冥想就可以了。大陸上的每一位體內都蘊藏了靈根,靈根相似,隻是屬性各異而已。靈根的屬性經過幾百年傳承發展後,已經大致確定了七大屬性,它們分彆是金、木、水、火、土、風、雷、電。
沒有經曆過九轉蓮花盤靈力覺醒的人,靈根像浮萍一般散布在周身的大經小絡中。
九轉聚靈,激發靈根,引導四散的靈根彙集腦丹田之內凝聚成圓形,若是拳頭大的圓形聚而不散就能引發小威能,進而靈力覺醒成功。若是無法聚攏靈根,或者聚而無形的話,都是靈力覺醒失敗。失敗之後,經過九轉蓮花盤聚靈的靈根,因為侵入血脈之內,幾天內就會被吞噬而消失了。
大威能
八號房間的覺醒守護,一臉苦笑的看著手中的靈燈。橢圓形轉盤被人們尊稱為靈燈,是靈殿專門為靈力覺醒者祭練出來的。這也是靈殿覺醒成功率要高於其他組織機構的關鍵點,也就是核心技術。淩雨哲已經進去一個時辰,這非常不尋常,也難怪八號覺醒間的中年人會苦笑。
靈力覺醒的過程一般不需要太久,半個時辰足夠。中年人十幾年來,守護費時最長的靈力覺醒者也就是一個時辰而已。
“老王,你的那位進去多久了?”隔壁一位瘦個子笑問道。
“一個時辰,外加十刻度沙漏的時間了。”中年人苦笑道。
聽聞這話,問話的那位神色一動來了興致,就連周圍幾十位守護都來了精神,紛紛壓低嗓子談論起來。雖然登堂有規定,負責靈力覺醒的守護在工作期間,是不允許分身,更彆說高談闊論了。可老油子們自然有對策來應付。
“應該快了,你看靈燈的靈光都暗淡不亮,成不了氣候。”
“那可未必呢,還記得去年的那位公主吧!”
“大威能,不可能,不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呢。我看覺醒失敗的跡象更明顯一些。”
“老王,說說看。靈燈在你手裡,你最清楚。”
被稱為老王的中年人,沉默了半響,才壓低了聲音道:“我不知道!”
這樣的回答,很快引起了公憤、若非顧忌登堂的堂規,這夥人定會衝上來狠狠修理老王一頓,方解心頭之怒火。靈力覺醒守護者,本身就是靈師,而且多年的守護經驗下,握著靈燈一個時辰的守護者,居然不清楚覺醒間的人靈力覺醒能否成功。這話,除了開玩笑調侃外,他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老王看著陷入暴走邊緣的一乾同仁,趕緊解釋道:“兄弟,兄弟們彆動氣啊。我說得都是實在話。今天可是有些邪門。九轉剛開始時,靈燈閃出來的竟然是銀色靈光,這個你們應該清楚代表什麼吧!”
“什麼,銀色光芒!”有人驚呼出口。
“對,就是至高無上的銀色靈光。”老王非常肯定的說:“可是僅僅呼吸間,靈光卻由銀色變成了現在的藍色靈光。最讓我納悶的是,我居然無法感應到八號間的動靜了。要不是靈燈尚未熄滅的話,我真擔心裡麵的小家夥,是不是出事了呢。”
“真的假的,竟然無法感應。確實奇怪啊。”
“對對,是很奇怪”
……
淩雨哲額前汗珠如豆,他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就快要爆炸,全身的血流比起平時快了一倍不止,包裹全身的銀色靈光,洶湧進頸項的奇怪項鏈裡,再化成絲絲藍色的靈光,溢入腦丹田。這股連綿不熄的銀色靈光,不知疲倦的,義無反顧的衝進項鏈內,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撐破束縛的枷鎖,展現出該有的威武尊嚴。
而絲絲藍色靈光,已經占據了腦丹田的滿處角落,中央位置拳頭大小的靈根,早已深藍如實,可遊離在它四周的絲絲靈光,卻不依不饒的衝擊著,碰撞著,時不時的會有藍色靈光融合進靈根之中。隨著侵入的持續,深藍的靈根越發的深暗下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淩雨哲的意識開始模糊,死亡的恐懼感吸收了足夠的能量,開始侵犯他的靈魂,很快苦苦支撐的意誌出現了波動,接著由靈魂深處散發的恐懼如潮般衝破了他最後防線。
“好累,我要死了嗎……”
驀地,一股精純無匹的水屬性靈力,散發著淡淡藍色光芒,侵入腦丹田,接著墨藍的靈根貪婪地吸收著這股靈力,膨脹欲裂的靈根漸漸變小,直到成為一顆藍色的晶瑩透徹的菱形晶體。
八號覺醒間外,圍了一圈人,淩天赫赫在列。整整三個時辰過去,覺醒間的封印還是沒有解開的跡象,表明著在房間內的靈力覺醒者還沒完成。靈燈的靈力已經送去足有一個時辰了,如此罕見的情形,卻是罕見異常,對於設在靈殿外圍的登堂裡,似乎還沒出現過。
至少,如今圍在八號間的人,就沒有一人經曆過如此怪異的情形。可是,此刻又不能強行破門而入,畢竟靈燈的靈力已經傳送進去。這表明,離覺醒隻有一步之遙。雖然能確保靈力覺醒已經成功,可是如此時刻,強行乾擾,很快到出現意外,甚至前功儘棄。
“到底是什麼樣的高階召喚獸,為什麼需要如此漫長的契約過程?”
所有人心頭疑惑連連。雖然清楚,越是高階的召喚獸,契約的過程越漫長而艱險。可是,這些靈殿外圍人員,又有幾人經曆過著這樣的過程?大家都在等待解開謎底的時刻
淩天的一直壓製內心的澎湃,十多年的等待,為的就是將來能雪恥前仇,手刃仇人。這一切雖然是那麼的遙遠和艱辛,可是隻要有淩雨哲在的一天,那麼就是希望。
與彆人不同,他唯一擔心的不是覺醒的成敗,也不是好奇的想知道是什麼樣高階的召喚獸,他早已知道答案。
八號覺醒間的門,緩緩的打開。
房間內的布景牆上,會留下契約成功後,顯示出現得影像。這副複製版的圖畫,將作為依據來斷定靈師的召喚獸的級彆,布景牆上的影像會保留一刻時間,然後消散,也可以啟用相關的按鈕將其清除,當然,這需要登堂的工作人員才可以實現。所以,一般按照最常規也是最通用的看法來說,隻要布景牆上看到召喚獸是什麼,絕大多數時候不會出現錯誤。
淩天扶著幾近虛脫的淩雨哲,來不及看到布景牆上的影像,父子倆人已經被擠開。幾顆大腦袋,早已經按捺不足住內心的好奇,探望過去。
“什麼!”
“咦”
“怎麼會這樣……”
“玄冰蛇!”
布景牆上的影像,是一條中級品級的玄冰蛇。這種水屬性靈力召喚出來的異獸,雖然凶猛無比,可是隻能算做中階。因為雖然它的戰鬥數值高的離譜,可是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與火屬性靈師較量時,會出現短暫的畏懼。這短暫的畏懼會延遲戰鬥的速度,從而失去先機,這種缺陷,在生死攸關之際,往往是致命的。
一群守護頓時傻了眼。結果太出乎意料,以至於他們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已成事實的一幕。人群的許多看熱鬨的人和那些等待靈力覺醒的,紛紛對著淩雨哲的背影流露出讚許、敬佩的神色。有心人士也開始悄悄打聽,費時三個半時辰的靈力覺醒者的背景了。能召喚高階召喚獸的靈師,少之又少,而那些已知的,要麼是王室、帝室的貴族子弟,要不就是一些有高貴血脈傳承的大勢力。
眼前的少年,如果沒有超然的背景,那麼定然是天賦稟異之才。這樣的天才之輩,在他羽翼未豐之時結交,牢固程度和結交成本都是最佳的,一些專門的途徑,已經開始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悄悄的送到了艾諾斯仃城的各個權力角落。
淩雨哲費力的回頭望望目送他離開的這群人,有些費解,他很想問問,可是虛脫的身子裡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說話,他費勁最後一絲力氣,問出一句;“爹,我成功了嗎?”
