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勸修行,淩雲寺之秘(1 / 1)

借體修仙 陝北老九 24721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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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閻羅殿旁,兩道黑影纏在一起,劍氣四溢,氣波連連。黑白無常,十八層地獄施行鬼卒站在一旁緊張觀望。

兩道黑影又衝撞幾下這才分開。一道黑影落在黑白無常身邊,卻是一個天界神將,他大口喘氣下說道:“不行,這遊魂實在紮手,鬥了一番我差點亡命於他的劍氣之下。”

另道黑影哼了一聲,遠遠落在一旁,他身穿黑色道袍,龐眉白發,隻看外表就知他少說也有百歲之齡,幾道氣劍在他手上不住遊蕩,他一指天將說道:“你這小官,不好好在天界待著,卻來地府蹚這渾水。”

天將有些微怒,喝道:“你這遊魂,地府給你個輪回的名額,為何卻賴著不走,還十八層地獄一路打來,你可知罪?”

“罪?”道人冷笑:“我穀子軒竟還有罪?你怎不找黑白無常問問他們都做些了什麼?”

黑白無常被穀子軒一說,臉色有些難看。黑無常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誰讓你這道人沒事玩靈魂出竅,瞎在山中轉悠,我這才誤捕了你。”

穀子軒被他說得氣笑起來:“我瞎轉悠?好個油嘴滑舌,你怎能不知修仙之人成仙前必須要有魂體分離,等待天機的階段?生死薄上我的陽壽未儘,你卻看也不看就把我捕到地府,這筆賬怎麼算?”

天將聽明白事情原委,點頭說道:“你這道人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事已至此我看你倒不如接受地府的名額,轉世輪回,來生接著修仙。”

“放屁。”穀子軒大怒,罵道:“世人修到魂體分離哪有那麼容易?我穀子軒六歲進的淩雲寺,十五歲通過了文修轉入武修,而直過了百歲才終於達到武修大乘高階的境界,又用了十年光陰參悟自我,這才魂體分離。這一切不易的成果隻憑一句抓錯人就能抹消?我這一身修行就憑一次輪回就能換去?”

白無常看出這穀子軒是鐵了心了不輪回,他對黑無常附耳輕言:“黑哥,你快想想還有認識的朋友不?找過來鬥這穀子軒一鬥。”

黑無常有些懊悔道:“我隻當逮個‘大魚’回來,好在閻羅麵前邀功,不想卻請來個瘟神,我那些朋友你也不是不知,數這神將功夫最俊,你看連他都打不過穀子軒,彆人來了又有何用?”

神將緩了體力,一提寶劍,喝了一聲向穀子軒衝去,看樣又想再試一番。

穀子軒隻知自從被黑白無常捉到地府,自己少說也連鬥了十幾神將鬼魔,他們倒是輕巧,一個打不過就換上另一個,而自己的體力卻是一點點被抽空,尤其這個神將,打不過就跑,緩了少刻就重來比鬥,自己也不是鐵打身軀,哪能禁起如此纏鬥?

他終是失了耐性,大喝一聲道:“你這小將真不知好歹,以為道爺我好欺負是不?看我絕學:‘固本培元’。”

兩道金光各從穀子軒頭頂、腳下鑽出,環繞之下形成兩個金色太極,一個再上,一個在下,不斷轉動著釋放能量。受這兩太極的影響,他渾身道袍氣吹般鼓了起來,本是大乘高階的修行也一再突破,瞬間達到了修仙者夢寐以求的散仙階段。

“看劍。”穀子軒激出了氣劍,對準神將射去,這次氣劍卻不像以前那樣隻有手指般粗細,而變得足足有碗口大小。

神將臉現一絲驚慌,似乎知道這氣劍的厲害,但情急之下不及躲避,他隻好喝了一聲硬著頭皮接下。

“嘭”的一聲驚天響音,神將像是一個斷線的風箏,打著轉橫飛出去。

“娘啊,這還是人類麼?”白無常嚇得連聲驚叫。黑無常臉色蒼白,直接嚇得坐在了地上。十八層地獄鬼卒也都驚恐萬分,一同跪在地上叫起了爺爺。

兩個太極門漸漸消失,鼓脹的道袍慢慢縮回,穀子軒臉現難看,盤坐於地調息起來。這固本培元雖是威力奇大,但卻消耗修行,若不是在如此危難時刻,他絕不會用此術決。

可憐那神將卷著身子,躺在地上不住發抖,一絲寒氣籠罩在他身上,重傷之下他選擇了冰封自己。

“穀……穀子軒。”白無常斷續道:“你……你要是再不走,我……我可要上報天庭,到時驚了玉皇你可吃罪不起。”

“哼!”穀子軒眼中閃出一絲輕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怕過誰來?就連我師父慧清對我也極是頭疼,你拿玉皇說事?算你有種,一會散了你的魂看你還說的說不得。”

白無常聽完這話本是哭喪個臉,聽到慧清字眼時卻又眼睛一亮。他對黑無常說道:“黑哥,快聯係他的師父慧清,就是那個總愛下凡貪吃的散仙。”

黑無常見到一絲希望,急忙拿出個“黑石頭”,在上摁了一下,附耳等待片刻後,說道:“慧清散仙,你快來地府一趟,你那徒弟好大的本事,正鬨地府呢,你若晚來些,我和白無常估計就得被他打死輪回去了。……”

黑無常放下“石頭”,歎了一氣道:“還好慧清明理,承諾馬上趕到,趁著閻羅老爺不知,這事還是及早解決為妙,不然邀功不成我定會吃上板子。”白無常點頭極力讚同。兩人眼巴巴的盯著遠處幽冥道,苦等散仙。

一道金光飛逝而來,速度不減下直奔到黑白無常身邊,正是散仙慧清。慧清先是對著二位無常鬼作個揖,這才說道:“我徒兒何在?”

“師傅。”穀子軒坐著冷冷問道:“你是來幫徒兒還是來滅徒兒?”

慧清瞪著眼睛瞧他半天,這才驚道:“你是我徒子軒?”穀子軒點頭。

慧清樂道:“徒兒,不想人世一彆再次見麵後,你看起來比我還老。這師傅叫起來倒讓我有些不自然。”

白無常不再給師徒說話的機會,他一拉慧清道袍,道:“散仙就是散仙,道行真高深,說自己馬上趕到這金光一閃之下就已到來。你快幫我……。”

慧清打斷白無常言語,奇道:“我與閻羅吃酒,就在附近,就算跑路過來也沒多遠,何況飛來。你這小鬼真不會拍馬屁。”

“閻羅?”黑無常問。

“他肚子大,飛的慢,估計此刻也快到了。”慧清回道。

“噗通,噗通”兩聲,黑白無常兩隻小鬼嚇暈過去。

穀子軒不理這兩個惡鬼,與慧清一五一十說了自己的遭遇,慧清聽的沉言不語。

粗大的喘氣聲從遠處傳來,一道黑煙下,閻羅飛了過來。

慧清將閻羅拉到一旁,兩人附耳細語一番。

“徒弟。”慧清有了計較,走到穀子軒身旁說道:“凡世間有個漢子身上暗藏天機,我看你不如借了他的身體,讓他替你投胎,到時你應了天機,再憑自身修行加上我的幫助,照樣修得正果。”

穀子軒琢磨一番,試探的問道:“師傅之意是借……體……修……仙?”

慧清點頭道:“不錯,這是唯一的機會,你來地府已經兩日,按凡間來算可是兩年。你那道人肉體早就湮滅,除了借體重生就隻能輪回。”

穀子軒猶豫片刻,歎道:“那就依了師傅的法子,這借體怎樣也算修行未毀,比那輪回強上百倍。”

慧清點頭讚同,又從懷中拿出一塊石頭遞給穀子軒,說道:“徒兒,這通訊石給你,到了凡間有事可通過此石聯係到我。隻是這石內能量有限,隻能使用兩次,記得除非緊要關頭,否則不可亂用。”

穀子軒點頭,揣起石頭問:“師傅能給徒兒一些提示麼?重生何時?天機何意?”

慧清說道:“這次重生是在你肉體湮滅的五十年後,地點在淩雲寺周圍,具體要看那漢子身在何處。天機隻提示讓這漢子出現驚天變化,具體何意還要看你重生後自己的領悟。”他頓了一下又道:“你借了那漢子的身體會有一個融合階段。你的性格也多少會受那漢子影響,發生些變化,你可要做好準備。”

穀子軒點點頭。閻羅將輪回之門翻了個麵,成了逃脫生死的重生之門,幾道黑光從裡麵射出,他擺手催促穀子軒上路。

穀子軒站在黑光之內,正準備上路,卻想起一事,問道:“師傅,你讓徒兒先看看那漢子到底是何模樣?”

