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越來越深……

待我回到家夥後，我還是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妥，這一切是不是都進行的太順利了？不過現在有點兒累了，還是先不想了。

回到房裡，看見姐姐正在俯身給我收拾著床上的衣物。

“姐姐。”我輕聲喊道。

“妹妹回來了呀。”姐姐轉身微笑地看著我。

“嗯。”我瞟了一眼床上，“姐姐收拾包袱，這是叫妹妹上哪兒去啊。”我打趣道。

“妹妹忘了麼？你可是答應過萬竣山和憶俠鳳他們二人重返師門的啊，妹妹記性可真差。”姐姐捂著嘴取笑我道。

這些天來發生的是可夠多了。彆說，我還真把這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可又轉念一想，姐姐當時好象不在場啊，說什麼身體不舒服。現在她又為何會知道這事？

“姐姐為何會知道這事？妹妹記得姐姐那時不在場啊。”

“方才他們二人來這兒，叫我提醒下妹妹你的。”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姐姐有什麼神通廣大的本領呢。

天外星空閃耀，知了蟬鳴。皎潔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給遮擋住了，一切都將陷於憂鬱的黑暗之中……

“這裡離青梅山還挺遠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妹妹還是多帶些乾糧和盤纏吧，以備不時之虛。”

“青梅山？”

“嗯，青梅山位於我國諫朝邊緣，離我們這兒起碼有一千多裡。他們說他們已經打聽到，呂珊派與南牙派兩方現已處於冷戰中。如果他們再不回去請罪化解，就會又起一場無謂的紛爭。很久以前，就因他們背棄師門，遠走他方而引起軒然大波，雙方曾交戰過。他們兩派以被武林中人說成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姐姐詳細地為我解說了遍。

哦？這麼說，我還成了這次戰中的關鍵人物了。要是我不儘快去和平解決，大概就會血流成河了吧，免不了兩派會將他們二人殺害。看來我這個武林盟主不去也不成了。

次日，我同早早來到的竣山和俠鳳一同向姐姐辭行，迎著姐姐的千叮嚀萬囑咐，我們便踏上了重返之路。

回頭看著姐姐揮手的身影，還有她身後那間小小的茅屋，心裡滿是不舍。至從來到這兒，我不僅把姐姐視為了自己的親人，也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因為這裡聚集了我的歡笑與淚水，痛苦和辛酸。小小的茅屋裡藏滿了幸福的味道。

此時此刻，我心裡滿腹離彆之情。但為了大事，也要忍一忍離家之愁。

“盟主是在眷念家嗎？”一路上，俠鳳見我沉默不語，便知我心事關切地問道。

“俠鳳妹妹，私底下就彆叫我盟主了行嗎？這樣太見外了。”我微笑地看著她。但內心裡實在不想有那種讓彆人敬畏的感覺，感覺我讓人感到既敬仰又畏懼似的。

“這……”俠鳳遲疑道，“是，盟主！”她抱拳應允，可一見我微皺眉頭的表情，她急忙改口道，“是，姐姐。”

看著她紅嫩嫩的小臉，我就想笑。她還挺可愛的嘛！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隻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哩！

俠鳳看起來，個頭雖小，但武功卻是極高。這大概就是從小習武的結果吧。

“姐姐是舍不得家嗎？”俠鳳再次問道。

“嗯。今日一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在這裡隻認得娩茹姐姐一人。不知與她分彆後我會怎樣過下去。”說著這話，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離開了媽媽一樣。

“姐姐莫愁，姐姐不是還有俠鳳妹妹我嗎？既然姐姐不想實拘束之禮，那麼妹妹就永遠待在姐姐的身邊不分開好嗎？”俠鳳露出唯美的笑容。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便看了一眼一直靜靜在旁聽我們說話的萬竣山，笑著打趣兒道：“還不分開呢，那他怎麼辦呢？他可是你日後的夫君啊，難道妹妹想拋下他跟著姐姐不成？”