混亂鬨雜的登堂內廳,一句輕微的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不過淩天聽到了淩雨哲的話,重重點點頭。“沒錯,你成功了。”
父子兩人此刻似乎心領神會,彼此間不用言語也能感受到對方的驚喜和激動。靈力覺醒是人生的分水嶺,誰要是趟過這道嶺,他的人生注定不會平凡。
“喂,等等”負責淩雨哲靈力覺醒的中年人,擠出人群,呼喚道。
父子兩人莫名回頭,齊聲問道:“怎麼了?”
中年的神態略顯疲憊,不過眼中閃爍的光芒正好說明他此刻的心情。他的態度越發的友善,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恭維。“是這樣,需要耽擱你們一下,靈力覺醒之後,我們會提供修煉靈力的功法。不知道閣下是否有興趣,隨本人去閣樓一趟了解一二呢?當然,我會跟閣樓的負責人說給你們最優惠的價格。哈哈,誰叫我們如此有緣呢。”
如此姿態下,誰也不會拒絕。淩雨哲剛想答應,沒想到父親搶先一步,拱手道:“多謝貴堂抬愛,犬子自小就因緣而結實一位前輩高人,前輩應經答應隻要犬子能靈力覺醒,他願納入膝下為徒。所以,你看,這……”
“原來還是有些背景的,我就說嘛~!”人群中聽到此話的,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中年人大為失望,原本想要結交一下,這下算盤是落空了,隻能眼巴巴看著父子兩人離去。
神級守護獸——黑鸞
讓淩雨哲父子不曾想到的是,艾諾斯仃城內的幾股勢力都向淩雨哲深入橄欖枝。
一位中階靈師在帝國內還是非常稀缺的。國內最常見的是普通低階靈師,就是這樣的低階靈師,也都是香饃饃。隻要覺醒靈力之後,練習一部功法,不出數日就能正式成為靈師。而召喚生命守護獸的儀式結束,朝廷的地方官員中就專門設有招募靈師的官邸,這是比較正統和保障係數最高的。其次就是帝國內各大勢力的招錄了,這些勢力每月都將招募靈師做為充實自己勢力,保持足夠戰力的根本。
畢竟,成為靈師跟背景地位和祖蔭關係不大,就算是皇子隻要靈力覺醒失敗,一樣都得淪為平庸而失去競爭帝位的機會。所以,無論是國家還是地方勢力,唯有多多儲備力量。不然,若是某些時候衝突加劇,靈師損傷過大,就會出現絕大的危機了。
父子一番商議,準備即刻出城,早早遠離自非之地為妙。顧不上恢複體力,跟還沒坐熱的客棧結算後,去了城內傳送陣。
城內有十幾處傳送陣,分布均勻倒也方便。接納了靈石,傳送陣光芒一閃,父子兩的身影消失。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一個一身貴族氣息的銀發藍眼年輕人一臉冷酷看著眼前的傳送陣,冷冷的道:“達諾,你確定他們已經離開?不會搞錯吧!”
達諾擦了把汗,恭敬的道:“殿下,我達諾可以用生命保證,那個叫淩雨哲的中階準靈師確實是離城了,而且剛剛就是從這裡出去的。”說罷,指著眼前的標有傳送圖標的建築。
藍布冷酷的笑了笑,哼!隻要再能收服一名中階靈師,即便是再大的損失也值得,七星鬥落陣就差一人,人數一齊,那麼……他將無往而不利,那麼,儲君之位還能是彆人的嗎?
殿下向四周看了看,見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不由驕傲的點了點頭,這是他的資本,隻要有他們在,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成的。
出發!
在藍步殿下的一聲令下,80多人開始移動起來,在達諾的帶領下,朝著傳送陣奔去。
而此時……淩雨哲仍然在父親身後趕著路,因為出了城脫離了威脅危險,他們開始不緊不慢的朝田靜村進發,渾然不知,黑暗之手已經慢慢的朝他伸了過來。
夜已經深了,郊外小道邊的最後一點篝火熄滅。綠幽幽亮點時隱時現,幾十隻蟄伏已久的野狼,終於等到最佳的出擊時機,它們開始慢慢向篝火殘渣邊靠攏。淩雨哲徒然自睡夢中清醒過來,自從靈力覺醒之後,他的六識變得異常靈敏,在天地靈氣的蘊養下越發異於常人。靈師特有的異能開始在身體裡發生變化。
淩雨哲醒來時,他發現父親不在身邊。幾十米開外的一顆槐樹下,能看到一方背影。那個方向,正是狼群奔襲而來的方向。
自小,淩雨哲就發現,他的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全的,他的父親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雖然,那位平時看起來邋裡邋遢的樣子,可是凡事到了他的手裡都會輕易的得到解決。他也不清楚父親到底是靈師還是劍客。因為他從來沒有見到淩天用過劍,也沒有聽說過淩天會召喚術召喚神獸。
可是,淩雨哲隻要在淩天身邊就會感到無比安寧,一股安全感悠然生出讓他非常安心。似乎,父親淩天是那種隱世的絕頂高手一般讓人充滿安全感。
一聲聲淒厲的狼鳴突然自深林之中傳來,那些將淩雨哲從夢中驚醒的狼群,居然在襲擊的途中被人亦或者是獸反襲擊。這幕奇怪的景象,擱在誰眼前都會覺得荒唐無比,甚至會大笑三聲來確認是否是自己迷糊了。
淒厲的狼叫聲,將臨死前的那絲不甘儘數表露出來。叫聲越來越稀,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慢慢消失。淩雨哲猛然抬起頭,他的感應反饋到識海的信息是:附近有位靈力深厚,功法高深的靈師,而靈師的召喚獸是一頭奇怪的巨鷹。
父子兩人重新生起火,經此一鬨睡意全無。淩雨哲喝了口涼水,欣欣然問道:“爹,你說的傳授功法給我的大叔,是不是有一頭鷹的那位?”
淩天神色一緊,接著釋然一笑,說:“沒錯,看來靈力覺醒之後,你的六識已經開始發生變化,就連觀察力也變的敏銳許多。不過孩子,那頭神獸不是鷹,它是黑鸞,傳說它是天山鳳凰與骨刺黑龍結合的後代。黑鸞繼承了龍與鳳的特性,成為高貴無比的神獸一族。”
淩雨哲說白了還是小孩心性,一聽將來要跟著能召喚傳說中的神獸靈師學習,頓時來了興致,巴不得現在就去瞧個明白,看個仔細。“爹,我何時能見到黑鸞?”
