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城起來的時候發現其他孩子都還沒有起來,自己每天隻睡兩個時辰不到就夠了,他也還不懂是怎麼回事。
他拿起了枕頭邊的龜殼,看著上麵還是空空的,師父已經好多天沒和他聯係了。他又拿出了師父留下的那卷羊皮,上麵的內容在鳳鈴婆婆的幫助下理解了些內容,自己的修為才有增長。他出了門叫起了薑遠平,然後又去叫起了飛豔,三人一道去吃了早飯後和其他孩子一起上了天鋒嶺。
在向廣成子的雕像行過禮後,孩子們站在了三元宮前麵等候著。星城偷偷瞄了下三元宮頂的兩個小閣,卻沒看見什麼人。蜀山派現在留著的弟子約千餘人,實力強的都要負責外圍的安全,因此在山上的大多都是修為二流的人。而黃進寶那樣的三流人物卻能來教這些孩子們完全是靠他師父的關係。
做完早課的道士們出了三元宮後,木龍子出來領孩子們進了偏殿。一個青衣女子正在等著他們,星城想那一定是鳳鈴婆婆的妹妹了,鳳鈴婆婆身材修長,她個子卻比鳳鈴婆婆還高些。同樣是用布巾遮住了臉,烏黑的長發卻沒有蓋住,一直垂下快到了腰間。走到跟前星城才發現她的眼睛沒有鳳鈴婆婆的大,卻也不小了,時時閃著智慧的光彩。
木龍子讓孩子們站好後道:“今天你們的新師父來了,以後大家要更用功了,她的本事可不比我差。”然後對那青衣女子道:“有勞了,這裡就交給你了。”和她行過禮後便離開了偏殿。
木龍子離開後,青衣女子對孩子們道:“好了,以後我要和你們一起練功了,我是新來的,你們可不要欺負我喲。”孩子們一下笑了起了,心裡麵都覺得這個師父親切的很。青衣女子接著道:“我的名字叫鳳儀,大家就叫我鳳儀師父好了。喜歡的叫我鳳儀阿姨吧。”
飛豔道:“鳳儀阿姨,你乾嘛要把臉擋住呢?”
鳳儀道:“這是因為我的師門規矩,女弟子必須擋著臉,你要是進了我們的門派,也要這樣的。”飛豔道:“我還以為你是怕醜呢。”鳳儀笑了起來,道:“是呀,我醜著呢。”
薑遠平道:“怎麼鳳儀師父你不是蜀山派的啊?那你會蜀山的武功嗎?”
鳳儀道:“我派和蜀山淵源已久,可以說是一脈相承。武功路數在基礎階段是一致的,所以教你們這些小鬼頭還是可以的。”
小胖子吳易道:“鳳儀師父你會打我們嗎?”鳳儀看著他道:“這個嘛,誰要是不聽話偷懶,不好好練功,我就打他的屁股。”說的時候,眼睛裡麵滿是狡黠調皮的神情,孩子們都笑了起來。
在偏殿外不遠的木龍子看到了這些後,帶著滿意離開了。
偏殿內,鳳儀讓孩子們依次自我介紹,星城是最後一個,他介紹完後,鳳儀道:“原來你就是星城,呼吸均勻有度,的確是個好材料。”
然後她對孩子們道:“下麵大家跟著我開始練功了,我先教你們的是一氣朝元十三式。”看到孩子們麵麵相窺的樣子,道:“我的法子可不一樣,大家聽我的口訣來。”
說完,鳳儀邊念運氣的口訣,邊教孩子們使出了招式。孩子們按著她的口訣,感覺大不一樣,體內通暢了許多,手上的力道也強了。星城雖已經到了能以氣禦劍的境界,聽著她的口訣,也覺得受益不淺。
鳳儀就這樣教了一個多月,孩子們的修為都在增長。每日她又安排兩個時辰教孩子們讀書識字,孩子晚上睡覺前也不再無所事事了。星城倒不用去三元宮頂找鳳鈴婆婆了,因為他若有疑問,找鳳儀便可以了。他的修為在其他的孩子們前麵,鳳儀因勢利導,單獨教給他的東西也超過其他孩子的進度。
這天晚上,星城睡熟時被枕邊的嗚咽之聲吵醒,醒來後發現是那塊龜殼發出的聲音,龜殼顏色泛紅,還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紋。星城心裡隱隱覺得不妙,揣起了龜殼奔出了房間,朝三元宮頂飛了過去。
快到三元宮頂的時候,星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心裡開始發慌,腳下一滑,險些從劍上掉下來。碧海劍發出嗚的一聲,自己移了下位置,使星城的身體重新恢複了平衡。
星城的額頭不由滲出了汗,然而心情很快就被對師父於莫的擔憂衝淡,到了三元宮頂後白虎閣後,他馬上收起寶劍拍起了門。
鳳儀開了門,看見星城著急的模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星城?”
