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公子,青小姐,我和屈兒先回去了,若是茶水不夠,爐子裡還有點柴火,茶葉我也留了點在旁邊,隨意用就是了。”
羽望和他們道彆幾句,彼此熟絡也不用多說,劉昌平帶著劉屈就回去了,他們也需要家生火做飯了。
劉昌平對於最後在他這買壺熱茶然後坐到羽望對麵的身影感到有些奇怪,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了還來的,但是並不過問,心想多半雙方是認識的。
而送彆的這對爺孫兩的羽望,臉色一沉,坐回了座位上,注視著對麵的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青鬱也是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這個人,他們並不認識。
這是一個青年,一身緊身的衣服將他修長的身形完美勾勒,黑發黑眸,眉宇間亦有英氣流露而出,微微揚起的嘴角展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隻是這溫和的笑,卻抵不住他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清高偉岸之氣。
這個青年,給了羽望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這是血脈的熟悉,但是也給了羽望一種厭惡之感,這種厭惡同樣的來自於血脈,深深的烙印在了血脈之中。
不過不論如何,羽望知曉,此人必定與自己的身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將這青年提來的茶壺,徐徐倒出,將三個茶杯滿上,隻是羽望的麵色沒有一點舒緩,語氣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
“你是誰?”
反觀青年對於羽望的語氣絲毫不在意,笑容不減:“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你的血,你的心,都已經告訴你了,我是誰。”
羽望似是沒有聽到青年的回答,重複了一遍。
“你是誰?”
青年的笑容在這個時候才略減一分,化作了眉宇間的不悅之色,但是轉瞬即逝:“羽家,羽頤飛。”
“羽家?”
羽望聲音依舊冰寒,讓人如同墜入了冰窖之中。
“是的。”羽頤飛淺嘗了一口茶水,微微點頭,神情愜意,似是回答羽望,又像是肯定了茶水的味道,蘊含深意的看著羽望:“羽家,也是你家。”
你家這個兩個字,咬的特彆重。
羽望略微失神的喃喃,眼中有迷茫之色:“我家?”
找尋了這麼久的身世,今日就要有了結果嗎?隻是這個結果來的太突然了些,猶如鏡花水月,讓人難以相信。
由其是那種烙印在血脈中,深入骨髓的厭惡感,更是讓羽望極度排斥眼前這人,甚至沒來由對羽頤飛說的話感覺到了可笑。
但是為什麼可笑?
羽望不知道,而且,血脈中的熟悉感也沒有作假,是真的。
隻是既然熟悉,既然是同族之人,為何會有這種深深的厭惡感?
就好像對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一般。
“嘿嘿。”羽頤飛詭異的笑著,身子向前傾斜:“你自己也感受到了不是嗎?你的血,你的骨,你的靈魂都在告訴你,我——是你的族人,為什麼不承認呢?”
羽望瞬間回過神來,眼中的迷茫被清明取代,輕鬆一笑,隻是從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卻是沒有一點的喜悅,很平靜,靜的可怕。
“哦,是嗎?你說的沒錯,我的血,我的骨,我的靈魂,都在告訴我,你是我的族人,可是你知道嗎,它們還告訴我另外一件事。”
修為越是高深的人,靈覺越強,預感越準,尤其是這種血脈靈魂的感覺,到了羽望這種修為幾乎是不會有錯。
羽頤飛的笑容一頓,化作了不解:“什麼?”
“它們告訴我..”
