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您慢點兒,可彆讓人把您帶摔著了。”
景蟬芳瞥了柳懷家的一眼,裝作聽不懂她話裡有話,拉著景蟬薇的手,笑眯眯的說:“五妹妹,咱們去練字好不好?”
“不好!我要蕩秋千!”聲音軟糯,態度堅決。
景蟬芳重新換上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可是,如果姐姐不練字的話,會被先生打手板的,好疼哦。”
景蟬芳說完才想起來,自己的先生早在上個月就被辭退了,原因是大娘子覺得景蟬芬可以結業了,至於她自己,本來就是順帶的,誰還管她需不需要繼續學習!
好在景蟬薇年紀小,也不關心這些,理直氣壯的說:“那就告訴娘,不許先生打你!”
你娘才不會管你四姐姐的閒事!景蟬芳吐槽了一下,終於抬出那個“終極大反派”來:“可是父親也會打啊!”
景蟬薇頓時苦著臉不說話了,爹爹從來不會笑,太可怕了!
景蟬芳又蹲下來,繼續撒嬌又似哀求的說:“五妹妹,咱們先練字,練完字再去蕩秋千,好不好?”
景蟬薇滿臉的糾結,心中隱約覺得打手板好像不關自己的事,但最終還是心疼姐姐占了上風,非常仗義的說:“那我就先陪四姐姐練字吧,但是說好了,隻練一篇!”
景蟬芳立刻露出“驚喜”表情:“哎呀,五妹妹對四姐姐可真好!走,練字去囉。”
來到秋芳院,青紡早就備好筆墨紙硯,剛剛景蟬芳是專門去“捉”景蟬薇的。
“五妹妹,看,這個字念什麼?”
“米。”
“這個呢?”
“馬。”
“哇,五妹妹好厲害!咱們來把它們都寫下來,明天嚇先生一跳,好不好?”
“好啊好啊!”景蟬薇拍著小手高興的說,卻不知道多寫幾個字怎麼就能嚇到先生。
不知不覺中,景蟬薇又認了十個字,並且全都能夠寫出來了。
柳懷家的在外麵看看時辰,進來說道:“五姑娘,該用晚膳了,大娘子叫你呢。”
景蟬薇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我還沒寫完呢。”四姐姐說過,要寫完三張大字才有故事聽哦。
景蟬芳笑了一下,拿起景蟬薇之前寫的那張說:“五妹妹,我怎麼覺得這張寫的還要好一點兒呢?”
景蟬薇立馬放下筆,激動的說:“是嗎?快拿來給我看看!”
景蟬芳避過墨跡,小心的遞給她。
景蟬薇接過來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使勁點頭道:“嗯!我也覺得這張寫得最好了!”
景蟬芳把兩張半大字整理好,遞給景蟬薇的奶娘,摸著景蟬薇的頭說:“等會兒大娘子看了,一定會誇五妹妹寫得好。”
“嗯!”景蟬薇雞啄米似的猛點頭,嘴角翹得高高的,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翠煙端著兌好熱水的銅盆進來,被柳懷家的瞪了一眼,有些無措的看向景蟬芳。
景蟬芳沒事人似的說:“放著我一會兒洗吧,先送五妹妹回去,彆讓大娘子等急了。”不就洗個手麼,她能使什麼壞!
柳懷家的掏出帕子擦擦景蟬薇的手,飽含戒備的看了景蟬芳一眼,拉著景蟬薇走了。
景蟬芳親自將人送到院門外,回來端起茶盞猛灌。
為了討好這個小蘿莉……的娘,她也是拚了,堂堂橋梁博士屈身幼兒園老師,她容易麼她!
說起穿越這件事兒,景蟬芳真心覺得自己很倒黴,讀博最後一年,全程參與一座複古石橋的建設,結果橋剛剛建好,就在回程途中遭遇泥石流,連人帶車給埋了!
等景蟬芳醒過來,就變成了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
按理說還有活命的機會,就算是時間錯過了一千多年,也算挺不錯的了,可奈何攤到的是一副爛牌!
