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奶奶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忙碌著她自己的事情。若蘭就在一邊看著這個老人,她瞬間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覺。雖然她沒有接收多少的基督教思想,卻很明顯看到了一個聖母的形象,就站在那裡看著若蘭,像極了一個慈祥的母親。若蘭揉揉眼睛,總算把那個老奶奶的樣子給看清楚了,原來那個不是什麼聖母的形象,不過是老奶奶從她的舊箱子裡麵翻出了一件東西來,那東西已經很古老了。
老奶奶走到若蘭身邊,扶著若蘭的小肩膀,說:“謝謝你能來陪我,可惜我身邊也沒有什麼東西。我隻有這個東西,現在送給你。”老奶奶的手中,是一個存錢罐子,那裡麵重重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
老奶奶把存錢罐子交給若蘭,對若蘭說:“生命就像是這樣一個存錢罐子,每一天你要讓日子變得有意義,最好的辦法就是些事原始人,每天丟進罐子裡一個硬幣,那樣,你看到無數的硬幣的時候就會知道,原來自己以前的日子是過得如此充實。”老奶奶的樣子變得更加慈祥了,若蘭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的奶奶回到了她的身邊,可惜她的奶奶,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離開她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奶奶是什麼樣子的。
老奶奶抿抿嘴,說:“雖然你記不得過去的每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隻要你知道就行。”若蘭點點頭,老奶奶說:“現在我的蹤影一定被他們發現了,我也要離開了。”老奶奶拉著若蘭的收,從黑色的小閣樓往外麵走,小小的閣樓上麵,那一間亮著橘黃色燈光的小屋子瞬間一暗,仿佛什麼東西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若蘭小心翼翼跟在老奶奶的後麵,一直奇怪的是,這個老奶奶不需要燈光,那麼是怎麼生活在這兒黑暗的閣樓裡麵的。
保安們聽到閣樓裡麵下樓的聲音,早就已經跑開,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感覺很不好,至少,這個閣樓裡麵不可能有人的。
下樓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保安們也紛紛從閣樓前麵撤離到了彆的地方。老奶奶捂著嘴嗬嗬笑了,對若蘭說:“你看看這些人,世界上根本而就沒有什麼鬼魂的,卻被我們給嚇成了這個樣子。”老奶奶覺得這樣的事情很開心,至少比起自己一個人生活在這裡還要開心。
“小姑娘,明天我就要搬到養老院去了,你們學校也不會再有鬼了。記住。”老奶奶用手指了指若蘭懷中的存錢罐子,說:“每一天都要儘力讓自己過得有意義。”若蘭站在原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老奶奶看不看得到,這個老奶奶看上去已經非常衰老,可是腳步卻一點也不緩慢,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不見了老奶奶的身影,是在詭異之極。
若蘭敲敲門,躲在屋子裡麵的小蝶還以為是鬼魂來了,悄聲對外麵的人說:“是誰?”若蘭將眼睛湊到貓眼上,對小蝶說:“是我啊,小蝶,快開門啊。”小蝶還是不敢輕易開門就問了若蘭一個問題:“我的生日是幾號?”
若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說:“3月14號。”現在小蝶終於確定是自己的表姐了,把門打開,上上下下將若蘭大量了一個遍,終於說:“表姐,你難道沒有被鬼給吃了?”若蘭搖搖頭說:“原來這個學校根本就沒有什麼鬼神,哪個閣樓裡麵住的,就是一個老奶奶,可惜她和我一樣,都已經身患重病了。”
說道若蘭的疾病,小蝶也擔憂起來,不過還是安慰若蘭說:“表姐,你不要擔心,很多事情,或許很快就會過去了。你有沒有看到一則新聞,說是一個得了癌症的老人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沒有任何指望了,就胡亂吃一些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什麼蜈蚣啊,蠍子啊什麼的,結果沒過多久,他的癌症居然就好了。”
若蘭聽到小蝶這麼說,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了,更彆說去吃了。若蘭搖搖頭說:“要吃這些東西,那我還不如就選擇死了算了呢。”小蝶連忙將若蘭的嘴給捂住,說:“表姐,這時候你可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啊。”
今天若蘭母親回來的時候,臉上似乎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勞累,心情也極為複雜。若蘭湊上去,對母親說:“吃飯了沒有?”母親搖了搖頭,一個人獨自往廚房走過去,感覺整個人都要這麼倒下去了。