慧清打出一個氣盾,施法下,這氣盾化成一麵鏡子,顯出一個青年漢子的影像來。隻看這漢子一身邋遢,衣服上打滿補丁,襤褸不堪,蓬頭汙麵下,臉上遮著大小不一的汙泥塊,身子瘦的隻能用皮包骨頭來形容,一陣風下隨時可能摔倒。

穀子軒看的眼直,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就是我要借的肉體?”

慧清點點頭,不忍道:“隻有他的體內藏有天機,雖是體弱些,但你也將就下吧。”

鏡中漢子也真是爭氣,慧清剛說完,他就胸口劇烈起伏,吐出了一口口的汙血。

“這是體弱?”穀子軒見狀大驚,喊道:“簡直就是重病之體,沒幾天活頭,我上了他的肉身,活不了幾天就還得回到地府,這天機徒兒不要啦。”

可穀子軒後悔已晚,黑光大盛之下,他被吸入了重生門中,化成一道魂氣向瘦漢快速奔去……。

穀子軒迷糊中不知昏睡了多久,時而感覺自己遊蕩在空中,時而感覺自己墮到地府中受苦。一幅幅前世的畫麵胡亂的在他眼前浮現,一個個熟人聲音不斷在他耳邊響起。

一絲清風飄過,卻像利刀一般挖著他的皮肉。一個噴嚏下,他醒了過來,睜眼間隻見一支瘦弱猶如乾柴般的手臂現在眼前,這正是他自己的手臂。

“蒼天啊,這是胳膊麼?這和乾柴有何分彆?”穀子軒痛苦的閉上眼前,雖然他知道這已是事實,但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他躺了一會,平靜下心情,這才拄著身子坐了起來,一陣狂風吹過,他隻覺這風中夾著一股奇大的力道,又將他活生生吹躺在地上。

他本是平靜的心口又浮現出一絲悲痛:“這還是人麼?和風箏有何區彆?”

一口悶氣在穀子軒胸口不住遊蕩,他雙手捂嘴,不住的咳嗽,腦海中浮現出瘦漢吐血的情景。

“看看這次吐了多少血?”想到這裡,穀子軒攤開雙手,細瞧下去,隻見雙手雖是黑臟一片,但卻未有任何新鮮血跡。

“難道……。”穀子軒心中一喜,急忙坐了起來,深吸口氣,再緩緩納入丹田之中,雖是肚子有些發脹,但並未感到任何異常。他喜叫一聲,起身站好,伸出雙手做成環狀,貫力於臂,隻見四周氣流不斷湧動,一個氣球在他手中形成。

“修行,我的修行。”穀子軒大叫下又伸出一指,對準身旁大樹虛點下去,“嗤”的一聲,一道氣劍從他手中射出,直入樹乾之中,速度不減下又穿樹而出,隻留下一小圓孔表明它的威力。

穀子軒剛才的憂愁一掃而光,狂喜之下不住叫喊,手指也不住對著四周亂點,可憐周圍那幾顆老樹,被他一番破壞下皆成了馬蜂窩。

興奮過後,穀子軒盤坐地上琢磨起來,心說要想讓自己出現驚天變化,倒是有個捷徑可行,雖說自己現在是個乞丐模樣,身體猶如竹竿一般,但好歹重生前也是淩雲寺的祖師級人物,就連主持圓苦那小道見到我也得叫聲師叔,我這就回去,憑著以前的關係加上自己這身本領就算當不成寺內祖宗師叔怎麼也能弄個首座當當,這樣一來,不就算是驚天變化了麼?

打定主意後,穀子軒起身瞅了瞅太陽,辨明了方向,又看了看周圍環境,尋個方位,估摸著向山下走去。

走了許久,穀子軒隻覺腿腳發軟,一眼望去,山間小路還是看不到儘頭,他苦歎一聲,尋思道:“自己這通瞎走也不是辦法,還是就近找個路人詢問為好。”

可這山中本就人跡稀少,想找個路人哪能方便?他一番走動下又來到一個河邊。

也要說穀子軒運氣,正巧有個少女蹲在河邊,手中抱個木盆,一支碗口粗的棒頭上纏著衣服侵在水中,卻是一個洗衣女。

穀子軒見此心中大樂,急忙整衣理頭一番,一臉憨笑的向少女走去。

也該說他此時太過高興,忘了自己已是重生之體,並非是道人之身,隻見他走到少女背後,雙手作揖,大聲唱諾道:“女施主,貧道這廂有禮了。”

彆看這瘦漢肉身孱弱,可嗓門卻是又尖又高,一嗓子下去,穀子軒都把自己嚇得夠嗆,更彆說全無防備下的洗衣少女。

那少女顯是被這一嗓子嚇得不輕,顫抖著肩頭轉過頭來,一臉蒼白的看著穀子軒。

穀子軒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卻也不知如何解釋,隻好就這麼弓著腰賠笑看著少女。

少女呆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她也嗷的叫了一嗓子,端起木盆,將木盆連同盆內臟水對準穀子軒狠力丟去。“乾屍,乾屍啊!”少女大叫幾聲後暈了過去。

穀子軒怎能料到少女會有如此舉動,不及之下木盆帶水都扣在他的臉上。

“小妞,怎能如此無禮?”穀子軒丟開木盆,氣道。可一見少女已昏睡倒地,他這口怒氣卻又消了回去。

穀子軒靠近少女蹲下,伸手試探她的脈搏,她脈搏雖有些雜亂,但好在強勁有力,這少女隻是驚嚇過度。

穀子軒對準少女的人中掐下,加力之後,少女輕咳幾聲,悠悠轉醒。

“女施主,你醒了?”他關心道。

少女一睜開眼就看到穀子軒乾瘦的臉貼近自己,她激動之下兩眼一番又暈了過去。

這可難為了穀子軒,此時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猶豫一番後索性找個地方打起坐來,由著少女昏睡自醒。

少女這回醒來較快,隻見她眼睛剛睜就“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擺開架勢瞪看穀子軒,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醒來就好。”穀子軒起身向少女靠去。

“彆過來,你這乾屍,我可學過本事,打鬥起來定讓你討不到便宜。”少女喝道。

穀子軒聽著一樂,指著自己道:“女施主,貧道怎成了乾屍?青天白日之下,你可勿要自己嚇自己。”

少女仍是有些緊張,有些尖嗓子般喊道:“還說你不是乾屍?山林之中鬼鬼祟祟,走路無聲,話聲尖銳,不是道人卻模仿道人說話,不是成了精的乾屍還能是什麼?”

穀子軒這才知道一番巧合下少女誤會了自己,他急忙出言安慰:“女施……,啊,這位姑娘,我隻是山中過路之人,恰巧又是身子瘦弱,哪是什麼乾屍?你誤會了。”

少女聽後仍是舉著兩個小拳頭,但她仔細瞧了一番,臉上驚色漸退,想必信了穀子軒的話,她小聲問道:“你這乞丐,不在城中化緣,跑在山中作甚?”

“乞丐?”穀子軒氣笑道:“姑娘,你說我是乞丐?你可曾見過如此模樣的乞丐麼?”他背起雙手,一臉傲氣的站定。

“那倒是沒見過,你去當劃船的杆子都還嫌細呢。”少女肯定道。

穀子軒怒道:“你這姑娘,真是一口毒舌,我又與你沒過,你怎能一口一個乾屍,一嘴一叫杆子的?你且答我兩句話,之後咱們各走各路,互不相乾。”

少女嘴巴一努,鼻子一皺,微有嗔怒,說道:“你這惡乞,好是滑頭,嚇我不輕,此時還說我嘴毒,今天你哪也彆想走,看我好好教訓你一番,讓你今後再也不敢猖狂。”她說完,就勢向穀子軒走來。

“且慢。”穀子軒出言喝住少女,打量起她來。

穀子軒重生前算是世上數一數二的大修者,現在雖換了肉身,但他查人修行的本事卻也沒丟,他細瞧之後發現這少女竟有些功夫。等級:武修小乘初階。

穀子軒樂了起來,指著少女說道:“姑娘你好不明事,竟看不出我這一身修行遠高與你,若是與我打鬥,吃虧的終還是你,也罷,且叫你瞧我本事,好讓你打消念頭免受皮肉之苦。”

穀子軒伸出一指,看也不看,隨手對準身旁老樹虛點下去。“怎樣?看到我這股氣的威力了麼?”