星城道:“我、我找鳳鈴婆婆,師父的符壞了,對了,鳳儀師父你能幫我嗎?”
一頭霧水的鳳儀道:“什麼符壞了?你彆急,慢慢說。”
從裡麵二樓下來的鳳鈴道:“先讓他進來再說。”
鳳儀讓星城進了小閣,然後關上了門。星城還是第一次進來,看了下周圍,發現裡麵還有樓梯通向二樓,柱子上鑲著打磨過的水晶發出淡黃色的光,讓人感覺家一般的溫馨。
“來,先坐下。”鳳儀讓星城坐在了一張靠窗戶的椅子上麵。
鳳鈴道:“你可有段時間沒來看我了,小鬼,還以為你忘了你鳳鈴婆婆呢。說吧,什麼事情讓你那麼著急?”
星城從懷中掏出了龜殼道:“師父給我的千裡傳音符壞了,還變成了紅色。我擔心我師父,是他出了什麼事嗎?”
鳳儀接過龜殼看了下,然後遞給鳳鈴道:“姐姐你看下,是不是被星城的內氣震到了?”
鳳鈴仔細觀察過後,道:“不是的,這千裡傳音符是取了雌雄一對烏龜的龜殼製成,如果其中的一塊顏色變紅則是另外一塊出了意外損傷的緣故,現在這上麵又有道裂痕,難道說…”她頓了下,道:“星城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星城道:“就是剛才,我睡覺的時候,它發出嗚嗚的聲音把我吵醒了。”
鳳鈴道:“你師父最近和你聯係過沒有?”
星城道:“師父上回和我聯係是在上個月,那時鳳儀師父還沒來這裡。”
鳳鈴看了看鳳儀,然後對星城說:“你這傻小子,你一定是沒好好保管這個烏龜殼,睡覺的時候元氣外泄把它給弄傷了,所以它才會成這個樣子。你把它留在婆婆這裡,婆婆幫你修好了再給你。”
星城急道:“可是剛才婆婆你說是另外一塊出了意外損傷才這樣的。”
鳳鈴道:“你倒是挺會挑刺的,婆婆說的是可能發生的情況。如果人的汗水滴到了龜殼上麵,它一樣會變紅,不信你試試看。”
星城拿回龜殼,右手抹了下額頭的汗水然後按在了龜殼上麵,手指所按之處果然變成了紅色。
鳳儀道:“你這下信了吧?人小鬼大。”
星城心中稍微安定了些,鳳鈴道:“你師父他們如果有什麼意外,蜀山派還會這麼清靜嗎?還不早鬨起來了。”
星城心想鳳鈴婆婆說的確實在理,心裡的石頭放了下來,眉目也舒展開了。
鳳儀道:“這麼晚了看你的精神倒是不錯,不困嗎?”
星城道:“我不困的,我每天隻睡兩個時辰就夠了。”
“喲,小鬼頭現在就到了這樣的境界了啊,你練內氣才多久?”鳳鈴道。
星城道:“我從來就這樣的。”
鳳鈴道:“說你是百年難得還真不假,你婆婆我練了二十年才到這樣的地步。”
鳳儀道:“我也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呢,老天還真是照顧你。”
星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打擾你們休息了,對不起。”
鳳鈴道:“誰說你打擾了,我們本來就已經準備出去練功了。你既然來了,我先讓你看看這間閣樓到底有什麼,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的嗎?”