“快了,會很快的。”
天蒙蒙亮,一隊人馬已經將淩雨哲父子包圍了,為首的正是藍步殿下。藍布開門見山,上來就提出要淩雨哲跟著他離開此地,加入他的陣營。
淩天費了半天勁,好話說了一籃子,才算弄清楚這群無法無天者的來曆——玄天帝國皇室的十四殿下及他的鷹犬們。
淩天斷然拒絕了十四殿下的美意,這讓藍布殿下氣憤填膺,一張俊俏的臉兒,也被氣成了黑紅色。
那天清晨,一場震蕩帝國的衝突發生了。玄天帝國皇帝老子的小兒子藍布及一乾護衛共計八十二人,除藍布重傷外,其他人員全都身首異處,包括七十名靈師還有十名劍客。
那場撼動全國的衝突,發生在靈殿所在的艾諾斯仃城。如此敏感的地帶,會讓許多勢力覓得一絲不尋常的味道。若是皇帝以此為借口,向靈殿發難,攻占艾諾斯仃城的話,也變得師出有名了。就算皇帝洞若觀火,也難保有心人士會在上麵做做文章。
可事後,雙方一致緘口不言,也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對於那場衝突,帝國給出的官方解釋是,十四殿下與滅亡國——幻雪帝國的遺嫡子民遭遇,雙方各有損傷。最後,靈殿出手擊潰反賊,救下了重傷的藍布殿下雲雲……
細心的人會發現,衝突的另外一方有多少人馬?是如何遭遇的?殿下又是如何在清晨就離開城內與對方發生衝突等等一係列的疑點都沒有解釋清楚,官方和稀泥般將這件事攪和掉了。
作為當事人,藍布在昏迷三天後,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離開艾諾斯仃城,看他急於回京的摸樣,很多人都認為殿下是回去搬救兵去了。畢竟藍布的蠻橫為人,很多權貴宗親們都是清楚地。
可是,這回讓所有人失望了,十四殿下回宮後就禁足一般再也沒有露麵,就好像他的悲慘遭遇沒發生過一樣。
天舟城
淩雨哲探出頭來,顛簸的官道,讓他的視線無規則的隨意晃動著。馬車的軲轆發出難聽的聲音,還有連續的搖鈴聲,這聲音是掛在雙馬脖子上的鈴鐺發出來的,奔跑起來叮鈴叮鈴脆響。
裝載果蔬的馬車一直從東方向著指定的城池奔去,淩雨哲不清楚經過多少個夜,隻記得藏在暗格裡的乾糧足夠吃十天的,如今斷糧了。肚子裡除了清水,就是生蔬菜和蘋果外,一點油水都刮不下來。再一次自言自語;“師父老頭,太掉價了。幾年前的往事了,至於如此謹慎嘛。憑我如今的實力,自保還是綽綽有餘地。”
暫時失去活動空間,孤獨一人的旅途最容易讓人精神崩潰,淩雨哲就是用這樣的自言自語來打發無聊的時間。要不,他真的擔心自己會在半道上瘋掉。
顛簸的景象,開始變化,不再是單調翠綠。城池的青石牆時時映入眼眸中。“又是一座城,不知道這回到了沒有?”淩雨哲自言自語,將額頭溢出的汗漬抹掉,要不然會帶來寒氣侵體。“晚春了,這該死的地界怎麼還惡寒不止。”
關掉瞭望小窗,躺在剛剛夠一人活動的暗格裡,淩雨哲莫名的回憶起三年多前,發生在艾諾斯仃城外的那場畢生難忘的血腥。
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可是那一幕幕出乎意料的場景,至今依舊是淩雨哲最懼怕麵對的記憶。殘斷的四肢散落一地,烏紅色的鮮血染紅了草地枯葉還有剛剛冒尖的嫩芽。幾人環抱的大樹,居然齊腰斬斷,空曠的原野到處都是鴻溝深坑,大地已經麵目全非。
黑鸞!至今讓他心有餘悸。神級護體召喚獸,爆發出來的威力足以讓天地變色。
“哎!為什麼每次想到這段,我會流淚呢?”淩雨哲抹掉默默流下的一行鹹淚。“不應該的,它隻是人形守護戰獸而已。它隻是父親的召喚獸,它隻是被異界遺忘的存在。它……”
這一刻,他的雙眼總是不由控製的酸淚縱橫。“淩天,你為什麼這麼傻,你是個大傻帽。你知道嗎,你是個大大的傻蛋,你……好吧我承認,我好想你……”
他的手已經緊緊拽住頸脖上的偽裝項鏈,這裡,原本是淩天——人形戰鬥召喚獸,用來逃命的庇護所,如今躲著一條懶龍。
正是因為這條龍占據了偽裝項鏈,而淩天唯有生命不熄,戰鬥不止,因為它已經沒有退路。
為了保護淩雨哲,共同生活了十一年,比父母都要親近的人形戰鬥獸淩天用燃燒生命的方式撐起最後一道安全防護牆。直到黑鸞的長翼劃破蒼穹,變形後的淩天才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懷裡的少年,雙手一拋,將少年拋向了半空中的黑鸞。
自爆的巨響,震破了許多人的耳膜,而造成的威力更是無一匹敵。
記憶在這裡出現了斷麵。淩雨哲始終不相信,被自己稱呼了十來年爹爹的淩天會戰死,在他心中淩天是無敵的,沒有任何事和人能難倒他。所以,淩雨哲一直都認為淩天沒有死,隻是躲在大陸的某個角落而已。
三年前的那場血腥遭遇,更是將淩雨哲的人生帶入了另外的軌跡。師父已經告訴了他的身世——幻雪帝國唯一的皇室血脈幸存者。淩雨哲事後的一次回憶裡,也終於弄明白,田靜村,淩天要他對天發誓的良苦用心。
雖然前主人早已經化為黃土,可被異界遺忘的人形戰鬥召喚獸淩天,卻始終忠誠無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讓淩雨哲銘刻仇恨。
馬車停了下來,接著又走了一段,再停了下來。“咚咚……咚咚咚!”一陣有規律的敲擊聲,在淩雨哲的耳邊響起,頓然讓他神經一振,莫非到了天舟城?側邊被卸鬆,露出一道鬆縫,一束光線照射了進來。淩雨哲知道,終於抵達目的地了。
幾年偏遠森林的生活,讓淩雨哲一時半刻還不太習慣,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立各異的店鋪,還有城池特有的繁華建築群。適應了從暗格到地麵上的光亮後,跟馬車的掌櫃的道了謝,他離開了這套不知道名字的後院。他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四叔’,不然身無分文的他就該流落街頭了。
四叔是禦林統領出身,千裡突圍所剩下的最後四衛之一,因為年紀最少的緣故被稱為老四。淩雨哲從師父口中得知,當年為了複國大計,幾位生死兄弟一番商量,決定奔走四方為皇室最後的血脈召集力量。而保護年幼淩雨哲的重任落到了淩天的頭上。
這次,千裡潛行而來的目的是為了一件重要的物品。四叔傳信給師父,讓他派人來取。淩雨哲怎麼也沒想到,任務居然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三年沒出山,早就想著下山見識一番人情世故,也想尋個機會找人切磋一下技能,斷定一下自己靈力和召喚術到底修煉到何種地步了。雖然臨下山前,師父一再叮囑千萬要謹慎,做人要低調。可是,走在天舟城繁華的街道上淩雨哲心潮澎湃,一時間早把山上老頭子的叮囑拋到腦後。
“小二,來一盤水煮魚,送一碟花生米。”幾年來,淩雨哲最難吃的到的就是魚,深山老林裡除了黑鸞偶爾會帶著他出去解解饞外,平時裡連魚鱗都難見到一片兒。
酒樓的人手足,效率挺高。噘著嫩如絮花的魚肉,學著老頭子的摸樣眯起眼,咂巴一口小黃酒,這滋味實在讓人陶醉啊!本來喝口酒,哼著再田靜村學來的小曲,沒礙著誰的事兒。可這世道總是有那麼些人和事,會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你的麵前,打你個措手不及。
大陸上的靈師召喚生命守護獸的儀式結束後,官方或者是官方指定的機構,比如靈殿一類的,都會頒發相應的憑證。憑證不儘相同,有些是製服勳章,有些是佩環頭冠,反正都是些顯眼的物品。走在街上一眼看下來就能看出靈師的身份來。吃著魚,喝著酒享受著難道口福的淩雨哲,可沒有這身行頭。
沒有行頭,就不該進洪福樓。就算是無意間進了洪福樓,也不該如此高調的占著最佳的臨窗顯目座位。洪福樓在天舟城可是靈師們禦用之所,跟私人會所有點相近。城內的都知道這個規矩,可淩雨哲不清楚啊,見著酒樓氣派,環境也好,而且人又不多,他才一時興起進去的。
“這位兄弟,借光拚座可行否?”
