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間幽靜深處,陽光點點滴滴灑落在了軟泥上,給略顯冷清的林間帶來幾縷溫暖,翠綠的葉隨微風擺動,卻留不住那掛在葉尖的露珠,於半空中滑落而下,濕潤了泥土。
一青年男子和一雙十年華的女子在此處牽著手,言笑晏晏似漫無目的的踩在林間的軟泥上。
青年男子身子略顯羸弱,在這寒冷的林間深處卻也隻穿著一件灰色的布衣,女子的容顏堪稱絕世,恬靜若處子,穿著一件白色長裙,披著毛茸茸的棕色大襖,不經意的一顰一簇,一舉一動皆是讓人心馳神往。
青鬱的蓮足踩在軟泥上,在和身邊的羽望彼此交談,不時掩嘴輕笑,眉目中流露出秋水一般的溫柔。
“咦!”
突然,青鬱輕咦一聲,聲音空靈如空穀,像是自心頭響起,回蕩在心間。
“公子,前麵有人對峙,我們怎麼辦?”
羽望輕輕搖頭,麵色不改:“不管他們,我們直接過去就是。”
秦雲龍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是天劍宗的弟子,前些日子發現了一株尚未成熟的三紋金線花,料想到了今天已經將要成熟過來守著方便采摘,但是豈料這件事情被他們敵對門派隱靈宗不知從何處知曉了,現在弄成了兩派在此對峙。
可是這麼一直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秦雲龍拔出長劍,劍尖指著對麵一領頭的裸露上半身的粗獷男子喝道:“馬空山,你這個無恥小人,此花明明是我先發現,隻是在靜候成熟,你這小人竟欲搶奪,莫非你這隱靈宗上上下下都是你這般厚顏無恥之徒?”不過秦雲龍雖然話這麼喊,還拔出了長劍卻沒有出手的想法,雙發現在的實力均衡,一旦打起來那便隻能是膠著,而此地離對方的宗門近一些,若是打起來後發生傷亡,雙方門派來援,肯定是自己吃虧。
“嘿嘿。”馬空山大手一揮,絲毫不在意秦雲龍的話語:“那這麼多廢話?秦雲龍,你一點都不像個漢子,打又不打,退又不退,這花是你發現又咋了?這花離我隱靈宗近些,自當是我隱靈宗才對,要我看你這娘們帶著你這幫小娘們一同滾蛋,優柔寡斷,不進不退,成天吃軟飯的貨!”
“你!”秦雲龍麵色一變,但是很快忍了下來,不能因為對方的話語而亂了方寸,隻是他受得住,咽的下這口氣,周圍的同門師弟卻不一定,已經引發了一些騷亂,最終還是秦雲龍開腔,他們才停了下來,隻是蠢蠢欲動之勢還是難免。
“哈哈!”馬空山和他的師弟這個時候發出一聲大笑,同時馬空山對著秦雲龍指指點點:“我說,秦娘們,你看看你,你的師弟都要上了你還是不上,我看你倒是不如你那些師弟夠男人,要不要那天我送你一套女子的衣服?保證是一套法器,至於現在我看你不如滾了算了吧?”
“切。”雖然被這麼嘲笑,但是秦雲龍到底還是有幾分城府,不以為然,而且馬空山嘴上這麼說卻也是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願出手。
在這兩撥人馬的中間,軟泥之上有一株泛著淡淡金色的花,有三片葉子,葉子上的紋絡呈現金色,一朵金色的花苞看起來即將綻放,煞是動人。
這種情況他們誰先出手,哪一方就理虧,理虧了各自的後方又都有門派自然就會吃虧。
天劍宗和隱靈宗是兩個盤踞在這片區域的門派,雙方因為都要擴張,為了資源,為了弟子相互爭奪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結下了深仇大恨,隻是偏偏雙方的實力都是伯仲之間,難分高低,也就遲遲沒有爆發滅宗之戰。
就在這個雙方對峙的節骨眼上,羽望和青鬱身影從遠處緩緩的走了過來,就像沒有看到對峙的兩撥人馬,隻是尚還有一段距離,模樣看不真切。
秦雲龍做為修士,周圍環境所發生的變化都有所感,豈能感覺不到青鬱和羽望兩個活人?當即開口:“兩位,還請繞道而行,此處天劍宗和隱靈宗發生糾紛,為了兩位的安全還請從一旁過去,不要過來。”語氣溫和,帶著幾分善意的提醒。
不過秦雲龍能夠感覺到,馬空山亦是一樣,隻是他的話霸道了些:“哪來的小兔崽子?隱靈宗在此辦事,滾開點!莫是不想活了?”
同時馬空山身後的師弟們亦是紛紛出言,隻是話語都不怎麼中聽,過於霸道,絲毫沒有秦雲龍的善意在內。
“滾開,再過來小心丟了命!”
“有多遠滾多遠!”
“長沒長眼啊?”
種種話語,紛紛落在眾人的耳內。
隻是不論是秦雲龍的善意,還是馬空山的霸道,絲毫沒有打動羽望和青鬱兩人,直直的走到了兩撥人馬對峙的中間,看起樣子也像是朝著三紋金線花而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一身灰衣的羽望和擁有絕世容顏的青鬱,眾人自然是收在眼裡,一時間倒吸氣的聲音充斥一片,秦雲龍也是如此,馬空山亦是呆滯半響。
他們都看到了灰衣的羽望,但是也都忽略了他,將視線凝聚到了青鬱的身上。
呆滯過後的馬空山,目露貪婪之色,邪邪一笑:“我說秦娘們,不如我們先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殺了再說吧?”
