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漆黑的夜晚,深沉的夜空中飄起了鵝毛的大雪。雪花紛紛墜落,驀地刮起了一陣冷風。
破舊的小房內,呼嘯的風衝開了弱不禁風的小木門。
小男孩倔強地用自己的身體頂著襲來的冷風,不肯輸給這一場勁的較量。
他凍紅了小臉,動僵了脊背,也依然不肯放手。他不服輸,他不想讓自己的親人就這樣的凍著了。因為他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他不要這樣,他不想看著爹從嘴裡冒出的白色氣體。小男孩更深地裹緊了自己身上破舊的小棉襖,將它拉得嚴嚴實實的。雖有的補丁已經又再一次地破了,但隻要能這樣保護好自己就好了,隻有自己好,他才能保護好爹。
木板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棉被,棉被下是一個瑟瑟發抖的身體,一中年男子凍紫了嘴唇,眼裡空洞的眼神看著殘缺的屋頂。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安逸了吧!是時辰到了嗎?他要遠離這個世界,遠離他最親愛的孩子了?
小男孩看著自己的爹,雙眼通紅,但倔強的不讓自己眼中晶瑩的液體向外湧出,隻好化悲憤為力量猛地靠了靠背後的門,讓它好緊緊地關上。
可這殘忍的狂風還真跟這孩子較上勁了,說什麼也不肯退一步,仿佛還在嘲笑著小男孩的自不量力。
木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小男孩驚詫地看著木板上的動靜,竭力抑製住自己內心開始發出的嗚咽聲。
隻見那中年男子從棉被裡抽出一隻手來伸向了空中,嘴裡沙啞地喃喃著:“胤兒,胤兒……”空洞的眼神變成了憐惜,他老紅了眼,泛著晶瑩的淚花想要起身坐起。他輕聲呼喚著,想要見自己的孩子最後一麵。是,是最後一麵了。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死神的來臨,是要來接他走了。
就在前一刻,就連他的老伴也忍心地拋下了他跟孩子,離他們而去。他留住自己的最後一口氣,想要挽留她留下,她卻狠心地甩下了他的手,厭惡地看著自己曾經愛過的相公,指著他就是一頓罵:“你瞧瞧你,都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了。我看算了吧,我是照顧不了你了,至於胤兒,他不肯跟我走,我也沒辦法。念在我倆當年夫妻的情分上,我留了十兩銀子在桌上,已經是對你仁至義儘了。行了,我走了,你節哀順便吧!”
他知道他就要命喪黃泉了,她也已經深深地提醒了他,要他自己節哀順便。他隻怪自己當年看走了眼,取了這麼個狠心地妻子。他無命養胤兒,而她卻連孩子也不肯帶走。他氣啊,他恨呐……氣到發病吐血,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爹,爹……”小男孩將桌子椅子堆在了門前,跑到了中年男子的身邊,喚回了他的神思。他呼喚著他,不讓他離去。雖隻有十歲大,但一向有成熟之氣的他已經知道了死亡的意義。對他來說,爹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娘跟彆人走了,難道就連爹都要拋棄他不要他了嗎?
他緊緊地握住了爹的手,放在了自己凍得通紅的臉上。這一刻,他的聲音是顫抖的,他的眼淚是冰冷的。
中年男人緩緩地轉過頭,慈祥的臉上刻著安詳的笑容,他撫摩著自己唯一的孩子,好象隻有這樣他才可以將自己的孩子永遠地記在心底,隨即安心地離去。滄桑的容顏,已經快要奪去他僅僅的生命。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他嘴裡發出:
“我的兒呀,爹苦了你啊。想當年……爹一世英明,閱人無數……卻惟獨……沒有看清你娘這一顆狠毒的心。爹一生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卻惟獨……毀在了女人的手裡。”他沒有一次地這樣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風花雪月,痛恨自己的看走眼,另自己的孩子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小小的年紀已有了歲月的流痕,痛苦地往事深深地種在了他的心底。
“孩子,記住。女人靠不住,漂亮的女人……隻會將你推向無窮的深淵。日後,你要做一代大俠,不要輕易地……相信女人。能劫就劫,讓她們嘗嘗……無窮無儘的痛苦。學會保護好自己,爹在下麵要看你過的很好……很好……”手驀地垂落,打在了僵硬的木板上,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身體逐漸變得冰冷,稚嫩的哭聲響在上空,盤旋不去。小男孩就這樣一直趴在已死去的爹身上,不停地哭泣……直到後來,師傅發現了他並將他的父親埋葬,帶他回去學藝,但他卻在背後偷偷地學著爹傳授他的偷盜之術……
……
“不,不要……不要,爹!”黑夜胤滿頭大汗,直起了身子。剛才,就在剛才他又夢到了童年時的那個噩夢。
安木然聽見聲響快步走來,剛一進門就聽到了大哥慌亂的聲音。他急忙走到床前連忙上前詢問:“大哥,怎麼了?”他略顯遲疑地問,“你是……又做那個噩夢了嗎?”
