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誦兵法愛意纏綿(1 / 1)

血雨夜 楊國富 588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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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見仕雨一臉不屑,旋即凝眉憤聲道:“將軍當真對女子存有偏見。難不成這行軍打仗,保家衛國的事情,隻有你們男子做得,我們這些女子便做不得?!”

仕雨聞言,無奈的搖頭輕笑道:“不是說隻有男子才能保家衛國。隻是相比較之下,男子更為強健,你看古往今來習武投軍的人,十之八九都是男子吧?哪裡有繡房女兒似你這般,單憑區區繡花針,便要投軍報國,說出去豈不可笑?!”

錦繡聞言,不屑的說道:“我隻道你是高瞻遠矚的將軍,卻不料也是這般鼠目寸光。你這番話,恰好顯示了你的無知與偏見。男子若是徒有一身強健的體魄,卻沒有成熟的思想,深厚的兵法理論,便是上了戰場,也是敵人的肉靶子。在錦繡看來,若是軍中士卒人人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那軍隊豈不是不成為軍隊,而是成為肉靶場了嗎?”

“哦?!”仕雨凝眉道,“莫非你也懂得兵法!?”

錦繡悠悠道:“兵法有什麼難的。對我而言,兵法就如繡工,早已熟稔於心!”

仕雨聞言,含笑不語。

錦繡見他眸光之中,滿是嘲諷之意,頓時心生憤憤,賭氣說道:“你若不信,現在便可考考我,我錦繡早已將現世所有兵法倒背如流!”

仕雨見她眨著長長的睫毛,滿臉儘是真誠,旋即略一聳肩,悠悠道:“好吧,既如此,那我就考你幾個簡單的兵法常識。”

錦繡聽聞此言,頓時興奮,隨即一把跳起,興奮的抓住仕雨的手,急切的說道:“好啊,好啊,考我吧,現在便開始吧!”

仕雨見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一時間心中悸動,不覺溫柔的看向身側的女子。

錦繡見他眸中異樣,瞬間尷尬的抽回了手,紅著臉說道:“那個,我太激動了,你彆介意!”

仕雨見此番情景甚是尷尬,旋即輕咳一聲,瞬間轉了話題,“好吧,那我現在就開始考察一下你。適才聽你所言,似是早已讀遍所有兵書,我且問你,迄今為止,最早的兵書是那本?出自何人之手?成書在何年?你可知道!?”

錦繡聞言,滿臉的輕鬆喜悅,隻見她一邊背負雙手,一邊在軍帳之中,緩緩踱步,口中悠悠說道:“迄今為止最早的兵書,應該是那本《商君書》,成書在商代,作者是商代一眾兵家學者。這本書可是群策群力,不是一人所著。所以雖有些微瑕疵,卻仍不失為九州第一兵書!”

仕雨聞言兀自頷首,眸中不覺生出一絲驚訝。

錦繡見狀,旋即興奮道:“這些皮毛知識,你也拿來考我,當真是拿我當無用之人!”

仕雨見她甚是興奮,一瞬間也被她感染,旋即笑著說道:“好好好,不是你無用,是我這個出題之人,太過膚淺。我且問你,既然你說這《商君書》略有瑕疵,那你便為我推薦一本自認為完美的兵書,如何?!”

錦繡聞言,略一凝眉,兀自思忖片刻,旋即悠悠道:“這有什麼難的。依我個人看來,最好的一本兵書,莫過於那《孫子兵法》了!”

仕雨聽聞此言,頓時驚怔,“你知道《孫子兵法》?!”

錦繡不以為然的說道:“那是當然。不僅知道,而且我甚愛此書,早已熟讀於心,能倒背如流呢!”

仕雨將信將疑看著錦繡,“你可不要大言不慚。說來這本兵書也是我的最愛之一,你若是這能說得出,這兵書上的三言兩語,我就信你讀過此書!”

錦繡聞言,甚是氣憤,“三言兩語?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好,你既然如此看不上我,我偏偏要讓你心服口服!你且聽好了!”

