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已逐漸遠去。
他還是那一身敗舊未破的俗衣,背著個半人多高的背簍,帶有個遮陽的席布掛在頭頂,肩上又斜跨著一個包袋,這便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他叫喻筐壽,將滿弱冠之年。喻筐壽出生在一個世代流浪為醫的家庭。可喻家卻如同被詛咒了一般,數十代下來竟沒有一個人能活過四十歲。父親給他取名筐壽其意思就是希望他能用個筐子把壽命都裝起來,但願能邁過四十歲的坎。
父母都去世後,喻筐壽便背起行囊接替起了祖輩們的遊醫之旅。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近一年已去。
此刻天色漸晚,眼前便有一家破廢的舊屋。雖是千瘡百孔,但對於常睡樹下的喻筐壽來說,已是金鑾寶殿般了。
喻筐壽走進破屋四周環顧了一遍,將角落的一處木板拿了出來,拍了拍灰塵,然後又墊上了幾塊石頭便搭成了一個簡便的書桌,等看完書睡覺時又可拿下來當木板床睡,可真是妙哉。
邊想邊做的功夫,書桌便搭好了。接著喻筐壽從書簍裡拿出了《喻世遊醫》和一根蠟燭,開始了漫長的閱讀和學習......
黑夜星空。
“妖孽!竟敢擅闖地府。遇我地獄牛頭還不束手就擒!”
此時地獄十大鬼王其一的牛頭鬼將正帶領著數十鬼兵圍剿一隻擅闖地府的雀妖。數十鬼兵將其重重包圍,雀妖手持紫星雙劍,刀鋒四起一番酣戰。
雀妖雖有千年修行,但能從地府跑出來已經是實屬不易。麵對著鬼兵們的夾擊雀妖已渾身解數,而這時牛頭手持鎮魂斧從上而下一斧劈下。
雀妖眼見涼涼,使出最後一搏,掙開了鬼兵的圍捕。雙劍交叉直擋牛頭的利斧,怎知這牛頭斧勁十足,雀妖還是沒能完全擋住,一寸斧尖插入了雀妖的右肩之中。
雀妖受重傷,牛頭已是勢在必得:“還不束手就擒?非要我劈得你魂飛魄散不成?”
“看來不得不再用一根奶奶留下的羽毛了。”雀妖小聲的自言著。
說罷雀妖手拂額頭頓時出現了兩根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彩色羽毛,拔下了其中一根。雀妖手握羽毛往空中一丟,頓時七彩湧現將雀妖環繞包圍,再以極快的速度飛離了這裡。
牛頭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怎能罷休:“追!給我追!!!”
彩色羽刺化成一道光帶離了雀妖,但牛頭等人還是一路追趕,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雀妖從地府出來就已九死一生,再加之受牛頭一斧之傷,現在已是筋疲力竭,飛行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隻得由空中降至地麵......
雀妖一陣踉蹌趴倒在了一座破屋裡,而屋裡正坐著一書生溫習。
書生正是喻筐壽。
“嗯?..”本在用心看書的喻筐壽聽到了什麼異響,抬頭一看卻驚住了。這是從哪冒出來的一個女子,門沒有被打開啊,難不成從天上掉下來的?
“姑娘,你....”喻筐壽試探問道。
而當喻筐壽驚訝的盯著她看時,雀妖也是心中不解:這明明就是一普通凡人,為何能看得見我?自己明明是使用了隱避凡眼之術的,但眼看牛頭等人就要追來,雀妖也來不及多想了。
“有人要殺我,公子可否救我?”
喻筐壽這才注意到這女子右肩有一道傷口,嘴角也是掛著血跡,明顯是受了重傷的模樣。
喻筐壽也不遲疑四顧看了一下說道:“要不姑娘你就躲在這草垛後麵吧。”
“沒用的,隻有一種方法。”
還沒等喻筐壽問是什麼辦法,雀妖就化成一束光鑽進了喻筐壽的身體裡。喻筐壽隻覺胸口突的一熱,隨之又毫無感覺立馬說道:“你..你在哪?”
“彆說話,坐著!他們來了。”
喻筐壽也不管那麼多了,立馬坐了下來看起了書。屋外一陣陰風吹開了半張破門,隨之進來的是一身高兩米,魁梧壯碩,身穿黑色戰袍,人身牛頭的家夥。身後緊跟著三五個鬼兵,望其後,門外還有數十鬼兵站守。
“唉,有人唉!”一隻鬼兵進屋便說道。
“傻啊,他看不見我們。”另一隻鬼兵罵道。
站在最前麵的牛頭用他那碩大的牛鼻嗅了嗅,不由皺眉:“嗯?明明是跟著妖氣來到的這裡,怎麼沒有了。”
身後的兩隻鬼兵也是四處張望好像也並沒有什麼發現。
“給我搜!”牛頭命令道。聽罷兩隻鬼兵就動了起來。
牛頭而是看向了正低頭看書的喻筐壽,緩緩走到了他的麵前。喻筐壽餘光看見了牛頭那巨大的牛腳,或者是牛蹄。也是心中有些慌亂,咽了口唾沫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專心看書。
牛頭緩緩低下了身子,一雙凶煞泛紅的牛眼緊緊盯著喻筐壽。
“大人,沒有啊。”破屋本來也就沒多大,兩隻鬼兵尋覓了一番後回來稟報道。
牛頭這才起身看向了兩隻鬼兵也是皺眉:“奇怪了,怎麼不見了。”
此時一隻鬼兵笑嘻嘻的說道:“大人,這往年不也時常會有一些小妖誤闖了地府嗎,又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抓不到就算了,咱酒還沒喝完呢。”
牛頭一聽頓時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唉對!走走走,回去喝酒去。”
“好好好。”兩隻鬼兵也是欣喜。
說罷一行鬼兵鬼將便飛行而去,消散在了空寂之中。
直到過了一會兒,確定他們真的已經走了後。喻筐壽才對著自己的胸脯說著:“你快出來,他們都已經走了。”
話音剛落,喻筐壽胸口顯出一道青光閃到地上化成了剛才的雀妖。
雀妖手撐地麵,雙腿略微蜷縮。她身穿一席白青相間的衣裙,隻是衣服有些破損,看得出此前的打鬥痕跡。雀妖臉上有些狼狽,但不難看出是個清新脫俗的美人胚子,喻筐壽敢說這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了。
喻筐壽看著一隻手撐在地麵維持身體的陌生姑娘便試探的問道:“你..你是鬼?”
雀妖卻是搖了搖頭。
喻筐壽這才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鬼啊。
“我是妖。”雀妖淡淡說道。
喻筐壽一聽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啊..妖。”
雀妖被喻筐壽一驚一乍的模樣給逗笑了,淡笑道:“後悔救我了?”
喻筐壽連忙搖頭:“不後悔,他們都是壞人,壞人抓的那就是好人,所以我不後悔。”
雀妖仔細看向喻筐壽說道:“你區區一個凡人,怎麼還對鬼神這麼大意見。”
聽罷喻筐壽卻是低頭緩緩說道:“我親眼看著那鬼影鉤走了我父母的魂魄。人有生老病死這個我知道,但是我父母都才隻有三十多歲就被地府索取了性命,我..能不恨嗎。”
雀妖一愣,才三十多歲嗎。好吧,不好意思,我都一千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