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外醉生夢死,會場內硝煙彌漫,交鋒漸起。
深陷在真皮沙發內的安豐老總懷抱著婀娜女子,唇邊深吸一口煙,最後慢慢吐出,一雙鷹眼雖在笑卻駭人:“顧總,雖然我們安豐集團有心想賣給你這個人情,但你這個價格真的有點太低了啊……以這個價格想從我們安豐手裡買走這塊地,這件事沒有顧總想象得那麼容易,希望顧總能明白。”
安豐地產本是T市上市公司中白手起家的神話,但近日因遭受商業間諜的沉重陷害,大量資金化為泡影,導致前期投入的項目無法按期啟動,其他已售出的樓盤銷售額也低至絕穀,全公司上下正處在瀕臨毀滅的境地,但所幸安豐手裡還緊握著最後一張王牌,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在向顧決尋求合作的時候依舊有恃無恐。
換做其他公司,麵對如此一張王牌或許就此同意,因為他們缺且需。但安豐集團忘了此刻麵對的人是穩坐顧氏至高點的人,顧決。
換言之,隻有顧決不要的東西,沒有他要不起的東西。
麵對年歲足足高出一輪的長輩,顧決言語間雖做足誠懇,但在場的人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年輕的總裁表情實則並沒有太把對麵的人當回事,他笑得雲淡風輕:“這是顧氏明碼標價的底線,顧氏可以出手,但要絕對的股權。”
這樣傲然輕狂的話語,也隻有顧決一個人說得出來。
安豐手裡的那張王牌的確很重要,但這張王牌顧氏也不是非要不可,有固然錦上添花,無也未必失去任何。
這場收購戰,從一開始,就勝負已分。
安豐處於下風,隻能手無寸鐵,任人宰割。
安豐老總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不大好看,他推開了麵前的溫軟香玉,將香煙熄滅在酒杯中,眉頭緊皺:“我以為,今晚顧總親自來,多少是看得起安豐的,但是現在談下來的結果讓我有點失望。”
顧決不慌不忙地攬過那個被安豐推開正嘟著小嘴的豔麗女子,勾起她的尖細下巴,嗓音性感得一塌糊塗:“來這裡,當然是來玩女人的。”
“……”
那些報道顧氏總裁作風端正,乾淨得像是良家民男一樣的媒體一定是被顧氏公關部收買了吧……
站在顧決旁邊的男助理嘴角一抽,然後撇過臉默默地遠目,顧決顧大少爺你就裝放蕩吧,指不定一出門後就各種嫌棄身上女人的香水味……
話已至此,安豐老總已經明白再繼續談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深歎了口氣:“那顧總的意思是這個價格不會再考慮了?”
顧決早已耐心全無,如果不是知道了某個人的消息,也不會親自來這一趟。他推開懷中的女人,從沙發中站起,燈光魅影下,更顯身姿挺拔頎長,顧決淡聲開口:“同一句話,我想安總也不願意再聽第二遍。”
說完,和助理一道離開會所。
顧決出來的時候,西裝已被他脫下,僅僅隻剩一件白色襯衣,領口下的紐扣被他解開至第三顆,金色袖口卷至手肘處,露出白皙如瓷的皮膚,驚驚豔豔,引人遐想。
還真是……好看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夏時意舉杯的手指無意識地一抖,然後若無其事地從顧決身上轉開視線。她晃一晃晶瑩剔透的杯身,隨後在酒杯裡慢慢丟進一把鑰匙,最後拿包轉身離開。
今晚的戲,還未落幕。
夏時意推開夜店的門,秋夜長風突然過境,蕭瑟冷涼一地,讓她不禁抱了抱自己的雙臂。然而肌膚卻還是迅速地起了雞皮疙瘩,很快地讓夏時意胃裡湧起一陣不適,叫她想吐。
糟糕,晚上的酒喝得太多。
一陣乾嘔,夏時意避讓不及,就已吐到夜店外停車處的一輛黑色法拉利的車身上。酒燒胃,引起得惡心和嘔吐感完全無法控製。
剛吐完準備擦一擦嘴站起欲逃離肇事現場,夏時意冷不丁地聽到身後一道卓絕清冷的嗓音遠遠傳來:“夏小姐,你好像對我的車有什麼不滿?”
