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龜方醒悟,拍著胸脯,洋洋自得說:“對呀,我現在比淩安夜厲害的多,他就一副牛脾氣罷了,沒什麼真本事!”說著,帶一串小妖精大搖大擺去應付淩安夜。
他變了樣,淩安夜還以為他是打下手的,仍大肆喧嚷:“叫綠毛龜出來,有本事就彆躲著,縮頭烏龜!”
成熟而俊逸的男子不可一世的笑了笑,鼓起嘴唇吹吹額前的長發,雙手背負在後,瞅著淩安夜上前走了兩步,挑起詭譎而驕傲的笑容:“那個侮辱的名字從此不再屬於我,真正變成烏龜的,是你那雙獲罪的爹娘!”
淩安夜勃然大怒,慍怒的喊:“不許你侮辱我的母後和父王!”從他的表情和那股惹人煩厭的氣質,淩安夜忽然認出了他,“你就是綠毛龜!”
“不錯,算你有眼力。但我現在可不是什麼綠毛龜了,你看得出,我是個翩翩公子拉!”他縱聲大笑。
“你吃了元魂珠!”
“雖然沒有什麼味道,它卻給了我無限的力量!”
“那你就等著我扒開你的皮,把它取出來!”
“你敢!”
“無恥的家夥!”
“當初蛇王千方百計的刁難我,還把我趕出蛇族,這個侮辱,我一直銘記在心,說來元魂珠對我也是一種補償。”
“那是你罪有應得,想要補償,彆做夢了!”說著,咬牙將手腕相交,手心發射出冒著黑煙的劇毒,直擊綠毛龜。
綠毛龜向來沒什麼膽識,雖有元魂珠護體,卻不熟悉怎麼發揮出它的力量,踉蹌著後退,“長點兒本事行不行!”琅彩從裡麵衝出來,拽了他一把,他才不至於摔倒,一臉的怯懦。
“你終於出來了,叛徒!”淩安夜一看見琅彩就怒火中燒。
琅彩非常鎮定,帶著勝利的神氣,抿嘴笑說:“元魂珠在我們手裡,從今以後,綠君就是蛇王了,你這個毛頭小子,根本不配擔當重任!”一語未了,隻見綠君在旁邊捂著肚子叫:“我中毒了,疼死我了,好難受呀!”琅彩為此豎起了眉毛,淩安夜冷笑:“這個窩囊廢,難道就是能夠委以重任的蛇王嗎?”
早有三五個女妖來扶綠君,琅彩努力的不動聲色,吐了口氣說:“當然,擁有元魂珠就是蛇王!改天,定情洞的那些小妖精,通通都會被收服。”她完全一個女中豪傑的神氣,想當然,淩安夜從骨子裡是驕傲的,儘管沒有元魂珠,也絕不會受他們的氣,於是悲憤交集的跟琅彩大打出手。
葉纖纖好容易爬過那些個山丘,來到驚風洞近前,看見他們正打得不可開交,唬的惶恐不安,幾次大喊:“不要再打了!”都被琅彩一隻袖子摔出去,淩安夜就更仇恨她,拚儘全身氣力,琅彩也受了傷。
後來,萬乾老道匆匆的跑來,葉纖纖求他助淩安夜一臂之力,他當然在所不辭,琅彩抵不過他們兩個,落荒而逃。
淩安夜看萬乾幫著自己,葉纖纖還在他身邊,冥冥中似有一種好意,這使他非常不解。“是前輩放了我。”葉纖纖急忙解釋。
萬乾開口就問:“是不是可以放了晴慧?”
淩安夜突然笑了,說:“真沒想到,你這個糟老頭子,還會為那個女人做出這種事。”
葉纖纖勸道:“放了王晴慧吧,安夜,前輩對我很好。”
“昨天夜裡,我質問他們很長時間,他們就是不願意把你交出來,怎麼一會兒工夫,就做了這麼大的轉折?”淩安夜勢必要為難他一番,如劍的雙眉不時震動著萬乾的心。
“對或錯,往往在一念之差,昨夜你走後我就決定要放了葉姑娘,晴慧呢,你趕快把她還給我!”萬乾伸著一隻手,有點逼迫的架勢。越是這樣,淩安夜越不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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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為難前輩?再說,他救我,也是為了我好。”回去後,葉纖纖尤覺得對不起萬乾,問他。
淩安夜卻繃著臉,很生氣的樣子,灰黑色的光線填充著他的瞳孔,顯得十分陰森。葉纖纖試探的摸著他的手臂,輕聲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出乎意料的,淩安夜甩開她,猙獰的說:“彆碰我!”
