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的變化有跡可循，比如難得又不難得的親熱，以及難得又不難得的溫存，還有難得又不難得的關心與柔情。

這樣想著，方如意在羅齊懷裡越來越安穩，越來越平和，越來越困。兩人相擁而眠，就這麼過了一夜。

翌日清晨，早早醒來的方如意不敢出聲，本想悄悄離開羅齊的懷抱，卻不想對方察覺到她的動作忽然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禁錮在懷裡。

方如意愣了一會兒，得出個他在裝睡的結論，但是想一想，他該不是昨天也在裝醉吧？

她又嘗試著掙脫，但是都沒成功，她也不敢打破這莫莫名的平衡，因為她怕戳穿了他會惱羞成怒，也怕她是真的自作多情，會錯意。

靜等了一會兒，對方還是沒有放手的意思，再裝下去也不是辦法，話還是早點說明白的好，拖著對誰都是傷害。

“要不我們好好談談吧。”

她終於出聲，原本半夢半醒半真半假的羅齊一下僵住了身體，接著緩緩放開手，起身扶額，一臉的蠟黃。

“需要張阿姨做一碗醒酒湯嗎？”

“不了，我躺一會兒就好了。”說這他又要翻身睡下，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西裝，已經被睡的皺皺巴巴不成樣子。

方如意冷笑，“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男人脊背寬闊，並不想給她回應。她突然心生憐意，試探著抱了上去，像他用臉貼著她的背一樣，她也偎在他的肩頭。

此時此刻，竟是他們麵對彼此最清醒的時刻，他們相識多年，竟然是第一次嘗試著正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現在呢？好些了嗎？”方如意在他耳邊輕聲問，掌握不好的距離和分寸讓對方差點亂了陣腳。

男人趕緊尷尬地回答：“好多了，謝謝。”

“那現在可以好好談了嗎？”

羅齊起身安坐，下意識理了理袖口，鄭重其事道：“對不起。”

“這個我已經聽過了，還是說這次的對不起的原因跟上次不一樣？”

“是昨天……”

“那可以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在談的，是陳蓓蓓小姐。她回來了，你心心念念了她三年，現在她終於回來了，你為什麼來找我，而不去陪她？”

“我隻是醉了。”

“那剛才呢？那現在呢？”

羅齊抬頭看她的眼睛，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竟然該死的強勢，從前她隻會軟弱，他也討厭她的軟弱。如今她終於變了，不，她不是現在才變的，她似乎早就變了，從她策劃逃離他身邊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兩人對視良久，沒有人打破沉默，還是張阿姨過來敲門，才斷開了兩人的視線。

羅齊遺憾起身，“下次吧，下次找個合適的地方好好談。”

他說完就離開了，似乎聽張阿姨說了什麼，出門的時候神色還慌慌張張的。方如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苦笑，合適的地方，如果他們的臥房都不合適，那真是全世界都沒有合適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