淩雨哲抬頭一看,一位長得風度翩翩,外表俊朗的年青人,剪手而立,好不瀟灑。“隔壁的空座,這附近都是空座,何必擠在一起不自在呢?”
“咦!”美男子很是吃驚,頓了頓道:“小兄弟是不願意?”
早有小二聽大兩人對話,飛跑過來,嗬嗬一笑,打著圓場。雷公子可不是隨便就能得罪的主,城裡有句話——雷家頓頓腳,天舟要翻咯。
拚座在天舟城可是有含義的,一般是兩人想談談話,一方就會隨口說一句拚座的話。基本上,隻要不是有仇有怨的人,都不會拒絕。
小二來打圓場,雷公子的麵子上更是掛不住,一早的好心情也被消磨乾淨。淩雨哲雖看到對方的臉色不佳,再見小二一副巴結的樣子,心裡多少有點底。這會兒想起師父老頭子的話,心裡暗叫不妙,悻悻然說道:“你們也彆動怒,既然這位兄弟喜歡這地方,小二幫我挪一下,我坐另外一座去。”
這一喊可出了大問題,原本臉色要不好的雷公子,聞言臉色突變。暗忖道:“這不是明擺著,嫌棄咱家嘛!可惡,給點臉,還上臉了呢。”
想到此,氣不搭一處來,冷冷道:“如此這般是什麼用意,莫非是要寒磣死我雷威不成?今天可要給我擺道擺道!要不然,這梁子可就結下了。”
“我說你這人也真奇怪,空著的位子你不做,偏要跟我擠在一塊。不願意還不行了,天下哪有這門子道理。既然你喜歡做這兒,我讓給你了你還要找我麻煩不成?忒霸蠻了點吧。梁子李子什麼的,你愛結就結吧,莫非我還怕了你不成?”
淩雨哲哪裡曉得其中的道道,見對方得寸進尺,心裡也來了肝火。“低調鳥啊,要打便打!”
小二可是曉得厲害的,趕緊的賠禮道謝,一邊是雷家公子,一邊是張生麵孔。八麵玲瓏的店小二尋思:沒佩戴靈師的憑證,就敢進洪福樓,怎麼樣也是有些背景的吧!所以,兩邊都不敢得罪,還算他反應快,暗示雷公子,這位估計是外地來的,不懂規矩,可以試試深淺。
雷公子是個明白人,要不然,依他的身份在天舟城想橫著走也沒啥大問題,天舟城裡除了皇帝老兒,就數他家最大了。小二的提醒下,他想試試水。
再問了些試探的話,扯了些官麵上的道道。
淩雨哲本來想著,這回非得打上一架不可。那知道,小二跟這外表俊美,內心卻很黑暗的家夥嘀咕了幾句,態度一轉,居然扯起家常裡短來。什麼誰誰誰是誰誰誰的誰誰誰,什麼那家小姐嫁給了一村夫之類的。反正都是些淩雨哲從沒聽過的東東。他也懶的回答,一概冷笑麵對。
瘋狂
雷公子翻臉的速度比起翻書要快得多。早有手下領會他的心意,回家幫救兵了。城池內因為有封印隔絕,所以召喚類的靈師們,是沒辦法隨意召喚守護獸,當然一些特定的場所除外。比如說靈師競技場,比如說眼前這座洪福酒樓的頂層。
雷公子召喚出自己的守護獸——刀盾豺狼。這是一隻低級守護獸,也正是因為雷公子的召喚獸品級太低的緣故,所以他在家族的還算老實本分的,畢竟他將來的實力發展是有極限的,靈力覺醒帶來的偶然性,促使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事實,將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會太高了。所以他凡事都會多個心眼,時時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剛剛的試探,讓他確定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土包子而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來的。若是這樣的人都能欺負到他的頭上,那麼他以後還怎麼能在家族裡站的住腳,以後還如何在天舟城裡立足?
沒等家裡的幫手趕來,他召喚出了生命守護獸,他想到,“憑自己的實力解決眼前的普通人那是殺雞用了牛刀,就算眼前人是位武者,憑自己二級靈力的實力,召喚出來的刀盾豺狼,完全足夠支撐到靈力消耗完前乾掉對方。”
一級靈力能召喚出低級召喚獸一刻鐘,召喚出高級召喚獸現成原形。
二級翻倍。以此類推到十級圓滿。靈力的段位越高,實力越強。至於十級圓滿之後,若能騤騤天機,觸碰到天地法則的邊,靈力脫變,就能晉升到靈宗的境界。
“碰”的一聲巨響,自洪福酒樓頂層窗戶處,摔下一團東西。待剛巧路經此地人看清楚情形後,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鬼哭狼嚎的。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冰雕,橫在大街上。這副栩栩如生的冰雕,實在是太過猙獰恐怖,見過的人回來神來紛紛嘔吐不已。剛剛趕來的雷家護院們,有人眼尖,看了看差得暈過去。這冰雕一般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雷家公子。
洪福頂層,淩雨哲張口嘴巴呆若木雞。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太不真實了。他甚至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蛋,這才確定不是在做夢。而他的這一舉動,讓早已躲在封印結界外安全地帶的食客們,大大費解。若不是眼前的人實在太過恐怖外,他們真想走過去問個明白。
雷公子召喚出自己的守護獸,擺明了是要打架的。淩雨哲自然不甘落後,本來被人破壞享受美味是件非常氣憤的事。而且乾了壞事的人還得寸進尺,這讓他的怒火無法壓製。召喚出玄冰蛇,準備教訓一下可惡的家夥。沒等他準備好,對方那頭召喚獸已經猛撲過來,瞬間就要傷及到玄冰蛇。那曾想,一直被師父的黑鸞虐得毫無脾氣的小蛇,居然蛇口一張吞下了撲來的刀盾豺狼,接著僅僅是打了個飽嗝,哈了口氣而已,悲劇就這樣無厘頭的發生了。
靈師的戰鬥召喚獸戰死,或者是病死之後,簽訂的契約就終止了,隻要再召喚一隻簽訂契約就行。對靈師的影響並不大。當然了,要是靈宗境界修為的強者,自己的召喚獸死亡是會影響修為的,特彆影響心境。修為越高,對心境的要求越高。所以,靈宗強者一般都不會輕易戰鬥。除非是關係到生死。
雷公子的戰鬥獸被活吞,本來對他影響不大,可是玄冰蛇吐出來的藍色玄冰,卻波及到了他,這才是致命的關鍵。一般來說,靈師與靈師間的戰鬥,這種意外是非常少的,無異於擦槍走火。因為靈師在戰前敲響前,都會為自己加持一道靈力防護罩。隻有防護罩的能量消耗殆儘後,方才傷及本體。
雷公子根本沒想到,一位普通人居然是靈師,而且還是召喚中階守護獸的靈師。因為雷公子根本沒有感應到淩雨哲的靈力波動。正是基於錯誤的判斷,他才沒有為自己開啟靈力防護罩。
確切的說,雷公子死於意外事故,而非因戰鬥而亡。
酒樓裡的食客都可以證明這一點。因為他們都是靈師,雷公子是如何死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比死者本人都要清楚。要是換成彆的身份的靈師,這種死於意外事故的情況下,己方一般不會過於追究。畢竟這是個意外!可是,這回注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為,死的可是天舟雷家的公子。