原主也叫景蟬芳,雖然隻活了短短十一載,卻嘗儘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
六歲以前風光無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六歲以後則是苦菜花種在黃蓮樹下——從頭苦到腳!
六歲以前,她生母梅姨娘在景家一人獨大,下人隻知有梅姨娘,不知有主母柳氏。
梅姨娘也把一個寵妾的囂張跋扈和心狠手辣發揮得淋漓儘致,不管姨娘、通房還是粗使丫鬟,但凡能在景仲明麵前露下臉的,都是她的鏟除對象。
其中最厲害的一次,就是趁柳氏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際,把藥摻在點心裡,讓景蟬芳端去給柳氏。
由於柳氏一直想要個女兒,對景蟬芳打心眼兒裡喜歡,雖然平時對梅姨娘多加提防,對景蟬芳卻沒有多少防備,所以當景蟬芳把馬蹄糕遞給她時,當場就吃了幾塊。
誰知才一個時辰過後,柳氏就感覺到腹痛難忍,最後在大夫和穩婆的合力救治下,產下一個渾身青黑的死胎!
柳氏痛失愛子,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拚著合離也要景仲明處置梅姨娘!
景仲明想到梅娘娘所犯錯誤的嚴重性,也答應了柳氏。
誰知回頭就傳出梅姨娘懷孕的消息,這下景仲明又舍不得了。
還反過來做柳氏的思想工作,讓她大度一點兒,無論如何,也等到梅姨娘生下孩子來再說。
柳氏見丈夫對自己沒有半分情意,不禁感到心灰意冷。
同時也徹底和景仲明撕破臉,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和景仲明碰麵。
而景仲明也因為梅姨娘隨時在身邊耳提麵命,說柳氏如何如何加害自己的孩子,巴不得柳氏離得遠遠的。
如果不是梅姨娘花樣作死,大概景家的日子就會一直這樣涇渭分明的過下去——嫌妻帶著嫡子過,丈夫帶著寵妾過。
誰知梅姨娘想扶正想瘋了,一心想要生個兒子,好取代柳氏,聽說有能夠把女胎轉換為男胎的“神藥”,一口氣抓了五副來吃下去,結果生生把六個月大的胎兒折騰得流產,自己也因為血崩送了性命。
可笑景仲明還記著梅姨娘生前說過的話,認定這是柳氏加害的結果。
柳氏連為自己辯解一句都不屑,簡單粗暴的把梅姨娘害得李姨娘一屍兩命、又害死丁姨娘、秦姨娘以及若乾通房、丫鬟的證據往景仲明麵前一擺。
景仲明麵對著那些鐵證,不得不承認自己寵了八年的女人是個蛇蠍美人這一殘酷的事實。
這讓景仲明這個飽讀聖賢之書、自詡方正高潔的前探花郎情何以堪?
於是被前心上人一掌打醒的景仲明就杯具了,想回頭找柳氏,人家當他是空氣;想找個女人來代替梅姨娘寵,又總是被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嚇醒。
要不是柳氏為了寬她那機敏多思的大兒子的心,不得不與景仲明例行公事了一回、結果就有了小女兒景蟬薇,景仲明都快對自己做為男人那點事兒失去信心了!
正是由於這些無法宣諸於口的原因,景仲明巴不得沒有景蟬芳這個女兒的存在!
可偏偏她又活得好好的!
就像一根刺,總是梗在景仲明心裡,提醒他那些血淋淋的過往。
所以景仲明對原主的態度可想而知,要麼就是視而不見,要麼就是見到了,也不是罵就是嚇的,導致原主一見到他就渾身發抖,有好幾次發燒就是這樣被他嚇出來的。
親爹都這樣,下人就怠慢得更厲害了,景蟬芳嚴重懷疑,原主能夠活到十一歲,完全是梅姨娘的惡靈嚇得閻王不敢來索命的結果!
不然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