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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 汪若成 695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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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言的日記本裡記錄滿了自己的感情起落。對金昔和尹瀾的事情,卻隻字不提。其實有些事情,為了欺騙自己,連寫在日記上都是不願意的。特彆是能夠傷害自己的事情,就不願意寫在日記本上,讓它成為一種烙印,一種傷疤,隨時痛。然而卻記錄滿了尹斌,這個不幸的朋友。吳言曾經設想,自己同尹斌一樣遭遇了這樣的事,那種心痛讓他對尹斌的同情更深。

對於趙一,吳言有時會感動,有時卻厭倦。她和趙一打賭的那天早上,趙一是來的最晚的一天。趙一坐下的時候,笑著對吳言說:“糟糕,今天睡過頭了。”吳言那時,連提起那頓趙一輸掉的午飯都沒興致,她完全不理會趙一。甚至那天以後,她就不像以前那樣理趙一了。原因可能是吳言的,也是女生的敏感,趙一不在乎這個賭,也不在乎得到吳言送的一樣東西。讓吳言本來故意遲到一點的心意變成吳言心裡的一個笑話。

期末考試接近了,新一輪也是今年最後一輪考驗就要開始。寢室裡的八卦流言停滯了,夜裡的燈亮得更久更晚。吳言因為睡眠不足而發生的頭痛症狀明顯起來,但是躺在床上,四麵射過來的燈光照得吳言輾轉難眠。直到所有的台燈已經苟延殘喘不下去,寢室裡的人才一個一個躺下去睡覺。呼聲此起彼伏,吳言躺在被窩裡,感到眼皮隻是沉重的搭在眼珠上,思緒卻紛亂陸離久久無法入睡。

有時夜實在深了,吳言依舊睡不著的時候,她就爬起來,從枕頭下拿出日記本,掏出電筒,在被窩裡寫日記,然後哭一場,就睡著了。吳言憔悴了,金昔卻愈加神采奕奕。金昔和尹瀾,兩人金童玉女一般般配。吳言跟兩人的聯係遊絲般若有若無,吳言連跟金昔一起回家的時間也斷開了。吳言總是一人默默回家,又默默上學。回到家裡至少有種溫暖給吳言動力,但父親的每一句“認真學習,抓緊時間”都像把把鋥亮的利刀,使吳言毛骨悚然。唯有母親溫柔且慈祥的微笑,是吳言的依靠。吳言有時候也會想起尹斌,可是尹斌旁邊出現的光鮮豔麗的女生讓吳言覺得尹斌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突然頭痛的晚上,吳言又想起尹斌的時候,她跑到操場去跑步。尹斌高四了,現在準備高考,應該沒有時間出來打球。吳言想著,跑到籃球場,卻還是聽見了籃球聲。“吳言。”尹斌叫住吳言。吳言停下來,向籃球場中央走過去。

“我還以為你不跑步了。經常保持鍛煉,任何時候都不能中斷,這樣才能有好的學習。”他還在練習投籃。

吳言看著尹斌投球特彆準,聽完尹斌的話,突然問:“你的成績很好是嗎?你準備考什麼大學?”

尹斌頭也不回,問吳言:“你準備考什麼大學?”

吳言笑了笑,說:“我還早呢,我也不知道。”

“那也總有個目標或者願望吧?”

吳言愣了愣,說:“複旦。”

“為什麼不是北大?”

“考不上。”

“那好,我也考複旦,在複旦等你。”

吳言頓時愣住了。她的臉發燙,看著眼前穿短T恤的黃頭發的尹斌,心跳動起來。

尹斌突然接住球,轉身對吳言說:“彆想多了,我本來就打算考複旦。我考上了,當然在那裡等你。”

吳言鬆了口氣,可是心卻還是跳動不停。她笑著說:“好啊。我努力。”然後轉身跑開了。尹斌望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動人的梨渦。

期末考試開考。早上,湧動的學生從不同的教室裡魚貫而出,各拿了書包或單獨是筆袋。雖然大家久經這種場麵,緊張的氣氛還是彌漫在整棟高二年級教學樓。吳言金昔尹瀾和一行人都向最高的一層樓走,考試號就是依據上一次月考成績排名排出來的,吳言等人排在最前麵。金昔坐在第一張位置,吳言坐在金昔後麵,尹瀾坐在吳言後麵。尹瀾用筆從背後戳了戳吳言的背,吳言並沒轉身,隻是向後靠了靠,尹瀾小聲說了聲:“紙。”吳言就從包裡摸出一張紙,反手遞給了尹瀾。