清醒過來的淩雨哲,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剛來到天舟城就失手殺了位靈師,而且從旁人的議論中,他終於弄明白死者的來曆——天舟城城主排行十八的兒子。如此,城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想通其中關節,須得趕緊離開事發現場。雖然說殺人逃逸,在帝國的法律中要罪加一等,除了自己殺人償命外,還會累及家人。可是,這會兒不逃離,估計很難再見到從未謀麵的四叔和明天早上丹紅的太陽了。
“這位兄台,請留步!”食客中有人見淩雨哲下樓離開,急忙喊道。“如今雷十八公子葬身於此,此事與你有莫大關聯。你要是就這樣走了,城主震怒,我們這些人可就要跟著遭殃了。還請兄台一人做事一人擔,留下來收拾殘局。”
這話說的明白,而且很快的將淩雨哲與他們撇開了界限。同時,將一夥人都綁在一塊兒用勁。看情形,隻要淩雨哲想強行離開,就必須先過了這些食客們得關才行。場麵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才到天舟城沒一個時辰,淩雨哲就背上一樁人命案。而且,還把自己置於生死攸關的萬分緊急的時刻裡去了。這樣的滋事速度,如果被黑鸞聽見,也會自歎不如的。
“怎麼,想人多欺負我人少?”淩雨哲心一橫,說道:“今天這事,可不怨我。你們看我外地來的,怕得罪城主而合著夥的來算計我。說得倒是好聽,實話說告訴你們,今天我走定了,看誰有本事攔下我。神攔殺神,仙擋誅仙。”
很多人動了氣,居然有人在天舟城裡當著他們的麵撒野,所謂士可忍孰不可忍。可剛剛發話得那位倒是猶豫起來,“假定我找他決鬥,”心裡暗暗對比了雙方的實力。於是在這曆曆如見地想像著他在挑戰之後所將要度過的一夜和那頭能生吞一頭活狼的玄冰蛇,他戰栗了,了解到他是絕不會這樣做的——“假設我找他決鬥,假設這些人都會站在我這邊,甚至暗暗幫我一把。”他閉上他的眼睛,“如此機會,我若能手刃此人一定會得到城主大人的賞識,那麼前途不可限量。”
淩雨哲眼見著食客們和掌櫃小二都在發愣,趁機開溜。可是,那位紅了眼的食客,已經擋在他麵前。
瘋狂的一刻開始,他們拚命地碰撞在了一起。雙方的戰鬥召喚獸一開始就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一蛇一牛,咆哮著,登著牛肉色的眼睛,發出著一股熏死人的腥臭。
而兩人似乎也被召喚獸所傳染,暴跳著開始揮舞著拳頭,瘋狂就像瘟疫,整棟酒樓著魔一般混戰起來,人人都氣呼呼地叫囂著,咯嚓咯嚓的各類色彩的光芒在頭頂亮起,一頭頭召喚獸開盛會一般的,擁擠在並不寬敞的洪福酒樓。人們越發的亂了,靈力防護罩在能量消耗完之後,靈力也隨著告急。於是,臉上,鼻梁上,喉嚨上,嘴巴上開始一頓亂鬥亂掐。不堪入耳、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惡罵的號叫,在那翻來覆去的活肉堆上震蕩著。
雷家的幫手,氣勢洶洶衝上洪福酒樓,眼前的混戰讓他們頓時傻了眼。怒火已經被點燃,於是他他們中的武者和劍客,率先衝了過去,場麵越發的不可收拾。粗暴的瘋狂的憎恨,不分敵我,隻想掐死對方,悶死對方,壓死對方,都想用手中的劍,鑲嵌能量晶石的拳套,將眼前的一切都擺平了。
神攔殺神,仙擋誅仙!
晨曦給天舟城帶來了一絲溫暖,籠罩在夜間的醜惡和可疑隨著陽光乍現,而暫且消融。閃爍的陽光在臥室的窗子上跳舞,透過簾幕和帳曼直射到睡眠人的眼睛上,甚至射入他的夢裡,把夜的黑影驅散。而監獄裡麵的人們舒展著他們那被桎梏著的冰冷四肢,咒罵著晴天不能溫暖過來的石地。
一天一夜,天舟城城牢裡多了一百多號嫌疑犯。而真正的肇事者,伸了伸懶腰,依依不舍的起床了。坐在門外的女仆的驚慌間,小跑著進到內室,開始服侍穿衣。生怕手腳慢了,惹怒了主人的貴客。
淩雨哲很不習慣被人服侍的感覺,自娘胎出生,他就過著農奴般得清苦生活,在他看來自己動手比起叫彆人幫忙要舒適自在的多。可是如今不得不任由女婢們擺布。為了偽裝,四叔送來的是一整套貂鼠腦袋麵子,大毛黑灰鼠裡子的,裡外發黑的大長袍子,頭上戴著一頂挖雲鵝黃片金裡子大紅猩猩氈昭君套,穿戴整齊之後,活脫脫一女人裝扮。
如今整座城都是緝拿他的畫像,不偽裝一下,休想出得了城。
昨天,洪福酒樓最後差點被連根拔起,淩雨哲早就趁亂溜走了。後麵發生什麼他那裡知道,也不願意關心。隻要找到四叔拿了交代的物品,就離開天舟城。到時候,天翻地覆的又與他何乾呢。靈力也在戰鬥中消耗乾淨,現在還沒恢複一半,他也乖巧了許多,找人多發打聽,總算尋到四叔的住所,多年不見,兩方相聚不禁要唏噓一番,淩雨哲將發生在洪福酒樓的事情說了出來,這事早有探子報到府上,蕭鼎心有底,隻是微微笑笑帶過。
過了一夜,事情竟然複雜了許多,蕭鼎稍稍揣摩,就明白過來,這是雷家以此為契機,借機削弱敵對勢力的手段而已。城主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悲傷自然難免,可就是這麼樣的情形下,老家夥居然還要利用一下,看來朝廷這兩年,對他的看管是加重了不少,讓他伸展無力動彈不得,不然不會連連喪子的時候都利用的。
淩雨哲出了客臥,在女婢的帶領下,轉到側廳候著。女婢已經表明,待他醒來就在這裡等著老爺。看的出,四叔有什麼事情要找淩雨哲。
等待的功夫,吃了頓飯。四叔蕭鼎風塵仆仆的跨進側廳,退去左右,帶了門。壓低聲音道:“剛得到消息,過了午時就關城門嚴查,到時候城中的封印大陣會開啟四個時辰,靈力會比平時低了一半,還不能召喚生命守護獸。雷震風特意從天舟鎮漠北軍營裡借調了軍隊的人馬,動靜非常大。”見淩雨哲似乎神態不佳,心事重重,他安慰道:“當然了,雷震風這麼做也是有目的的,他想借機對天舟城來一次大洗牌,追不追查得到少主的蹤跡並不重要,就算找不到少主你,明天必然會有替死鬼出來頂替的。原本想留少主多呆些時日,小的覺得時機尚未成熟,不便提早動用我們的手段,為了安全起見,少主你現在就帶著召喚寶典離開天舟城吧。”
淩雨哲道:“四叔,我曉得,事情是我弄出來的,不管對錯,現在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妙。你安排吧!”
蕭鼎神色一緩,將少主送出風雲變幻的天舟城是重中之重,要不然,真若是少主在天舟城出了差錯,不說對不住九泉之下的王爺王妃,就連幾位拋妻棄子的兄弟都交代不過。幾人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十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領兵複國,一洗雪恥,而牽係這一切的關鍵所在就是皇室最後的血脈,年少的少主淩雨哲。所以,少主無論如何都能出半點差池。
“少主,出城之後,有件事必須要你親自跑一趟。這件事本來是想等幾年等你再大些,叫淩大人護送你過來處理的。如今事有湊巧,淩大人居然安排少主親自前來,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去漠北軍營一趟將此事了結,也算是落下我心頭一顆大石了。”
淩雨哲聽得難免好奇起來,問道:“四叔,什麼事情呢?”
