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1 / 1)

木槿花開 白雪汐晴 4482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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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放學了,木槿嫣慢慢地往忠孝東路的家中走,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

說實話,她不願回那個家。

事實上,那不是她的家,而是她伯父的家。自五歲起,她就沒了家,成了一個孤兒,這七年來,一直寄居在伯父家,受儘了伯父一家的冷眼。

尤其,一想到她的堂姐木槿紫,她就渾身發冷。她害怕堂姐的眼光,害怕堂姐的蠻橫,隻要堂姐一開口,她就畏懼十足。

然而,“家”還是要回的,不然,難道露宿街頭嗎?

這樣想著,木槿嫣加快了腳步,朝忠孝東路的巷子口走去。

剛進家門,她就聽到了木槿紫撒嬌的聲音:“爸爸,我這次國文考了全班第一,你怎麼獎賞阿紫?”

伯父木哲文說:“不錯啊,阿紫,好好努力。這次,獎你暑假,去舊金山旅遊。”

木槿紫拍著手道:“太好了,爸爸。爸爸真偉大。”

木槿紫的串串歡笑聲,聽在木槿嫣的心裡,卻是深深的無奈。因為,她正有事,要有求於伯父,而且,也是有關旅遊的。

她們班小學畢業慶典,每人交兩千新台幣,去香港大嶼山遊玩。可是,她如何開得了口?

她知道,向伯父要錢,是比什麼都難。自五歲起,父親木哲強失蹤,她們木家就斷了根,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中。

她怕,開口向伯父要錢,得到的是拒絕與責罵。

可是,無論如何,這是必須說的,畢業慶典,是數年才有一次,她不願錯過機會。

於是,下定決心後,木槿嫣踏進了“家”門,第一句話便是:“伯父,我們畢業慶典,組織去大嶼山遊玩,需要兩千台幣,請您給我好嗎?”

誰知,木槿嫣此言一出,立即引來了木槿紫的反對:“什麼?你當我們家開銀行啊。動輒就兩千台幣,虧你說得出口。”

木槿嫣不看堂姐,兀自說:“伯父,算我求您了。這次畢業慶典,事關嫣兒的同學情份,還請伯父同意。”

誰知,木槿嫣此言,更遭來木槿紫的反對:“爸爸,您千萬不要給她,她是騙您的。誰知她在想什麼法子,胡亂要錢?總之,一萬個不能給。”

沉思半刻,木哲文板著臉說:“家裡沒錢。動輒兩千台幣,找你爸爸要啊。”

木槿嫣一聽伯父提起“爸爸”,頓時淚就流下來了,哭著說:“伯父,嫣兒要是有爸爸,也不會低三下四地求您。還請您看在我們伯侄一場的份上,幫嫣兒一個忙吧。”

見木槿嫣求情,木槿紫更是來了氣,大聲喝道:“再要錢,就給我滾。不要臉的孤兒,賴在家裡白吃白喝,還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木槿嫣愣住了,她實在未料到,堂姐會說出如此難聽的話,這,與驅趕一個叫花子何異?

於是,她也豁出去了,大聲反抗說:“木槿紫,你不要太過份了。我們本是一家,你何苦逼人太甚?”

木槿紫卻冷笑道:“誰跟你是一家?七年前,自你的父親死了,你就沒有家了。若不是我爸爸收養你,你早已露宿街頭。”

木槿嫣含淚道:“木槿紫,我的父親,也就是你的親叔叔,你這樣六親不認,不怕遭天譴?”

聽到最後幾個字,木槿紫勃然大怒了,大叫道:“木槿嫣,你這個沒人要的孤兒,給我滾。滾出我們家,再不要回來。”

木槿嫣生性外柔內剛,聽堂姐這樣驅趕她,頓時怒氣上來了,大聲說:“好,我這就走,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木槿嫣撥腿便走,絲毫不聽木哲文的勸阻。事實上,在她心裡,已沒有了木哲文這個伯父。

木槿嫣一路小跑,來到了街心花園。初秋的台北,竟已有了些許涼意,木槿嫣縮了縮脖子,在想:她,將去哪裡呢?

不知道。

她的未來,已是一片迷茫。

街心花園裡,遠遠沒有一個人影。秋日的黃昏,如此落寞淒涼。

正在她瑟瑟發抖時,感覺一件男式西服,悄然披在了身上。

頓時,她倍感溫暖。可是,是誰披的衣服?當她回頭四顧時,看到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隻穿一件藍色襯衣,站在她身後。

這件西服,是他的嗎?

木槿嫣呆呆地想。

低頭掃去,西服是灰色純毛的,質地優良,一望而知是高檔品。尤其,西服的溫暖上,摻進了濃重的男性氣息,令木槿嫣沉醉不已。

才十二歲的木槿嫣,嗅了嗅西服的味道,不由羞紅了臉,一股暖意,深深地湧上來。

然後,她聽到一個極其渾厚的男性嗓音:“小姑娘,天晚了,回家吧。”

家?

木槿嫣愣了愣。

她想說,自己沒有家,但,這說得出口嗎?

就在木槿嫣的猶豫間,男子離去了,留給她的,隻是怔怔的訝然。

木槿花,六百年才開一次。嫣兒,花開一度,定當珍惜啊。

這樣的聲音,木槿嫣已在夢中聽過多次。說話的女子,一臉秀麗姿容,極其恬靜,她,難道是自己的媽媽?

不得而知。

木槿嫣自一出生,就沒有媽媽,但她能感覺,媽媽在天堂,對自己說著這些話。

媽媽,是在生自己時難產死的,那一幕,木槿嫣已從伯父的敘述中,略知一二。

她總是想,若是媽媽在,自己是不是很幸福?

