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於修羅地獄,守候在彼岸花旁,淡忘邪惡,隱於世野,淺嘗凡塵的幸福。
夜深人靜的街道兩旁,鮮有行人,葉山邁著疲憊的步子,叼著半根香煙,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遠處的燈光明亮,葉山的疲憊一掃而空,妹妹一如既往地趴在窗台上,焦急地等待著自己的歸來,這份模糊朦朧的牽掛,讓葉山感覺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妹妹葉語迫不及待地打開門,撲進葉山的懷抱,似乎這個胸膛就是永恒的避風港,久久不願意鬆開。
“哥哥,這麼晚回來,我好擔心。。。”
葉語將頭緊深深埋在葉山的懷裡,整齊的秀發修長地搭到了腰際,葉山輕輕撫摸著溫順的發絲,不由的感歎,葉語已經不是初見時的小女孩了。
“還沒吃飯吧。”
“哥哥不在,小語不想吃。”透著任性的話語,卻讓葉山心中一暖,仔細想想,小語一直都是等到他回家才會一起吃飯,無論自己回來的多晚。
溺愛地揉了揉葉語的頭發,葉山開始忙起來。
番茄炒蛋的味道彌漫開來,葉語秀美可愛的臉頰微動,似乎很想吐槽一下。但是當葉山將飯菜端上桌子。
兩人坐下來安靜地合掌祈禱之後,葉語真切地露出非常喜愛的笑容,她清楚哥哥隻會炒這一道菜,而且經常炒出來讓人找不到蛋塊在哪裡,不過,這已經足夠滿足葉語幸福的小心臟。
“哥哥,我開動咯。”
一如既往的溫馨畫麵,雖然隻有兩個人,永遠的兩個人,葉語希望可以永遠保持下去。
“小語。”
“恩,怎麼了,哥哥。”
在葉語的記憶中,哥哥一直以來都是那種惜字如金的人,很少主動開口,並不是冷漠,而是沉默,隻有對她才會流露出淡淡的溫暖。
她可愛地注視著葉山平凡的臉龐,葉山有些不習慣地開口道。
“周末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說完後,葉山很快低下頭,用筷子挑撥著盤子裡可憐的菜花。
“隻要哥哥永遠陪在我身邊,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葉語輕快地笑著,這真誠的笑容讓不善於表達情感的葉山更加不知所措。
黑暗的房間裡,葉山靜靜地平躺著,腦海中浮現著葉語清純的表情。
“我隻要哥哥永遠陪在我身邊。。。”
這是一種內心極度陌生卻渴望著的情感,但是,心裡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反駁排斥著。
“1028號,唯獨情感是我們的敵人,任何時候,都不要讓感情這種虛假無用的東西乾擾到你,你要跟電腦代碼一樣精致到微毫,以服從命令為生存的意義。”
兩個聲音在不斷地呐喊,仿佛要從大腦中迸發出來一般,空調散發出來的冷空氣此刻也無法阻擋他的身體變得發燙。
在這種掙紮而煎熬的痛苦中,葉山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拳頭緊緊地握住,用被子將身體完全包裹起來,精神的痛苦一浪勝過一浪,陰暗的過去就像刻在心靈的烙印在這兩年間不斷地折磨摧殘著自己。
強忍著不喊出聲音,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已經嵌進了肉體,或許隻有死亡才能停止這無儘的痛苦。
不斷翻麵的血腥的場麵,從生下來就被灌輸的理念,殘酷的成長下來,還有那些滅絕人性的培養方式。
唯有死亡才能贖罪!
冰涼的雙手從背後過來,平滑溫軟的肌膚緊貼著後背,耳邊傳來蘆薈的清香,葉山顫抖的身體漸漸沉迷在這片安詳之中,煩躁的心靈對峙也安靜下來,在極度的疲憊交織著遺痛中沉睡過去。
葉語溫柔地保持著懷抱的姿勢,麵前已經熟睡過去的哥哥,跟平日裡的表現完全判若兩人的哥哥,心疼不已,兩行珍珠般的淚珠不由地劃落,無數個日夜,她隻能用這種最笨拙的方式來緩解哥哥的痛苦,那一定是無法想象的痛苦,也是哥哥最深處的秘密。
葉語仍然記得三年前,下著磅礴大雨的夜晚,自己從孤兒院跑了出來,從生下來就注定被遺棄,一群可憐人聚在一起,感覺活著就是一段無儘的煎熬,她不想整天活在那個冷漠的小小的孤兒院世界了。
就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葉山,也是第一次看到葉山發病,儘管是個旁觀者,葉語也可以從中感受到葉山所經曆的是刻骨銘心的痛苦,靜靜地站在旁邊注視這個男人在兩個小時的痛苦之後,狼狽的模樣,他近乎無視般忽略了葉語的存在,一個人走到馬路中間,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那絕對是一種追求解脫的自殺,葉語第一次感受到心疼,想要陪伴在這個男人身邊,她沒有勸說葉山,隻是靜靜地也走到馬路中間,站在她身旁,她聽說過同生共死,那是淒美的愛情宣言。
既然活著就是一種罪過,那麼一起赴死也就顯得沒有那麼悲哀,甚至稍顯悲壯。
“你為什麼不想活了?”