每次一看到大哥滿頭大汗如夢初醒的樣子,他就知道,隻有那個每每縈繞在他腦海上空盤旋的噩夢才能使他露出這樣驚恐害怕的眼神。跟著他已有多年,安木然早已了解了他的一切,甚至那個讓人不願觸及的噩夢童年。
“嗯,沒事。”黑夜胤揮了揮手,下床倒了一杯水,他端著茶杯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視線落在遙遠的嬌小身軀上,全然沒有聽到身後的說話聲。
“……大哥?”安木然站在他的身旁連續喚了兩聲,他卻恍若未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藍天白雲,好象全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眼中隱退了似的。迷茫的雙有,具有穿透力的眼神,還有那眼底流露出的那一絲絲的眷戀。直到……
“大哥……你是,在想她嗎?”安木然試探性地問。
他覺得,那個沉默是金,一直以偷盜為己任,不為之動容的大哥變了。變得多愁善感,變得情不自禁,變得常常迷失自已……在怪女人還在的那幾日,他分明看見了他在看她時,眼裡迸射出的一種不知名的情愫,隻是當時他自己卻並未察覺而已。甚至在進行交易時,他更是露出了那種依依不舍,難舍難分的眼神,還夾雜著一絲困惑與內疚。
他是後悔了嗎?安木然吃驚地想。
此時,兩人各懷心思,心中卻是想著同一個問題。黑夜胤在聽到木然口中的那個“她”時,不由得脊背一僵,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將茶杯擱在窗台上,負手而立,悠悠地轉過身,淡然地問道:“你剛才在說什麼?”表情是那樣的雲淡風清,好象那個“她”隻不過是個已交易出去的貨物罷了,並不重要。
隻是,安木然卻一絲不漏地看到了他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即便……是那一抹稍縱即逝隱藏很好的憂傷。
安木然假似無意,知道他是故意岔開話題,裝作沒聽見,他也便不再追問那個“她”,正經地說道:“大哥,我們今晚還不開始行動嗎?”
至從“溫寶兒”那筆交易結束後,他們便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動向了,他幾乎有點懷疑大哥是不是想金盆洗手不乾了。
“先擱著,過幾日再說吧。”
安木然聽著心頭一顫。這都擱了幾日了?每次都是這句話。
從來……大哥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他們向來都是按時辦貨交貨的。隻是為什麼,現在的大哥變得這般遲疑了?
“好是好,隻不過……還有十個,還有十個就可以完成了,難道你不想儘早結束這不堪的噩夢嗎?”安木然雖是好心提醒,卻顯得極為的激動。
黑夜胤不慌不亂地回答,語氣裡卻透露著微微的怒意:“木然,你這是在提醒我嗎?”
“小弟不敢。”安木然抑製住心中的那份激動,退後一步麵無表情地說。
“好了,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也很清楚你的性格,不告訴你下一次的行動安排你是不會甘心的……”黑夜胤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裡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決心般,“過兩日我們就去陸府劫人!”
“嗯!”安木然輕輕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才是他真正的大哥嘛!