這聲音是——
“啪”得一聲響,包落在地上。
夏時意一回頭,立刻被嚇得倒退幾步,手指著顧決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一雙淺褐色瞳仁微微睜圓,表情儘是被抓包後的尷尬,滿眼慌亂無措。
顧決手裡把玩著車鑰匙,不緊不慢地走近,停住,目不轉睛看她。
夏時意一身淺藍色的露背連衣裙,大片大片的雪嫩肌膚裸露在外,風情肆意。栗色的頭發隨性落在雙肩,美得無以複加。而此刻因微微睜圓的雙眸更是流露出一種不同與往日的嬌憨,靈氣逼人,眉眼間的狡黠像極了一隻貓。
這邊的夏時意終於回過神來,想得卻是另外一件事。
顧決對於出現在這裡的她毫不吃驚,顯而易見,今晚他早已認出她,但故意裝作陌路。
原因隻有一個,還沒到那種程度。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到讓顧決主動去打招呼的程度。
顧決收回視線,彎腰從地上撿起包遞到她麵前。
夏時意很快地鎮靜下來,接過包,落落大方地抬眸,對顧決那張男模般的俊美容顏歉然道:“這麼不巧,原來是顧總的車,實在是很不好意思……”
顧決微笑:“沒有關係。”
看到自己的愛車無故被人吐臟,卻能毫不變色,真是好風度。
就在夏時意剛剛這樣想的時候,顧決從上到下平淡看她幾秒,慢慢開口,嗓音有種清越的質感,“不過我怎麼覺得,夏小姐是故意的?”
於是,夏時意嘴角的笑容今晚二度僵住:“顧總真愛開玩笑。”
顧決揚揚眉,不置可否,隻是將手中的鑰匙拋向身後的助理,吩咐道:“把你的車鑰匙給我,你開我的車回去,明早送到洗車房。”
男助理手忙腳亂地接過鑰匙,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小聲開口:“顧、顧總,我今晚沒開車來……”
顧決:“……”
夏時意幾乎能感受到頭頂上空正盤旋著一排排的烏鴉,晃晃悠悠地飛過……她快要撐不住表麵的一本正經,差點要笑出聲來。
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顧決揚眉笑了,笑容漫不經心,漂亮且無害,“很好,Youarefired。”
這種因為沒開車就丟失工作的理由簡直是太沒下限了,但誰叫小助理他麵對的是一隻強勢不講理的boss,就算不甘心也隻能在風中邊內心淚流滿麵邊勇敢堅強地sayyes。
一直站著悶笑不說話的夏時意這時候接收到小助理飄過來的幽怨眼神,很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切。
十分鐘後,小助理將功折罪,在顧決的指示下向夜店老板借來了車,自己則坐上了顧決被吐臟的車認命地開走,臨走前還小聲地哼一聲,狠狠地瞪了幾眼夏時意。
而此時的夏時意完全沒注意到小助理的陣陣眼刀,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車內正坐在駕駛座上的顧決身上。她趴在半開的車窗上,雙肩還搭著顧決的黑色西裝,唇邊漾起的弧度令她看上去嫵媚又風情:“顧總,我現在身體感覺好不舒服,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不介意送我一下吧?”
無可否認,顧決對他母親很好,簡直到了天理難容的地步,但是這不代表他會對全世界的女人都能以溫柔之禮相待。
之前小助理去借車的時候,在冷風中夏時意冷得微微發顫,身上突然莫名多了一件男士西裝。她剛讚揚完某人體貼紳士,某人卻再一次發揮毒舌功力,證明她有點想太多:“哦,我隻是不太喜歡衣服上夜店女人的劣質香水味,順手而已。”
夏時意頓時穿著不是,脫了也不是,隻能心裡鬱卒地誹謗:那你以為我就很喜歡了是嗎……
聽著夏時意的溫言請求,顧決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方向盤,動作漫不經心,似笑非笑地看著夏時意,表情玩味:“如果我說我介意呢?”
夏時意輕輕淺淺一笑,歪頭反問:“那你會嗎?”
顧決卻不再說話,隻發動引擎,然後不緊不慢看她一眼。
夏時意直起身子,深吸口氣,唇邊笑意不減:“明白了,顧總路上注意安全就是。”
車疾馳而去,沒有多長的時間便消失在夜幕中。
夏時意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揉了揉有了些涼意的鼻尖,準備返回夜店去取那件已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剛踏出一步,身後傳來一記強有力且刺耳的刹車聲響,她回頭看,怔住。
顧決搖下車窗,扔給她一瓶礦泉水和一袋藥片,眉宇間沒什麼表情,聲音平淡:“把藥吃完了再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