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殼下的地脈深處,本沒有絲毫光亮的地方,此刻升起一道紫色劍光,經粗大的水晶折射後頓時照亮了周圍。
這是一片方圓數百畝的寬闊地帶,離地麵有數千丈的一個巨大的地下洞,洞頂、洞底都生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晶。有的粗大且直,長數十尺;有的是碩大的圓球狀,大如小山。
此地寒氣超乎人的想象,地麵上的南北兩極雖寒冷,人尚能居住,而此地寒冷勝過南北極不知道多少倍,尋常生物離此地尚遠便早已凍僵。
在洞的中心處,隨那道紫色劍光又升起一個混元氣球。裡麵一黑袍老者盤膝而坐,發須俱白,鷹目鶴手,正是蜀山派現任掌門獨孤幻,入地脈修煉已有數年。
氣球升到半空後停住,獨孤幻雙手拇指食指緊扣,意由心生,開始運功。周圍水晶發出了陣陣嘶聲,水晶內的寒氣被一股股吸到了氣球上,約半個時辰後,氣球上已經吸取了濃濃的不知多少寒氣,發出強烈白光,照亮了整個洞內。獨孤幻催動元氣,灼熱陽氣從體內散出,氣球上麵寒氣儘數化去,變成水滴掉落在地上。
自己的修為又提高了不少,獨孤幻心中頗感欣慰,開始閉目養神。元神自身體而出,向地下更深處飛去。
這裡是火的世界,無數滾滾岩漿彙在此地,也是盤古體內的陽氣聚出。人的肉身即使有混元氣球的保護也是無法到這裡,隻有修煉有術的元神尚能到此。獨孤幻的元神每日來吸收盤古陽氣,然後回到體內調和成為己用。
元神回位後,獨孤幻正在調和吸取的陽氣時候,忽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
“這裡還有人來?”他環視四周,卻沒發現。那聲音仍然時斷時續,他催動無形劍氣向洞內四處散發出去,發現聲音是從一球狀水晶發出來的。
控製著混元氣球飛到水晶球前,在獨孤幻頭上的紫色護體劍光照射下,水晶球裡麵出現了蜀山派三元宮內的景象。原來是自己修煉已臻化境,體內元氣和留在三元宮的元氣相感應,而水晶能聚集能量,將三元宮的景象顯了出來。獨孤幻知道了方向所在,控製著元氣,水晶球內的聲像清楚起來。
蜀山三元宮內,大弟子而旦、二弟子木龍子和三弟子雨化正在議事,老六醒從衣衫鬆垮,躺在一旁地上不知在吃著什麼東西。
而旦道:“昨日又有山下弟子的千裡傳書,北方草原的犬戎國已逼近中原,想不到魔靈勢力竟日益強大起來。我們聯合萬花島和厲火宮將他們趕出中原,他們竟能控製那些遊牧民族,以兵家作戰之態又卷土重來,師傅現在又沒出關,你們看該怎麼應對?”