02
溫寶兒在房裡都歇了一天了,還是那破柴房,坐得她可憐的小屁屁都快僵硬成石頭了。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要向那老女人告狀去。不然,不壓壓她們的勢氣,隻怕她們都快拽地飛上天了。要是能成功,說不定還能領個賞換個地方呢!那麼美的差事,還真是不乾白不乾。
嗯,說做就做。她才不怕玉兒那小丫頭片子呢!看模樣,要是在現代裡那丫頭最多也隻不過是高一高二的樣子,她溫寶兒可是高三的學姐呢!雖然發育比較慢的說。但容貌、氣質、品德、智慧她可不得不承認是第一了。怎麼說,高科技的人也都比這古板的人要高名的多也開放的多,在這邊要是露一小腿,隻怕那些臭男人們一個個地噴鼻血,噴得桃花朵朵開了。所以說,這邊的色色因子也是比那兒要強大的多。嘿嘿!既然各有各的優勢,那麼……扯平了!
輕輕拍了拍身旁還在熟睡的乞兒,她狼狽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屁股和腿都快成木頭了,酸痛感立即麻木了全身。
溫寶兒一瘸一拐地打開門,卻不料遇到了死對頭,她不滿地擰起了兩條“小蚯蚓”,困惑地看著環胸轉過身來的“大嘴玉”。
隻不過,大嘴玉來這兒乾嘛呢?該不會是來看她笑話的吧?看她那心不甘情不願好象來了很久的樣子,嘁!她有叫她來嗎?該不會是借機來陷害她的吧!
溫寶兒的腦子裡閃過無數個疑問,可她不想理睬她,目不斜視地跨出門坎欲向前走去,好象大嘴玉是個透明人不存在一樣。她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把玉兒給氣著了,她是來負責傳話的,不是大老遠跑來看人臉色受氣的。玉兒一甩兩條膀子,忿忿地上前一步叫住了溫寶兒:“唉,我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呢!見到長輩就是這等態度嗎?”
簡直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溫寶兒在心裡哈哈兩聲,極度不爽地轉過頭去,卻看到大嘴玉正傲慢地向她挑起了下巴。不理她,扭頭繼續“鐵拐李式”走法。可是要不是這麼慢,她就不會被快步走來的大嘴玉給拉著了。
溫寶兒用眼神殺死她:“你乾嘛?”
玉兒的臉被氣得一陣紅一陣白的,怒氣頓時大了一截:“姐姐我跟你說話呢,你這丫頭竟然敢給我裝沒聽見?!”溫寶兒裝聾作啞,隻是眼睛不住地往下瞄,看得玉兒直發愣,眼珠子都快瞪掉下來了。不禁歪頭想:這丫頭又是在乾嘛呢?該不會是在想什麼法子來對付她吧!某人渾然不知剛才貌似自己就站在人家門口想陰招呢!
“怎麼,眼睛有毛病呢,你瞎瞄個什麼勁啊!”玉兒嘲諷道。溫寶兒給了她一記大白眼,一副“你真是白癡”的樣子看著她,嘴邊卻是極為陰險的笑容,看得玉兒心裡直發毛。
“我說……姐姐,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呢!乾嘛一直抓著人家不放呀?這麼惦記人家,等人家拿下姑娘選拔會的寶座,念在咱們一場姐妹的份上,人家給你打個八五折,跟你便是。”
聽著她無厘頭地來了這麼一句不堪入耳的話,玉兒的臉紅得都快成一大番茄了。她看到自己抓著溫寶兒不放的手,咻地一下收了回來藏在了衣袖裡。
看見她收手了,溫寶兒忙端正了態度,一臉嚴肅地說:“玉兒,我告訴你,彆說我在這欺負你。甭說在我那時代,就算在這你也得叫我一聲姐姐,因為我比你大!”