若蘭攙扶住母親,問:“媽媽,你這是怎麼回事啊?”若蘭母親搖搖頭,說:“我沒事的,就是有點感冒了,若蘭,你快點休息吧,媽媽自己會照顧自己。”說著,險些又要倒下去了。若蘭歎息,說:“媽媽,你先去休息我幫你做飯。”若蘭母親就這樣被若蘭和小蝶拖著到了房間裡麵。
說起做飯來,若蘭可真是有一手,絕對不是吹的。若蘭動作極為麻利,很快就已經做出了一道炒飯來,端到若蘭母親麵前,對母親說:“媽,吃飯了。”若蘭母親的臉色實在是一點也不好,整個人就像是忽然間某個重要的部位出現了問題,若蘭把她的媽媽扶起來,對媽媽說:“媽媽,你好些沒有,你告訴我現在哪裡不舒服,我這就給你拿藥去。”
若蘭就像是以前媽媽照顧她的樣子,把手放在媽媽的額頭,忽然間就喊了一聲:“哎呀。媽媽,你的頭好燙啊。是不是感冒了。”若蘭的媽媽嘴唇都已經是乾的,她對若蘭說:“給媽媽倒一杯水來。”若蘭趕忙跑去倒了一杯熱水,這麼一會兒工夫,若蘭母親終於吃了一些東西。
“表姐,這樣不行,咱們去給姨媽拿點藥。”小蝶拉著若蘭的手,已經從家裡出來了。若蘭母親吃了幾口飯菜,也終於支撐不住一天的勞累,倒在床上睡著了,隻是夢裡的情況比現實要糟糕好多了。她就覺得一下子自己身在火焰之中,一下子就象是墜入了冰窟窿裡一樣。
小診所基本上都已經關閉了,就隻剩下那些大醫院還開著門。若蘭對小蝶說:“那些大醫院不知道藥貴不貴,我身上隻有幾百款錢了。”說著,就把自己的口袋翻了過來,裡麵果然隻有兩百塊錢。
小蝶說:“表姐你不用擔心,我身上還有好多。”說著就把一個錢包翻開,裡麵齊刷刷一疊百元人民幣。若蘭稍微放心了一些,忽然想起自己生病時候在那裡養病的那個老人,或許現在她已經康複了,和家人一起回去了吧。
“就去那家。”若蘭將手指了指自己以前居住過的醫院,兩個小女孩順著城市的馬路,一起往那個醫院飛奔過去。醫院門口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多人在那裡圍觀。
若蘭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往往發生一點小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人在這裡圍觀。若蘭和小蝶也不例外,她們兩個人的身子本來就小,這麼往人堆裡麵一紮,就已經看到了眼前發生的事情。
若蘭簡直就不敢相信,那個和自己開玩笑的老人,這時候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若蘭愣愣看著那個死去的老人,忽然間很擔心她的母親,她害怕母親就這樣離開,於是她也不管小蝶是不是還在為第一次看見死人而震驚,就拉著小蝶來到了買藥的地方,和醫生簡單說了說媽媽的狀況以後,若蘭交付了醫藥費,又抓著小蝶往自己家的房子跑去。
小蝶氣喘籲籲,對若蘭說:“表姐,你怎麼了?”若蘭搖搖頭說:“不知道我隻是很擔心我的母親。”若蘭的臉上,已經是細密的汗珠,她的體力比起同齡的孩子來原本就要虛弱一些,她也是氣喘籲籲,她忽然很震恐地看著小蝶,說:“如果我媽媽不在了,我該怎麼辦?”似乎隨著這句話,若蘭已經步入了那樣孤獨無助的世界,她再也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母親,那麼,她的世界將會什麼都沒有,她就會像是一個被上帝遺棄了的孩子一樣,除了在這個無情的世界勉勵生活下去,她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若蘭開門的雙手都是顫抖的,幾乎用掉了她最後一點力氣,門哢噠一聲,開了。若蘭從來沒有這樣焦急地跑進了媽媽的房間,緊緊和媽媽抱在一起。媽媽看到若蘭今天不一樣的舉動,有些疑問,可還是將若蘭緊緊摟在懷裡。
“媽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丟下我。”若蘭說著說著,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媽媽摟著若蘭,說:“我怎麼會丟下你呢,我的寶貝。”
小蝶懵懂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若蘭會有這樣的舉動,這個事情,實在有些出乎意料額。她根本就不能明白若蘭那一刻的空虛和孤寂,因為她不是一個病人,所以病人的思想,她也不會花費時間去研究。
若蘭是看著媽媽把藥吃下去的,然後她一個人回到了房間,將一枚小小的硬幣投進了閣樓裡麵老奶奶交給她的那個存錢罐子。
時間就是這麼一點點消磨過去的,若蘭的母親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生命的全部,就是若蘭了,所以她給公司請了一個假,也終於不用看到那個時時刻刻守在公司門口賣洋芋的那個人,就是那個人毀了她的一生,她根本就不願意見到那個給她生命帶來遺憾的男人。
若蘭走進教室,就聽到同桌說:“小蘭,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閣樓裡麵真的鬨鬼了,現在所有的學生都圍在校長辦公室,要求把那一棟已經有些破舊的閣樓給拆了。”若蘭似乎早已經知道一切,對同桌張雨說:“哦,我知道了。”
許宇可是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學生居然如此大膽,居然能向校長提出這麼一個看起來不切實際的要求。他在想,是不是壓迫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渾然來到了一個自由的時代,這個時代裡麵,所有人都是可以自由說出自己的想法的,絕對不會像某些人群一樣,想要表達自己的意誌,最好的辦法就是堵住某處樓房,然後靜靜等待著裡麵的人相處辦法來。
