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封吹雪,是一個著名的醫生封建國的女兒。我祖上三代都是醫者,擁有高明的醫術,但是我的祖先們就是再死一次也想不到他們精湛的醫術竟然在我這一代失傳了!我不管如何都對我的家族引以為傲的醫術不感興趣。我因為幼年時期家境的問題被送去外公家寄養,在那裡的生活狀態決定了我現在的性格,我就像一個男孩兒一樣的生活著,毫無掩飾地表現著自己的堅強、勇敢和紳士般的溫柔。因為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要當一個警察,所以在填寫誌願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填了警官學校。現在,我快畢業了,托在警局當大隊長的叔叔的福,可以到這個警局來實習。現在,我正帶著剛才的滿腹怨氣向自己實習的部門走去……
我慢慢地、慢慢地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穩定自己的情緒,我可不想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破壞了自己對大家的第一印象,我是最好的,不會輸給任何人。慢慢地,我走到一樓拐角的一間大房間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請進!”一個很禮貌的聲音傳出來。“請問……”我也用非常禮貌的口氣詢問道,“請問,這裡是重案一組嗎?”我儘量地把聲音放低,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心情。“是的,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這個人講話好官方啊,讓我稍稍有點不太舒服,但是我還是忍了下來:“我是被分配到這裡的實習生,現在趕來報到……”說著我非常規範地敬了一個禮。“哦,是新人啊,歡迎啊……”剛剛說到這裡,門突然又開了,大隊長和華隨風走了進來。“哦,二位來了啊……”我又稍稍顯得冷淡了一點。大隊長露出了一絲歉疚之色,而華隨風則直接不敢正視她的眼睛。“怎麼了?怎麼好像怕我?”我不依不饒地問華隨風,但是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複。“因為我們都是實習生,又是一個組的,沒辦法,我隻好高攀一下,站在您的身邊了,您不介意吧……”我仍然是用一種諷刺的口氣說著。華隨風愣了愣,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滿含愧疚;我看到了他的眼神,露出了一絲好像是勝利的笑容……
“大家都過來一下,我來介紹一下從今天開始來這裡實習的兩個實習生。這位是華隨風、這位是……”還沒等大隊長介紹,我就自己大聲地說:“我叫封吹雪,請多指教……”然後很有禮貌地衝大家點了一下頭。大家對於兩個新人的到來報以熱烈的掌聲,並且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這個敢於自己介紹自己的我的身上,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我的身上散發著與眾不同的神秘氣息,我從頭到腳幾乎都閃耀著足以用高貴來形容的光芒……這讓大家對我都非常的友好,大家立刻就有了一種很想和我親近的感覺,爭著把身邊的桌子讓給我。但是,我徑直走到一張靠門的桌子旁邊,說:“我想,我還是在這裡比較好……”我很謙遜地對所有人說,“警察的出警速度當然要越快越好,我坐在靠門的地方,一邁腿就基本可以登車了,出警速度可以提高一倍呢,很方便!從明天開始,我要去參加強加訓練,如果你們看得起我這個新人,等我兩個月,這張桌子留給我好不好?”我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好吧,留給你了……”組長很大方地說,“你還真是以工作為重哦……”我也非常鄭重地回答組長說:“以警徽的名義,無論如何,舍命也要完成任務,這不就是警察的職責嗎?”組長點了點頭,讚賞地看著我,大家突然又覺得這個新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當我挑選好自己的位置的時候,華隨風也已經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我驚奇地發現那個位置竟然就在自己的對麵,竟然要和這個討厭的臭小子麵對麵辦公?這是件多痛苦的事喲……我狠狠地把頭偏過去,就當眼前站著的是一隻經過馬戲團多年訓練,可以兩腳站立的狗熊。“呃……吹雪,我可不可以這樣叫你呢?”這次竟然是華隨風首先搭腔。“啊?隨意了,你想這麼稱呼我也沒意見啊……怎麼想起先和我打招呼啊?出什麼事了啊?突然這麼看得起我啊?”我竟然還在因為這個和他鬥氣。“我沒有看不起啊,剛才的事情很對不起,我隻是想約在下班之後到操場走走……”華隨風小聲說。“這個……話說,你們倆的名字就挺配,剛走進來,我還以為你們是……嘿嘿……”一個前輩玩笑地說。一句話說的華隨風連脖子都紅了,但是我仍然保持著慣有的鎮定:“前輩,我們隻是在去報到的路上突發衝撞而已,至於名字純屬巧合,您彆往心裡去……我就是要找喜歡的人,也不會找這種笨蛋的……”我的嘴巴仍然那麼不饒人,“哦,對了,華先生,你的邀請我接受了,我先去整理一下我的桌子,下班後操場見……”我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長發,很帥氣的轉身去收拾東西了,閃下了一屋子呆若木雞的人還在緊緊地盯著我……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黃昏十分,忙完了一天的事情的我和隨風如約來到了辦公大樓後麵的操場上。“挺準時的嘛,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呢……我對你說了那麼多冷嘲熱諷的話,你還真夠寬宏大量的呢……”我繼續的無休止地諷刺著隨風。“吹雪,我約你是有一個冒昧的問題……”隨風的聲音越來越小。“什麼問題?”我仍然是那麼大大咧咧地。“我想問你:你的這種性格是怎麼養成的?這種極端自尊、極端自信又極端倔強的性格,是一般女孩兒所沒有的……啊不……一般的男孩兒都很難擁有,你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觸及你的隱私,但是我真的很想了解其中的原因,因為有時候隱藏什麼是很痛苦的,我不想你把某些東西隱藏在心裡,會生病……”這小子還很關心人。“哼,你知道什麼?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明白,因為……我經曆的是一般人都不會有的經曆,非常痛苦,非常糾結,但是我不得不以6歲的年齡去麵對,這種感覺你永遠不會了解……”說著,我歎了口氣,躺在了操場草坪上,一棵樹的下麵……