原以為會看到大嘴玉害怕的表情,可看到的確實截然相反的表情。隻聽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先是放聲大笑兩下然後猛地收住,讓溫寶兒覺得她不乾變臉這一行還真是可惜了。就在溫寶兒搖頭惋惜期間,不知是誰猛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她吃痛地抬頭一看,正是大嘴玉這一陰險人物。她咬牙切齒地在心頭哀歎,都說青樓老鴇都是把人往死裡整,怎麼她覺得這年頭變了呢?改換丫頭囂張了。
“發什麼呆呢!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發育不良跟缺氧兒似的。既沒個兒又沒架子,隻怕你這毛兒都還沒長齊呢!敢跟我稱姐姐,哼!就算你比我大吧,怎麼著,我也在這乾了幾年了,論輩份,你應該值得慶幸,要你叫的姐姐而不是前!輩!”玉兒特地加重了最後兩個字,就怕這溫寶兒又跟她裝傻充愣。
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說的話比她還潮流,讓溫寶兒再次懷疑,她那現代是不是舊社會啊?怎麼連這古代都變得如此潮流了。聽見大嘴玉最後嘟囔的那句“黃毛丫頭,還敢跟我頂嘴,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方”,溫寶兒更是氣得抓狂了。算了,不跟她計較,好漢不吃眼前虧,省得在她身上浪費更多的青春。
她虛假地一笑,皮笑肉不笑地抽動著嘴角發出嗲音:“那姐姐,沒事我可以走了嗎?”說著,緩緩向後退去……
溫寶兒口中的那句“姐姐”可把玉兒給叫舒服了,聽見這心悅誠服的一聲,雖然有點口服心不服的味道,但這滋味也算不錯。舒服了兩下子,玉兒立馬回過神跳腳了起來,她被溫寶兒這丫頭給鬨的差點忘記正事了。
“誰準你走了?給我回來!”
風速地來到大嘴玉身邊,呼呼撩起了她的發絲,此刻的發型都快趕上梅超風了。溫寶兒忍住嘴邊的笑意,麵“無”表情地問:“還有事嗎?”
玉兒刻薄地說:“我沒事……媽媽有事呢!快點去,遲了有你好受的!”說完,轉身屁顛屁顛地走遠了。
溫寶兒對著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到底是誰在拖她時間呢!還真是沒安好心。
吹著歡快地小曲子,一蹦一蹦地向著老女人的閨房走去……
一切被儘收眼底,青色是他的外表,偽裝是他的象征,輕輕擱下茶杯,嘴邊噙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微笑,迷倒眾生。嗬,難怪,難怪這女人會迷倒王爺啊!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03
黃昏日落,微風襲襲,天邊露出最後一抹餘暉,漸漸消失在天空的儘頭。落葉分飛,叫唱叫賣,人們總是這樣樂此不疲,好象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窗內,床上翻滾的兩人漸漸平緩了呼吸,緊緊地相擁著,男人摟著女人衣衫不整的酥肩,調侃地勾起了她的下巴。
“月娘,還是這麼的精力旺盛啊……”
月紅掩嘴一笑,挑逗地點了一下男人的嘴唇,嬌嗔道:“哎喲,哪有趙大官人你這麼精力充沛啊,月娘才是真的快不行了呢!”說著,便要拉他起來,“來來來,月娘來給趙大官人更衣……”
還沒拉到一半,又被一股力道給扯了回去,月紅不自在地皺了下眉頭。男人醉意醺醺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慢慢地攀上了她的耳垂輕輕咬了一口,打得月紅一個激靈,隻聽見他略帶魅惑地說:“要不……我們再來一次……”
還沒征求她的同意,他便壓在了她的身上……
沒頭沒腦的溫寶兒很不適時地衝了近來,一進門便看到這火辣場麵,鼻裡的液體在瘋狂地湧動。她連忙遮住了眼睛,邊說邊不停地往後退:“呀呀呀!長針眼長針眼啦!不好意思,走錯房間了,你們繼續,繼續啊……”溫寶兒點頭哈腰地賠禮道歉,轉身隻差一步便可逃之夭夭了,隻聽得“嗵”地一聲,某人走偏硬生生地撞上門板,就這麼華麗麗地倒下了,索性昏了過去。
月紅被溫寶兒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了,她一把推開身上的身體,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看著門邊躺在地上的人影,含著舒心的笑容對身後的人抱歉道:“趙大官人,我看……今日多有不便,月娘就不送了。小桃,送客!”
都已經明目張膽地譴客了,男人也無顏麵再繼續留下,係好腰帶哼地一聲,甩袖揚長而去。
關好房門,月紅笑意盈盈地站在依舊臉紅紅的“屍體”旁,故作嚴肅地說:“裝裝,繼續裝!我看你裝到及時!”