他的視線落到了若蘭的身上,他莫名其妙移動著步子,來到了張雨和若蘭的麵前,說:“我想成立一個文學社,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若蘭率先搖了搖頭,說:“我對文學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還是問問張雨吧。”許宇沒有想到若蘭居然會一口拒絕,內心不免有些失落。若蘭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一番地位的,就這樣被潑了冷水。
張雨表現出應有的興趣,說:“可以啊,什麼時候開始。”許宇想了想,說:“我還不知道其他同學是什麼意見,不過我們的活動都是安排在周末的,那樣我們就可以很好的交流一下文學了。”張雨點點頭說:“這個倒是不錯,不過我們討論的地點在什麼地方呢?”這個倒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學校是不可能給任何一個學生有發展特殊才能的地方的,那麼隻有他們自己尋找了。
許宇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說:“隔壁的大學怎麼樣,我看他們基本上也沒有什麼事情,周末的時候,那邊也很安靜,正好可以討論呢。”
“可是我們應該討論一下什麼問題呢?”張雨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人腦袋裡麵高裝的是不是和他們不一樣的東西。許宇也是被幾個月前的那一場鬨劇弄出了陰影,好在一切都還不錯,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自己一個人走到離家還有幾百米的時候,被幾個陌生人給打了一頓,這事情他沒有臉麵和任何一個班上的同學說,畢竟那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我們討論一下海明威吧。”說到海明威,若蘭有些感興趣了,這個作家最後的結局,是用獵槍將自己終結了。
“我也可以參加這一次的討論麼?我想知道,你們對於海明威的死,有什麼看法。”許宇瞬間感覺事情不妙,為什麼這個女孩的腦袋裡麵裝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關於死亡的詞彙,許宇覺得,不能再讓這樣的想法占據著若蘭的腦袋了。
許宇點點頭,說:“你來再好不過了。”許宇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準備,於是在課間操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張關於征收文學社新成員的通知,很多學生還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的了。
張雨還在執著於閣樓到底是不是要拆這個問題上,她唯一能傾訴的對象,就是若蘭,若蘭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好學生的樣子,仔仔細細記錄著上課時候老師給他們講解的題目,這一點若蘭是從來都不會馬虎的。
“小蘭,你說我們的閣樓會不會被拆。我正想跑進去看看是否有鬼,昨天晚上我可是看到了,閣樓裡麵居然有燈光亮起來,當時我就嚇倒了。”若蘭搖搖頭說:“那樣的危樓,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她知道,現在進去,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看到了。
學校似乎對於這件事情比較重視,就在課間操的時候,學校的團委站在台子的最中間,用最高的聲調對所有的同學說:“昨天晚上大家見到燈光,是因為我們學校的閣樓已經廢棄了很久,很多線路都已經壞掉了。所以請大家不要驚慌,不是有什麼東西在閣樓裡麵作怪。”學生們普遍認為,這樣的事情能夠被學校團委放到課間操的時候來說,那一定是一件非常震驚的事情了,於是對於閣樓有鬼這件事情,越發堅定的相信。
整個學校都能感受到那種很奇怪的氣氛,若蘭沒有管這麼多,她知道媽媽生病了,需要她趕緊回去照顧。回到家的時候,家裡多了一個人,原來是她的小姨。小蝶看到若蘭,做了一個鬼臉,這是小蝶和若蘭之間的溝通方式,若蘭一下子就明白了小蝶的意思,應該是小蝶將她的媽媽給叫上上來的,目的麼,就是為了照顧好若蘭的母親。
若蘭豎起大拇指,誇讚了小蝶。那邊若蘭的小姨已經給這兩個孩子做好了飯菜,招呼一聲:“兩個孩子,出來吃飯了。”雖說還沒有吃上一口飯菜,可是那種香味,就已經讓兩個女孩肚子裡麵的產衝不斷騷動了。
“若蘭,待會兒你就彆去看你的媽媽了,好好幫我照顧好小蝶。”小姨是一個美麗漂亮的中年女人,比起若蘭母親來要年輕好幾歲,主要是沒有什麼負擔,所以人也顯得比較精神。
若蘭的小姨很快吃完飯,招呼兩個孩子說:“碗筷我用洗了,等我回來我自己弄。”看到小姨離開,小蝶也就不拘束了,變成了一個調皮的小女孩,她對若蘭說:“今天我看到了那個招募文學社成員的通知了,我想加入。”若蘭一注菜還沒有放到嘴裡,就說:“不行吧,高中的時候我們主要的精力是要用在學習上,你這樣做,要是被小姨知道,你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啊,所以,你要幫我保密。”小蝶用上了纏人的招數,這下子,若蘭也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