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無塵的意識昏昏沉沉，浮沉在無儘的黑暗中，就算在昏迷中，依舊能感受到那股麻痹似的疼痛在他血管裡到處遊走。
但過了會，他唇上貼著柔軟的物體，鼻尖還嗅到一陣清香，很好聞。
就像是她身上的氣息。
慢慢的，那股疼痛逐漸消失不見。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等靳無塵睜開眼時，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顯然夜幕已經降臨。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提醒著他現在在醫院裡。
“醒了嗎。”
漆黑的房間裡，有雙明亮的杏眸正凝視著他。
借著朦朧的月光，隱約可見女人清冷絕豔的麵容，是烏蘇，她正守在床邊，見靳無塵醒了，便起身將燈打開。
病房瞬間燈火通明。
靳無塵微眯著眼，在慢慢適應這刺眼的白晝光，“我……這是怎麼了？”
“你中毒了。”
烏蘇重新坐在病床邊，“不過現在沒事了。”
中毒？
靳無塵沉默下來，他思緒敏捷，“難道是今天那碗湯？”
除了那碗湯，他就沒吃過其他東西。
“對。”
“……”
他就說湯的顏色怎麼那麼奇怪！
靳無塵心裡邊告訴自己要冷靜，邊說道：“你不也是喝了那碗湯嗎。”為什麼這女人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我從小就接觸有毒性的藥草，什麼毒都嘗了一遍，身體早就產生了免疫。”烏蘇無所謂地解釋著，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這種小毒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靳無塵聽得心情越發複雜，聽見最後一句話，他臉有點黑了，敢情他差點被這‘小毒’給送走？
烏蘇繼續解釋道：“你那種毒性不會致命，就是吃了會麻痹昏迷，要是再耽誤一點時間，會控製不住持續拉稀。”
靳無塵沉聲道，“那還真謝謝你為我解毒。”
說著，他閉上俊眼，感覺再跟烏蘇聊下去，他肯定氣得又毒性發作。
烏蘇見靳無塵沒說話，她小嘴微抿，斂眸，低聲道：“那個……你彆生氣。”
見靳無塵那張蒼白的臉，烏蘇心裡莫名產生一絲內疚。
聞言，靳無塵睜開眼，見這小女人低垂著小腦袋，似乎真的在反省，他薄唇勾起，無奈歎息一聲，他總是對烏蘇心軟。
大概，這女人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劫數吧。
從初時相遇的那一天開始。
“算……”算了，我沒事，不要自責。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整，又聽烏蘇喃喃自語道，“要是你生氣了，不當我的長期飯票怎麼辦？不過你把我苗家寨整破產，這樣算是兩清了吧。”
“……”
靳無塵把眼一閉，有種咬舌自儘的衝動，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個女人。
這一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醫生為靳無塵檢查身體，身體各項數據指標都達到了正常，笑著祝賀道：“恭喜靳先生，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嗯。”靳無塵不冷不淡地應著，目光一直盯著坐在一邊沙發，一直在打著嗬欠的烏蘇，那眼神彆提多熱烈了。
烏蘇懶懶道：“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回去了。”照看了他一晚上，嚴重睡眠不足。
烏蘇隻想回去好好補個覺。
“等一下。”
靳無塵喊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烏蘇頓住腳步。
“你無緣無故在家做什麼毒。”靳無塵還記得烏蘇昨晚的解釋，他皺眉道，“也是閒的？”
“不是。”烏蘇搖搖頭，“做解藥。”
聞言，靳無塵想起烏索索體內的毒，一下明白烏蘇的用意，“你是想以毒攻毒？”
“對，那種毒很難根除，在苗家寨時，我試遍了所有的解藥都沒辦法徹底驅除毒素，我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以毒攻毒。”
靳無塵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烏索索那麼小，能承受得起兩種毒性在體內互相吞噬嗎？他俊眼怒睨著烏蘇，“一定還有彆的辦法。以毒攻毒，孩子的身體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得受。”烏蘇眼眉清冷，輕描淡寫的態度給人一種涼薄的冷漠，“烏索索作為我苗王寨的繼承人，就必須要承受這種磨難。如果連這點都承受不了，那他就不配當繼承人。”
“烏蘇你……”
靳無塵張嘴，但還未說完，被烏蘇一口打斷，“連我都束手無策的毒，難道你就有辦法驅除嗎？”
烏蘇步步逼近他，明眸倒映著靳無塵那張俊臉，一字一頓問道，“告訴我，你有辦法嗎？”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可以重金聘請各個領域有名聲的醫生為烏索索解毒。”
“沒用。”
烏蘇唇角勾勾，抿著一絲奇怪的笑意，“若有那麼容易，我會帶著孩子過來這兒嗎。”話畢，烏蘇抬腳離開病房，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
估計一晚沒睡著，烏蘇的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正悶頭趕路，卻被人擋了道。
烏蘇抬了抬眼皮，一個老人拄著拐杖正笑眯眯盯著她，開口問候：“我們又見麵了。”
烏蘇盯著老人好一會兒，眉心蹙起，“你誰？”
之前自稱是靳無塵的舅公，賀大海臉上的笑僵硬。
“烏蘇小姐，我知道你對靳無塵做了些什麼。”
烏蘇纖細的手指揉揉太陽穴，睡眠不足，現在她太陽穴突突地起，看人的眼神裡也裹上一絲不耐煩，“然後呢？”
“隻要你跟我合作，我保證不會告訴靳無塵你下毒害他。”賀大海仰著脖子，像隻鬥誌昂揚的公雞，耀武揚威，“不然我把這件事一告訴給靳無塵，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整個商界都知靳無塵這人做起事來心狠手辣，眼裡不容半點沙子，一旦遭受背叛，絕對會趕儘殺絕。
若是靳無塵知道烏蘇下毒害他……
“你跟我合作，一起把靳無塵搞下台，屆時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賀大海將能誘惑到烏蘇的條件都說了個遍，說得他口乾舌燥，“如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隻見眼前的女人低著頭，額前的劉海微微遮掩她那雙漂亮的明眸，隱約從發絲縫隙間，看見她正閉著眼，似乎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