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鐘妧還躲在樹後看四散亂竄的馬群。
一匹馬嘶叫著衝到她麵前,未有下一步動作,便猛地被人拽住了韁繩。
蕭若詢一個翻身上馬,用力的拉韁繩迫使其調轉了個方向。再回到少女身邊時,他伸手一撈,輕鬆的將人抱上馬背。
遠處火光衝天,一群侍衛正舉著火把從草場那邊趕來。
鐘妧被轉的有些暈乎,見此趕緊拍了拍身後人的胳膊,道:“快繞個圈,等他們趕到這,我們就衝到門那裡。”
蕭若詢:“好。”
懷中少女馨香溫軟,一時間竟讓他忘了腰間傷口複裂的劇痛。他蹬著馬,按照少女的指引往東南方向繞。
四周馬鳴聲和喧鬨聲愈演愈烈。
前方的偏門漸近,蕭若詢緊抱著懷中人,猛然一個附身衝了出去。
殿外的火光映透了半邊天,一隊禁軍高舉著火把正四處搜尋餘下被驚散的禦馬。
康王薑邕負手站立在窗邊,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抬目望著外麵忙碌的人群。
他的身後,大殿中央的龍椅上坐著位老人,微垂著頭,花白的發未簪,淩亂又狼狽。他身前的禦桌上放著道空白的聖旨,一支朱筆蘸飽了汁水,擺放在右側的硯台上。
老人一動不動,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樣。
黑夜中,被禁軍抓到的禦馬嘶鳴的淒厲異常。康王抬手關上窗,轉過身時,那張雌雄莫辨的俊臉上還掛著笑意。
他一步一步走到禦桌前,拿起了傳國玉璽。
“父皇,您怎麼還不寫傳位聖旨?等什麼呢?難道本王那出城巡視民情的皇兄,還能趕回皇宮來救您?”
龍椅上,北齊當朝皇帝薑統聞言緩緩地抬起了頭。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悲怯,隻有一派平靜和漠然。
他望著麵前的小兒子,開口道:“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康王把玩著手中玉璽,模樣頑劣道:“您說本王能做什麼?不過是下令讓禁軍封住四門,讓本王那好皇兄進不了城罷了。”
“你殺了皇城四門統領?”
“殺?父皇未免太看低我了。南城門統領秦勇早就是本王的人,至於其他三門,本王已派了周光前去勸降。但如若他們冥頑不靈,那可就沒有辦法了。”
康王細長的眼眸中閃現出殺戮之意。
三門統領再怎麼負隅頑抗,也是砧板上的魚肉,不足為懼。隻是如果這樣拖下去,天一亮,太子回城,便不會有今晚這麼好的機會了。
想到此,他偏頭望向龍椅上的父皇,麵上浮現出一絲陰暗的扭曲神色。
“早知有今日,朕當初就不該將禁軍交到你手上。”此時,老人的神情已不複剛剛的淡然。他垂在身前的灰白胡須微微顫動,良久,哀求道:“薑邕……放過你皇兄吧。”
“父皇現在後悔是不是晚了點?”康王嗤笑一聲,“不過您放心,如若皇兄明日回城願意臣服,奉本王為主,本王自然會放了他。”
輕佻的話語中,取代之心昭然若揭。
老皇帝氣噎:“你……這般的罔顧人倫,難道不怕就算坐上這皇位,也坐不長嗎?”
“這倒是不勞父皇掛心,您在位期間罔顧的還少嗎?要不然怎麼到如今還會有人來刺殺?還是快些寫聖旨吧,晚了本王可就要改主意了。”
禦前的人斂去笑意,將玉璽往桌上一丟。他似是有些失了耐性,不想再多做口舌之爭。
老皇帝見此,反而冷笑道:“今晚的刺客難道不是你的人?何必賊喊捉賊。”
聞言,康王細長的桃花眼微眯了眯。
“父皇說什麼呢?本王怎麼會安排人來刺殺自己的君父?不過,今晚還多虧了那刺客,要不然本王也沒理由去封住四門,更沒借口將城門守衛換成自己的人。隻是不知他跑哪玩去了,竟然還把禦馬都放了出來,可真是……有趣的緊。”
可惜現在無暇去抓這個刺客,不然,他還真挺想陪他玩玩兒的。
與此同時,一匹良馬載著兩人正一路往草場後方狂奔。
馬背上的鐘妧回頭望去。
身後漆黑一片,寂靜無聲,看來禁軍並沒有發現他們已經逃出宮。
兩人直直騎到護城河邊才停住馬。少女掏出袖中的火折子,吹燃後舉到前方,望著那一片如墨的河水犯了難。
根本趟不過去。誰知道這水有多深,可能下去沒兩步就到頭了。
想到此,她想下馬去撿塊石子探探水深,然而剛一用勁卻發現動不了。纖細的腰被身後的一隻大手給緊緊箍住,像是被攔腰箍上了一圈鐵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