“我剛生下來不久,就因為家境和父母工作問題被送到外公家去寄養,外公是個中英混血,受過非常嚴格的英式教育,在鄉下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彆墅,他做夢都想培養出一個出色的紳士。可是,不幸的是,家裡人生的全是女孩兒,這讓外公很苦惱。當我被送到外公家去的時候,外公因為我也是女孩兒感到十分的失望,但是他很快又興奮起來,因為他決定把我當男孩兒來養,還私自把我的名字改成了玉玨,還讓彆墅裡所有的人都管我叫‘小玉公子’。我就這樣變成了一個‘男孩兒’……”講到這裡我偏過頭,對上了隨風的眼睛,他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很不可接受是嗎?但是事實如此。我從小受著嚴酷的紳士教育,外公把他所會的東西全部教給了我,還給我灌輸了很多隻有男孩兒才會信奉的思想……我一開始雖然很反感,但是因為是外公的要求就全部忍受了……但是,直到有一次,和我們關係很好的一家人的女兒要出門,外公竟然告訴我讓我隨行照顧,還說‘保護女生是男生的責任,維護女生的名譽是男生的榮耀’!天啊……當時,我隻是一個六歲的女孩兒,這麼‘有責任’和‘榮耀’的事情竟然要交給我來做……我不服,我很不服!我也是女孩兒,可是……可是,為什麼沒有人來保衛我,卻讓我挺身去保衛彆的女孩兒呢……那次,我頂撞了外公……於是,就挨了打。我很不服氣,就跑去和管家的兒子小原哥哥說,他比我大很多,我以為他會安慰我……可是,他也說我不該頂撞外公。我徹底生氣了,不顧我們年齡的懸殊,揮著拳頭拚命打他,他摟著我,告訴我不鬨,但是我還是一直在打他……後來,我累了,倒在草坪上和他說話。我說,我不想這樣;我不要當男生……可是,他告訴我:人有時是無法擺脫命運的安排的。有時你必須接受上帝的一切安排,就算是對自己的一次試煉,就是很難忍,也一定要忍下來……於是,我忍了!我接受了外公給我的一切,包括護送女孩子的工作……後來,我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讓我這麼做,我還不如做的徹底一點……”說著,我站起來,從自己的腰間緩緩地抽出了一把小巧的軍刀……
“吹雪!你要乾嘛?”隨風非常緊張地大叫著。隻見我一條腿跪在地上,左手抓著那把軍刀,右手在地上畫了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可愛女孩兒,畫好之後,我突然把軍刀交到右手上,往下一揮,把畫上女孩兒的小辮子砍斷了,然後在自己和自己畫的女孩兒之間深深地劃了一道溝。做完這一切之後,我站起來,看著隨風,非常嚴肅地說:“好了,我現在已經和女生絕緣了!與其像這樣在做男生還是做女生之間掙紮,還不如選擇大眾的選擇……”我低著頭,雙肩不住地抖動著,突然我大吼一聲:“聽著,從這一刻開始,吹雪小姐已經死了!站在你麵前的是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真正的吹雪公子!公子!”話一出口,我轉過身,整個身子向我麵前的那棵大樹倒過去,我用那把軍刀深深地刺進了樹乾,我握著那把軍刀的刀柄,另一隻手緊緊扒住樹皮,撲在那棵大樹的懷裡大放悲聲。隨風的心突然一疼,難怪她那麼有自尊心,那麼倔,如果她再不說出來,也許真的會生病的。在男生和女生之間糾結的感覺自己確實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體會,難得她能撐到現在,不過她就這樣選擇了男生,簡直太可悲了……不過她又能怎麼樣呢,真的像那個人說的一樣,有時人要無條件的接受上帝的安排,她接受了,以後的日子可能就會很不一樣了……她太倔強了,太顧及自尊了,她寧可依靠自己的身邊的樹,也不依靠自己身邊的人……這樣的女孩兒,太需要人照顧了……
我在大樹的懷抱裡拚命的哭著,好像忍了十九年的眼淚就在這個時候要全部傾儘,好像要把我一生的眼淚都在這一刻流乾。哭夠了,我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整理了一下儀容,從樹上拔出軍刀,緩緩又插回腰間,然後轉過身,對愣在一邊的隨風說:“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該了結的也了結了,我也該走了……對了,你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我是一個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人,我請你記清楚,不許再看不起我……還有,謝謝!你是除了小原哥哥,第二個願意聽我抱怨的人,是你讓我最後一次承認了我是一個女孩兒,謝謝你!明天就要集訓了,你好好休息,晚安!”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步伐還是那麼自信、那麼堅定。隨風看著我離去的背影,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突然升起來,她在做完了和女孩兒身份決裂的儀式之後,竟然哭的那麼傷心,可見她多麼不舍的自己女孩兒的身份,可是她就這麼堅決的拋棄了這個可以說非常優越的身份,而選擇了幾乎一生都要背負無數壓力的身份,以後的日子是很不容易的……要是能一直陪著她就好了,至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還有個打架的對象……唉,不知道這種想法被她知道了,她會有什麼反應呢?就她那份自尊心,不把我的半排牙齒活拆下來就不是她了,算了,我還是暫時不讓她知道吧,就讓她維持她那份她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自尊吧……隨風目送著我離開,重重地歎了口氣,慢慢地離開了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