蕭鼎靠近一步,附耳剛要說起,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聽到外麵說道:“老爺,事情有變,時間不多,現在就要辦事了。”
蕭鼎眉心一擰,說:“知道了,馬車都安排好了嗎?”
“妥了!”
“少主,路上說吧!時間來不及,我們需要馬上動身離城,否則遲了怕會非常麻煩。”
一輛迎春閣的彩車,載著淩雨哲直奔城門而去。路上時時能聽到地痞無賴們放蕩的笑聲,還有些輕浮的口哨。在他們想來,彩車裡肯定坐著迎春閣的幾位姐姐,這般時辰出城,十有八九是去天舟鎮漠北軍營了。據說那些軍官們最好這一口,隔三差五的有窯姐應邀前往赴會,直到亥時方才陸陸續續回城。
城門口比起平時裡多了許多盤查的城衛,畢竟城主的兒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殘害,若是抓不住罪魁禍首,叫他們顏麵何在?上頭已經放下話,這回可是動真格的,誰要是徇私舞弊的話,抄家查辦。所以,幾大城門口得交通都堵的寸步難行的,一通盤查需要費好些時間。彩車到了城門口,望著城門排起的長龍,真要這樣耽擱下去,估計是來不及趁著封城的通告未至前,混出城了。
蕭鼎招來得力手下,耳語幾句。那人點頭會意。過了一會兒,城門口突然出現一聲驚呼,接著謾罵聲此起彼伏,眼見著混亂起來。很快就動起手。平頭百姓躲得遠遠的,生怕波及到自己。那是自認倒黴,真要有了傷痛,連醫藥費都找不到人出。很快原本密密麻麻的城門口長龍,四散開了,隻剩下中間那幾人在哪兒一邊謾罵,一邊拳打腳踢的。
彩車借機前行。
城衛眼皮子底下鬨事,那就跟羊入虎口沒啥子區彆。這夥人正因為突然比平時多了十倍以上的工作量而惱火,這一鬨正好給了他們發泄的機會。 城衛一支小隊,叫嚷著迅速將鬥毆滋事者團團圍住,反正在天舟城內,就算是靈師來了也跟普通人沒啥兩樣,這些城衛都是練體得武者出身,正好大派用場。隻要是在城內,隻有他們不將人看在眼裡的份兒,還沒有誰敢囂張著要找他們的晦氣。
先是一頓老拳下去,將這幾人揍得鼻青臉腫要死要活方才罷休。押解著滋事者離開,進出城盤查工作才恢複正常。彩車早就拍這最前列。
剛剛出了口惡氣,發泄了一番的城衛盤查起來也有所鬆散,多看了馬夫和龜公模樣的兩人幾眼,確認不是要緝拿的人之後,隨便掀開車簾子,看了幾下裡麵的窯姐,放了行。
彩車剛出了城門,過了吊橋沒幾百米,一隊騎兵風馳電掣趕到城門口,封城的昭告到了。懸之又懸的逃過一劫的淩雨哲,並沒有什麼釋然的感覺,天性使然下,他並沒見這事放在眼裡,封城查嚴又如何,還是那句話:神攔殺神,仙擋誅仙!
召喚寶典
淩雨哲最關心的還是蕭鼎在城內院子裡沒有說完的話。隻是現在車裡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閒雜人等,有些話就不太方便問。眼看中出了城也有十來裡,他心裡估摸著安全了,邊探出頭。跟蕭鼎打著招呼,想側麵的找個機會弄清楚去天舟城到底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兒。
蕭鼎見了淩雨哲的摸樣,忍俊不已。一頭細汗落下,早把一臉的胭脂弄花了,看起來怪模怪樣的。馬車裡的那些個扮成窯姐的丫鬟都是受了特訓的,就算看見也全都默默不語,所以才讓淩雨哲鬨了笑話。
知道到了安全地帶,正打算將裝扮換下。遠程山腰處,灰塵突起,一片滾動的灰塵席卷而來,速度快的驚人。看情形應該是一大隊騎兵趕路弄起的動靜。
蕭鼎微微一瞧,心裡頓時有了主意。他說:“漠北軍營的人,要進城。我們先到一邊讓一讓。免得節外生枝!”
剛要想側麵打聽一下此去天舟鎮得目的,又被打斷了。暗罵了一句臟話,回到馬車裡。蕭鼎的謹慎,有時候也會適得其反。這回,正是因為蕭鼎太過謹慎,出了城十多裡,還擔心有追兵來堵截,所以一直沒換輕裝,依舊是彩車趕路。漠北軍營裡的騎兵統領有幾月沒機會進城了。
聽聞城內有事,搶了頭,奪得去城內協助城主嚴查的大好機會。手下人個個都跟打了雞血,開足了馬力,就希望早點進城,辦完公事好辦私事。
荒郊野嶺,能容幾人手談的彩車就顯得格外刺眼。騎兵統領夏青鬼使神差的下了令旗,叫大隊緩慢行走,派了幾名斥候前去探個究竟。夏青出門前就清楚他們此去天舟城是封城去的,這路上碰的彩車雖說大半是要去漠北軍營的辦事,不過多份心眼總沒錯,小心駛得萬年船。
要怪就怪淩雨哲倒黴,蕭鼎多年地下工作做下來,人情世故練達的很,幾句話就將前來問詢的斥候說的心裡舒舒服服,嫌疑大減。可隨手看了看彩車內的情形,淩雨哲那張大花臉,很快露餡了。
警哨一響,蕭鼎就知道事情要壞,看著上百人的騎兵大隊快速包圍過來,真要硬抗,雖說脫身容易,可萬一傷及到少主,這後果不堪設想。想通此中環節,一時間蕭鼎犯難了。時間不容他多想,急中生智,他趕緊大叫道:“各位官爺,且慢動手啊。我們都是迎春閣的人,不信你們看看我們迎春閣的信物。至於,這位……這小子女辦男裝,這裡頭我們也是按官人們得要求來做的呢。至於,這位官人是誰,我想最好還是不要說明了吧!”
夏青有些猶豫,好男色在漠北軍營尋常的很。聽口氣還是位大的,莫不是某位裨將,或者是將軍。想到這裡,他有些猶豫了。跟左右商量一番,想出個折中的法子。抽調一小隊護送彩車進營,若是順利進了營裡,當時什麼事情也沒有,小隊人趕到城裡繼續辦事,若是真有情況,進了營還是不是老虎借豬有借無回了。至於,路途中會不會出現意外,憑他們的手段自保還是有餘的。夏青想通此中關節,吩咐下去。
淩雨哲冷眼旁觀,要不是四叔蕭鼎暗暗打手勢使眼色弄個不停歇的話,他早就召喚出小蛇,跟對方乾架了。什麼騎兵大隊,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渣。就算再多來一倍的人馬,淩雨哲也有信心一馬拿下。擱在天舟城裡他不敢如此自信,可現在是在郊外,天地靈氣不受外界乾擾,又沒有封印之類的術,可以發揮所有實力。自然不會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你們聽好了,這一路上豺狼虎豹,草蟒猛獸眾多,既然你們是要去漠北軍營,我們自然有義務要護送你們一程。不用耽擱,現在就起程去吧。”騎兵隊的副手,說的冠冕堂皇。
淩雨哲自動忽略掉,蕭鼎多次的暗示。脫著外套,摸著臉上的胭脂水粉,譏笑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爺今日給你們讓了道,算是給你們天大的情麵了。你們不好好感謝咱家,還連監視這一套?忒他媽不是東西了。識相的,有多遠滾多遠,該乾嗎乾嘛去。惹毛老子,叫你們一個個死無全屍,知道嘛!”
