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姚大概是習慣了我的喜怒無常吧,他帶著“斑馬”來到我家門口,當然還開著他的“雲號大汽”。雲號大汽是一輛自行車改造的電動車。彆提有多難看了。
斑馬已經長得很肥了,我抱著它有點吃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養一隻豬當作自己的寵物。
有時候我會覺得豬何嘗不是痛苦的。被人養的肥肥的,再被人宰了吃豬肉。
“斑馬,斑馬,你可以不長肥麼?等你肥了就成飯桌上的豬頭肉了。”
我摟著斑馬,小聲說道。
人就是這麼奇怪,總是沒有任何理由地付出感情,繼而毫不猶豫地再收回感情,就像我。
你也許好奇我為什麼要養一隻臟兮兮的肥豬,而不是可愛的狗狗或貓咪。
以前的以前,我很喜歡狗,狗狗也帶給我了我許多快樂的時光。
後來有一次我的狗狗死了,我還清楚地記著那天是8月23號。
我所有的感情都被這場車禍毀掉了,我在想,如果我抱著我的親愛的貝貝,如果我不抄近路而走紅綠燈,它是不是可以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麵前。
因為貝貝的死,我流了很多眼淚,那時我還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姑娘,我會看著貝貝的狗窩回憶著我們的點點滴滴。
我以為我不會再流淚了,我覺得我的眼淚已經流乾了,可是後來的我才發現,原來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比這更殘忍。
我變了,我極端地做了很多決定。
於是我從此不再養狗狗,我不能讓狗狗再次因我而死,儘管我是那麼愛它。
而也從那次車禍以後,我再也沒有闖紅綠燈。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隻有經曆了一些事,受過幾次傷,才能醒悟。
我承認,我並沒有醒悟,我的青春不允許我醒悟,我需要彌補我的過去。
那些年錯過的瘋狂,我需要也必須留住。
而我,也選擇了更刺激的事。
所以我養了一頭豬,用來緩解我寂寞和孤獨時的疼痛。
儘管我不喜歡豬,但請你抬頭看看天空,蔚藍色的天空,而我就正如那片天空,雖然晴空萬裡,卻孤獨無助。
也許,我還有初曉還有西橋,但我知道她們不可能永遠陪我走完這條路,我終有一天會失去她們。
我記得那次雲之姚看到我家裡一堆空酒瓶。
他說,蔚藍,你知道麼?你這樣墮落傷害自己我有多心疼麼?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幫你,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在他眼裡看出了疼惜,我想大概是我喝多的原因吧,或者是我眼花,所以我永遠不會承認雲之姚對我到底有其他什麼樣的感情。他的眼神我不會多加留意。
我覺得好笑,我說,雲之姚你以為你是我的什麼?我的優樂美奶茶?我們不過是同學而已。
“我爸爸答應過你家人會照顧你,而我也有責任照顧你,你知道麼?”
哦,我懂了。原來是這樣。
可我已經不是一個好女孩了。
我已經變壞了,我的父母都可以對我不管不問,你們又有什麼資格乾涉我的生活?
我隻會當作是對我的可憐而已。
我可憐自己,所以以前乖巧被人欺負的時代結束了。
我學會了抽煙喝酒打架,我不是一個好學生。
當然,在彆人眼中我很賤,否則我不會一而三再而三地糾纏雕木。
我喜歡雕木,因為雕木帥氣耍流氓,瀟灑大膽,有男子氣概,這樣的花花公子我為什麼不喜歡呢?
總比那個安靜、聽使喚,就知道嘮叨我的雲之雲好多了。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彆的,他雖然單親,但他爸爸對他的疼愛使我羨慕嫉妒恨,儘管他爸爸不再是大老板而是養豬戶。
我什麼都沒做錯,我為什麼要承擔這些東西。誰可以告訴我,我還沒有18歲,所以我可以選擇逃避對麼?