再次麵對尹瀾和金昔,並沒有什麼尷尬,這也許就是當初並沒有將一層薄紗撩開的好處。所有人若無其事,該忘記或忽略的,大家用難得的默契同時隱藏起來。

考試三天結束。最後一科英語考完,下午四點。所有人到寢室裡收拾東西。吳言正在教室裡整理書。趙一的家不遠,他的書大多時候放在家,這時候並沒有設麼好整理的。他要幫吳言抱書,吳言不肯。兩人正僵持,門口有人叫吳言。他們回頭一看,尹斌微笑著站在門口。吳言有些驚訝。尹斌走進來,看見吳言手裡的一摞書,笑著說:“我幫你吧。”說著要從吳言手裡接。吳言回過神,趕緊說:“不用了,很輕,我自己抱過去。”繞過尹斌,就從教室門走了出去。尹斌跟趙一打了招呼,笑著坐在吳言位子上,等吳言回來。趙一仔細地盯著尹斌看,既感到莫名其妙,又有難以言說的怒氣。吳言回來的時候,臉色微微發紅,不知是因為抱了書,還是因為尹斌的突然出現。吳言抱書的一路都在自責,竟然總是想歪,把每種純潔的友情都染上感奇怪的色彩,回來的時候,她便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趙一坐在一旁看書,一言不發。尹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對著自己微笑。吳言走過來,說:“你們也考完了?”尹斌笑了笑,說:“我們沒有期末考。”吳言哦了之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尹斌白天出現在這裡,對吳言來說,就像夜裡的幽靈突然現身了,她完全適應不了此時的尹斌。她的眼裡也注意不到趙一在一旁嚴肅的表情。她讓尹斌起身,自己坐在位置上收拾剩下的書。

尹瀾和金昔也走進來。尹瀾看了看尹斌,又看了看吳言,對吳言調侃道:“吳言,有人來接你了啊。”尹斌對尹瀾也笑了笑,說了聲“你好。”又看見了旁邊的金昔,對金昔說:“今天該笑了吧。”金昔不好意思的笑了,拉著尹瀾走開了。

吳言的表情還是在一瞬間沉靜下來。她抬起頭問尹斌:“你來找我的嗎?” “我是想問你們今天必須走嗎?明天走可不可以?”

“什麼意思?”吳言不解。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你正好考完,我也正好放周末。”尹斌說。

吳言笑了,說:“我本就打算明天走。”

“那你收拾好以後,到籃球場來找我。”

“嗯。”

尹斌走出了教室。

趙一在旁邊收拾好東西以後,背著書包,一聲不響,也離開了教室。吳言看著趙一的背影,心裡生出內疚。她收拾好以後,就向籃球場走去。

下午的籃球場上人很多,汗蒸汽籠罩整個水泥籃球場。尹斌看見吳言,就丟下球走了過來,抓起校服往臉上抹了把汗,對吳言說:“走吧。”籃球場上的人看見這一幕,呼聲雀躍起來。吳言嘀咕著:“這下臉都丟儘了。”

尹斌聽見了,彎下腰,湊近吳言說:“跟我走在一起有這麼丟臉嗎?”

吳言立刻笑著說:“不是。隻是……說不出來。”

“沒什麼不好意思,你一個現代知識分子怎麼還這麼保守?”尹斌笑著說。

吳言一想,也是,就自然起來。

“你帶我去哪?什麼時候能回來?我還沒吃飯呢。”

“去了就知道了。不遠,我們坐車去。”

“啊?哦。”

他們坐上公交車,在公交車開到郊區的時候下了車。漫田的青菜和青草,散發陣陣清香,這是栽滿了樹的學校裡沒有的,吳言突然覺得,每一次回家的願望那麼強烈,除了母親,眼前的東西應該算得上另一理由。

尹斌引著吳言走上一條岔路。路的儘頭是一座小彆墅。吳言有些緊張了,對於眼前這個人的舉動,她完全捉摸不到。他帶她到這裡乾什麼?

尹斌回頭看吳言,笑著說:“前麵是我家。”

吳言有些生氣了,她說:“你帶我去你家乾嘛?”

尹斌看著吳言的表情,也突然愧疚起來,不該莽撞的自作主張的帶一個女孩子到這麼陌生的地方。他看著自己的家,這個家此時對他自己來說,也變得陌生了。

他也猶豫了,對吳言說:“我帶你回學校?”

吳言看著尹斌,他的眼神滿是悲戚。身後那座房子是尹斌的家,尹斌現在住在尹校長家裡,這座房子就是華麗的悲傷。不論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想回到這裡,自己能給的,或許就是他需要的勇氣。

吳言說:“前麵是你的家對嗎?”

