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和飛豔出了小房間來到外麵,發現那兩個女弟子正跟一個尖嘴猴腮的雜役說話。
一個女弟子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誰讓你進來的?”
那小雜役嘻皮笑臉。道:“是黃管事讓我來找書的,上麵吩咐我們製藥,煉藥的方子已經不見了,所以來這裡找。”
飛豔上前問道:“哪個黃管事?”
小雜役道:“就是黃進寶,我是給他打下手的叫文四。”
飛豔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他!你走吧,這裡沒有什麼藥方子。”
文四腆著笑道:“這…這讓我實在無法回去交差,這次煉藥可是給雨化真人準備的。”
另外的那個女弟子道:“那你在這等著,要找什麼藥方子我去給你找,彆到處亂跑。”文四連連點頭答應著,然後把藥單給了她,上麵的確是不常用的幾種藥的名字。
飛豔不想多看這小跟班一眼,對星城道:“我們進去吧。”星城和她又進了裡麵的小房間。
“賊眉鼠眼,一看就跟那黃狗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飛豔瞥了下外麵道。
星城道:“彆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物以類聚,蜀山上有黃進寶這種人也是倒黴。我們接著找好了。”
二人接著尋找了一陣,仍然是沒有發現。外麵的文四得到抄好的藥方後早離開了。
飛豔有些著急起來,道:“怎麼到現在也找不到呢?你記錯了沒有啊?”
星城心想這丫頭的耐心確實有限,再找下去怕是火氣更大,道:“不如先彆找了,我再回去看看是不是記錯了。”飛豔埋著頭繼續翻著書,隨口應了一聲。
到了午飯時間,飛豔仍在書堆裡找著不肯去吃飯,星城隻好自己去把飯吃了,然後給她帶了些飯菜回來。飛豔匆匆地扒拉幾口飯,又一頭紮進了書堆。
蜀山上的藏書非常豐富,除了本門的,天下各派的武功典籍幾乎都有。另外還有上古的傳說、自三皇五帝來的中土曆史、醫藥占卜、地理人文,甚至還有一些中土之外的國家概況。星城不由想起鳳鈴婆婆的老家玉池國,發現有關玉池國的書是藏在一口上了鎖的鐵箱子裡,眼下還有要緊事,隻有以後再來細看了。
就這樣找到天黑,另外的兩個女弟子都去休息了,星城勸飛豔也休息,待明日再說。飛豔道她現在就住在這裡了,星城便回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躺在床上,星城接著琢磨著那四個字:身如塵埃,塵埃該是世間上最輕之物,人的身體若是塵埃一般,豈不是成了仙?他想起了還在地脈裡閉關的掌門獨孤幻,聽醒從說就該在這半年裡出關了。
但師父於莫們可是過了練功房那關的,他們並未成仙,若是成仙,也不會遭暗算了。想起這些,他就恨不得馬上出師,去找那些邪魔算賬。又想醒從為何不直接告訴自己該怎麼樣才能身如塵埃,那樣不是省了很多時間?
就這樣想著,星城睡著了。
隻聽窗外一陣風過,星城驚醒,發現屋內牆角站立一人。心中一喜,道:“師父,是你嗎?”