木龍子道:“當今天子昏庸無道,濫殺忠臣,才有今天的局麵,該他倒黴。”
雨化道:“話雖如此,為了天下百姓,我們也該做些什麼。我看不如這樣,我帶幾個弟子明日就下山去犬戎國探個究竟。”
而旦道:“你要親自去?有事情我還要找你商量,你走了我如何是好。”
雨化道:“魔靈行事歹毒,防範又深,現在隻有我親自去,才能知道究竟。我速去速回,大師兄不必擔心。”
木龍子道:“就是要走也不用那麼急,多準備幾日吧。“
雨化道:“事不宜遲,我已經有了人選。“
見他意已決,而旦隻有作罷。當下又和他們商量起探察敵方的具體事宜,那睡在地上的醒從突然大哭起來。而旦問了幾句,他也不答,隻是大哭。三人無奈,就隨他自己在那裡哭著。
獨孤幻看到這些,心中也有了種莫名的擔憂。收回元氣,繼續自己的修煉。
此時星城已經入蜀山派一年有餘。就在和他一起進門的孩子還沒資格拿劍的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劍。於莫教他的禦氣法門已有一年,禦氣之法,修煉到家可以踏劍飛行更能驅劍殺敵,星城此時已能踏劍飛上個把時辰。
天鋒嶺上,在雲霧瀑布的頂部一青石上,星城一人坐著,正在采天地之靈氣。師父於莫有事被召到三元宮去了,他獨自一人練了已經半天了。
他的修為進步神速,現在體內周身經脈暢通,元氣已經初見成形。再使那一氣朝元十三式,完全能夠以氣舞劍。於莫又傳授了他清風掃月二十六式,這套劍法乃尋常蜀山弟子進門後練個五年才能練到,於莫自己就是到快二十歲時才開始練的。
采氣已有半日,星城隻覺神清氣爽,丹田充滿了靈氣。睜開雙眼,目光如電,站起來後元氣將背後鞘內寶劍催出,開始使出清風掃月二十六式。
碧海劍在元氣帶動下發出碧藍色的光芒,在行雲流水般的劍影中,星城的身影和碧藍的劍影融為一體,分不出人與劍。
練完後,額頭微微出了些汗。清風掃月二十六式本是提高自己氣道修為的劍法,招式不求速度,隻求在招式中讓體內元氣走滿全身。
遠處傳來腳步聲,那是其他弟子上山的腳步。朝台階那邊望去,發現他們離自己有二三裡遠,自己的聽覺也不知什麼時候變的靈敏了許多。視力也比以前好了,想是自己的修為提高的緣故吧,星城沒有多想下去。
土地裡隱隱有些波動,幾丈外一個腦袋從地裡麵鑽了出來,白胖胖的圓臉,大厚嘴咧著笑嗬嗬的看著他,正是醒從。
星城行禮道:“六師祖。”
醒從的身體像地老鼠一樣靈活的鑽到了他的身前不到一丈遠,又把大腦袋露了出來,道:“小虎子,練功哪?”
“是的,六師祖。”星城道。
醒從道:“你以後彆師祖師祖的叫我了,我聽起來象是死豬。”
星城道:“那叫你什麼?”
醒從道:“嗯,這個嘛……”他想了想,道:“你是小朋友,我是大朋友,就叫我大大吧。”
星城道:“可是要是讓其他師傅知道了會說我的。”
醒從道:“那沒人的時候叫好了,這是我們的秘密,好不好?”
星城終究還是小孩,童真無邪。不由笑了起來:“好吧,秘密。”
醒從道:“你剛才在練什麼呢?”
“清風掃月二十六式。”星城道。
“哦,看你練得不錯,很好。”醒從道:“你看我鑽地的功夫還玩不?”
星城道:“好玩,師傅說過這是土遁法,六……大大你怎麼學會的呢?”
醒從道:“這個,說來話長,挺早前我就會了。”
星城問道:“有多早?”
醒從道:“大概是……反正很早了,那時候你那沒出生呢?”
星城想著那是多早,不由想起了還在漁村的媽媽,心裡一酸,眼睛濕了起來。
醒從看到他低下頭,鑽到了他麵前看到了他開始紅著的眼睛,道:“小虎子,你想媽媽了啊?”
“嗯”星城點了點頭。
醒從道:“喂,你師傅一定告訴過你,以後出師了就能回家看媽媽了,對不?”