溫寶兒睜開一隻大眼睛,確定真的沒有其他人後,嗅嗅嗅地聞著身旁的氣味,小狗式地攀上了老女人的身體。月紅發窘地退到了一旁,不解小丫頭這無禮的動作。
哪知她嘿嘿一笑,羨慕地說:“哇,媽媽身上好香哦!用的是哪牌子的香水啊,改天我也要去瘋狂Shopping一下。”
Shopping?月紅聽著這一從未聽說過的怪異詞語,閃爍了兩下疑惑的眼神,後而了解就是問她香粉的意思,她有些頗為得意地說:“我用的可是前段時候凝王府的蘇少爺派人從波斯帶回來的貢品,特地給我送了幾發,平民街市都是買不到的。”
哦?還是一王爺送的。凝王府?貌似沒聽說過。她穿來時到是見到一王爺,隻是連個人家的名字都還沒打聽到就被直接送監牢了,你說她冤不冤苦不苦,這老天明擺著就是在玩她嘛!
哼!買不到,這天下還沒有什麼她溫寶兒弄不到手的呢!幾時,她有機會去“借借”這老女人的香水用用幾天?波斯外國牌的就好麼,到了她那還不是廉價的隻用十幾塊錢就可以買到。
“說吧,找媽媽我有何事?大老遠地衝進來,也不怕礙了我的房事。”月紅打破了溫寶兒的沉思,淡淡地笑道。
房事?這少兒不宜的事還是少做的好吧!最好不做。不過那麼多人開妓院是乾嘛來著?可誰知道你每一天的第幾時辰會有空閒啊,難不成還要等她有空閒的時候才叫她?彆以為溫寶兒隻知道整天遊手好閒,她一天到晚可是忙的很咧!雖然都是在瞎忙,不是睡覺就是在打蒼蠅。真是,就連蒼蠅都被她著花容月貌給折服了,撓得她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
溫寶兒沒好氣地說:“不是你叫我來的麼?”真是,明明是她叫自己來的,還這麼健忘,應該抽空去測測腦子是不是有“選擇性失憶症”才對。
月紅想了一想,終於一拍大腦,“啊,對對對……你瞧我這記性,乾了一場全忘了。”某人很無語,什麼叫“乾了一場全忘了啊”。“好吧,媽媽找你來是想說關於‘天月樓的姑娘選拔大會’,我想玉兒應該告訴你了吧。”
“嗯。”溫寶兒老實地點了點頭,終於第一次肯安靜地聽,沒有再說多餘的字。
其實,她看這老女人並不老,雖不是花季年齡,但看起來大概也有二十來歲,以古代的年齡觀來看也不小了。要不是當初她把她接來了青樓,住在了那種不著天日的鬼地方,她也不會小肚雞腸地一直懷恨在心呢!如果這次她能幫她,助她一臂之力拿到“姑娘”的桂冠,說不定她還能對那些事兒既往不咎,為她賣藝賺銀子倒也無妨。
“你既然知道了,那媽媽也就明說了。小寶,看你也不小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還沒說到兩三句,好不容易憋到十秒的溫寶兒不禁驚呼出聲:
“什麼?要我出嫁?!”本來聽到“小寶”兩字的時候她就感到一陣眩暈,她還“韋小寶”呢!在這裡,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雖然她自己也很花心,但她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女人會有九個老公吧!即使這驚悚的一幕會在她身上發生,但她一個人也吃不消!
唉,如果倩倩在就好了,她也就不用這麼煩惱了。出嫁耶,還不知道對象是誰,長得什麼樣。如果是個王八羔子相,那她不就虧大了。再說,自己嫁人,好朋友又哪有不在的道理?倩倩應該會來為她追悼的吧!溫寶兒愁眉不展地想,不知道倩倩現在過的怎麼樣了,會不會發現她不在了急著找她呢?
嘿嘿,一想起倩倩匆忙找她然後勃然大怒叉腰一吼的模樣,“溫寶兒,再不出來你就死定了!!”她就覺得一陣好笑,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倩倩。什麼時候她才能回去呢?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切都已是命裡注定,注定她是跑不了的。
可是,又會不會是哪家王公貴族的KUSO公子哥,或是帥到爆的皇親國戚呢?哈,那她可就發了,金子美男全到手了,來逛一躺古代也不枉她花費青春,某人開始異想天開起來。
月紅無語地看著這一超愛幻想的溫寶兒,一手狠狠地戳掉了她頭頂上的那個幻想泡泡。月紅揮了揮手上的紅絲巾,一副招魂樣在溫寶兒麵前擺了擺,“你個死丫頭,我說你腦袋成天在瞎想什麼呢!”