尹斌轉身望著家,說:“是。”

“我陪你重新走進去。”吳言有種冒險的振奮,走出學校,她現在似乎立刻進入另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尹斌笑著説謝謝,向自己的家走去。吳言跟在後麵。冬末的夕陽突然掙脫雲層,漏下明媚的餘霞。

尹斌家前院裡有狗,也有長期請來住在這裡幫忙看家的耿大爺。吳言怕狗,即使拴住了,吳言也害怕得立刻朝屋裡跑。尹斌笑說:“你怎麼還怕狗啊?”

吳言無奈的笑笑。

尹斌的家很漂亮,所有的裝修精簡樸素,含著淡淡韻味。看得出來這裡的主人該多有文化氣息。可惜,物是人非了。

走過屋前院子,剛過了門廳,就是一個小院子。院子用碎石鋪地,上麵擺了一張木桌子,幾把藤椅。旁邊就是一棵高大蓬鬆的錢榆,此時葉子已經落儘,細密的葉子落在桌子上,椅子上,地上。

尹斌拿來一張布,把桌子和兩張椅子抹乾淨,對吳言說:“我去給你泡茶。”

“我不喝茶。”吳言急忙說。

“坐在這裡不喝茶,豈不是浪費了。”尹斌笑了笑。

吳言隻好坐下來,往四周看。這是一個小四合院,小院子裡一邊是青石鋪地,一麵是白色碎砂石,裡麵種了幾棵仙人掌。四周都是大理石做的牆麵和整片整片的落地玻璃。吳言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心裡嘀咕著,這家夥真有錢。

尹斌拿著兩杯茶過來。吳言立刻說:“你家好漂亮,你爸媽做什麼的,這麼有錢?”

“做生意的。其實不是大富翁,隻是我爸費儘心思這麼裝修了這個家。”

吳言拿著杯子,渾身不自在。“你為什麼叫我陪你回家啊?你可以隨便叫你一個同學……”吳言說著又說不下去了。

尹斌盯著吳言笑了,說:“的確是,以後有人叫你跟著走,你千萬不能這麼輕易答應,萬一有人不懷好意把你帶到偏僻的地方,你就慘了。”

“就是,今天就不該答應跟著你來的,萬一你也不懷好意,我現在就慘了。”吳言說。

“我可以例外。我是好人。”

“斌斌。”有人在屋外喊。

“誒。”尹斌應聲朝前院走去。

“斌斌啊,你放假回來啦?”李大爺正站在院子中間說話,他手裡還拿著煙鬥,正吧嗒吧嗒點煙。點著了,就抬起頭來對著尹斌說話。

“李大爺,我放周末,回來看看。”尹斌回答。

“我今天回去一趟,明天再來,你跟你同學在這兒吧?晚上也注意點兒聽見沒。”他手拿煙鬥,青煙股股從煙鬥裡冒散出來,又從他的嘴裡鼻子裡冒散出來。

尹斌有些為難,他回來沒打算在家住。尹斌說:“我一會兒就回學校。”

李大爺一聽,詫異地盯著尹斌:“你還是不在家住?現在天都快黑了,你哪兒找車回學校?小夥子要堅強,大爺也明白,不過,家還是家,父母不在了,你還是要守著。平時你上學,大爺幫你守,將來你找了媳婦兒,你還得自己回來守,知道不?大爺在這兒守了一個月,想著你今天回來了,就回家睡去。既然你還是要回學校,那我還是在這兒守著吧。”李大爺說完又吧嗒吧嗒起煙來。

尹斌為這個無親無故的老大爺的話感動,他笑著說:“大爺,那今晚你還是回去吧,我不回學校了。謝謝李大爺。”

“真不回去了?”

“真的。”

……

吳言將剛才的話都聽清楚了,她緊張起來,心想:他不回去我怎麼辦?

尹斌一走過來,吳言就說:“你今晚不回學校了?那我怎麼辦?”

尹斌微笑著看著吳言:“你也明天再回學校啊。”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口茶,又說:“這茶很香,你喜歡喝茶嗎?”

“沒人知道我到這裡來了,今晚我不回去,金昔她們會通知所有人,事情就變複雜了。”吳言緊緊盯著尹斌,手裡的茶杯暖得手心微微冒汗,手掌在杯子上滑來滑去。

尹斌笑了,說:“跟你開玩笑。我不回去,但會叫車送你回學校的。”

吳言舒心的笑了笑。眼瞼上的睫毛略長,眼睛雖不大,卻充滿感情。喜怒哀樂,通通透過這雙眼睛表達得淋漓儘致。人說,一個人的眼睛出賣了一個人,其實,一個人能決定一個人的眼睛。不論眼睛是大小扁圓,它始終會透漏一個人的心事。有的人會裝,裝得連眼睛也變得虛偽,眼神時時隻有一種。單純的人,眼裡滿是悲歡離合,滿是陰晴圓缺,曲折離奇,讓看的人賞心悅目,讓看的人願意接近她或他。這就是單純的人存在的最美好的價值。