秦雲龍自然不會答應,絲毫不去理會,隻是他身邊一人卻不知是哪裡不對,拔劍就要出手,幸是秦雲龍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眉目緊鎖:“彆急,看看再說。”
那人聞言,點點頭,不再有所動作。
“老子就知道你這個秦娘們不會出手。”馬空山嘴角不屑的一撇,話鋒在此時一轉,肆意開口:“諸位師弟,誰願意上去把那個礙眼的小兔崽子殺了?嘿嘿,順便把那小娘們摟過來,兄弟幾個樂一樂?”說話時一雙眼睛不住的打量青鬱,目中露出淫邪的光芒。
馬空山身邊一名滿臉橫肉的男子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馬師兄,這種事情,師弟自當前去。”
馬空山看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嗯,華師弟,你去吧。”話語一頓臉上露出一個淫邪的笑容:“華師弟,等下出手注意點,彆把那個真正的小娘子傷了,細皮嫩肉的傷到可就不好了。”
華師弟嘿嘿一笑,和馬空山此時的表情又幾分相似,臉上的肥肉都擠到一起:“馬師兄,師弟明白。”
“嗯。”
華師弟當即提劍一步躍出,劍指羽望:“小子,今日你不聽勸告,就彆怪我華誌心狠手辣!”言罷兩腿在地上一蹬,鞋邊濺起不少軟泥,肥胖的身軀此時卻如一陣狂風,帶著一道犀利的劍光向羽望刺去。
而另外一邊的秦雲龍見到這一幕心中沒來由焦急起來,也不知是哪裡不對,卻是一反常態的在這個時候刷的一下彈起,想要截住華誌,他的實力比華誌高上不少,完全可以截住。
隻是事情往往在預料之外。
青鬱聽聞汙言穢語之時就已經是秀眉輕蹙,美目中暗含怒意,此時見對方都出手了,豈能罷休?看似柔弱無骨的芊芊玉手一瞬間凝聚出了讓人心悸的力量。
隻是這個時候,羽望拍了拍她的香肩:“青鬱,這種事,我來。”沒有多餘的話語,就是這一句,讓青鬱的內心浮現出溫馨,輕輕的嗯了一聲,毫無保留的散去了手上積蓄的力量。
而羽望言罷,便抬頭冷冷的看著半空中的華誌。
羽望的眸子中沒有怒火,很平靜,卻靜的仿若千年的幽潭,寒意憑空而生。
而半空中的華誌,被羽望這麼簡單的一眼,已經是驚恐萬分,如芒在背,他從對方的眼中感受到了恐懼,一種大難當頭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被絕世凶獸盯住一般,先前自信滿滿的氣勢一泄,法力的運轉也是一滯,空中的身影不免的慢了幾分,隻是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隻能咬牙,頂著頭皮硬上了。
就在華誌的身形一頓的瞬間,秦雲龍疑惑對方為何如此失常,這並不他對華誌的了解,不過另一麵他自己也是也大喜於此的時候,羽望動了。
羽望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了一瞬間,沒有人看清楚是怎麼消失的,就如同鬼魅,憑空消失而後原地再次出現,隻是再出現的時候右手上持著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劍,映著點點朝陽,劍的邊緣泛起一陣寒光。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寒光在華誌的左手臂上一閃而沒,緊接著就是鮮血迸發而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整片樹林,驚起了遠處林間的飛鳥,同時一隻斷臂上還裹著斷開的衣袖,墜落在地上,咕隆咕隆的滾了兩圈,鮮血染紅了周圍的軟泥,華誌的身體從空中直落而下,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泥土沾在了他的衣袍之上,紅色的血,黃色的泥土混成一片,在地上翻滾捂著自己的左邊斷去臂膀的地方,淒慘的哀鳴。
羽望沒有理會,好像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將劍持在了身前,凝視著劍身,雙眸平靜不起波瀾,而後輕輕伸出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劍身微顫,清脆的嗡鳴聲伴隨宣告判決般的聲音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裡。
“口不擇言,斷去一臂!”
秦雲龍額頭上滑過冷汗,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到,停在了半途中,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好在他反應迅速穩住了身形,剛剛那一下,他完全看不清楚羽望做了什麼,而另外一邊的馬空山亦是如此。
一時間兩撥人馬,除開華誌的慘叫沒有人發出聲音,一片死寂,壓抑的氣氛籠罩了眾人,感覺空氣都黏稠了許多,他們再看那在中間若無其事,麵色平靜甚至是沒有表情的灰衣青年,沒有人再敢忽視他了。
若說青鬱是天上仙子,美的驚心動魄,那無暇的容顏和曼妙的身影烙印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讓人傾慕。那此時的羽望在眾人眼裡就有如九幽的魔神,震懾人心,並不猙獰的外貌卻仿若變得恐怖起來,好似生出了一對黑色的羽翼,遮住了他們每一個人心中的陽光。
沒有人知道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隻知道結果,更重要的是事先沒有人從羽望的身上感受到了修為之力,也正是因此,馬空山才肆意妄為,豈料事情演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