溫寶兒冷不丁地打了個激靈,為消失的美麗泡泡感到惋惜,隻聽得身旁的女人一個勁地在她耳旁嘮嘮叨叨個沒完。
“……我的意思是說,你既然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超過十五歲就可以參加姑娘選拔大會了。”早說嘛,害她浪費了半天的表情。
“哦了。”她低調地哦了一聲,嘴角卻隱隱透露出一絲得意。
月紅看出她毫不掩藏的表情,掩嘴輕笑了一聲,“不要得意的太早,飛的越高,隻怕你會摔得越慘。”
原本還挺高興的,可卻被女人的風涼話一下子擊得從雲端跌落到了穀底。少了一個“老”字,增加了一級,不過要她成天把“媽媽”掛嘴邊她還真是叫不出來。媽媽,隻有生母她才會這樣叫,隻不過在這個時代,卻是遙不可及的事。
“何出此言?”溫寶兒文縐縐地憋出一句話來,她忽然想起了大嘴玉口中的那可怕的一關,如果沒過的話就會得到終極懲罰。可是,會有多恐怖呢?她還真想知道。
“那個……月紅媽媽,聽玉兒姐姐說在最後輸了會有一個很恐怖的懲罰,而且聽說那最後一關挺難過的,能不能……”
“這怎麼成!”月紅立即斬釘截鐵地打住了溫寶兒的壞壞想法。
“為什麼?!”溫寶兒不滿地嘀咕道,“你都可以給那個大嘴玉開後門了,怎麼不是人人平等呢!”說著,還不忘翻了翻白眼。
被探到秘密的月紅一時語塞,趕而催促地將她推出了門外:“人人平等那還要我這天月樓乾什麼,早都關門大吉了。開這大會,就是為了選出最優秀最完美的姑娘……行啦,今兒個也跟你說多了。你既然要參加,就趕快準備準備去吧!彆明兒個連一關也過不了,你到時就甭想在這天月樓混了。還有個十天八日的,行不行,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怦地一聲,木訥的溫寶兒被隔絕在了門外,當時的她心裡還在想著:她換房的事還沒說呢,這都什麼世道啊!
04
不遠處,傳來大大小小尖尖細細地驚呼聲,全是姑娘們的尖叫聲。隻看到各個姑娘驚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裙擺,剛出來的溫寶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姑娘間,還時不時地掀起她們的裙底,使得天月樓的姑娘們夾雜著叫罵聲“是哪家的野種鬨到青樓裡來了”、“哪裡的小毛孩”各自奔回了房間。
不用看,隻要一聽到黃毛丫頭這一類的詞彙,還有探索到那兩根在這裡堪稱怪異的小辮子,就一定知道是乞兒那和她一樣,哦不,是被她帶出“搗蛋因子”的小丫頭片子了。
溫寶兒側過身,乞兒正直衝衝地朝著她的這個方向奔來,也不看看是誰,這小妮子正欲一把掀開她的裙底,卻被她眼急手快地一手給拎得遠遠的。
小乞兒像條被捉住的小泥鰍一樣全身奮力扭動著,掙紮個不停。
“咚!”溫寶兒輕彈了一下乞兒的額頭,讓她吃痛地停止了扭動。寶兒一手叉腰,一臉陰沉沉的表情,低聲道:“乞兒……”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乞兒抬起還未風乾淚痕的小臉,欣喜地一把抱住了溫寶兒的脖子,成樹袋熊一樣掛在了她的身上。
溫寶兒禁不住這巨大的重力,退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這小妮子也該減肥了。她忙問:“怎麼了?又闖什麼禍了?”
