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各自分工,一個時辰不到,三個筌箵已經裝滿十幾條魚。
此時,天色大亮,陽光逐漸灑向大地,南景逸已經換了好幾個位置,最後站著的地方實在是沒有魚遊過,他這才用魚叉充當拐杖緩慢踱回來。
南景逸一靠近水潭邊,南穆橫便湊上去將漁網的一邊遞給他,自己抓住另外漁網的一邊。
兩兄弟配合著將漁網灑向水潭中,南景逸再向漁網中央灑了一些餌後,兩人就在邊上靜靜地等待著。
兩兄弟已經在外忙碌了許久,宋軟兒這才悠悠地醒來,一看側邊的位置又是空的,不知道為何她的心情有了一絲複雜。
簡單穿戴洗漱後,宋軟兒伸著懶腰走出房門,見日頭已經有些毒了,腦海裡尋思著下午再把一些藥草拿出來曬一曬。
有些藥草就是要反反複複地曬,內裡才能乾透。
宋軟兒在廚房弄了一點白粥,又煮了幾個雞蛋,見南穆橫還沒起床吃早飯,便要去他的屋裡尋他。
南穆橫的屋裡離廚房不遠,隻一個拐角就到了。
“你小子晚上睡覺不關門,小心可彆著涼了。”見南穆橫的房門沒關,宋軟兒無奈地說道。
踏進屋裡,隻見床上的被子被掀開到一邊,鞋子和衣服也不在。
“這兄弟兩怎麼回事,這一大早的鬨失蹤!”
這樣想著,宋軟兒直覺不知道哪裡不對勁,餘光瞥見南穆橫的櫃子,她快步跑過去打開櫃子,見裡頭的衣服還在,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拍了拍胸口,想要緩解自己跳得很快的心,她不可否認,有一瞬誤以為南景逸帶著南穆橫走了,隻留下了她一個人。
“還好,還好。”她喃喃自語地走出了南穆橫的屋裡。
還是頭一次自己吃早飯,宋軟兒給自己剝了一個蛋,坐在客廳有些不知味地啃著。
她頭一次覺得諾大的客廳十分空蕩蕩,平常就算沒有南景逸在,至少還有南穆橫與她在飯桌搭話,現在兄弟都出去了,她第一次知道孤單是何物。
將最後一口雞蛋塞進嘴裡,宋軟兒停止了腦中那些令自己心情不好的想法,她拍了拍手,打算去廚房給自己找點事做。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有人喊她的聲音。“景逸媳婦,快開門。”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宋軟兒知道是林氏,她走過去打開門,可門外卻不止林氏一人。
“嬸婆...”宋軟兒叫著林氏,同時向林氏身後兩個瞧著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年輕婦人點了個頭。
林氏心情很好,臉色掛著爽朗的笑容。“景逸媳婦,這兩個是同村的,你叫她們嫂子就成。”
宋軟兒點了點頭。“嬸婆,兩位嫂子裡麵坐。”
四個人坐了下來後,林氏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景逸媳婦,多虧了你的藥,現在我的老寒腿好了不少,你瞧,我今日出門都不用拐杖了。”
宋軟兒笑了笑。“嬸婆,藥有效就好,我看著你今天腳步也比上次來走得快得多。”
“景逸媳婦,你那治老寒腿的藥還有沒有,再給嬸婆幾包。”聽著宋軟兒實誠地誇獎,林氏廢話不多說直入正題。
“成,不過藥粉得現磨,我弄好了就給嬸婆送去,也省得嬸婆再跑一趟了。”
知道自己的藥有效果,宋軟兒心中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激動,之前她還擔心有些藥材換了之後會沒效果,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錯。
瞧著宋軟兒這般懂事,林氏越發對她感到滿意。“對了,你這兩位嫂子這才來找你也是有事。”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林氏連忙說道。
“兩位嫂子,有事不妨直說。”宋軟兒見兩個年輕婦人麵上有些拘謹,心中暗暗猜測她們來的意圖。
“軟兒妹子,是我也是昨日聽著嬸婆說你跟郎中學過幾年,她老人家用過你的偏方說效果不錯。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說這話的是剛從隔壁村子嫁過來的王氏,她的婆家就跟林氏牆挨著牆。
軟兒妹子?軟妹子?她是軟妹子?宋軟兒暗中偷笑,可麵上還是一本正經。
“你有沒有什麼偏方可治咳嗽?是這樣的,我爹愛抽旱煙,這幾年是年紀越大越抽得多,越抽得多越咳嗽得厲害,也看過許多次郎中吃過不少藥總不見好。”
“抽旱煙導致咳嗽,那應該就是慢性咽炎發作了。”宋軟兒嘴上說著,腦子已經在想著要配什麼樣的藥了。
王氏聽到這陌生的詞彙,表情十分茫然,這才問道。“什麼是慢性咽炎?”