若是媽媽在,自己是不是就是那朵嫣然的木槿花,盛情綻放,不分春夏秋冬?

然而,生命中,沒有那麼多若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十八歲的木槿嫣一覺醒來,發現已睡過頭了。淡水的暮春,已有了些許暑氣,她換上一身碎花流蘇長裙,起身下床。

養母周潔已經在叫她:“槿嫣,今天記得要去西餐廳上班,快吃早點吧,彆耽誤了。”

木槿嫣一笑道:“媽,你怎麼不早叫我?若遲到了,老板會罵的。”

周潔亦憐惜地一笑說:“槿嫣,難道一個周日,想讓你多睡會。你還在淡江大學讀書,卻已兼職打了兩份工,還給人家業餘翻譯英文資料,實在辛苦,媽媽看著不忍心啊。”

木槿嫣鼻子一酸,眼前的情景與六年前在台北,是何其不一樣啊。台北的“家”,儘管是自己親人,卻淡漠如陌路,淡水的家,養父養母卻待自己如親生女兒,這,是如何的荒謬不公?

於是,木槿嫣忍住心酸,幾口喝下了奶茶,吃下了草莓蛋糕,向養父養母道彆說:“爸,媽,我走了,你們慢慢吃。”

養父習鴻南說:“慢,槿嫣,記著不要太累,在西餐廳多吃點中餐,千萬不能餓肚子。”

木槿嫣輕輕點頭。

然而今天的木槿嫣,卻遇到了命定之劫。

她剛走到地鐵口,一名高個男子便指著她,對另一人說:“你看,這,是不是木董事長要找的女孩子?”

另一個仔細看了看木槿嫣,說:“對,就是她沒錯。沒想到木董事長,居然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

高個男子連連點頭:“是啊,漂亮得太出塵了,我看,我們今天要開葷了。”

另一個驚訝地望著他,不可置信地說:“什麼?你敢對木董事長的千金下手,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高個男子沉聲說:“木哲強又沒長眼睛,怎麼知道我們找到了木槿嫣?我們隻要風流一夜,再報告木哲強,沒有找到木槿嫣,就完事了。”

另一個再望望美麗高挑的木槿嫣,兀自咽了咽口水,終於說:“好,就依老兄的,這回,就當開葷了。”

於是,兩人一湧而上,將木槿嫣圍住,高個男子撥出一把刀,威脅道:“小姑娘,不準叫,不然,我們的刀子不認人。”

木槿嫣大驚失色道:“你們,你們要乾什麼?”

高個男子一聲獰笑,說:“我們,想和你玩玩,全淡水,像你這樣的出塵女孩兒,絕對沒有。”

木槿嫣聽出了話中之意,知道劫難將來,便大聲呼救:“快來人呀,有人劫色。”

地鐵口本無一人,但在木槿嫣的呼救下,卻來了一群人,其中一個渾厚磁性的嗓音,頓時惹來了木槿嫣的注意:“快放開這個女孩子,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

木槿嫣抬眼一看,說話的主人一身灰色純毛西服,領間係著深紫色領帶,眉目英俊,身材高大挺撥,那種優雅脫俗的氣度,一望而知出身名門。

木槿嫣的心,莫名被觸動了。

六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令她如癡如醉。眼前的男子,與六年前何其相似?木槿嫣覺得,自己又找回了六年前的記憶。

然而,眼前的對話,將木槿嫣拉回了現實。

高個男子發難道:“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對我們發號施令?我告訴你,我要她是要定了。”

西服男子不慍不怒,沉靜地說:“那好,我立即告訴木董事長,說你們調戲他的女兒,這樣,夠了嗎?”

高個男子被抓到了軟肋,頓時沒了底氣,忿忿地說:“好吧,算我們倒了黴,碰上了你。”說完,與同夥氣咻咻地消失在了地鐵口。

然而,西服男子的話,卻清楚地聽在了木槿嫣的耳裡。

木董事長?

難道,自己聽錯了嗎?

木槿嫣五歲前,父親木哲強一直是台北木氏地產的董事長。難道這個木董事長,就是自己的父親?

於是,待兩個色魔走後,木槿嫣說:“先生,謝謝您救了我。您剛才說木董事長,是木哲強嗎?”

西服男子點頭道:“是的,小姑娘,你是台北木氏的千金木槿嫣,我從報上看到的。像你這樣漂亮清純的女孩,一眼就能認出。”

見男子讚自己,木槿嫣紅著臉低下了頭。那種欣喜的夢幻,又於心底柔軟地升起。

還是男子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木槿嫣的沉默:“小姑娘,你還是回台北吧,畢竟那裡,是你的家。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先走了。”

木槿嫣見男子要走,不由急了,忙說:“哎,等一等。”

男子驚訝地回頭,說:“小姑娘,還有事嗎?”

木槿嫣低著頭,羞怯地說:“哦,先生,我想問一句,六年前,您是不是去過台北?去過台北忠孝東路的街心花園?”

男子沉思片刻,嘴唇動了動,欲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木槿嫣繼續羞怯地追問:“六年前,您是不是穿了一件,與今天一模一樣的西服?”

男子終於開口說:“沒有,小姑娘,你記錯了。我一直在淡水,從未去過台北。”

木槿嫣極度失望了。

此刻她的心,已跌到了穀底。

六年前給她披西服的男子,一直是她純潔的夢幻,她一直想,若是能再遇上他,一定不要錯過。然而,現實卻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故人就在眼前,卻缶口否認,他曾經做過的一切。

於是,木槿嫣無奈地抬頭,說:“那謝謝先生了。我會回台北找我父親的。”

看著木槿嫣的身影走遠,西服男子將雙手插進褲袋,發出了一聲厚重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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