錦繡頓了一頓,輕咳一聲,旋即一邊踱步,一邊悠悠的誦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危。天者,陰陽、寒暑、時製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製、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吾以此知勝負矣。

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吾計,用之必敗,去之。

計利以聽,乃為之勢,以佐其外。勢者,因利而製權也。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

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裡饋糧;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故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

……

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全旅為上,破旅次之;全卒為上,破卒次之;全伍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惑矣。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

故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故曰:知己知彼,百戰不貽;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貽。

……”。

仕雨見她侃侃而談,當真是對那《孫子兵法》熟記於心,心中不禁生出萬分敬佩。

但旋即一想,這錦繡何等身份,想來吃飽喝足,閒來無事,翻弄幾本書籍,權當消遣日日光景。也可能是她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是以死記硬背,將這孫子兵法記下,以便當做今日留在軍中的借口?想到此,滿心的敬佩瞬間化作絲絲懷疑,旋即悠然打斷錦繡的背誦,沉聲道:“小姐真是好記性,想來定是真正讀過此書,隻是行軍作戰,不能光靠著死記硬背滿紙的兵法,需要有真正的作戰經驗,才能臨陣不亂,奮勇殺敵,一舉成功,是以,小姐,我還是不能把你留在軍中!”

錦繡聞言,頓時驚怔,片刻之後,委屈的放聲大哭。

仕雨見狀,急忙起身,沉聲勸道:“你莫要再耍大小姐的脾氣,這裡是軍營,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遊樂場。你如此這般大聲哭鬨,莫不是想要人人知道你這女子,身處我軍帳之中!”

錦繡聞言,頓時停止了嚎啕,旋即改為低聲抽泣,“我哪裡敢耍什麼脾氣,我隻是徒有一腔報國儘忠的熱情,卻無處可施,當真覺得委屈。所以,求求你暫且把我留在軍中吧。

我保證我一定能做好你的煮茶奉藥侍。

而且,就算你現在把我送回家中,依我對爹爹的了解,他非但不會讚揚你的嚴明軍紀,反而會怪罪你讓他出醜。爹爹若是丟了麵子,就好像傷了性命一般,你覺得,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仕雨聞言,心中不禁一怔,錦繡最後的一句話,徑直說到了自己的痛處。

行軍之前,他尚在考慮的便是如何金蟬脫殼,以免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而今錦繡的這番話,聽起來有些荒謬,卻陡然之間令他靈光頓閃,“我不如就讓她留在軍中,將來我若是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也正好將她作為人質,以免落得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如若不幸打了敗仗,想來那老賊定然會不擇手段,對我等一眾兄弟,興師問罪,到那時,如果錦繡小姐仍然在我手中,最起碼我能用她的性命,暫時替與我同生共死的眾兄弟,謀個活路!”

想到此,頓時兀自頷首,心中一番計量。

錦繡見他瞬間沉默不語,旋即輕咳數聲,小心翼翼道:“我保證嚴格遵守一切軍規,絕對不給你找麻煩。仕雨將軍,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仕雨見她雙眸之中滿是真誠,旋即佯裝無奈的歎氣道:“怕了你了,既如此,你就留下來吧!”

錦繡聞言,先是一怔,顯然她內心深處並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語,對仕雨而言是何等的沉重,何等關鍵,何等重要。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抱著試試看的心裡,對那仕雨將軍一番真誠的懇求,如今,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她能如願以償的留在軍營之中了,一瞬間,錦繡開心的手舞足蹈。旋即,笑逐顏開的飛快的跑到仕雨的麵前,張來雙臂,一把將仕雨緊緊抱住,開心的說道:“謝謝你,謝謝你,謝謝將軍的成全!”

仕雨正欲推開陡然間熱情如火的錦繡,但覺胸膛處陡然傳來一抹酥軟,一時間春心蕩漾,竟不知不覺間緊緊將錦繡摟在懷中。

錦繡隻顧沉浸在自己得償所願的欣喜中,絲毫沒有覺察到,仕雨的一顆心此刻早已砰砰跳個不停。

仕雨摟著懷中那散發著幽幽體香的玉人,一時間兀自迷醉,正欲垂首悄然親吻錦繡的秀發,但覺懷中的人兒猛然間一陣掙紮。

仕雨瞬間清醒,旋即紅著一張臉悠然放手,兀自轉身,將自己滿臉的尷尬趁機隱藏在黑暗中。

原本以為錦繡會生氣,會尷尬,會哭鬨,孰料等了片刻,身後卻陡然傳來錦繡的一聲輕笑。

仕雨不解的凝眉相視,但見那錦繡一邊掩著朱唇,一邊雙眸狡黠的一番挑釁,“仕雨將軍,你聽說過,三十六計嗎?!”

仕雨聞言,悠然凝眉,“三十六計?!”