少女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老樹,又瞧著穀子軒,這才捂嘴大樂起來。她鼓起小嘴抬頭胡亂吹氣道:“惡乞,你看我這氣比你的大了多少呢?”

穀子軒看到少女胡搞,知道必是自己有異,他急忙扭頭查看,老樹蒼綠挺拔,不僅樹乾之上沒有被氣劍打出的孔隙,就連樹皮也是丁點沒有破壞之跡。

穀子軒乾笑一聲,走到老樹旁邊,對準樹乾連連發指,“咳,咳……”他叫聲倒有,氣勢也在,隻是指上卻無半點氣劍打出。

“咯咯。”姑娘捂著肚子笑道:“惡乞,你這蒙人的本領真是不小,若不是本姑娘見多識廣,真有可能被你騙過去,看你這滑頭模樣,想你平時也是心術不正之徒,今天就打斷你一條腿叫你長個記性。”

少女快奔到穀子軒身旁,抬手就是一掌。

可憐穀子軒空有一身大修本領使不出來,在這少女一掌之下成了滾地葫蘆。

“慢著。”穀子軒看到少女又向自己走來,急忙沉聲大喝。

少女收拳,一臉俏皮勁問:“怎麼?你這惡乞要交代遺言麼?”

穀子軒從地上爬起,吸氣納入丹田查看一番,雖說自己小腹挨著一拳有些疼痛,但幸好並無內傷,這才說道:“哼,小姑娘,我可是有後台的,你可知道青城山麼?”

“咯咯。”少女笑了起來,答道:“這處便是青城山,哪又如何?”

穀子軒點點頭,又問道:“你可知那淩雲寺嗎?”

少女道:“你說的不就是從這裡北走半日路程就能到的破廟麼?怎麼?你的後台就是它?本姑娘過陣還要去那找麻煩呢。”

“好,你且止步,這次叫你看我真本領。”穀子軒喝住少女,自己一步步後退,等與少女保持一定距離後,隻見他大喝一聲,轉身就逃。

“小妞,有種彆跑。”他雖是這樣叫著,可腳不停歇,拚足勁奔逃,隻留下少女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穀子軒跑了一陣,遠遠甩開洗衣少女,這才借機停下喘口氣,彆看他是瘦漢之身,但如此奔波一陣卻也不累。

穀子軒暗自尋思道:“真是晦氣,怎麼突然間這身修行功夫使不出來?”他細瞧周圍無人,又找棵老樹指點開來,直到他點指點的累了,仍是發不出一絲氣劍。

穀子軒心中叫苦,看來自己還是與肉體沒有完全融合,一身修行隻能悶在肚中自己知。但好在他已知道淩雲寺的方位,還是先去寺中謀個位置再說。

走了半日路程,隻見兩棵菩提樹下,一座古刹現在穀子軒麵前,這就是淩雲寺。

穀子軒遠望淩雲寺,心中感慨萬千,百多年前自己被慧清帶了進去,當時情景曆曆在目,不想現在自己卻又頂著瘦漢肉身重歸寺廟修行。

穀子軒整理一番後,衝寺走去,印象裡,此時應是寺中講法談經時刻,本該梵鐘響聲不斷,經法朗聲不絕,可此時寺內一片平靜,隻有一胖一瘦兩個道人擺個桌子坐在門口瞌睡,也不知是何故。

穀子軒走近桌旁,輕敲木桌道:“二位仙道,小生有禮了。”

那胖道人懶散打著哈欠,瞧了一眼穀子軒,煩道:“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一邊蹲著去,還沒到飯點呢。”瘦道人好夢被繞,一臉怒氣道:“這裡是道家清靜之所,你這乞丐一身濁氣快快走開,不然少不了一通暴打。”

穀子軒聽後強壓心口怒火,作揖道:“二位仙道,麻煩進去傳報一聲,我要出家。”

胖道人眼睛一瞪,拍桌子道:“哪來的瘋子?就你這模樣還要出家?”瘦道人連連擺手,一臉厭惡神情道:“小子,今兒二位道爺心情好,不與你計較,離去離去。”

穀子軒看著這兩個惡道如此舉動,再也壓不住心中那口怒氣,連拍幾下桌子,叫道:“你們兩個小道,叫什麼名字?速速報來?”

兩個道人被拍桌聲驚嚇,反射性的隨著抖動幾下肩頭,又看到穀子軒臉上嗔怒的表情,他倆互相瞧了一眼,隻見胖道人說話小心起來:“小哥,你……。”瘦道人接言:“有人推薦你來出家?”

穀子軒氣憤,指著兩個道人吼道:“問你們話呢,道號是什麼?”

胖道人臉現驚慌之色,小聲道:“呃……我叫淨休。”瘦道人擦著額頭汗珠,說道:“我……我叫淨德。”

“好哇,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娃。”穀子軒大聲道:“聽說你倆小時就愛偷偷摸摸,竟乾蔫壞之事,不想現在仍是脾性不改。”

胖道人被穀子軒一番言語嚇得說不出話來,而瘦道人連連搓手,一臉賠笑道:“我的小太爺,俺哥倆有眼不識泰山,您老息怒,有事好說,有事好說嘛。”

穀子軒怒意未消,哼了一聲,道:“快去通報,就說穀子軒到來,要出家為道。”

胖瘦道人一驚,又對了一下眼色。胖道人笑道:“小太爺,你的名字好有品位,竟與我家太祖師叔的名字一樣。”瘦道人道:“小太爺,我倆就是專門負責俗人出家登記的,要不怎能坐在此處熬苦呢?”

穀子軒點點頭,道:“快把名冊拿出來,我填寫之後也好快些進去。”

胖道人從桌膛中拿出一本鄒巴巴的本子,遞給穀子軒,問道:“小太爺,這出家規矩看來你卻是不懂,登記都是做做樣子,您老報出推薦之人的名號即可。”

“什麼推薦之人?”穀子軒接過名冊,一邊翻找查看一邊說道:“這出家本是苦修,被人勸阻還差不多,怎能還有推薦之人?”

胖道人眼中現出一絲懷疑之色,但仍是恭敬的問道:“你說沒人推薦你?”瘦道人不言語,隻是緊盯穀子軒細瞧。

穀子軒翻了半天,未見任何登記姓名,倒是名冊內有幾頁被人胡亂塗鴉一番,他將名冊重摔在桌子上,說道:“你二人真是無聊,我說過沒人推薦,你倆卻還想問上幾遍?”

“好哇!”胖道人一拍桌子,響聲之下竟把那瘦道人嚇了一跳,他說道:“你這乞丐,合著沒事消遣咱二位爺來了?”

瘦道人穩了穩心神,也是一拍桌子,氣道:“好個瘦奴宵小之輩,咱們坐這本就受苦難受,你還看咱們不舒服?”

兩個道人越說越火,竟都站起身來,看樣想教訓穀子軒一番。

“乾什麼?”穀子軒喝道:“都給我坐下,太祖師叔到此,不讓你們叩拜就已不錯,你倆還想反了不成?”

不說這個還好,兩個道人一聽此話,頓時氣的哇哇大叫,兩人一左一右夾住穀子軒,合力之下將他遠遠丟了出去。

“惡乞,真是個惡乞。”胖道人怒氣未消,指著穀子軒罵道。

“瘦奴,你就是個瘦奴。”瘦道人罵道。

穀子軒被這一丟,頓覺眼中金星不斷,頭頂鳥鳴不絕,趴在地上沒了力氣,一時半會難能起來。

細碎腳步聲傳來,一雙繡花鞋現在穀子軒眼前,他順著向上看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中不禁叫苦,來者不是彆人,正是那洗衣少女。

少女咯咯笑了起來,蹲下身去,並無怒氣,隻是歪著頭好奇道:“瘦杆子,你在這趴著作甚?”

穀子軒知道自己這次醜大了,卻也不好點破,他笑了一聲說道:“姑娘,今兒天氣不錯,我曬會太陽。”

少女捂嘴,極力忍住笑,伸手向上指去,說道:“陰天。”

“呃……”穀子軒語塞一番,轉個話題說道:“姑娘,你到此何故?難不成是一路追我而來?”

少女想起了穀子軒逃跑的模樣,微怒道:“你這瘦杆子真是滑頭,打不過逃跑也就算了,竟還便跑邊說誑語。這次好啦,叫你不老實,被人丟出來了吧?”