葉纖纖頓時摸不著頭腦,驚惑的睜大眼睛,搖搖頭,,局促的問:“安夜,你在說什麼。”
淩安夜異乎尋常的凶暴:“我說,你不要碰我!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葉纖纖更 不明白了,無知的眸子不安的閃爍著,又用手去摸他的胳臂,他好像一道暴戾的閃電,把她的柔情一再踢開,用那雙發紅的蛇母怒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你口口聲聲說他們為了你好,那你留在我這兒,豈不是很委屈?還有,既然你說已經跟邵羽斷了,可為什麼不讓他看見我們在一起?弄的偷偷摸摸的樣子,你這不是心裡有鬼會是什麼?!”
葉纖纖好茫然,雙頰泛紅,抓住他的手就央求著解釋:“安夜,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想,早知如此,我就該讓你跟邵羽對峙。對,他對我不死心,十幾年來的情誼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了斷?”
“你終於承認了,”淩安夜指著她,妒恨和憤怒交加在一起,健碩的身子此時看起來那麼單薄,一股股濃烈的氣息撲在她臉上,“是啊,十幾年的情誼,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葉纖纖明白他是誤會了,眼角溢出淚來,蹙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愛的隻有你,你的懷疑是對我的侮辱!”
“也是對我的侮辱!你的一言一行,都在狠狠地糟蹋我,”他低聲的斷斷續續的說,“在你心裡,定情洞是你不情願來的地方。可是裡麵有個妖精,他很可憐,失去了元魂珠,家庭快要分離崩散。而你這個善良的人,為了可憐我,安慰我,所以拚命忍耐!”
“不!”她叫,“安夜!”
“不,就是這樣的,回想一下,我真的好可憐,我自作多情,你一直嫌我身上有異味,可是這種味道誰也無法改變,所以我就沒有放在心上,你卻不然,你的眼神,你的臉色,都在嫌棄我!讓我看到在你眼裡是多麼可悲。”他聲淚俱下,雖然他極力忍住 那已經在眼眶裡流轉良久的淚水,不在她麵前抹去最後的尊嚴,但,淚水就像斥責一樣不受控製。
葉纖纖白了臉,眼睜睜看他走開,癱坐在冰冷的地麵,黯然神傷,愴然淚下。
“喲,大人怎麼沒根她多聊幾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快就出來了?”迎頭走來紅棉,聽到的依然是嗆人的話音。淩安夜並不理她,視若不見的從她身旁掠了過去。
王晴慧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說:“大人好像哭了,背影都是那麼蕭索。”
“哦?”紅棉怔了怔,慧黠的笑在嘴角升起。王晴慧婢女一樣的小心翼翼托著她的手,走入葉纖纖房間。
紅棉一聲不響的坐在椅子上,掩麵而泣的葉纖纖瞥見兩件裙擺搖搖晃晃,忙抬起頭,看是紅棉來了,手忙腳亂的拭淚,在她麵前跪著,磕了個頭,冷清清的說:“參見王後娘娘,不知娘娘親來此地,有何貴乾?”她低著頭,不敢抬起眼,潮潤的膚色憑添了幾分憔悴。
“我從沒有見過大人像剛才那樣失落,正從你這兒出去的,一定是你這個小狐狸惹得吧!”紅棉開門見山,不怒而威。
“這……”葉纖纖一下子挺起腰,抬起頭,卻看見旁邊站的是王晴慧,不禁大吃一驚,故而答非所問了,“王小姐,你怎麼在這兒!”
紅棉拍桌子豎眼睛,怒嚷:“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王後?問你話呢,你倒一點不專心!再這樣,有你的苦果子吃。”
葉纖纖勉強收了點氣性兒,仍對著王晴慧說:“萬乾前輩很擔心你,希望你能回去,王小姐,此地不宜久留,你頭上簪的是什麼花兒?”
王晴慧摸摸頭上的青色蛇頭簪,誌得意滿的笑笑:“是娘娘送給我的蛇花。你說萬乾擔心我,我爹娘都不著急,他一個外人,操的哪門子心呀!”