“什麼‘又’啊,寶兒姐姐,人家是第一次好不好。”乞兒開始發嗲地說,“本來人家一醒來看你沒在,人家……”
“彆給我嗲裡嗲氣的,好生說話!”溫寶兒一聲吼,吼地小乞兒連忙一下子全溜了出來。
“我一醒來看你不在,就預備去找你。哪知道找來找去,自己卻迷路了。隻好問那些姐姐們,可是我剛一走近她們,她們就像是見鬼了似的,喊了好多好凶的大叔來抓我。真是好可怕的,我隻好躲在了她們的裙底下,還好,他們不敢拿那些姐姐們怎樣。後來,我就玩上癮了。”
溫寶兒無語地看著她,還真是拿她沒辦法。不過,這小妮子到是和她還蠻像的。
酥麻的感覺回蕩在耳邊,濕熱的空氣吹的她耳朵癢癢的。剛想轉過去問這丫頭在乾嘛,便聽見乞兒的聲音悠悠地傳來:“寶兒姐姐,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
“誰?”
“就是……”
滿臉期待著她的下文,可卻半天沒了聲音,溫寶兒奇怪地看向她,卻看到了她睜得大大的眼睛,一臉吃驚的表情。嘴巴張成大大的“O”字型,足以塞下一顆小雞蛋了。嘴邊的弧度慢慢平緩,再上揚。她咧嘴笑了起來,小手一指,便掙脫了溫寶兒的懷抱,直往前跑。嘴裡還在不住地叫喚著:“是他,是他,就是他……”
“誰啊……”溫寶兒不滿地嘀咕著,居然會有人吸引了她寶貝乞兒的注意力,肯定不是一般的貨色。她朝蹦蹦跳跳的乞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完全怔住了。
滑翔的羽翼,黑色的風衣,深邃的眼睛在藍天上顯得格外的醒目,刺進了某人心裡最不願意觸及的某一個角落。當然,也是最希望的。
她居然看到一個黑衣人乘在龐大的風箏上劃過天空,好似大鳥飛翔一般,暢快自在。在觸及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她腦袋中的某一根筋開始怦然炸開……
有沒搞錯!大白天的,居然有人穿著夜行衣在天上招搖,耍大牌呢!也不是這麼個耍法吧!背上還背了個大風箏,當自己是鹹蛋超人呢!
溫寶兒無語地簡直是想給他倆衛生球,但餘光瞟到的那一秒,心驚肉跳地一幕也立刻讓她張大了嘴巴。
天呐!乞兒她這是在乾嘛呢!她乾嘛沒事跑到屋頂上去了,嫌自己命長了想尋死是不是。哦,不行了,在這樣下去,這死丫頭還沒摔死,她自己也要被嚇得心肝脾肺腎全都爆裂而死了。
“喂喂喂……乞兒,你個臭丫頭快給我下來!你想死是不是。彆嚇你寶兒姐姐,我有心臟病的……”就這樣,溫寶兒一路叫喚著跑上了屋頂。剛上去,就差點失足摔下去了。真不知道乞兒是怎麼站到尖兒上去了,還站得這樣穩,真是技術好。
“黑哥哥,你是來接我和姐姐回去的對不對。仲直哥哥呢?他怎麼沒來,他是不要乞兒了嗎?乞兒真的好想他哦,雖然才分開了沒幾天……”乞兒開始悶悶地訴說著這幾天來的情緒,而溫寶兒則木木地停留在了那句“黑哥哥”上。
是他來了?那個人,真的是他?可是,怎麼可能。她已經都被他給賣了,他還會好心地來看她不成。雖然每每都會奢望再次見到他,可是一但現在見到他了,她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來麵對他了。
該怎麼說,第一句話該怎麼講?是說“哈嘍,好久不見”,還是“丫的你還有臉來見我?”!真矛盾,想一想,開場白還是那麼的不對。她甩了甩頭,繼續整理思緒。但那個她最思念的人已站到了和她相對的一邊,遙遙地望著她,輕輕地說了一句:“你還好嗎?”
聲音雖小,夾雜著微微的風聲,但她卻聽得很清楚,她緩緩抬起頭來,對上了他的眼眸。那一霎那,許許多多她讀不懂的情緒都被她儘收了眼底。欣喜、悲傷、惆悵,還有那一絲絲的迷茫……
忽然,就在這一刻,就在她剛欲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嘩地一聲,伴隨著一聲驚呼和一片抽氣聲,乞兒因為一蹦一跳而順著屋簷滑了下去。
“啊!”慘淡的一聲響在耳旁,溫寶兒立馬向前衝去想抓住她的手,但卻撲了個空。更沒想到的是,還把自己也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