穀子軒一臉氣憤,對著胖瘦道人一努嘴,說道:“我是想到寺中出家,怎奈這兩個惡道蠻橫不通情理,連個通報也不幫傳,隻像兩個門神般,姑娘你‘見多識廣’,快幫我想個法子。”

少女苦笑,將穀子軒扶起,說道:“你這漢子,我當是你故意要與我打鬨,這才裝出一副呆鳥樣子,不想你卻真是不知世間規矩?”

穀子軒問:“什麼規矩?”

少女反問:“出家的規矩你可知道?”

穀子軒奇道:“出家規矩有何難懂?本人自願,肯斷紅塵,主持方丈首肯,賜個法號就算完了,之後文修之下能否武修就看各人天賦而定,你這姑娘為何問我這些?”

少女聽後連連歎氣,說道:“你個傻漢,你說的這些規矩都是幾十年前之事了,現在出家哪有如此容易?”

“姑娘,此話怎講?”

“現在的寺廟豈能是一般人想進就能進的,無人推薦不成,少了銀子也是不成。”

穀子軒聽後驚道:“這是什麼規矩?我隻聽過官場買官之說,這修行清靜之地怎也有如此齷齪之事?”

少女皺眉,一臉憤慨道:“好個清靜之地,難得你還有如此想法,看來你是不知,現今修真之人最是吃香,到哪都能討個差事,有些權貴之家看後輩考官無望,卻都想個法子花些銀子進了修真之所,那些浮誇子弟在寺廟胡混幾年之後出去同樣吃穿不愁,如何惡性循環下去這才導致了現在的惡果。”

穀子軒聽明所以,心中大怒,罵道:“怪不得那兩個惡道見我出家開口就問我是何人推薦,原來有此規則,不想淩雲寺一座千年古刹卻也被世俗之氣感染,菩提樹下這些道人如此作惡也不怕報應。”

女子點頭道:“漢子,我看你心性不壞,勸你還是絕了出家念頭,及早離開此地,找個地方學個手藝為妙。”她伸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遞給穀子軒,算是給他學藝的本錢。

而穀子軒卻瞧瞧銀子又看看守門的兩道人,問道:“姑娘可知出家一次要花多少銀子?”

“你……”少女氣道,臉現鄙夷神色,正要拿回銀子。不料穀子軒手快,一把將銀子奪了去。

穀子軒掂了掂銀子,說道:“我看這錠銀子夠我出家用了。”

少女呸了一聲,轉身要走。

穀子軒一把拉住少女說道:“姑娘,勿要小瞧於我,先借你這錠銀子出家,看我入寺後如何掃平這股邪風,看我怎樣端掉世間不正之氣。我若做不到,願跪在姑娘麵前任由你處置。”

少女美目打量穀子軒一番,像是剛認識一樣,好一會,這才問道:“漢子,你說話可是當真。”

穀子軒重點頭,自信道:“日後必有分曉。”他又作揖道:“我叫穀子軒,敢問姑娘姓名。”

“穀……子……軒。”少女默念幾遍,這才說出她的名字:“我叫趙靈芸,你……,你叫我小芸也行。”

穀子軒豪氣填胸,伸出手來,大聲道:“好,小芸,咱們三擊掌為誓,看我這漢子如何說到做到。”

趙靈芸遲疑下,慢慢伸出小手,攤開手掌卻不向穀子軒手掌擊去。

“來。”穀子軒主動對著趙靈芸擊了三掌,大笑起來。

趙靈芸臉色微紅,舉止間有些扭捏。

一隻白羽烏鴉從遠處飛了過來,衝著兩人不斷鳴叫。

穀子軒望著烏鴉,不滿道:“哪裡出來的烏鴉,真是晦氣。”

而趙靈芸卻顯出一絲驚慌,她不再與穀子軒答話,抬腳向白羽烏鴉跑去。

“漢子,有骨氣,小芸過陣再來看你。”趙靈芸遠遠喊道。

穀子軒目送趙靈芸遠去,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他揣起銀子,向淩雲寺走去。

淨休、淨德兩個道人被穀子軒攪合一番,這時也不再瞌睡,兩人都板正的坐著。

胖道人淨休看到穀子軒走來,氣道:“你這惡乞,怎又回來了?難道是嫌道爺丟你丟的不夠遠?”

瘦道人淨德擼起袖子就勢要站起來。

穀子軒站定,大聲道:“我還是來報名,有何不可?”

淨休被他氣笑,搖頭苦歎:“我說小子,你這執著勁倒是讓人佩服,隻是你條件不夠,想要入寺出家可謂難之又難。”

穀子軒拿出銀子,掂在手中說道:“淨休,你說的條件可是這個?”

“嘿嘿嘿。”淨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銀子不住傻樂。淨德早已起身,快步走到穀子軒身旁一把搶過銀子握在手中把玩。

穀子軒厭煩的看著這兩個道人,問道:“這回如何?可以入門麼?”

淨德點頭揮手道:“恩,我早就看出來你小子有慧根了,今後這前途不可限量。”

淨休趁淨德說話的功夫,搶過銀子也摸了一陣,這才從桌膛中掏出一張道符,遞給穀子軒道:“小子,快些進去,找我師弟淨塵、淨澄去取得法號,領取道袍。”

穀子軒也不答話,拿著道符向寺內走去,多看淨休、淨德這兩個道人一眼令他胸口十分不暢。

進了寺門,穀子軒念叨淨塵、淨澄的名字,他印象裡不知這兩個道人,估計是自己死後入門的,他又轉移精力向四周看去,寺內景色並未多變,隻是沿路掃地雜役看著眼生,他回想往事,一時間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那個小子,你看什麼呢?快些過來。”

穀子軒尋著聲音望去,卻是不遠處一個道人坐著喊叫,這道人比那淨休還要胖上幾分,整個人堆在椅子上顯得十分彆扭。

“說你呢,快過來。”道人扭動幾下,顯得極不耐煩。

穀子軒走過去將手中道符交與他,這道人看也不看,隨手丟在一旁,他眯著眼睛看著穀子軒問道:“就這些?沒彆的了?”

穀子軒不明道人之意,搖頭道:“淨休隻給我這張道符,彆的並未多說。”

“大膽!”道人拍了自己大腿一下,這一拍下,他渾身肥肉隨著亂顫,“我師兄的名號是你隨便叫得麼?你這野小子哪裡來的?怎不知寺中規矩。你再想想,可還有彆的未給我?”

道人伸出手掂了起來,他在給穀子軒提示。

穀子軒明白這又是一個要銀子的主兒,他皺眉道:“你這道士真是囉嗦,來,給你。”他手入衣袍中胡亂摸了一番。

道人看見眼裡,卻換個表情,一臉堆笑道:“好,真有慧根,來,一會看淨塵我給你選個好師傅。”這道人從屁股底下拿出一本名冊,攤在腿上,直勾勾看著穀子軒隻等銀子到來。

穀子軒攥著拳頭拿出懷中,伸到淨塵麵前,隻見淨塵盯著他的拳頭雙眼直放光。

穀子軒道:“看清楚。”他攤開拳頭,卻是空的。

“瞧你那熊樣。”穀子軒看著淨塵沉下的臉色,罵道。

“好呀,你……”淨塵氣的直哆嗦,劇咳之後,大聲道:“敢戲耍道爺,有你好看。”

他“一本正經”的翻著名冊,直翻到最後一頁這才說道:“本寺自慧清祖師開始,輩分依次是‘慧-智-圓-悟-淨-覺-白’,你新來寺中,就賜你白字輩的道號吧。”

穀子軒心中盤算一下,不禁啞然苦笑,當初自己算是智字輩的,而現在卻成了白字輩,若是見到自己靈牌,難不成還要給自己磕頭叫祖宗師叔?更荒謬的是,淨休、淨德、淨塵這三個白癡道人竟成了自己的祖師叔。

“小子,叫什麼名字?”淨塵合上名冊,一雙小眼盯著穀子軒不放。

“穀子軒。”

淨塵道:“呀?你膽子真是不小,直呼我師兄名諱也就算了,竟敢與我寺太祖師叔一個名字,好,你真有種,進了這寺,我看你是白活呀。”

“對!”他一拍肥腿,樂了起來,一指穀子軒說道:“你的道號,就叫白活。”

“什麼?”穀子軒氣道:“有你這麼起道號的麼?”