漠北軍營的騎兵們,被這番話直接雷懵了,半響沒一人說出一個字來。
“咳咳!”淩雨哲趾高氣昂的說:“既然你們知道錯了,就讓開一條道,今天的事,我大人不記得你們小人的過,一筆帶過。”
直到這番話聽完,有思維敏捷的才反應過來,一張臉早脹成了豬肝色。接著刷的一下,騎兵們幾乎清一色的都成了豬肝臉。就連蕭鼎都燒得慌,真想找個小洞鑽進去,他丟不起這麵兒。
十幾歲的小毛孩,口氣大的沒邊,初出牛犢不怕虎是傳聞,可今天這事就跟傳聞差不多。
“氣死我也!”夏青差點噴出一口血來,兩眼鼓得快要溢出血來,殺氣騰騰的吼叫道:“還愣著乾什麼,將這群作亂的反賊們統統給我剁了!”
淩雨哲大呼一聲,道:“來的正好,剁的就是這些豬頭!”手裡多了一部召喚寶典。這部寶典就是淩雨哲千裡迢迢趕來,將要帶回山裡交給師父的任務物品。
自從四叔口中得知這部召喚寶典就是送給自己的之後,淩雨哲就開始琢磨這怎麼契約寶典。因為時間倉促,他隻堪堪成功契約而已,至於攻擊技巧還沒掌握,現在拿出來一半是為了唬人,另一個想法是試試水。
召喚寶典是召喚術剛剛在大陸萌芽,還沒發揚光大的時候出現的。那時候召喚寶典非常普遍,隻要是靈師人手一部,隨著時光流逝,技術的進步,召喚寶典慢慢淡出了曆史的舞台,退出了人們的視線中。因為寶典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會它會製約靈力修煉。靈師、靈宗境界的,缺陷並不明顯,可是到了靈宗大圓滿,契約了召喚寶典的靈宗,是無法跨過屏障,修成靈閒的,至少在官方和一些傳聞和文獻裡沒有成功的記載。
雖然召喚寶典有如此致命的缺陷,可是他的威力卻是驚人的,因為寶典根據級彆,分彆可以幫擁有它的主人,多出五到五十個的輔助召喚獸。隻要你擁有一部青銅級彆的召喚寶典,那麼你就擁有了五個幫手的機會。隻要成功契約,幫手就會出現。而且,這類輔助召喚獸還會隨著主人的實力一起成長,不需要特彆喂養特殊的靈藥。你若是得到一部鑽石級的召喚寶典,理論上說,將擁有五十位貼身保鏢,而且是全天候的。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想自殺都非常困難了。
召喚寶典的召喚符語,開始生效,地麵上突然多出許多莫名的藤蘿。召喚寶典的第一個召喚,居然是植物係的藤蘿。
植物藤蘿被召喚出來戰鬥,這是很久很久的古老戰術了。在當時的背景下,人與人之間,國家軍隊與軍隊之間的戰鬥,都是回合製的。你來一拳,我給一腳,節奏慢,軍隊裡都是將對將,兵對兵的。你要是大將沒準備好,或者是臨時腹瀉,需要先進茅房方便一下,那麼對方的大將絕對不會乘機偷襲,一定會等對方方便完了,穿戴整齊之後才動手。所以,植物係的靈師,跟人決鬥,都會想說一句:等等先,我還沒召喚完。
淩雨哲當然不會蠢到叫對方等等他。他早已經召喚出小蛇,靈力催動之下,一口藍色寒冰,筆直的射出。藍冰一入空氣,就擴散開去,毒素隨著風向,開始毒攻。
而藤蘿也終於完成了一半的成長,接下來的戰鬥開始交與它們接管。
縱橫交錯的藤蘿,開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迅速擴散,在淩雨哲超強靈力儲備能力之下,它們生長的速度變的前所未有的快。
騎兵開始遭遇到畢生以來最恐怖一場的戰鬥……
虐人是件技術活
植物係戰獸藤蘿所發出的攻擊在等級不高的情況,一般都是造成障礙的束縛,而等級彆高時,會在藤莖上長出突刺,這些突刺都是毒係的,有些是致命的劇毒,不過絕大多數是讓沾染者產生幻境的迷幻毒性。
初級藤蘿在淩雨哲召喚出來,本能擴展出來的束縛,如果在單打獨鬥時,形同雞肋,可是恰恰對群攻時,特彆是騎兵,就形成了致命的傷害。馬力受阻下,很難形成騎兵衝刺,戰力大減。加上夏青所部,這次是入城協助封查,部下配置的全是刀槍棍棒之物,弓箭等遠程攻擊利器,都沒有攜帶。這更加讓低階初級的藤蘿發揮出十成十的破壞力來。
眼看中局勢突然向著對己方有利的方向發展,蕭鼎終於反應過來,這個時候,再也顧忌不了其他,隻有破解眼前之困,方容得他想出應付後麵的事。停留在十級大圓滿許多年的他,終於召喚出自己的生命守護戰獸——烈火雄獅。
一冰一火原本相克的戰獸,同時發出的攻擊,居然在半空地麵碰撞出轟隆的雷鳴聲,嗤嗤的火花裡蘊含巨大殺傷力。
騎兵根本奈何不,眼看著傷害在不斷擴大,恐懼開始在騎兵們的心裡滋生。各國之間的戰鬥,都是界定明顯的,騎兵步兵屬於常備兵種,一般都是與對應的騎兵兵部隊伍決戰,絕不會與特種部隊靈師兵團遭遇作戰,因為不是一個級彆的。大陸上的靈師數量畢竟有限,超級大國常備靈師兵團也不會超過三支。一般都是一支守衛京都,一支駐紮在重要關卡邊境重地,以應付突發事件。而普通兵團,都是配備零散的靈師獨立大隊,根據各兵團的經費和兵團長官的個人能力人脈不定,而不儘相同。
漠北軍營隸屬漠北兵團,像這樣的常備軍營裡,一支大隊最多配備一到兩名靈師,而夏青的騎兵大隊,因為夏青本人就是靈師出身,所以靈師的名額就變成了候補,由都統夏青酌情處理。當然,一當發生大的戰事,就要另當彆論。
夏青豬肝臉色褪變成了鐵青色,他萬萬沒想到,原本很輕鬆的一次進城刮油水,公費找樂子的好事,卻在半道裡橫生枝節,典型的陰溝裡翻船。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唯有擺平了眼前的幾人,化解危機,回營複命時才有斡旋的機會,要不然彆說以後的前程,估計是軍法難容了。
可是,眼前的兩位挨千刀的靈師,看他們的的實力顯然要比他這武靈雙修的半桶水要強了數倍。此戰凶險萬分。
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靈師最大的缺陷除了他們脆弱的身體外,靈力不支和召喚獸的冷卻時間也是造成他們並非天下無敵的存在。退避到百米開外的地方,夏青咬牙堅持,看著平時出生入死的兄弟部下,大多數掛了彩,死亡數也達到了兩位數,要說不傷心欲絕,那是騙人的。戰爭的號角是他們先吹響的,且不說他全身而退可行與否,單是如何脫困就是橫亙在眼前的最大難題。
“該死,等著,等你們靈力耗儘。看我不生剝你們的皮,抽你們的筋……”
可是,他忘記了這世界上還有靈石這個東西。上天對召喚職業的厚愛,讓無緣靈力覺醒之輩近乎絕望。因為,大陸上存在著豐富的等待開采的靈石。靈石能補充靈師快速消耗的靈力,可以這麼說,隻要有足夠高階靈石,靈師境界的召喚師,近乎擁有無窮無儘的靈力。要不是召喚獸的冷卻時間,限製了靈師的變態,讓職業的戰鬥天平稍稍擺正了一些。真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摸樣。
蕭鼎沒想到,這群訓練有數的騎兵居然悍不懼死。玄冰蛇的寒冰藍霧,將半徑一裡的方圓變成了藍色冰毒的人間煉獄,配合烈火雄獅的燃炎,紅火兩重天的元素屬性碰撞所產生的巨大能量亂流,讓這片天空甚至在某刻產生了空間斷裂。這樣的環境裡,就算是靈宗境界的大師到此,也需要小心應對,不然一時不慎,掉進空間斷裂層,混沌的力量瞬間會把人攪成粉碎。
痛快淋漓的背水一戰,把蕭鼎封存多年的心火點亮了。那一年,那千裡突圍的豪氣猛然死灰複燃。“哈哈,來吧!讓鮮血祭奠那些久違的憋屈而亡的昔日之情!”