“你怎麼這樣說前輩?他老人家,真的非常關心你。”葉纖纖低聲說著,紅棉怒發衝冠,她隻好說:“大人為什麼失落,我也不知道!,倒是我的心,都被他撕碎了。”
“不要臉的混賬東西!”紅棉拍案而起,眸子裡燃燒著怒火,“你害了淩安夜,也害了我們整個蛇族,不把你除掉,我誓不罷休!”葉纖纖唬的毛骨悚然,身上的每個毛孔仿佛都在擴張,無邊的烈火滲透進去,咬齧著每一寸神經,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
紅棉仍有顧慮,萬一淩安夜在這個時候衝進來,不是反而害了自己嗎?王晴慧看出她的隱憂,湊在她耳邊悄聲說:“趁著大人不在,把她了結!”紅棉稍覺驚悚,而後會意的樣子,王晴慧自覺的去外麵把守。
有消息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站直了腿,紅棉緩步過來,那眯著的眼裡充滿邪惡陰謀,她不自覺的往後退,說不出的駭異。她靠在桌子上,無路可退了,紅棉妖媚的眨了眨眼,抬起羊脂般的玉手,在臉上一劃!
葉纖纖怕蛇,尤為怕蟒蛇,紅棉本身正是一條花斑蟒,為使葉纖纖比較自然而悄無聲息的死去,她幻作原形,長著棕眼睛大嘴巴的蟒蛇,身上堅硬的鱗片射出無法抵禦的鋒芒,對葉纖纖張開血盆大口,呲牙咧嘴!
長時間待在蛇妖中間,這種情況雖然不是司空見慣,但也算克服了當初劇烈的畏懼。葉纖纖努力讓自己麵對蛇頭,儘管心慌意亂仍竭力克服突如其來的恐懼!身體裡的血在翻滾,洶湧的翻滾!眼睛每眨一下都想她從眼前消失,可她依然在!
紅棉發出駭人的長嘶,扭動著細長的脖子,那小小的人的皮囊看起來微不足道。
葉纖纖從後麵抓起一把刀,閉緊眼,大叫著朝她刺過去!血液迸出皮膚的聲音,因疼痛而沉吟的聲音。
王晴慧聽到慘叫,以為把葉纖纖解決了,喜不自勝的衝進來。那一幕卻令她目瞪口呆,隻見紅棉躺在地上,一臉是血,“嗷嗷”的怒叫。葉纖纖手裡的刀子砰然落地,刃上都是血,一副瑟縮、無助的樣子。“葉纖纖,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殺王後娘娘!”王晴慧凶神惡煞般掐住她的脖子,咬牙搖晃。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刻,葉纖纖許久才醒悟過來,她們串通一氣,想殺人滅口!於是極力反駁,掙紮。紅棉強撐著撿起地上的刀子,舉起來欲刺葉纖纖腹部,卻聽見一聲怒喊:“住手!”門外的淩安夜看她們在做生死相搏,不禁狂怒,紅棉的刀子也落了,捧著臉附過去,嗚嗚大哭:“大人,您快來評評理,我的臉……我的臉都被這個賤人給毀了,以後拿什麼來見人!”王晴慧早已鬆開葉纖纖,葉纖纖近乎窒息,順著桌子,身子軟了下去。淩安夜衝過來扶住她的肩膀,又急又氣,不知所措,回過頭對王晴慧吐出紫色的長舌,套住她的脖子,勒的喘不過氣,就在她張嘴喘息之際,一口毒液穿過她的喉嚨,他隨即縮回舌頭。王晴慧不知道自己咽了什麼東西,異常惶恐,摸著脖子跪在地上求饒。
淩安夜自抱起葉纖纖送往裡麵的床榻,葉纖纖並沒有暈厥,感到他的氣息,就轉醒過來,眩惑的看著他,拉住他的手,說:“彆走!”
淩安夜遲疑的看了一眼枕上熱淚滾滾的她,帶著責備和怨恨,伸手撫摸她的額,心疼的說:“我不能讓你任由著她們欺負。”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葉纖纖虛弱的喘息著,兩條青眉皺成了八字形。
“誰說的,誰說不要你了?是不是紅棉,我這就找她算賬去!”淩安夜同樣被憂傷籠罩,其上罩著一層堅強。
葉纖纖說:“是你自己說的,你懷疑我,想趕我走……”說著,淚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