“怎麼?不服氣去主持那告我去呀?”淨塵一挺肥胸,滿不在乎說道。

穀子軒氣的雙手拉住淨塵衣領,貫力之下想要把他拉起,不料他過於肥胖,穀子軒瘦漢之軀卻動他不得。“我告訴你,肥胖子,白活這道號留給你自己用吧,我穀子軒沒有道號照樣修行。”

“你……。”淨塵臉色發白,嘴中喃喃一番後,小心問:“那你還要不是師傅?”

“我師傅是誰?”

“你……你師父那可是有大慧根之人,全寺上下就屬他的徒弟最多啦。”

“說我師父道號。”

“覺育!”

穀子軒愣住了,腦袋有些不聽使喚,他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這覺育竟用來當道號。

淨塵看他愣神,借機一把推開他,晃著滿身肥肉向一旁跑去,口中喊道:“白活,你這無理小徒敢如此待我,就等著受罰吧。”

穀子軒回過神來時,淨塵早已不知去向,他想起還有個淨澄,應是那負責道袍發放的道人,隻是自己不知如何找他,隻好找近旁的雜役打聽。

這雜役倒是爽快之人,隻見他放下掃把作揖道:“師兄有禮了,我叫白吃。”

“咚”的一聲傳來,卻是穀子軒腿腳一軟坐在地上。

他顧不上其他,大聲問:“再說一遍,你叫什麼?”

“白吃!”

穀子軒坐在地上苦笑不語,心中卻不是個滋味,他尋思道:“好個道號,好個淨塵,為了好處卻憑地害苦了多少人,隻等以後叫你好看。”

穀子軒不再多話,問明了淨澄所在後起身趕去。

一路之上,他卻尋思道:“這淨字輩都屬流氓無賴之輩,這淨澄想必好不了哪去,到時我隻領了道袍就走,不與他多說話,免得自己生那悶氣。”

穀子軒站在門前細細打量淨澄居住之所,光看這房屋,他卻對淨澄生出一絲好感,這屋子外表看起來破爛不堪,與周圍相比,顯得十分矮小,尤其屋門已禁不住歲月的侵蝕早已滿布蟲洞。

穀子軒伸手輕輕敲著木門,好久之後,木門才被打開,一個白發老道站在他的麵前。

穀子軒恭敬之下作揖道:“祖師叔,弟子穀子軒有禮了。”

淨澄老道雙手合掌,唱個喏:“無量尊,子軒請進,不知找貧道所為何事?”

穀子軒道:“我是新入寺的道人,可是在您這領取道袍?”

淨澄笑了一下,點點頭,轉身走進小室,過了一會他才走出來,雙手空空卻平舉著,似乎捧著東西。

穀子軒不解,問道:“祖師叔,你這是何舉動?”

淨澄一臉嚴肅模樣,看著空手道:“子軒,我特意為你找出這件道袍,你快穿上,看看是否合身?”

穀子軒盯著淨澄手中,除了空手哪有它物,他當是淨澄年老,急忙說道:“祖師叔,您這手是空的。”

“噓!”淨澄故作神秘狀,說道:“子軒,看來你這慧根還不夠深啊,我這手中明明有件新道袍,你竟看不到?”

穀子軒搖頭,不明淨澄到底玩的什麼玄虛。

“無量天尊。”淨澄又唱個喏,細聲道:“子軒,看來你今後還要多加修行才是,這道袍不染世俗氣久已,有了靈性,你這才看它不到,但幸好今天趕上祖師叔我在此,就讓我為你施法降低這道袍上的靈氣助你看到它如何?”

穀子軒心中暗說不知這淨澄哪根弦長錯了地方,竟是個瘋道人,但畢竟淨澄算是他的長輩道人,頭次見麵他也不便發作,隻好點頭應道。

淨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世俗之氣已錢幣最為代表,子軒,身上可帶有銀子,看我如何用銀子化出這道袍來。”

穀子軒終於明白淨澄的貓膩了,原來這老鬼人老成精,比淨休他們滑頭,竟會拐著彎要銀子。他氣得猛站起身,哼了一聲道:“淨澄,我穀子軒身上衣物夠用,道袍暫且寄在你這,等以後需要我再來拿取。”

穀子軒不理淨澄喊叫,大步走出屋去。進寺之後,一路下來,他身子不乏可心胸卻是異常疲憊,隻想找個地方休息片刻。

穀子軒印象中對禪房的位置有些模糊,正巧一個打水雜役經過,他忙作揖下問起禪房所在。

這雜役滿臉青腫,一臉愁容樣,也不說話,隻是指了個方向就悶頭走開。

穀子軒有些奇怪,隻道這雜役不學好,剛與人打架過,也不放在心上。他按照雜役所指,一路下來終找到了禪房,遠觀之下,這禪房外卻蹲著一個道人,說他是個道人到有些勉強,他下身穿著一條粗麻褲子,道袍斜披在肩上,半露著肩膀,胳膊上還刺著片片青花,若無這道袍,說他是個痞子也不為過。

穀子軒不識此人,走到他身邊,說道:“弟子穀子軒,請問……。”

他還沒說完,這道人一聽穀子軒名字就像觸電一般,道人急站起身,一把拽住穀子軒脖領喝道:“原來你就是那野小子,膽子不小,竟敢欺負我師父。”

穀子軒有些納悶,自己才來這寺廟多大會的功夫,怎麼就欺負上這痞子的師傅了。

他剛要答話,這痞子道人又道:“白活,記著我叫覺武,若是你再敢打我淨塵師傅的歪主意小心你的小命,去,禪房裡位置滿了,給我滾到柴房裡待著去。”

惡道覺武一把推開穀子軒,又蹲在了禪房門口,不知他這是看門還是在此當上了強盜收取保護費。

穀子軒看著覺武那彪悍的身材,又瞧瞧自己孱弱的身軀,知道此時要來硬的,吃虧的定是自己,不過好在自己是借體修行,相信不久之後,魂體慢慢磨合,他那身大修者的本領必會慢慢恢複,到時再找這惡道麻煩也不晚。

打定注意後,穀子軒不生那閒氣,談定著轉身走開,憑他以前的記憶,悠閒的來到柴房外。

這柴房看上去比他印象中的還要老舊,尤其是房門,風吹之下,“吱嘎”聲刺耳不說,也竟隨風有些亂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壞掉。

他進了柴房,粗看之下大吃一驚,隻見一捆捆乾柴整齊的擺在一角,而屋子正中卻密集的擺滿了小床,看來在此住宿的不止他一人。

穀子軒依床走過,打量各張小床,每個小床之上都隻簡單放了一條粗布毯子,床頭放著一塊磚頭算是枕頭,小床旁邊放著一個木筐,木筐內都堆滿了破衣亂物,想是當著櫃子用。

穀子軒走到最裡那個小床旁,發現這張小床上麵空無一物,知道這床沒有人住,他坐了下去,雖覺床小板硬,但總算有個落腳處。

穀子軒尋個磚頭回來,當做枕頭,這才躺下身去,重生第一天就遇到這麼多煩心事,看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他緩緩閉眼,試著運氣修煉,雖說他修行已達大成的境界,但這肉體脈絡不通,實在難以承受玄奧的功法,根本丁點發揮不出武修者大乘高階的威力。

他就這樣一直閉目衝關,對外界來個不聞不問,直到有支冰冷的手搭在他額頭上這才讓他警覺。

穀子軒緩睜開眼,向一旁瞧去,一個雜役站在他的身邊,這個雜役看著十分麵熟,他細想之下記起這雜役就是他進寺後第一次問路的那個白吃。

穀子軒對白吃笑笑,坐起身,問道:“白……小兄弟,你可是住這裡?”

白吃歎了一口氣,說道:“叫我白吃沒關係,我習慣了。”

他接著道:“你就是穀子軒?”

穀子軒被他這麼一問反倒奇怪,自己雖與他問過路,但又不成說與姓名給他,怎麼這小道卻知道自己名字。

白吃似乎看出了穀子軒的疑問,隻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張大紅紙遞給穀子軒,說道:“你自己看看便知。”

穀子軒急忙攤開紅紙,隻見紙上大字寫著通告二字,他順著讀了下去,不讀還好,這一讀下去,他隻覺腦袋被氣得嗡嗡作響,通告內容段段都提穀子軒,句句都說他入寺後的罪惡,頂撞祖師叔淨塵這項還算有些靠譜,而其他竟都是些莫須有的名頭,偷雞飲酒不說,竟還提到他有調戲覺武的企圖。

白吃看著穀子軒臉色難看,急忙一旁勸道:“穀兄,你卻消消火,淩雲寺就是這樣,新來之人若是少了銀兩都被會那幾個惡道胡整一番,等過了幾日,又有新來的道徒,他們自會轉移精力,到時你就偷得清閒。”

穀子軒聽了白吃之言知道他是好言相勸,但也有些瞧不上他的軟弱。穀子軒幾下把通告扯的粉碎,說道:“既然這些惡道如此欺壓新人,為何你等不反抗,難不成是喜歡被虐的感覺?”