對,沒錯,我的父母不僅僅不愛我,他們還恨我。
因為我的哥哥被我害死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時候我哥哥為了救我被車撞了,後來成了植物人。當年我哥哥10歲,而我僅僅5歲。我以為我會忘記的,可是這些卻成了一輩子無法抹去的記憶。
我怎麼會想到,小說裡的狗血情節會發生在我這個平凡如塵埃的黃毛丫頭身上呢?
於是,我學會乖巧,心甘情願被他們遣送到姑媽家當奴隸使喚,這樣他們才有可能控製住情緒不殺我吧。
他們沒有想象中那麼壞,隻是他們不肯愛我。
我生下來就是悲劇。
你或許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農村有多重男輕女吧。
所以我注定成為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而我的貝貝也如同我的哥哥一樣因我而死,我是罪魁禍首。
我有什麼理由讓彆人因我而身心疲憊呢?
蔚藍同她的名字不一樣,蔚藍不能像天空一樣讓人心生期待。蔚藍的世界裡有好多烏雲,我沒辦法數清到底有多少朵。
我不知道我發呆多久了。
隻聽雲之姚在我耳邊叫了一聲。
我回頭對上他的黑色眸子。
這似乎是我第一次這麼觀察他。他的眉毛很濃,睫毛很長,眼睛很黑,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下鄂很尖。
怪不得那些個姑娘會喜歡這家夥。
雲之姚的五官真的很漂亮,他是妖孽麼?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麼?”我衝他吼道。
自以為雲之姚很怕我,他大概害怕我把他吃了吧。很抱歉,本姑娘沒有吃人妖的習慣。
“我覺得你發呆的樣子很美。”雲之姚的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我覺得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我想大概是陽光或者角度的原因吧。
“去死,果真是豬嘴說不出人話,我覺得你可以和斑馬當哥們了,你們很像。”其實,我想弱弱地問一句,我不發呆的時候很醜麼?
我從雲之姚的“雲號大汽”上跳了下來。
這麼瘦弱的雲之姚居然開車帶我來到了鎮上。
我聽班裡的同學都說他是個憂鬱的少年,什麼喜歡對著窗台發呆,什麼一個人坐在花園裡賞花、眾說紛紜。而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他有這樣的一麵呢?
我覺得他屬於那種單薄的薄荷少年,有點陽光有點純,卻不是我的菜。
他應該喜歡清純點的女生。
清純點的女生也應該喜歡他才對。
我絕對不會喜歡雲之姚的,絕對不會,我隻喜歡雕木。
我問他,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他笑著不說話。
他穿著一件蔚藍色的格子襯衫,很襯他的皮膚。
雲之姚真是奇怪。我瞪了他一眼,雲之姚你彆像個娘們一樣磨磨蹭蹭的,可以麼麼!
我是個急性子,雲之姚卻是個慢性子,我們的性格大相徑庭。
“你有一款三星手機?”他吞吞吐吐地對我說道。
“嗯。”他怎麼會知道?貌似我從未告訴過他。
“你等我一下,我讓你看看我的實力。”雲之姚衝我眨眨眼,他還真不怕把我惡心到。
“什麼…”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拉走。
他居然牽著我的手。
“雲之姚,你真不要臉,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我生氣地甩掉他的手。
我覺得自己好像一隻無頭蒼蠅被他耍來耍去,很煩。
“為什麼雕木可以牽你的手,我就不可以!”他看著我,眼裡有我看不清的東西,如同一層薄霧般阻擋我的視線,我無法讀懂那種含義。
“因為你們不同。”
“不同?”
“雲之姚,你裝什麼傻。你知道我喜歡雕木的。”我很平靜地說道。
我喜歡雕木,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在講笑話麼?好冷。
“哦,我知道。”他冷冷地說道。
“那你乾嘛還問這麼弱智的問題,有病!”我轉身要走,他突然開口:
“蔚藍,你相信麼?我也可以很壞很壞,像雕木那樣。”
什麼?我愣了愣,我絕對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似乎我應該問他是不是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