騎兵們原本打算用來驅趕人潮、抵製城內因封查而出現抵製用的銅盾。此刻卻成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慢慢的戰術上的安排開始產生效果,抱成團的騎兵,早已經拋棄跟隨許久的戰馬,用這些沒有意識隻有忠誠的牲口,來承擔一部分攻擊。生命與心愛的戰馬比起來,騎兵們很輕易的作出了抉擇。
小盾組成的四方大盾,承受著猛烈的攻擊,那一波波的衝擊力,讓這些騎馬的武者們,終於體會到擁有步兵那強壯的身軀,在此刻是多麼的有用啊。他們心裡沒有底,不知道這樣密集的能量衝擊,會在何時才結束,他們還能不能堅持到停歇的那一刻?每人知道答案,就連都統夏青也不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藍紅兩色光芒組成的超強衝擊波,突兀的消失了。早已經灰土滿麵筋疲力儘的騎兵們,麻木的相互對望,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答案。很顯然,沒有結果。
“我們勝利啦!哇哇……”不知道誰猛然驚醒過來,狂呼亂叫起來。
唰唰唰,所有的小盾已經撤去,他們的眼前,彩車不見了,隻有一位騎著高頭大馬,神采奕奕的中年人看著他們。在那人眼裡無儘的藐視,是那麼的刺目。在他的腳下,早已沒有丁點綠色,冒著青煙的焦土在提醒他們,剛剛經曆的並不是噩夢。
“本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不該激怒少主,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各位不奉陪了,哈哈……”馬韁一緊,四蹄齊奔。一騎青裳,隨風而逝。
望著遠去的背影,望著早已化成炮灰的戰馬殘骸,所謂的防守反擊的戰術,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笑話中的笑話。夏青癱成一團,心如死灰。
……
“少主,我家老爺斷後,會不會有問題?要不要小的回去接應?”
剛剛虐了人,心情正爽的菱雨哲被一提醒,也露些許疑惑。思忖半響,說:“好!你們人誰知道去天舟城的路?留一下一個,其他人回去接應四叔。我們在天舟鎮彙合。”
“是,天舟鎮迎來送走客棧見!”
原本不想叫蕭鼎再倘這灘渾水,畢竟蕭鼎還要在天舟城繼續呆下去。可是,淩雨哲到現在還沒有機會問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必須要他來處理才行?隻要如此安排了。事不宜遲,一隊人一分為二,淩雨哲跟著一位向導,直奔天舟鎮。
彎曲的管道上,兩騎疾奔,帶出一片灰煙。“少主,再有半個時辰就到天舟鎮了。要不歇歇再趕路?”
“不用,放慢馬力,等到了迎來送走客棧再歇吧!”
“是!”隨從領命,些許是為了打發趕路的枯燥,他笑著說:“前麵不遠應該有條岔道,那地界是通往英雄山。小的聽蕭爺曾經講起,英雄山裡葬英雄,那山原本並不叫英雄山,是因為曾經有兩位靈仙傾儘全大陸靈師靈宗之力,封印結界細縫,堵截外界侵入的妖魔,殊死一戰,血流成河,所有才有現在的英雄山。”
淩雨哲心裡一動,暗忖:“原來老頭子說的英雄山卻有其事,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想罷,淩雨哲接話道:“你們可曾認識路?去過沒有呢?”
“少主,有所不知,十年前英雄山附近的連綿山脈中,發現了一處巨大的靈石礦脈。朝廷派出漠北軍營駐守此地,讓英雄山從此成了軍事禁地。所以,近十來年再沒有機會去英雄山,瞻仰前輩們獵魔的古戰鬥場了。”
“那真是可惜……”
兩人雖放慢馬力,過了一刻鐘,終於到了通往英雄山的岔道。放眼望去,那條岔道山勢陡峭,就像是生生被人一劍劈開一般,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儘頭。淩雨哲立馬佇立,良久方才回神。似乎那條山道上,藏著永恒的辛秘一般。
“走吧!”淩雨哲輕歎一聲。“咦?那是什麼?”
山道深處,居然突然出現了兩道人影,輕霧迷茫下看上去渺茫無定,詭異之極。“喂,劉三,你不是說十年來,沒有人涉足那次軍事禁地嗎?那兩人又是怎麼回事?”
叫劉三的隨從,看著遠處那兩道人驚為天人,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一張臉騰騰騰刷成了紅紙。撓了撓腦袋,沮喪道:“少主,這個,這個……呃,估計是附近采藥的山民吧,不過,我想啊,禁地駐紮的哨卡附近是不允許靠近的,對,一定是這樣的。對,沒錯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等等,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覺得呢?”
“這個,好的,好的。小的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山民,要膽量去那兒采藥。”
山道上的兩人,漸漸近了。一頭毛驢,一匹瘦馬;一位貌若天仙下凡的少女,還有一位老得掉渣的老頭。這兩人,橫看豎看都不像山裡采藥的藥夫啊!
他們到底是誰?淩雨哲和他的隨從齊整整地在各自的腦海裡湧現出著個疑問。
昔日的那一對宿敵!
直到兩人走近,淩雨哲依舊沒有答案。那少女停下,問道:“姐姐,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淩雨哲答了一句,回神,發現有些不對。剛要糾正,隻聽對方說。“我也覺得……不認識你盯著我看什麼,還流口水呢,你很餓嗎?”
美女永遠都是少年們致命殺招,淩雨哲多麼堅定的一個人,剛一接觸就昏了頭。“誰流口水了,那是出的汗,出的汗,明白嘛!”
“那你身體一定很虛,多多注意身體哦。再見!”
少女走了,騎著一頭小毛驢走的。
“喂,你叫什麼名?”莫名的情緒下,淩雨哲突然大聲問起。
騎瘦馬的回頭一望,隻一眼,那深邃有神的目光裡,有種無言的威嚴。似乎隻要有人再打擾他趕路的雅興,下一刻就會承受毀天滅地的打擊。
小毛驢調轉頭,騎驢的少女,燦燦一笑:“月月。大姐姐你呢?”
“淩雨哲!”擲地有聲。
“很古怪的女孩名字!”少女嘀咕一句,揮揮手,悠然而輕盈的騎著小毛驢走了。
隻留下主仆兩人,喝著涼風,惆悵滿懷。
環山擁抱,旗幟飄飄,錯落有致的哨堡將官道的一切動靜儘收眼底。官道的儘頭,是三丈高的巨型牌坊,書寫著天下飛舟四個大字,蒼勁有力,栩栩如生。光看其氣勢就讓路人久久敬仰。牌坊後一條四馬齊驅的大道,筆直延伸至深,嘹望無儘。
天舟鎮的曆史悠遠,早在群英除魔時代就已存在。歲月變遷,早已物是人非,而永久未變的卻是那天下飛舟四個大字。仿佛歲月的年輪,已經把它遺忘了一般。
一座古鎮,一座軍營,遙相呼應,讓途經此地的遊人聯想翩翩。過了牌坊,進的鎮子,古樸的氣息席卷而來,讓人不由得放下凡塵碎事,體會著傾入心扉的寧靜。
迎來送去客棧簡陋得可怕,青石台階,有兩根原木立柱,原木的店門能看到樹輪的圓紋,屋頂的是用堿草堆蓋而成,陽光下泛起慘白的暗光。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