白吃一臉愁容道:“我們這些新人是想反抗,奈何勢弱力薄,與淨字輩相比卻又如何能打過,尤其是淨塵那個徒弟覺武,入寺前本就是附近的流氓,每次發生衝突,他都會叫上一群惡霸前來助陣,這才……。”說到此,他眼中閃出一絲淚花,卻是提到傷心之處。

穀子軒聽白吃這麼一說,知道寺中這股邪氣遠不向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竟牽扯出一些寺外的凡人進來,而那覺武想來就是淨字輩欺壓道徒的本錢。他又問道:“那覺武如此橫行,難道寺中就沒有人製他?”

白吃道:“我入寺後曾聽過,咱們寺中也有武修,都是悟字輩以上的高道,隻是他們大部分人在後山閉關修真,不問外事。倒是武修堂新來的悟衷能時常見到,可悟衷與覺武是一路人,也愛欺壓道徒。”他頓了一下,接著一臉鄙視說道:“我且聽說武修者各各都身懷絕技,而那悟衷卻是一個好吃懶做之徒,有次演示空翻他都能倒栽蔥摔了下來,不是劣貨還能是甚?”

穀子軒歎了口氣,感慨當年淩雲寺何等威風,隨便找個武修出來都是劍氣四溢,修行不凡,可到了現在卻變得如此敗落。他心口難受,躺在床上不再言語。白吃也自行回到自己床鋪躺下。柴房中一時間變得極為安靜,兩個各想心事互不打擾。

天色漸漸轉暗,那些白天乾活的雜役都陸續進來,圍在一起對著新來的穀子軒不住指指點點,想是都看過通告,知道了穀子軒的“惡行”。

吱嘎聲響起,房門被人打開,卻是白天見到,滿臉青腫的雜役,這雜役不像他人,反倒直奔穀子軒走來,他一把將穀子軒拉起,豎起拇指道:“好個穀子軒,新來到此就敢與淨塵那狗道叫板,我白累服你。”這又是一個白字輩的道徒。

穀子軒細瞧白累,他雖是被打的鼻青臉腫,但他眼中卻顯出倔強與不服。穀子軒笑問:“你叫白累?”

“不錯,淨塵起得道號。”白累站起身,走過去拉著那群雜役接言道:“這些都是白字輩的道徒,隻因少了銀子都被趕來做些雜役。”

雜役們被他一說,臉上表情各不相同,憤慨的也有,膽小恐懼的也存。

白累又走回穀子軒身邊,問道:“穀兄,我一直找時間與覺武打鬥,隻可惜那惡人身壯力大,幾番下來都是我吃了大虧,今日有你到來最好不過,咱倆找個機會狠狠教訓覺武一頓如何?”

穀子軒衝著剛才印象,對白累有些好感,不想聽他言語,卻是莽漢一個。穀子軒伸手點了他腦袋一下,說道:“你這小道腦袋怎如此不靈光?與那覺武賭氣打鬥又有何用?”

穀子軒向那群白字輩雜役看去,剛才這群雜役表情他都牢記下來,知道他們其中也有幾人心中尚有不屈的鬥誌,若是能說服他們聽從自己的命令,再加上白吃、白累二人,這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穀子軒有了計較,拉過白累說道:“我且問你,你想不想讓淩雲寺像當年那樣,眾人皆平等。”

白累點頭道:“當然想了,我還想讓淨字輩那群豬狗去當雜役呢。”

穀子軒道:“若是有此想法,那像你這般蠻乾亂打卻是不行,若是你肯信我,就按我說的來做,保證想法成真。”

白累瞪眼看著穀子軒,猶豫一番後咬牙道:“成,穀兄,我白累信你。”

穀子軒點點頭,暗說隻要你白累肯跟我,那我計劃的第一步算是邁了出去,這白累畢竟比自己來的早些,與白字輩接觸的時間久些,由他替我說服那些白字輩小道必會更加容易,我卻用這段時間多了解一下寺中情況,等到時機成熟再叫上他們一同鬨事即可。

穀子軒附耳對白累輕語,指出那群白字輩雜役中尚有鬥誌的幾人,又指點他一些言語,教他一些說服的技巧。

正當兩人私語,房門被“嘭”的一聲踢開,覺武這惡道大刺刺的站在門口,歪著頭看著兩人獰笑。

隻聽他說道:“白累,你這小崽子,白天挨了一頓揍,沒想到晚上還是這麼有精力,與白活在密謀些什麼?”

白累眼中顯出一絲仇恨,皺眉怒視覺武,起身就勢又要衝上打鬥。穀子軒卻急忙將他拉住,低聲言語將他穩住。

覺武壞笑了一下,不再理白累,晃著身子走了進來,隨手拉過一個小床坐了上去,從懷中拿出一張紅紙通告,對穀子軒說道:“好你個白活,剛入仙寺就不老實,一天內就捅出這麼多事來,還好我師父與師叔明察,及時將你的惡行公布,你這醃臢竟還對我有非分之想。”

穀子軒怒氣,他重生借體就為修得正果,可這白活字號卻猶如一根毒刺紮在他的心口,他一指覺武喝道:“覺武,少拿白活說我,勿要試探我的忍耐底線。”

覺武大笑起來,說道:“淨休師叔說你這小子倔脾氣,今天一看果是如此,嫌著自己道號不好竟索性不要?我看你也隻能在寺中混個日子,沒了道號看你以後出去有何發展?咱道爺也不和你硬掰此事,剛來道徒可都要簽上契約,現在就屬你沒簽,道爺我將契約給你送來,怎樣?我辦事可算儘責?”

說到契約,屋內頓時靜了下來,白字輩雜役臉上都顯出了悲憤之色,穀子軒看著眾人表情,知道這契約定不是什麼好事。

覺武掏出契約,“啪”的一聲拍在床上,招呼穀子軒道:“小子,快些過來看看,若是沒有問題就早些簽了,道爺我還有一堆正事要辦。”

穀子軒走了過去,正要拿起契約。覺武一把將他推開,喝道:“如此重要文書,隻許看,不能碰!”

穀子軒氣憤覺武如此霸道,暗道先任你蠻橫,以後有你好看。他蹲下身,細細讀了起來,這契約上寫的內容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白累在一旁大叫:“穀兄,這契約實在辱人,我就後悔當時心軟簽了它,你就是不簽,看這惡道人能把你怎地?”

覺武怒道:“小崽子,你看都不看就說契約辱人?”

穀子軒也是不懂白累為何有此言語,他按著契約所寫讀了出來:“任君自醒,早起用膳後趕去傳經閣聽經學法,若已悟得我道經法奧妙即可回房自去修煉,每日午膳後可出寺遊曆,以便增長見聞……。”

白累不再言語,急忙跑了過來,草草看了一遍契約後奇道:“怎地此契約與我簽時完全不同?難道覺武你這惡道人發了善心?”