“慢性咽炎的症狀就是喉嚨經常又癢又痛,總感覺有裡頭有東西,但又咳嗽不出來!還經常覺得嘴巴乾想喝水。”
王氏眼睛一亮,雞啄米似的狂點頭。“是是,就是軟兒妹子說得這樣。”
“偏方倒是沒有,不過我可以配幾幅藥要給你爹試一試,不過嫂子你得勸一勸你爹,還是少抽些旱煙。”
王氏在聽到宋軟兒說沒有偏方時,眼睛的光彩黯淡了下來,可一聽說可以配藥又立刻亮了起來。“那太好了,這事就勞煩軟兒妹子。”說著,王氏就往自己的兜裡掏出了一個錢袋。
“軟兒妹子,你這藥多少錢我給你,定不叫你白辛苦。”
王氏這錢袋一掏出來,林氏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宋軟兒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嫂子快把錢收起來吧,你是嬸婆帶來的,我怎得好意思收錢?”
人是林氏帶來的,宋軟兒自然是不收錢的,不然這讓林氏的臉麵往哪裡隔?這村子小,這要是傳了出去,彆人說不著她和王氏,就會往林氏處編排。
“既然妹子這麼說,那我就聽你的,你要是以後有事要我幫忙,儘管說。”王氏也是個直性子,聽得宋軟兒說不要錢,當下心中對宋軟兒的印象好了幾分。
另外一個嫂子蘇氏暗中鬆了一口氣,一聽說王氏要給錢,她的手無措地搓了好幾回,她今日來可是一個銅子都沒帶。
見氣氛有些冷,蘇氏趕忙說話。“軟兒妹子,還有我,我今日來是給我婆婆問藥,我婆婆年輕時坐月子驚了風,現在老了頭疼得厲害,你看你這可有藥?”
“做月子驚了風?那就是月子病了,月子病的話我得琢磨琢磨。”
對於月子病,宋軟兒有些犯了難,月子病導致的頭疼要用什麼藥來著?之前她看過一本書解釋頭疼病因的,其中就有關於這個月子病,不知道為何,她一時之間腦子就卡頓了。
“妹子你還需要琢磨?”蘇氏聞言臉色一冷,她心道這宋軟兒果然是個潑皮賭徒的女兒,瞧她說什麼琢磨琢磨,不會就直說算了。
蘇氏的婆婆也是跟林氏交好,要不是她婆婆聽林氏誇說宋軟兒的藥有多神奇,她也不會被她婆婆打發著跟林氏來。
瞧她家裡還有多少活沒乾呢,跟著林氏來這裡把時間都給耗費了。
不過既然來了也算是給她婆婆一個交代,她剛就掃視了這屋子一圈,住著大屋子多舒坦,隻可惜嫁的丈夫是個瘸子,還是個窮鬼,看這宋軟兒連被茶都不上光讓她們喝白水!
蘇氏直認為自己的心思隱藏得很好,沒想到卻被宋軟兒給看穿了。
宋軟兒也不惱,她對著林氏三人笑了笑。
“嬸婆,兩位嫂子,你們的藥這一兩日日我親自給你們送過去,你們在家且多等個一兩日。”
林氏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宋軟兒的為人。“景逸媳婦,那我就在家等著你。”
說完林氏就起了身,用了宋軟兒的藥後,如今她連起身都覺得不怎麼疼了。
將三人送到門口目送她們走了之後,宋軟兒這才關上大門往廚房而去,有了嬸婆這三個人上門,她今天可有不少事情可以乾了。
臨近中午,南景逸和南穆橫合理將水潭中的網給收了,漁網裡有不少蝦蟹小魚,這個季節的蟹很是肥美。
南穆橫將一隻有成人一掌大的青蟹從網上扒拉下來後舉得高高的。“大哥,你瞧這蟹多肥,交給大嫂做菜,肯定很好吃。”
南景逸忙著雙手往漁網裡捧了一把小魚往木桶裡扔,他冷冷地看了南穆橫一眼。
“飯桶,就知道吃。”
南穆橫扁了扁嘴,將手裡的青蟹扔到另外一個桶裡,繼續將漁網裡的魚蝦蟹分類好。
“等會咱們進城一趟,將這些魚蝦蟹賣到酒樓裡去。”南景逸早就計劃好了,今日的魚蝦蟹有些多,路上要雇輛板車來拉。
“好啊,那我們就有錢了,有錢就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了,大哥,大嫂嫁過來這麼久,你可得給她扯點布做一身衣裳了。”
以前大哥的錢都花在他的藥上,現在有大嫂醫治他,這些藥錢就可以省出來了。
南景逸不言語,腦子卻想著該給宋軟兒扯什麼顏色的布好,他默默地安慰自個,他這可不是對她好,這是對她醫治南穆橫的謝禮。
將一部分魚蝦蟹賣給酒樓,兩人從酒樓出來後已經是大下午了,走在寬廣的大道上,南穆橫手捏著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得虧他們戴著蓑笠,這才不至於被暴曬。
而兩人回到宅子的時,又是傍晚的時候。
宋軟兒一整天泡在廚房裡配藥,幾乎都忘記時間的存在。
當南穆橫費勁將一桶裝著幾條小魚的木桶拎進廚房時,她才意識現在該煮晚飯了。
“這魚,哪來的?”這就是他們兄弟兩消失一天的原因?兄弟兩抓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