於莫沒有說話,隻是招了下手,示意星城跟他走。星城一躍下床,跟在他的後麵出了房間。
於莫帶著星城一路來到清湖上的飛瀑之頂,星城還小的時候教他練功的那個老地方。隻見他用手朝下一指,示意星城跳下去。
星城不用看都知道這瀑布少說都有數十丈高,自己若就這麼跳下去不死也重傷。正猶豫時隻見於莫縱身躍起,從瀑布上跳了下去。
星城一驚,還未喊出聲音來,卻見於莫的身體在空中打開象個大字一般,身上的衣服象個帳篷一樣展開,頓時減緩了下落的速度,在空中旋轉了幾個圓圈之後眼看就要落進湖裡,隻見他的身體收成箭一般筆直,貼著水麵滑行到了湖岸上,毫發無損的站在清湖的岸邊。
看完了師父的示範,星城同樣躍起,然後頭朝下落了下去,離湖麵還有數丈高的時候象蛇一樣猛地抬起了上半身,然後手腳展開,身體在空中劃過一條美妙的曲線後貼著湖麵滑行到了岸上。
於莫道:“好的小虎,就這麼做。你過了那吊橋之後切記不可心軟,否則性命不保。我不便久留先走了。”說完他便消失在了黑暗裡。
星城仔細想著師父的話,想到那吊橋後必定有危險,所以師父提醒自己不可心軟。
天亮後,星城來到三元宮的藏書處,他要告訴飛豔自己已經找到了過橋的方法。進去後發現飛豔正在書堆裡坐著趴在書上睡著了,她的臉色發白且帶著憔悴,頭發蓬鬆著,看來是一宿沒睡。
星城的心裡一陣愧疚,這丫頭恐怕還是頭一回為他人受這樣的累。一個富家千金小姐為自己這個窮小子遭罪,說出去怕是沒幾個人能信。
他正想出去找被子之類的來給她蓋上,另外一個女弟子進來了,看到飛豔正在書堆裡睡覺,不由對星城道:“她這是在找什麼書?有那麼重要嗎?”星城正想讓她輕點說話,飛豔睜開眼睛醒了。
看到星城後,飛豔擦了下還迷糊著的眼睛,道:“我在這本書裡找到些內容,應該和那四個字有關係,你看看。”說完她把手中一直拿著的一本書遞給了星城。
星城接過書看了下,發現是本無名氏作的講打坐方法的書。沒有翻開,對飛豔道:“你先去睡覺吧,我自己慢慢看。”
飛豔道:“好吧,我的腿都麻了,你來扶我下。”
星城沒有多想,忙上前把她扶了起來,飛豔斜靠著星城,由星城扶著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門口,關上了門上床睡覺了。
星城發現她關門的時候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還有些緋紅。心中也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溫暖中帶著幾分甜蜜。
星城回到藏書房,打開了剛才飛豔給自己那本書。那書沒有書名,隻是後來被收藏時才寫了“打坐修行法之九”幾個字上去。他翻到飛豔做了記號的部分,看到有這麼一段內容:靜思時當忘卻自己身體存在,如塵埃一般浮於空中,待開眼後便可直達精神所在。前麵都是講解如何打坐的方法,後麵也還有不少內容。
星城又在那堆書裡找到了另外八本關於打坐修行的書,而這本是第九本,看來是最後一本了。但是星城翻到這本書的最後,發現內容並沒有完結的樣子,而卻找不到第十本了。
難道失傳了?星城不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在瀑布那裡師父教自己過吊橋的方法又和這些書上講的內容並沒什麼乾係,他想了下,決定先按師父教的方法過了那個吊橋再說。
星城帶上了碧海劍,又進了練功房。躲開了那些無形的飛劍之後,來到了吊橋邊上,估計了下距離後禦劍飛到離地麵約十丈的高度,然後躍起跳下,離地麵兩丈高時身體似蛇一般抬起,打開手腳,而後又收起似箭一般貼著橋麵滑過了吊橋。
星城繼續在密道裡前行著,腳下是鋪好的石板路,密道兩邊的石壁上隔一段距離就掛著把天磯劍,發出微弱的藍光。
走了大約半裡之後,星城來到一處較開闊的地方。這裡擺著幾張桌椅,桌上還有茶碗杯子,就像路邊讓路人休息的小攤子一樣。
桌子邊有幾個人,有老有少,從他們的衣著看,應該就是蜀山派的人,正嘖嘖的喝著茶。
這樣的場景難免讓人生疑,星城停了下來,暗暗運氣上手指。
一個熱情的白胡須的老頭對星城笑道:“不用那麼緊張,年輕人,我們都是同門中人,過來喝杯好茶。”看著星城沒有動,又道:“我們是掌門安排好專門在這裡接待你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擔心的,來。”
星城微微一笑,道:“這裡水都沒有,你喝的什麼茶?”
那老頭道:“水是我們從外麵運進來的,不信你自己去看。”他的手朝不遠處一口大缸指去。
星城道:“那你嘴邊的血是怎麼回事?”