“呸!想得美。”覺武罵道:“就你們這些道徒,乾活拖遝,為人鬆散,還想有如此愜意的生活?”他收起契約,又從懷中拿出一份契約說道:“穀子軒,這才是給你的契約。你再看看。”

這次覺武也不說契約寶貴,直接將它推在穀子軒手中。

穀子軒拿起契約一讀,頓時火冒三丈,他對覺武喝道:“這也是契約?與賣身成奴有何分彆?”隻見這契約上寫道:“寅時(北京時間3時至5時)起來打掃庭院,辰時(北京時間9時至11時)方可用膳,不許隨便走動,不許出寺,未經主持同意不可踏入傳經閣半步……。”

覺武壞笑一番,說道:“穀子軒,你這‘慧根’不夠之輩,讓你當個雜役打掃庭院已算主持慈悲,你卻要挑三揀四?”他又拿起手中原來那份契約說道:“你若是想有此待遇也是簡單,隻要想辦法提升自己的‘慧根’就成了,你若做到這點,彆說是契約能變,道爺也能讓我師父淨塵再給你從新賜個道號,改入‘慧根’高些的海字輩行列。現在嘛,你隻能簽你手中那份契約了。”

覺武從懷中拿出一支毛筆,對著筆尖乾墨之處唾了一口,再用手指胡亂捏了兩下,這才遞給穀子軒,說道:“怎麼?看個契約竟如此費勁。你隻要知道什麼臟累之活都要搶著做,什麼好事美事都輪不到你就行了,彆看了,快些簽了。”他有些不耐煩,開始催促。

而白累在一旁急得大喊大叫,就差跑過來撕這契約。

穀子軒心中不是個滋味,他倒不怕契約上的條文,作為一個重生的大修者,去不去傳經閣本無必要,隻是這契約卻苦了這群白字輩的道徒,入寺後天天要過上牛馬的生活,再無修真的可能。且看自己先簽了這契約,日後如何帶領白字輩尋找公平的生活。

“好,我簽!”穀子軒想到這裡,爽快的應下,接過毛筆大字一揮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累臉色蒼白,閉上眼睛,嘴角亂抖,想是替穀子軒心中難受。

覺武一臉驚訝,拿過契約反複看了又看,看樣子他不能相信穀子軒竟如此爽快的簽了它。

覺武檢查一番,沒發現有何不妥之處,急忙收好契約,豎起拇指讚了一聲:“穀子軒,有你的,天生是個雜役的種。”他大笑一聲,轉身離去。

穀子軒倒未覺得有何難過,反倒是白累,沉悶不語的走回自己床邊,一頭載了下去。

房中氣氛十分尷尬,眾白字輩都默默不語,各自尋了床頭躺著睡去。

穀子軒不再多想,和衣躺下,自又運氣修煉起來。

三聲梆子響,卻是寅時到來,覺武倒真是準時,隻見他一腳踢開柴房門,手中握個齊眉短棒大聲喝道:“你們這群懶徒,都什麼時候了卻還貪睡,快些起來乾活,不然主持怪罪下來定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快起快起。”

被覺武一通亂叫,穀子軒回過神來,一同隨著白字輩出了門,他修煉一晚當然神清氣爽,可憐這些白字輩小道一個個卻都睡眼朦朧。

穀子軒獨自分配在禪房外打掃。也不知那覺武大早上怎會如此清閒,搬個板凳就在禪房門外坐著。

一陣“唧唧咋咋”的聲音傳來,遠處出現了一群少童幼女,身上穿的都是錦衣綢緞,手中都拿著大把零食,淨塵那肥道人遠遠跟在他們後麵,不時作個鬼臉,又或大舞大叫逗這群孩子開心。

穀子軒心中明白,這群孩童應該就是覺悟口中有“慧根”的道徒,看樣子都是權貴之後,都是家中花錢在此混個好名頭。

覺武瞧見這群孩童,急忙站了起來,一臉賠笑的跑了過去,摸著一個孩童的腦袋問道:“海納師弟,跟著淨塵師叔晨練可覺得有益處?”

海納正含著一個糖塊,含糊間答道:“早起太累了,晨練不好玩,下次直接叫師叔把糖塊送過來就行,晨練就免了吧。”孩童一番話倒讓覺武聽的有些發呆。

穀子軒聽著好玩,忍不住笑了一聲。覺武立刻變了個臉,沉聲說道:“穀子軒,給我過來,見過你們的師叔。”

穀子軒奇道:“覺武,你是不是晚上沒睡好?現在還在夢遊?我師傅是覺字輩的道人,而這小童叫海納,明明是海字輩的,我叫他師叔作甚?”

“大膽!”肥淨塵捧著肥肚子嘟溜嘟溜的跑了過來,叫道:“白……穀子軒,你這逆徒,海納是我徒弟,你是我徒孫,這徒孫碰到徒弟應該叫什麼?”

這淨塵左一個徒弟又一個徒孫讓穀子軒聽著心煩,他擺了擺手,看看淨塵,又瞧瞧海納,煩道:“徒孫。”

穀子軒這一手勢又一喊,海納倒以為是在說他自己,他年幼哪明白這些,忙含著糖塊跪下給穀子軒磕頭道:“爺爺。”

海納這麼一跪,其他孩童也都順著跪了下去,隻見這群年幼海字輩小娃爭前恐後的給穀子軒磕起頭來,爭搶著叫爺爺。

這可嚇壞了淨塵,這群孩童說白了就是他的搖錢樹,每次帶著這群孩童出去遊曆,那都是碩果累累。現在孩童們竟給一個雜役跪拜,日後傳出去叫他可怎麼辦?

淨塵急忙俯身抱起這些不懂事的孩童,又對覺武使個眼色。覺武知道今天算是出了醜,他大喝一聲,抬拳就向穀子軒打來。

穀子軒早有防備,這一拳豈能讓覺武打到。隻見他抬腳轉身就逃,嘴中卻喊道:“海納管我叫爺爺,你是他師兄,該管我叫什麼?”

覺武氣的哇哇大叫,加緊追了過去。可彆看穀子軒瘦弱之軀,這跑起來卻不輸給覺武。

兩人就在禪房外你追我趕繞起圈來。穀子軒知道今天覺武定不會放過自己,既然如此索性鬨將起來,引得大夥前來評評理。

這瘦漢的身軀有一點好處,就是嗓門好,穀子軒一嗓子下去,高分貝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打人啦,惡道人行凶打人啦!”

覺武氣的滿臉通紅,喘著氣斷續道:“叫……什……麼,快……閉……嘴。”可他的聲音與穀子軒的比起來卻是又沉又悶,哪還有人聽到。

先是當雜役的白字輩一行道徒趕了過來,當中數白累叫得最歡,也有兩個白字輩道徒隨著白累叫喊,一個是道徒白吃,另一個卻還不認識,想是白累今早已替穀子軒拉攏兩人入夥。

陸續有些道人披著道袍,睡眼朦朧的趕了過來,眼看著人越聚越多,白累來了精神,與那兩個白字輩道徒附耳商量一番,穀子軒遠處看著也不知他們在密謀什麼。

隻見白累伸出三個手指依次收會,他在倒數,突然間,這三個道徒一同喊道:“主持被覺武殺了,快來人啊。”

“咚”的一聲,覺武腿腳一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到,滑到在地。

又是“咚”的一聲,淨塵這肥道人直接暈了過去。

穀子軒心叫糟糕,白累幾人幫他喊叫這是無錯,但要怪白累他們卻亂喊亂叫起來,事情鬨大正和他意,但也不能變了味道。

穀子軒急忙向白累趕去,擺手讓他們住嘴,可有個老道比他還快,先一步趕到捂住了白累的嘴巴。

隻聽這老道怒極喝道:“徒兒,快快閉嘴,休要放肆,亂了寺內平靜。”原來這老道就是覺育。

覺武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覺育叫道:“師兄,看你帶的好徒兒。”

覺育急忙一臉賠笑,從懷中摸索一番,拿出幾塊碎銀子,硬推給覺武道:“師弟息怒,快快息怒。”

他又轉過身對著前來圍觀的道人說道:“一場誤會,徒兒無知,勿怪,勿怪,改天我攢了些銀子請大家吃頓好齋。”他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終將圍觀道人弄散。

淨塵悠悠轉醒,一睜眼就哭喊道:“主持,這事與我無關,都是穀子軒,您要給我做主哇。”他說著竟大哭起來。

覺武、覺育一同將他拉起,覺武說了經過,覺育一旁連連賠罪,這才穩住了他的哭喊。

淨塵抖著手指著白字輩說道:“你們這些野崽子,害道爺今天丟人,我與你們沒完。”

覺育知道淨塵氣不順,急忙對白字輩道徒擺手,喝道:“沒事不好好乾活,竟惹你們祖師叔生氣,還不快走?等晚上我去柴房好好責罰你們。”

白字輩一哄而散,穀子軒跟著他們後麵借機溜走,他卻並未走遠,轉個彎躲在一旁偷偷查看。

好一會,淨塵晃著肥肥的屁股,被覺武覺育架著走了出來,也不知覺育諾下了何事,這淨塵又開始眉開眼笑起來,全然忘了早些的煩惱。

覺育送了淨塵一段路程後,自行又折了回來,他就站在禪房門前動也不動,想是等著穀子軒。

穀子軒還未見到自己這個師傅,就已給他弄個麻煩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走到覺育身邊,施禮道:“師傅,弟子穀子軒給你賠禮了。”

覺育先是歎了一口氣,這才還個禮說道:“昨天我就聽說自己收個徒兒,又聽覺武說你如何玩虐,我就知道你和白累一樣是個刺兒頭,不想這才第二天,你就惹出如此麻煩。”

穀子軒聽著有些不滿,說道:“師傅這是哪裡話?我怎能是個刺頭?那覺武幾次惹我,我都極力忍讓,隻是今天一番巧合,那個海納叫我爺爺,這才鬨出此事,我倒是有些奇怪,海字輩怎麼成了我的師叔?”