羽望話還沒有說話,羽頤飛突然暴起,強大的氣勢直接將他與羽望中間的梨花木桌粉碎,一掌向著羽望的天靈拍去。
這一掌勢若千鈞,卻沒有驚人的聲勢,這是力量全部內斂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表現,這一掌,看似無華,但卻蘊含雷霆之力。
天靈之內,乃是識海所在,這一掌若是拍實了,縱使羽望修為通天,處境也會陷入不利之境。
羽望就像是被這驚變嚇住,沒有反應過來,表情都還沒有變化,唯有一雙眼睛露出了歡喜之意,卻沒有半分的驚恐。
就在羽頤飛要得手之時,一隻雪白的手,攔住了羽頤飛。
這隻手,纖細,雪白若凝脂,柔若無骨,每一根手指,修長精致,沒有一絲的瑕疵。
這是一隻女人的手,堪稱完美,乃是上天的傑作,但是沒有人能將這隻秀手與力量聯係在一起。
可是偏偏這一隻手,擋住了羽頤飛,讓他不得寸進。
毫無疑問,這隻手,是青鬱的。
青鬱此時麵色冰寒,倏地一下站起,擋住羽頤飛的秀手向前一推。
這一推讓羽頤飛的麵色變了,蹭蹭蹭的向後退了三步,身下的長椅早已化作了木屑。
羽頤飛在這一推之下隻覺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蔓延到了自己的體內,隻能通過退後這三步來化解。
羽望也動了,目中閃過一絲寒芒,手中的茶杯咻的一下扔出,砸在了羽頤飛的胸口之上,而後彈到口中,羽望同時站起,手向著茶杯一抓,茶杯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整個過程沒有一滴茶水濺出杯外。
羽頤飛卻是如同遭受重擊,整個胸口都微微凹了進去。
不過他卻突然笑了。
“嘿嘿,果然如此,一群老東西死了都要給我們找麻煩啊!”然後猛地抬起頭看向羽望,雙眼不知在何時化作了通紅,一字一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我告訴你,你是我們這個家族裡的——罪人!”罪人兩字,像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一般。
而此時的羽頤飛就像是瀕臨死亡的野獸在怒吼在咆哮。
“我們家族一落千丈,不複當年,都是因為你。”
“因為你,我們已經隱忍了幾千年了。”羽頤飛突然冷靜了下來,嘿嘿的笑著:“不過沒事,我們現在已經恢複過來了。”
“你這個罪人就等著懲罰吧!”
“哈哈”
隨後最後一聲近乎癲狂的大笑,羽頤飛的身體逐漸瓦解了,化作了一道道的光華消散於空中。
而羽望則是眉頭緊鎖,不得不說羽頤飛最後的話語,羽望雖然不信,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但是心神還有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羽望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無聲的咆哮。
罪人?我們到底誰是罪人!你竟然敢說我是罪人?..
看著沒有動作的羽望,青鬱露出了擔憂之色:“公子,沒事吧?”
青鬱看得出,羽頤飛的最後的話給羽望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任誰苦苦追尋自己的身世,然後突然遇見了自己的族人,這個族人卻說自己是家族罪人,隻要是一個正常人,心神都會受到影響。
雖然這個“族人”的話,沒有任何的證據,沒有可信度。
“沒事。”羽望輕輕搖頭,示意青鬱不用擔心,看著損壞的桌椅,無奈的笑道:“果然是一個分身,連真身都不敢來的,他的話我怎會相信?”
言罷,羽望一揮手,那先損壞的桌椅所化作的木屑漂浮了起來,然後這些木屑還原成了一張張桌椅,擺在它們原本所在的地方。
茶杯,茶壺亦是回歸了原處。
這些桌椅和先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絲毫看不出它們之前被一場短暫的交鋒所摧毀。
羽望仰頭將手中杯中茶水一飲而儘,輕輕的將茶杯放在身前複原的梨花木桌上。
罪人嗎?
既然你說我是罪人,那我倒要弄個明白,你這所謂的罪,是何罪。
“走,青鬱,追。”
羽望剛落下,青鬱微一點頭,兩人皆是憑空消失在了這間簡陋的茶館中。
隻留下一壺熱茶,還在微微的冒著熱氣。
魯城外大概百裡的一片森林內,一處湖邊,盤膝坐著一個青年。
緊身衣勾勒出的修長身形,黑發黑瞳,清高偉岸的氣質。
赫然就是羽頤飛。
盤膝入定的羽頤飛突然一顫,雙眼睜開,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隨意的抬手抹去了這一縷鮮血。
“嘖,還真是厲害啊,竟然將我的分身毀去,連我那一縷附在在上麵的心神也沒有逃出。”
“哎,不管了。”羽頤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露珠,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起來他在這裡盤膝入定應該有不短的時間了:“長老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就是不知道能給他的心神造成多大的影響?有些期待啊,若是這件事情最後真的成了,我們就可以再統天下了吧?”
羽頤飛搖頭笑了笑,麵色輕鬆,隻是他剛剛走出一步的時候,臉色一凝,變得緊張起來,緊咬牙關,身體微微下壓,環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