星城想起了於莫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又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你呢,快快長大,好好練功就行了。”醒從道,然後又對他說:“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說完後身體鑽出了土,沒有半點聲音,連土都沒帶點出來。地麵在他鑽出來後又自己合攏了,看不出半點痕跡。
醒從看著星城吃驚的眼神,笑道:“想學我的土遁法不?以後教你。”說完坐了下來,對星城道:“快來坐下。”
星城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隻見醒從從袖子裡麵取了個小東西出來,渾身長滿綠色鱗片,鼻子細長,四足生爪,雙耳卻縮成了兩個小洞,在醒從手裡麵縮成一團,象個球似的。
星城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啊?大大。”
醒從道:“它叫土麟,身體可硬了,鑽土的本事和你大大一樣高。爸爸媽媽都死了,和你大大一樣可憐。”說完將它放在了地上。那小土麟怯怯的左顧右盼,試著挖土,隻是四爪還未長硬,隻挖掉些草皮
星城道:“我可以摸它不?”醒從道:“可以,它是個乖孩子呢,不亂咬人。它最喜歡吃螞蟻了,我們給它抓去。”
星城忙四處抓了些螞蟻,遞給了醒從。醒從把手裡的螞蟻攤在了小土麟麵前,隻見它長舌頭一伸,將那些螞蟻全卷進了口中。醒從道:“我們再去抓。”
星城就這樣和醒從玩耍了半日,眼看快到晚上,醒從道:“天要黑了,回去吃飯吧。記住我們的秘密哦。”說完後鑽進土裡不見了。
星城自上蜀山後每日均是習武練功,今天還是頭一次有人和他玩耍,心中非常高興,健步如飛下了山,回到了玉和觀自己的屋內。師傅卻還沒回來,先恭恭敬敬的放好了劍,接著洗了手臉後徑自來到了用膳堂,看到了另外的那些孩子也是自己來的,想是他們的師傅也還未回。
老老實實的坐在了桌子旁後,管飯食的道士把飯菜端了上來,對等著的孩子們道:“你們的師傅還在三元宮,自己先吃吧。”
孩子們開始動起了碗筷,星城心想怎麼師傅們都還沒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坐在他旁邊的小姑娘道:“星城你生病了嗎?怎麼不吃飯?”
星城看了下她,道:“沒有,我在想師傅怎麼還不回來。”這個小姑娘是和他一起進蜀山的十七個孩子之一,也是唯一的女孩子,名叫飛豔。那時蜀山收徒還不分男女,故也出了不少女弟子,獨孤幻的五徒弟雷將死去的心愛人便是蜀山女弟子。
坐在星城對麵的小男孩薑遠平笑了起來:“星城你把你師傅當爸爸了嗎?”
星城看了下他,沒有說什麼。坐在薑遠平邊上的另外個小男孩用肘碰了下他,又給他使了個眼色。薑遠平納悶了起來,那小孩把嘴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起來,他聽完後伸了下舌頭,忙低下了頭繼續吃飯,不時偷看下星城,眼神裡麵滿是愧意。
飛豔道:“星城彆理他,他是個笨蛋。”薑遠平抬起頭道:“你才是呢。”飛豔小嘴象炒瓜子一樣不停的喊道:“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壓的薑遠平插不上一句。
管飯的道士聽到了從廚房走了出來,訓道:“乾嘛啊?師傅不在就要鬨翻天了啊?好好吃飯!”兩個孩子這才停止吵鬨,飛豔的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飛豔和薑遠平還有坐在他邊上的那個小孩都是子堯的徒弟,平時吵吵鬨鬨慣了,他們的家境都好,按現在的話說就是“富二代”。星城的家境貧寒,很少主動和他們在一起,但飛豔老是主動找他說話玩耍,可以說是他最好的小朋友。
那薑遠平大大咧咧,經常說話不加思考,心地卻善良,所以星城也不怪他剛才提起自己的父親。不過心裡麵倒是又不平靜了起來,父親雲天合也是蜀山弟子,還和師傅於莫是同一個師傅,但是於莫一直沒有跟他提過關於父親的事情。
看了下周圍有的小孩都快吃完了,星城沒有再想下去,也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今天的竹筍炒的真好吃。
吃完了飯,星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房門半掩,想是師傅已經回來了,果然進去後看見於莫坐在案旁,神色凝重,似有很重的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