“你到底帶我來這裡乾什麼?”吳言最想知道的就是此行的目的。

尹斌站起來:“你跟我來。”

吳言放下手裡的杯子,跟著尹斌越過純白的碎砂石,穿過一道小門。這是一道竹林幽徑,小徑通往一個花園。

花園裡的花爛漫如春,吳言以為春天優厚這片土地,悄悄在這裡先紮根落地了。

“我想帶你看看這片花。”尹斌說。

“是你種的?”吳言問。

“我爸媽離開的時候,這裡本來一片荒涼。我爸以前說過,拿這塊地種花。雖然他沒有機會,但我將這裡種滿花,就不會讓這個家顯得太荒涼。我每周回來一次,我沒想到這些花能開得這麼好,或許這是我爸的願望,這些花,也有我爸和我媽的在天之靈在守護。但我一個人欣賞,浪費了,你來看看不是很好嗎?”

高矮胖瘦的花,五光十色的綻放,這裡沒有山沒有水,即使再大膽再爛漫,也少了自由的韻味,讓看的人感到高調的孤寂。吳言不知道尹斌是否跟這些花有同樣的感受。

“為什麼種花呢?花太脆弱了,經不起風霜雨露,更經不起時間蹉跎,它們殘了或者老了朽了凋零了,雖然綻放的是美好,最終的結局卻十分悲涼。你是希望生命如花一般脆弱嗎?”吳言有感而發。

“如果沒有燦爛過如雜草,生命也不過如此。”尹斌歎息道。

“不如種幾棵樹吧,鬆樹或銀杏,樹既美,也不嬌。正直挺拔且俊秀,生命堅韌漫長,你可以伴隨著它成長,它也可以伴隨著你成長。等你挨到老了,你來這樹下,或許你會發現,它們已經變成了你的依靠。”吳言閃爍著光芒的眼睛盯著尹斌,又低下頭去,吐了吐舌頭,心想自己剛說的話是不是太肉麻了。

尹斌望著滿園的花,又低頭看了看吳言,想說什麼話,卻沒說出口。天色灰蒙蒙連成一片,眼前的花的影子人的影子都變得越來越模糊。吳言低聲說:“什麼時候送我回學校啊?”

尹斌一聽,笑出聲來。接著說:“你是怕鬼還是怕我啊,這麼著急。”

“都怕。”吳言癟癟嘴。

尹斌帶吳言走出小園,神情嚴肅,對吳言緩緩地說:“我不想出門了,你能自己走回去嗎?或者你就在這裡將就一晚上?”

聽到這話,吳言雖然生氣了,但看見尹斌的表情,以為尹斌舊傷複發,在剛才小園裡被觸痛了感情,她鼓起勇氣輕聲說:“沒關係,我認識路,我自己回去。——再見。”

吳言說完話就轉身,走出大門。麵前這條小路通往寬闊明亮的馬路,可是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地方,吳言心裡開始顫抖。她想回頭看看尹斌是不是跟自己開玩笑,又放不下麵子,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吳言已經走到路口,可是她不知道趕那趟車才能回學校。來來往往的車輛從眼前呼嘯開過,吳言一麵心急,一麵等待,其實尹斌不可能讓吳言一個人這樣走回去,吳言明白。

吳言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回頭,尹斌帶了一束花走過來。尹斌把花遞給吳言,笑著說:“謝謝你陪我回家。不過,你到底是倔強還是笨,我怎麼可能老遠帶你到這裡,又放你一個不識路的人自己回去?真成書呆子了。”

吳言捧過花聞了聞,笑著說:“你沒看見我站在這裡等你出來嗎?”

“你想讓我誇你聰明?”

“我不聰明,我是大愚若智。”

“車來了。”尹斌看著一輛開過來的公交車說。吳言也隨著尹斌的眼神望去。

“有車我就知道怎麼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吳言一臉正經的對正伸手攔車的尹斌說。

車在兩人麵前停下,尹斌推著吳言上了車,自己也跟上了車。

吳言捧著一捧鮮花回寢室時,蔣曉曉接過花,驚歎道:“這花好香哦,你從哪裡摘的這麼漂亮的花啊。”

吳言不好意思的回答說:“剛去了一個朋友家,看他家的花又多又漂亮,就摘了一點回來。”

金昔也湊過來,從蔣曉曉手裡搶過去一半,說:“這半給我了。”

吳言說不行,要搶回來。蔣曉曉卻說:“那好,這半就歸我了哈。”吳言看著兩人開心的樣子,也不好再搶回來了。就算自己將花全部捧在手裡,明天一早,她們也會一樣凋謝。那些花,隻有存在記憶裡,鎖在日記裡,才會永遠像今天一樣鮮活,芬芳,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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