星城笑著,不明白鳳鈴婆婆為什麼老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跟著她上了二樓後,發現在在中央位置有大約一丈高的四方形的青石基座,發出隱隱的紫色光芒。基座裡麵是圓柱形的中空,一大塊長條狀紅色的水晶懸浮在內,若不是被圍著的一道隱形的屏障擋著,水晶發出那刺眼的光芒定讓常人無法睜開眼,曉是如此,星城也感覺到強光的耀眼。難怪有時會看到這兩座閣樓發出陣陣的彩色光芒。另外的那個小閣應該也有塊這樣的水晶吧,水晶的形狀有些像劍,又有些像個人,挺不規則。
“蜀山外麵的氣障,就是靠這個水晶來支撐了。”風鈴道,“你婆婆我在這裡看著它都快六十年了。”她的語氣帶著些惆悵。
“婆婆你到底是哪裡人呢?為什麼要在我們這裡為我們守著這個水晶呢?”星城不禁問道。風鈴看了看他,道:“婆婆是從西方很遠的地方來的,蜀山派和我派有很深的淵源,等你長大了,再告訴你也不遲。”
星城沒有再問下去,他不習慣強人所難。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後,又忍不住看了下龜殼才上床睡覺。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在鳳儀的教導下,星城他們進步都很大。蜀山上下除了黃進寶之外都很滿意。黃進寶不時跑到他師父那裡去說些壞話,試圖挑撥,都被而旦斥退了。而謝飛豔和薑遠平仍然在晚上和星城一起去清湖邊玩耍,三人的友誼也日漸深厚。
一夜,星城睡下之後忽然屋外一陣風起,將窗戶吹開。他起來後把窗戶關好,回頭卻發現於莫不知何時已經進入屋內,站在牆角,背對著他。
“師父,是你啊。”星城欣喜的喊道,正準備上前,於莫手一擺,道:“彆過來,小虎。師父現在不方便見你。”
星城莫名其妙的呆在原地,又聽於莫道:“小虎,現在師父和你在兩個世界了,想見你十分困難,你記住可不要耽誤了功夫,師父的練功心法都在枕頭內,你不懂的記著問太師父們,我找到機會就會來見見你,看看你是不是在偷懶。”
星城正要說些什麼,又是一陣風過,於莫忽地不見了。
“師父,等等!”星城大喊起來,猛地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做了個夢。但是這夢是如此真實,他想起師父說過枕頭內有心法,於是把手伸進枕頭內找下,果然發現了於莫書寫好的練功心法。看來這個夢是真的了,師父說現在和他在兩個世界,那師父豈不是…想到這裡,不由淚如雨下。
第二天,鳳儀發現星城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便在練功間隙問了他是怎麼回事,星城將昨夜和師父相見之事告訴了她。鳳儀摸著他的頭,良久說不出話來。
當日,星城沒有和其他孩子一起回去,鳳儀把他帶到了鳳鈴住的閣樓。鳳鈴顯然也知道情況,安慰道:“好好努力,彆讓你師父失望。”
那夜,三元宮徹夜未眠,而旦和木龍子已經收到了傳來的噩耗:雨化和二十四名蜀山派的精英們在犬戎國境內遇到了魔靈的埋伏,包括於莫在內的二十四名蜀山派弟子全部犧牲,雨化下落不明。
木龍子道:“三師弟有混元氣罩護體,保住性命無妨,大師兄不必擔心。”
而旦已經淚流滿麵,道:“我蜀山派為何今日竟遭此大難,那些弟子全都是千裡挑一的,唉……”
木龍子何嘗不傷心,隻是他不露於表麵罷了,他一直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於是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我們的行蹤非常隱秘,連蜀山派的下麵都不知道,魔靈為何得知?他們都是我派精英,又為何會全部被魔靈所殺?這其中有些不對啊,大師兄。”
而旦道:“莫非這些年魔靈也出了凶狠的角色,能與我派抗衡?”