我揚了揚下巴，看了看俠鳳身旁的萬竣山，他好象時刻都保持著警惕似的。他並無發現我注視著他的目光，直到我開口喚他的名字，他才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盟主，有什麼吩咐？”他低下頭，準備接待著我的命令。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萬少俠為何這般緊張，靈安隻不過是剛好與俠鳳妹妹提到你罷了。”

“我？”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顯然不相信我會在閒聊的談話中會提到他的名字。

“是啊。”我點了點頭，“這裡難道還會有其他的人嗎？”

“沒有啊。”他很“乖”地答道。

“……”我徹底無語了。

俠鳳看著我一臉無語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捅萬竣山的肚子。

“都是你啦，好不容易讓姐姐開心了點，都讓你給攪和了。”她皺著眉低聲說道，又轉頭看著我嘿嘿地笑。

“怎麼會是我？我……”萬竣山無辜地說。還沒等他說完，俠鳳又拍了拍他的腦袋，“還我，說你錯了你還回嘴，想討打是不？”俠鳳一副霸道的樣子，惡狠狠地說。

“當然不是不是。”萬竣山忙揮了揮雙手。

……

一路上，他們的爭吵還在繼續，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對我那恭敬的態度。不過，還是這樣的他們好，至少他們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麵表現了出來。讓我感覺到此時他們臉上的表情並不是他們戴上假麵具後那張冷漠的麵孔。

不理他們，我走在最前頭，環視了一下四周。

多美的景色啊！鳥語花香，綠草如蔭，開辟的小路兩旁長著幾簇五顏六色的小野花。天空一塵如洗，乾淨透亮，蔚藍的天空上墜著幾多悠悠飄過的白雲。格外晴朗的天氣恰到好處，太陽散發出來的光芒不會使得耀眼。我任憑自己沐浴在陽光下，身上有點暖暖的感覺。

遠處，山巒重疊，群峰相爭。交錯的影象給人一種山在遊走的錯覺，大自然的空氣清新自然，讓人感到分外舒暢。

我緩緩地閉上雙目，猛地吮吸著這種感覺，嘴角不自覺地展開笑顏。

睜開眼，向後瞄了一眼……天呐！他們居然還在吵，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們了。隻見俠鳳雙手環抱在胸前，背靠著萬竣山的胸膛，撅著嘴一副賭氣的樣子。而萬竣山則跟個可憐的小男人似的，一臉無奈地看著她。沒想到他們武功這麼高，連吵架的功力也是一流，像一對活寶兒似的。

一陣幽幽的香味隨風飄來，“好香。”我低聲呢喃著，瞬間被一種莫名的花香給吸引了。不自覺地走到那散發出花香的位置，俯視腳下，一朵正開得紅如烈火的不知名的花呈現在眼前。

我蹲下身，看著這朵花，如鮮血的紅顏色像是能滴出血來。它像是一朵食人花，但它散發出來的香味卻讓我有種忍不住想要采摘的衝動。突然想到，它跟地府裡的彼岸花竟有點兒出奇的相似……

捏住花梗，輕輕往上一提，我將它完整無缺地摘在了手中。湊近花蕊，深吸一口，確實挺香的。

“這位客官，您是要趕路嗎？進來喝杯茶歇歇腳吧。”一個看似店小二的小哥，肩披一條白毛巾，一臉笑嘻嘻地看著我。

見我不動聲色，他繼續道：“方圓幾十裡，隻有我們一家茶棚。如果您不來歇歇，晚上是肯定上不了路了的。這人可缺糧，但不能缺水啊。”

聽著店小二不停地嘮叨，我看向他的身後。果然有一間小小的茶棚，上方掛著一個“茶”字的方形牌匾，全部都是白白的，看似有點兒陰森。

我抿了抿嘴唇，還確實有點兒渴了，乾乾的，燥燥的。剛才和娩茹姐姐分彆後我就一路喊渴，水壺裡的水也早就被我喝了個精光。

掉在身後老遠的兩個人，看見我同陌生男子對話，便聞聲趕來。像左右護法似的站在了我的兩旁，嚇得他人都誤以為我是凶神惡霸了。

“你是何人，休得靠近！”萬竣山麵無表情地問，聲音裡卻有著幾分嚴厲。他的手漸漸緊緊地捏住劍柄，好像隨時一副和人大乾一場的樣子。

店小二看見他們兩人，先是怔了一怔，隨後又恢複了笑態。“幾位客官，我是看你們幾位風塵仆仆地趕路，想必也是累了吧，要不要去茶棚喝杯茶？”