錦繡一邊含笑,一邊兀自輕聲的念道:“所謂三十六計,便是:順手牽羊、調虎離山、李代桃僵、指桑罵槐、隔岸觀火、樹上開花、暗渡陳倉、走為上、假癡不癲、欲擒故縱、釜底抽薪、空城計、苦肉計、遠交近攻、反客為主、上屋抽梯、偷梁換柱、無中生有、金蟬脫殼、拋磚引玉、借刀殺人、以逸待勞、擒賊擒王、趁火打劫、關門捉賊、,渾水摸魚、打草驚蛇、瞞天過海、反間計、笑裡藏刀、借屍還魂、聲東擊西、圍魏救趙、連環計、假道伐虢,還有最重要的,美人計!”

仕雨聞言,兀自凝眉沉思,不出片刻,便輕聲笑道:“怕了你了。你是想告訴我,方才你對我用的正是那美人計?!”

錦繡含笑不語,仕雨心中卻一番感歎,“你卻不知,我心中所想,確是將計就計!”

片刻之後,兩人靜默而視,方才瞬間消散的尷尬,卷土重來,隻是這次,率先臉紅的確是那身著藥侍的錦繡。

為了打破這番尷尬,仕雨隨即冷聲命令道:“時候不早了,藥侍小姐,你是不是該為本將軍煮茶奉藥了!”

錦繡聞言,頓時紅著一張臉,悠悠垂首,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言罷,將披散的秀發,一番巧妙的紮起,待得帶上那藥侍服的配套帽子,一瞬間竟又恢複到了先前的男子模樣。

仕雨望著錦繡學著男子的步態,拎著水桶悠然走出軍帳,頓時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旋即冷聲自語道:“仕雨啊仕雨,你千萬彆在這個時候,犯了花癡!”

錦繡身著藥侍服自那軍帳之中,一番忙碌。

仕雨趁著她煮茶的空當,兀自拿書案之上的《孫子兵法》,越加詳細的看了起來。

有些人生下來便是要做那行軍打仗的行當,比如仕雨,隻要一看到兵書,他便頃刻間沉醉其中。周圍的一眾人事於他而言,都好似不曾存在。

是以當錦繡把那煮好的濃茶端至書案時,他依然凝眉沉醉在那兵書之中。

錦繡望著仕雨一番凝眉沉思,頃刻間芳心綻放。

曾幾何時,她在那閨房之中,暗自幻想,將來能成為她的夫君的他有著怎麼樣的麵龐,何等的心胸,何等的氣質,何等的抱負,何等的才情,如今,見到了仕雨,陪伴在仕雨身邊,這一切問題陡然間有了答案。

錦繡望著仕雨剛毅的臉龐,心中兀自將他的模樣一番描摹。

他劍眉英氣,玉麵剛毅,尤其是沉醉兵書時,時而皺眉,時而歎氣,時而拍案興奮,時而兀自悲傷,這一切的表情,都深深的印在了錦繡的腦海之中,隻擾她滿麵羞紅,再也不敢正眼去看那埋頭兵書的仕雨,旋即飛速的轉身,離開那令她心神蕩漾的男子。

仕雨讀了好一會兵書,旋即習慣性的伸手去接本應在這一時刻遞上的濃茶,但一隻手在空中兀自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濃茶,不覺凝眉,從那兵書之中緩緩抬頭,但見書案之上,一張滿是秀氣小楷的字條赫然在目。

仕雨疑惑的拾起那紙條,但見那紙條之上,悠悠寫著:“見君醉心兵書,不忍打擾,是以將濃茶用保溫茶爐相溫,將軍若是見得此留言,還請速速飲茶。錦繡敬上!”

仕雨望著那一列列娟秀的字體,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溫暖,這種感覺在他十九歲那年,曾經一度蕩漾在他的心海,可當他踏上逃亡之路,便再也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如今,就在這軍帳之中,就是手中的這張紙條,令他再次燃起了愛的火花,心中登時浮現那久違的溫暖的感覺……

這夜的濃茶喝起來格外的香,仕雨竟一時間舍不得放下那漸漸涼去的茶碗。

子時三刻已到。

仕雨旋即如往常一般,盤膝而坐,兀自修煉那奇書劍譜。隻是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他的心中再不是以往的仇恨滿滿,憂愁片片,而是無限春光暖心房,一片愛意蕩心間。

無比輕鬆的他今夜很快便修煉了數關。

待得仕雨悠然起身,暗暗運力,這才發現,這一夜之間自己的修煉作為,竟好似超過了以往時候的三天甚至更多日子的修煉。

仕雨暗自欣喜,腦海中卻陡然浮現錦繡含笑的麵容,一時間,口中柔聲呼喚道:“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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