木龍子搖了搖頭,道:“不會,若是那樣,他們早就來找我蜀山派的麻煩了,不會等到我們出去才暗下毒手。我蜀山派的實力,在人界還是首屈一指。除非…”
“除非怎樣?”而旦問道。
木龍子道:“沒什麼,我隻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停了下,又道:“看來明天我非下山不可了,一定要找到三師弟的下落,萬不得已,要請玉虛宮援手了。”
三天後,木龍子帶著受了重傷的雨化回到了蜀山,雨化連話都說不出來,從此隻能躺在床上,每日喂些湯水保命。至於他們是如何遇到埋伏,也全然記不起來了。
蜀山派損失了不少精英,而旦和木龍子商議,決定從門下弟子中挑選些好苗子,加快讓他們的進度,以早日擔起大梁。他們準備再度考核門下弟子的練習情況。包括星城他們這些小孩。
用膳堂內,一幫孩子正埋頭吃著飯,氣氛有些沉悶。失去了師父,心情自然都很糟。小飛豔發現星城並沒有來,問薑遠平,結果薑遠平也不知道。匆匆吃完後,二人一起來到清湖邊,果然看到星城正在岸邊看著湖水發呆。
“星城,你怎麼不去吃飯啊?”飛豔道。星城道:“我不餓,不想吃。”
薑遠平道:“你彆這樣,我們都很難受,師父們在天上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對呀,我們要好好練功,長大了好給師父們報仇。”飛豔道。
星城看著兩個好朋友,心中稍微好受了些。這些天,他精神不振,鬱鬱寡歡。於莫在他的心裡,已經如父親那般,不想又英年早逝,他是個不露形色的人,沒有流露出來罷了,其實每夜都是以淚洗麵。現在有好朋友的安慰,讓他懂得了世上除了親情還有友情。
天色已晚,三個好朋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星城進了房間後,準備練習下師父的心法時,隻見地上拱起,一個大腦袋露了出來,正是有些日子沒見的醒從。
“小虎子,好久不見了。”醒從一躍而出後,笑嗬嗬的坐在了星城身邊。星城和他打了個招呼後,又低下了頭。
“你沒吃東西是吧,來,我這裡有些好吃的。”醒從從袖子裡掏出了布包,放在桌子上打開後,一些糕點露了出來。他拿了一個放到星城的嘴裡,星城嚼了下,發現味道很香,是他從來沒吃過的,於是把那些糕點都吃完了。
“明天要好好露兩手哦,彆讓你師父失望。”醒從走之前說了句,和風鈴婆婆說的幾乎一樣。
第二天早上,孩子們上了三元宮後,星城發現其他人都無精打采的,飛豔和薑遠平也一樣。又不像是生病,隻覺得身上乏力,卻都說不出什麼原因來。
而旦和木龍子已經坐在偏殿裡了,黃進寶像條狗一樣在而旦邊上搖頭晃腦,不知道為了什麼顯得很是得意。
孩子們站好後,開始演練起來,看著他們一個個提不起精神,而旦和木龍子不由納悶起來。邊上的鳳儀更是覺得奇怪,不知道孩子們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待孩子們繼續,黃進寶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停停停,都給我停,瞧瞧你們那無精打采的樣子,配做我蜀山派的弟子嗎?啊?”然後他轉過身對而旦道:“師父,我早就說了,這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咋蜀山派的事情還得自己來解決。”然後斜瞅了鳳儀一眼,冷笑了聲。
而旦的麵色難看了起來,看在木龍子的份上又不好說什麼。木龍子也暗自奇怪,孩子們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內力全無。
看著鳳儀沉默著,飛豔道:“我們今天都病了,平時鳳儀師父教的我們都很好,她比你強百倍。”
黃進寶陰笑道:“你還嘴硬,你們那裡是病了,分明就是平時練得不到家。你敢不敢讓太師父來檢查下是不是真的病了。”飛豔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