覺育又歎了一口氣,道:“聽說本寺有個祖宗師叔與你名字一樣,也叫穀子軒,自從他老人家五十年前升仙以後,這寺中就變了模樣,亂收道徒不說,還與權貴攀上了關係,尤其淨字輩那四人,隻要銀子到位就都收了當徒,淨字輩是覺字輩的上輩,這樣算來,海字輩就成了你的上輩,你給海納叫了師叔卻也不錯。”

穀子軒這才明白,弄了一通還不是淨塵這肥道亂收道徒弄的。覺育又道:“子軒,現在寺中可不太平,你這新來道徒可要多忍讓,師傅我這手中可沒了銀子,再生事端可就難辦了。”

穀子軒知道今天這事已將覺育辛苦攢下的私錢都用了去,有些對他不住,急忙應道。

送走了覺育,穀子軒拾起掃把又在禪房門前打掃起來,不時有個小腦袋從禪房門中探了出來,瞅了穀子軒一眼後又慌忙縮了回去,穀子軒也不理會這些海字輩的“師叔”,隻是自顧自的乾著活。

白累倒拎著掃把偷跑了過來,看到穀子軒後,歡叫一聲,讚道:“好個穀兄,果然有些手段,今天能讓覺育與淨塵出醜,總算給我出了一口惡氣。”

穀子軒氣的一跺掃把,說道:“你這小子真不是好鳥兒,沒事亂起哄,還好師傅來的及時,不然驚動了主持這事委實難辦。”說到這,他想了一人,又問:“怎樣能找到圓苦?”

白累“嗤”了一聲,說道:“你說那主持?找他的人可不少,尤其是周圍那些鄉紳土豪,圓苦老道經講的好,估計現在正在哪處騙吃喝。”

穀子軒本打算見見主持,畢竟自己見過小時候的圓苦幾麵,說些舊事與他,再提到自己的經曆估計他應該能信,那樣自己以後在寺中也會方便些,不料現在這圓苦倒是個紅人,找他竟如此困難。穀子軒想想又道:“今天傳經閣是誰出講?”

白累搖頭道:“這卻不知,簽了契約我就知道自己與文修無緣,對那傳經閣之事也就不聞不問。”

穀子軒拉著白累道:“你可想聽經文修?”

白累拚命點頭。

穀子軒說道:“傳經閣外也是那有塵落土之地,咱們去打掃也屬應該,他們在裡麵聽經,咱們再外麵偷聽如何?”

白累一拍腦袋,悔道:“如此法子我怎卻想不到?早能如此我也不會有那閒工夫與覺武鬥氣。”

穀子軒拉著白累向傳經閣走去,一路上輕車熟路,這讓白累感到驚奇,他問道:“穀兄,你以前可曾來過寺廟?為何如此熟悉寺內道路?”

穀子軒知他有疑,但也不多解釋,隻胡亂找個理由推說過去。

兩人來到傳經閣前,今天這閣中也算熱鬨,外麵粗看,裡麵全是大小不一的腦袋,密密麻麻一片。穀子軒向正座瞧去,正中講經的老道他認識,叫悟道,印象中這悟道就是那坐寺門管招人的淨休與淨德的師傅,這悟道還是小娃的時候就極不老實,屢次違反寺規,幾次差點被轟出寺門,沒想到現在卻混到如此吃香。

穀子軒拉過白累問:“悟道現在是何職務?”

白累答:“他是文修堂首座。”接著他又奇道:“你沒見過悟道卻如何認得?”

穀子軒也不答他,拿著掃把作個打掃樣子借機向傳經閣門口靠去。

穀子軒趴在門外,探著腦袋向裡觀望,這一看下,他隻覺胸口發脹,有些抓狂。傳經閣本是修煉之人最先踏入的地方,文修通過後才能武修,所以它異常的神聖。沒想到現在裡麵卻全然變了味道,睡覺的,作畫的,玩棋的,竟還有公然抱著談情的。而那悟道更是過分,手捧這一本道經,旁邊放著一個茶壺,就這麼自講自聽,胡亂編解經文,編到精彩處竟自己鼓起掌來。

白累也學著穀子軒探頭向裡觀望,他聽了一段經文後奇道:“穀兄,真是奇怪,為何悟道首座解釋的與彆人說與我聽的完全不符,難不成以前聽到的全是錯的?”

穀子軒急忙將白累拉走,心道若是信了悟道講的經文那可糟了,按他所講彆說修真,就算練了邪功也會走火入魔。

白累有些不甘心,總想找個機會跑過去續聽,都被穀子軒硬生攔下。按穀子軒來看,白累這小子才算有慧根之人,光看他對文修的渴望,以後必是一個道家大師,自己可不能因一時心軟讓白累聽了假經毀了前程。

白累蔫了下來,拿著掃把左掃一下右推半格,顯得心事重重。穀子軒囑咐他幾句後拎著掃把自行向寺內後山走去。

穀子軒看著後山心中一片激動,這可是武修者的“樂園”。武修分為小、中、大三乘,每乘又分為初、中、高三個階段。他記得自己少年時通過的文修,中年練到了武修中乘初階,而之後就一直待在這後山之中,直到五十年前的意外死亡。

他聽白吃說過,現在這後山之內仍有一些武修在修煉,也不知是否還有自己認識之人,他正要邁上登山台階,不料一個石子打了過來,正中他膝蓋處。

穀子軒腿麻站立不住,坐在了地上,一個黑影從他眼前飛過,遠去之時帶出一話:“後山禁地,閒人免進,此為警告,下不為例。”這言語是靠內力單對他一人所發,外人可能極難察覺,可他聽來卻是震耳欲聾。

穀子軒聽著這聲音,憑借自身修行,估計出這道黑影的武修才是小乘初階水平,他心中感歎,不想武修現在如此沒落,小乘修為者都已入得後山。

既然入山不成,他也不能總是這樣坐著,他拎起掃把向柴房走去,想偷得空閒自行練功一番。

剛放下掃把,白累飛跑了過來,大喘氣下說道:“穀兄,你可是讓我好找哇。”

穀子軒以為白累又出去惹禍,急忙追問。隻聽白累道:“快些與我去用齋,錯過了時辰可就要餓肚子了。”

穀子軒這才知道到了齋飯時間,隻是奇怪為何自己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覺不到餓,難不成是自己這身修行起了作用?

兩人來到齋堂,發現覺育與其他白字輩都已經坐好,穀子軒找個位置急忙坐下,他又見到了淨澄那老道,昨天賣道袍今天管齋飯,原來是個寺內管事。

淨澄一臉慈笑,抱個木桶走了過來,先是唱個諾,之後擺好了木桶就近找個椅子坐下。穀子軒聞了飯香肚子這才有些叫喚,他正要拿起勺子盛飯,不料覺育一聲“開飯”命令這群白字輩道徒卻都變成了一隻隻“餓狼”,他們圍著木桶你爭我搶起來,搶到飯的急忙找個位置坐下,狼吞虎咽吃起來,沒搶到的卻伸著腦袋拚命往裡擠。

穀子軒見過打鬥不要命的,而今天卻見到了搶飯不好命的,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愣了起來。白累捧著一碗白飯跑過來,一邊大口吞食一邊含糊道:“穀兄,快些吃飯,錯了飯點可就來不及了。”

穀子軒有些不解,迷惑的看著白累。白累氣的一跺腳,一把將手中飯碗推給穀子軒,卻換了他的空碗說道:“你快些吃就是了。”

白累跑到木桶旁剛盛了半碗白米,就聽淨澄一聲喝道:“飯點結束。”

淨澄不管眾人吃沒吃完,收起慈笑,一臉凶神樣一番連拉帶扯,可憐白累隻抽空吃了幾口飯就被他收了飯碗。

穀子軒可算明白為何眾人如此搶飯,也明白了白累口中飯點的意思。淨澄這“笑麵虎”將碗丟在筒中後,又換上一臉慈笑,唱個諾自行離去。覺育知道穀子軒新來,累的白累餓了肚子,可卻無法,歎氣一聲帶著白字輩離開,這次跟著覺育走的雖是大部分人,但除了白累外,卻有五人留下,他們也不說話,隻是瞪著穀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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