他仿佛用從靈魂深處抽出來的聲音問道。
“因為沒有親人,沒有愛。”
葉山恍惚著呆滯了一會,笨拙卻堅決地牽起了葉語的手,最後兩個人都沒有死。碾轉來到龍空市。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兩人以新的身份,新的名字,開始了全新普通人的生活,兄妹兩人的生活,但是,他的過去,他的痛苦,葉山之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謎團,隻有她清楚地明白在葉山的內心深處藏著對生的褻瀆,他的過去,一定是水深火熱的地獄!
葉語偎依在肌肉線條分明的後背上,輕輕滴撫摸著依稀有傷疤結成的死肉的皮膚,還有那條在黑暗中泛著邪惡光澤的紋身印記——blasphemy夜1028!
你的過去我不想了解,你的未來,由我來溫馨。
陽光從窗戶折射進來,葉山睡眼朦朧地睜開眼,察覺到後背傳來的柔軟,輕輕地起身,睡夢中的葉語可能不知道,讀高中的她,已經開始發育了,正是如此,葉山在大多數早上都會先醒。
“小語,上課要遲到了。”
葉語隻穿著短褲睡衣,苗條的身材儘顯無疑,隻不過,這種程度的誘惑撼動不了葉山的眼神,但,他還是刻意將目光避過這晨曦的風情。
察覺到這一點,葉語貌似很開心滿足地將校裙套在完美的身材上。
“今天隻有一節課,下午放學我去接你。”
“知道啦,哥哥。”
“隻有半小時了,如果不想遲到,就稍微順利地把牛奶喝完。”
葉山盯著手表稍稍皺眉。
“沒關係啦,我相信哥哥的技術,雖然是上班高峰期。”葉語的表情有那麼一點點狡黠。
最後,為了保證葉語的頭發不被風吹亂,畢竟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妹妹好孩子的形象,葉山果斷地中止了妹妹的拖拉行為。
沒有拉風的跑車,在大清早,便捷的摩托車無意是最好的選擇,同時避免妹妹在學校受到不好的影響,葉山自己親手加工過的,幽影炫酷的造型,起碼很受彆人的歡迎。
非常合適的時間點達到葉語的學校門口,距離自己第一節課的時間也不多了,葉山是龍空大學的大一新生,雖然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葉山仍然很排斥遲到之後被當著全班學生的麵點名這種窘迫的事情。
龍空大學曆史悠久,雖然不能跟清華北大比曆史文化,但是這所大學卻是華夏最有名的貴族學院——作為一級城市龍空市唯一的一所大學。
利索的停車,獨自進入熱鬨的教室,習慣性地來到最偏僻的角落,正式進入像往常一樣的隱形人的學習生活。
相比於學習,葉山更喜歡在最後排最末尾的位置觀賞班級的潛在規則與那些男同胞習以為常的胡扯,無非是遊戲美女偶像,還有,校花。
這個時刻,他是隱形的,就像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另類次元的幽靈,一場大型話劇的唯一的聽眾,可以最冷靜地將周圍的所有完美地掌控,作為一個仍然沒有脫離通緝令巨額懸賞的殺手,這種方式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妥善的處事方式,也許用精準的生存方式來形容更為合適。
葉山隻需要靜靜地等待著下課,上課,放學,然後接葉語回家,這種平凡安逸的生活,簡直就像是一筆財富,至少對於他來說是這樣的,前提是沒有人打擾。
目前為止的半個學期,的確沒有任何不速之客來打擾,而那些稍顯不尋常的風吹草動都被葉山毫無遺漏地確認過。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葉山等待著最好的離開時機,毫無疑問,人流最密集的時候離開,無人覺察,也不易引起注意,這隻是葉山一直以來的直覺,也的確從來沒有人主動搭訕之類的麻煩。
就在葉山捕捉時機將要離開之際,麵前已經站著一個高個子文文雅雅的男生,轉動記憶的輪盤,這個人是班長。
帶著疑惑實則相當謹慎地等待對方開口。
“輔導員找你有事情。”
似乎覺察到了葉山的冷淡態度,班長毫不拖泥帶水地傳達了信息,更加乾脆的離開,實在是因為他直麵葉山之時,感受到某種很大的壓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