那老頭下意識地摸了下嘴,卻沒摸到什麼血跡,才反應過來中了星城的計。星城右手一揮,一道劍氣擊中了那口大缸,將大缸打碎,黑色的血飛濺起來流了一地。
老頭惱羞起來,抓起茶杯朝星城擲來,星城又是一道無形劍氣射出,那茶杯在半空中就被擊碎。
老頭叫道:“一起上!殺了這個黃口小兒!今天就嘗嘗新鮮的人血!”邊上那幾個喝茶的和他一起跳了起來,顯出原形,一個個黑麵獠牙,手指上帶著尖長的指甲。
星城心想這些僵屍躲在這裡也不知道怎麼過的,或許喝的是小動物的血,現在好容易來個活人,他們定是發瘋一樣想要自己的命。師父提醒過自己不可手軟原來就是為了它們,定是提醒不可被他們偽裝的樣子迷惑。
他不想跟它們多糾纏,運氣禦起碧海劍,劍光閃動先砍下了那個老僵屍的頭,又似閃電般飛出,把另外幾個僵屍一個個劈成兩截。
星城掏出烈火丹,扔在了地上的那些僵屍的身上,將它們都燒成了灰。
除魔衛道的蜀山派藏著僵屍,有些讓人匪夷所思。星城想了下,覺得應該是故意放它們在這裡讓蜀山弟子斬殺,否則沒有其他理由。後來醒從告訴他,他的推斷基本正確,隻是那些都是以前闖關失敗後自儘的蜀山弟子。
不成功毋寧死,星城何嘗不是抱著這樣的念頭來闖關的?
星城繼續向前走著,自一條向上的石階來到了一處斷崖邊,這裡沒有吊橋,對麵隱約能看到有懸浮著的小山。
對麵的小山和這裡的中間是無儘的雲海,強勁的疾風不止,禦劍飛的話定被吹的無影無蹤,再想用先前過吊橋的法子滑行過去也因距離太遠而一看就無法實現。
難不成這裡就是絕路?星城心道。
他看了下四周,發現一塊大石壁上刻著字,過去後發現刻的都是人名,他找到了師父於莫和父親雲天合的名字,再往前還有師祖醒從他們的名字。看來這裡就是絕路了,到這裡的蜀山弟子都在這裡留了名字。
星城在後麵空著的地方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卻發現還有一行小字刻在先前的那些人名中間,年代已久看不清刻的都是什麼,隻依稀看到“恨”“不能過”幾個字。
“恨不能過?”星城心想難道這裡不是終點,對麵的那飄著小山才是?而石壁上刻著的那些人名當中沒有看到掌門獨孤幻的名字。
他又望著那個小山,發現貌似除了成仙之外根本無法過去。蜀山派或許隻有掌門獨孤幻過去了,他老人家的修為確是超出常人想象。
現下隻有回去了,星城沿著原路返回,回到了三元宮。
天色已晚,今夜的月亮似乎比平時大些也明亮些,星光也比以往更亮些,蜀山的夜景看起來確實挺美。但是星城卻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一時又說不出來。
他來到飛豔的房間外,想看看她睡醒了沒有。進來時,守著這裡的幾個女弟子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沒有阻攔他。
星城敲了敲門,飛豔打開了門讓他進去,待他坐下後給道:“你要喝水就自己倒,我的頭還有些昏,還要躺會兒。”說完便又躺在了床上。
星城問道:“你吃了晚飯沒有?”飛豔躺著嘟囔了一聲沒有。
星城又道:“我也沒有,不如我去給你帶些飯菜過來?”
飛豔道:“我不吃了,你自己去吃吧。對了,我給你找到的那本書你看的怎麼樣了?”
星城道:“看過了,還在琢磨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這本書是第九本,應該還有一本才對。”
飛豔道:“那我明天接著找。”
星城道:“還是我自己來找吧,你彆那麼累自己。”
飛豔道:“我沒事的,你彆擔心。再說現在我本來就是在藏書房忙活,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就要無聊死了。哪像你那樣可以去練功房,這裡一點都不好玩。”
星城不由笑了下,道:“哪天帶你去練功房玩玩好了。”
飛豔道:“真的?你不怕被師祖他們知道?”
星城道:“我說說而已,你真當裡麵好玩的很啊,稍不留神就會丟了性命。”
飛豔道:“有那麼誇張麼,蜀山從練功房走出來的少說也有上百人了吧。”
星城道:“沒出來的卻有上千人,還有的就在裡麵自儘,成了僵屍。我今天就碰到了好幾個。”
飛豔一下坐了起來,道:“什麼?你沒事吧?”她看著星城道。
星城看著她關切的眼神,道:“就那樣的僵屍還難不倒我,都被我除去了。”
飛豔的衣服有些蓬鬆,露出了一小塊白皙的胸口。星城下意識的轉開了自己的視線,道:“也不知道生薑頭怎麼還沒回來,這家夥是不是路上出事了?我去看下他回來了沒有。”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飛豔的房間,臨走時飛豔告訴他聽說薑遠平已經回蜀山了。
已經回來了?那這個家夥怎麼不來找自己?星城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