“不用了。”俠鳳看也不看他，說了句。

我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看著俠鳳，臉上滿是“我渴了”的表情。

無奈，俠鳳隻得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願意休息，我隻知道現在，我是真的好渴啊！

*2*

坐在茶棚內，我叫了一壺水和幾個饅頭，很快地，裝滿水的茶壺就被沉甸甸地送上來了，外加幾個正在冒著熱氣的饅頭。我剛倒了一杯茶水，想一口灌下去，可手，卻被俠鳳給握住了。

湊到嘴邊的水也因我的手一抖，給濺出了一大半。怎麼了？隻是喝口水而已，俠鳳為什麼不讓我喝？

“怎麼了？這水有什麼問題嗎？”我壓低聲音說。既然她不讓我喝，肯定是覺察出什麼了吧。

“不是。隻是……要先確定一下。”萬竣山說著，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根細細長長的銀針，插進了水裡，再依次插進了幾個熱乎乎的饅頭裡。抽出後，看見那根銀針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便鬆了口氣，說：“沒事了，盟主請用。”

我知道，他剛才是在試毒，怕我們被一些小嘍羅給暗算了。他們還真是蠻細心周到的，可人在江湖，哪些人不許些防身的伎倆呢？還好有他們在我身邊陪著我，不然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確定沒毒後，我才放心地拿起茶杯，一飲而儘。喝了好幾杯，他們見我動嘴後，才慢悠悠地喝了幾口。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那個什麼青梅山啊。”終於涼爽了一下喉嚨，這會兒舒服多了，我愜意地問著他們。

“姐姐，如果快一點的話，我們兩天就到了。可……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加路程，隻是走了一小段而已，還有很大的一段路還沒走。呂珊和南牙兩派如果三天之後還不見我們出現，便要開戰了。”說到這，俠鳳顯得有些焦急。

“哦……”我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那我們就趕快起程吧！”

“等等！”我剛想起身，卻被萬竣山手一揮地給喝止住了。

“怎麼了？”我疑惑道，胸口感覺有點悶悶的。

“有埋伏。”他靜靜地說道。用那隻沒有拿劍的手迅速的在兩肩遊走了會，用力地點了點。

看見竣山的反應，俠鳳也像是猜到了什麼。拍響了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大叫一聲“不好，茶有毒！”

在她剛站起來的一小會兒，隨著劍從手中滑落的輕響，俠鳳搖了搖迷糊的腦袋。她的手指摁著太陽穴，想使自己能夠清醒一點。可不知道是不是藥下得太重了些，她搖搖欲墜地趴在了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俠鳳！！”我和萬竣山同時驚呼。可萬竣山卻像個木頭人兒似的，一動也不動。想是怕毒藥進了五臟六腑，便定住了自己的身體。

“哈哈哈哈……”一陣猖狂地大笑聲灌進了我們的耳朵裡。

“哈哈！頭兒，那蒙麵人給我們的‘十香軟筋散’還真是管用，我們這下肯定要發啦！哈哈……”一個小嘍羅對著跟前的大塊頭說。

大塊頭？這稱呼……怎麼這麼耳熟？還有，為什麼我隻是感覺到有點眩暈，而沒有像俠鳳一樣昏睡過去？這是怎麼回事？我剛才不是也用過食物了麼？

我想挪動腳步，可身子卻好象是被點了穴一樣，另我無法動彈。

我一動也不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桌麵，飄走在那已經涼涼的饅頭和那壺茶水之間，難道說這裡麵有問題？可剛才不是已經用銀針試過了麼，不是沒有毒嗎？那我們怎麼會中毒了呢？我滿腦子的疑惑卻無法解答。

“哈哈！武林盟主，久仰久仰了啊。”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讓我分明聽到了話語裡那諷刺的意味。

這聲音，這稱呼……還有從我身後走到我麵前的這個人，不正是當日武林大會時那個不起眼的大塊頭嗎？那幾個小嘍羅，其中一個也不正是上次被我嘲笑的那個矮個兒男？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我怒吼道。我的身子也隨著激動的情緒微微顫了顫，我多希望這情緒能夠衝破身上的毒流。

“我們不乾什麼，我們隻是想從盟主身上撈撈金罷了。”

我強扭著身子，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武林人士，而是……強盜！

“我身上根本就沒有錢！我們隻是要去青梅山辦點事，快放開我！給我解藥！”

“哼！拿人錢財，替人消哉。難道武林盟主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嗎？當初本來想混個武林盟主玩玩，卻被你這個黃毛丫頭給攪和了。看你長得還有幾分標致，想是出身也是不錯的，現在正好，讓大爺我好好的來解解氣！”

說著，他緩緩向我走來，那淫惡的麵孔逐漸放大在我的眼前……突然，他那龐大的身子向我撲來，魔爪在我身上胡亂地撕扯著。我不能動，羞怒地淚水儘情地淌了出來。旁邊的小嘍羅們的吆喝聲不絕於耳，更是讓我覺得這是對我極大的羞辱。

“把你那肮臟的爪子給我拿開，不許碰她！”一聲怒吼炸響在大塊頭的腦袋上空。

我循聲望去，竟然是萬竣山！剛才真的是他在憤怒，是他在怒吼嗎？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看著他那氣得漲的通紅的臉，我的淚水更是來的洶湧了。

那大塊頭聽見惱罵聲，憤怒地回過頭，死死地盯著那個壞他好事的人。

“怎麼，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英雄救美嗎？”他壞笑地看著竣山，手把竣山的下巴捏得咯吱咯吱響，好象是牙齒斷裂而發出的聲音。

“武林盟主……是你這種敗類可……以當的嗎？做……夢！”

啪！一聲響亮地巴掌聲響在竣山的臉旁。

血緩緩地從竣山的嘴角流出……我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嘴，和那個印著通紅手掌印的臉，真恨不得用牙齒把那個大塊頭嘶成兩半。

“住手！我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命令你，給我住手！”我歇斯底裡地狂叫著。我真的不想任何人在我麵前這樣殘忍地對待我的朋友，真的不想。我寧願受傷害的是我自己，是自己。

“哼！武林盟主？我呸！什麼玩意兒。”大塊頭厭惡地在地上吐了口痰，一臉不屑地看著我。轉過身，漸漸朝我逼近。

“你到底想怎樣？！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惱羞成怒地大叫道，連連用了三個“到底”，唾沫星子濺到了他的臉上。

“消滅呂珊和南牙，世上不再有兩派。”大塊頭抹了一把臉，平靜地說道，眼裡也泛著一絲不解。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他的話，可萬竣山卻聽得臉色發青。

“不要問我，我隻是負責收錢的人！”他顯然是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話給問急了。

看來，他並不是那個幕後的指使者。

“我們剛才用銀針試過，並無發現任何異樣，為何我們會中了你們的圈套？”我試著從他嘴裡套出點話來。

他果然被我給套住了，“你們這群武林中的笨蛋！隻會試探實物，卻不防著外在。你們當然看不出來了，真是一群有頭沒腦的笨蛋！”

“外在？”我趕緊抓住關鍵詞。

“哼！我們在茶杯上做了手腳，你們當然……”突然，他像是覺察出了什麼，猛地捂住了嘴巴。看著繼續豎著耳朵聽下文的我，惱怒道：“好啊，你個臭丫頭，竟敢套我的話，活得不耐煩了嗎？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他舉起手中的大斧頭，晃地一下劈了下來。

“不要！”竣山大叫道。

我愣愣地看著那把斧頭離我越來越近，瞳孔看見斧頭寒光中的那張驚恐的臉。我……真的要死了嗎？

啊——我白眼一翻，眼前一黑，嚇得直接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