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漠孤煙釀紅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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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

高台築在這荒漠之中,煙塵翻隱約之中,那高台處傳來了鳴金之音,這大漠上兩軍交戰的軍士們聞聲一頓,胡亂的向著身前的敵軍揮舞兩刀,裹挾著斬獲的敵軍首級,且戰且退而去。

“父帥,敵軍鳴金是要收兵,我軍是追是罷。”高台遙遙之外一處城牆高樓內,一年輕男子手握兵令旗,身著銀白鑲花將甲,此人雖是眉清目秀相貌上好,眉宇之間卻是顯露出難以掩飾的煞氣,也是這長年征戰討伐所影響。

此男子身旁戰一老者,身著禦賜紫金戰袍,長須垂至胸前,望眼與戰場之內,似乎在思考戰局。敵軍退卻得太過突然,他身為遠征元帥,背後是中土萬萬黎民百姓,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至關重要,即使敵軍倉皇退卻,也須得要思考其中緣由因果,免於中了奸計,這也是他戎馬半生退敵無數的過人之處。“敵軍退卻得有些反常,不可貿然追擊,以免中了埋伏。”

正是此時,老者身側的男子忽然麵色一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城樓下。

隻見一騎決然煙塵,速度之快,遠比過通訊快馬加鞭之力,馬上坐一女子,此方城樓高約數十丈,看不甚清楚此女子容顏。那女子一路飛馳而來,轉眼隻有數丈距離便衝進城內,又見那女子把手一換,扯過馬背上捆著的一把佩刀,揚臂一擲。那長刀竟吃得這力道,徑直飛上城樓來。

老者見刀飛來,也是神色不改,見那佩刀越來越近,伸手一把擒住,送到眼前一看,揚聲笑道:“敵將已死,命全軍追擊,殲滅殘敵!”

身側男子聽聞,揮舞軍旗示意遠處的眾傳令官,不過三息之內,城樓之內全軍出擊,猶如長龍吐水,三軍將士氣勢高昂,一路砍殺出去,直逼敵軍大營。

日落西山,戰場之上橫屍遍野,血水浸入黃沙,這幾裡戰場,明年若無戰士,或許能開出一片花場來,那鮮血灌溉的荒漠,興許能開出對故鄉親人的思念來。

“父帥,我軍大破胡人,小妹深入敵後,擒殺敵將,是為一等偉功。”大帳之內,白日在城樓之上持旗傳令之人道。

軍帳主座之上,長須老者一雙眼睛不怒自威,帳下中間站的正是那戰場之上騎馬飛馳的女子,近看也似大家閨秀之容貌,杏麵桃腮,柳眉如煙,雙瞳剪水,素齒朱唇。立於棠下,俏皮的看著老者,一絲畏懼也沒有。

那老者聽聞小將如此說來,扶須道:“宋微音何在。”

堂下女子欠身一禮,巧笑嫣然:“小女子在。”

“你可還記得先前你與我約法三章?你且一一說與我聽。”老者道。

宋微音麵不改色侃侃而道:“第一不準夜不歸營,第二不許披甲持械,第三不可上陣殺敵。”

堂上那老者聽罷,又道:“你可是知道你今天犯了規矩!”

宋微音一臉委屈,述:“女兒今見戰場上我方軍士奮勇殺敵,奈何胡人氣焰囂張,片刻功夫,仗著蠻勁屠戮我軍,女兒一時氣不過,便偷了大哥的換用盔甲,殺進敵陣了。”

看著台下的女子越發是說得眉飛色舞,老者額麵上有些不悅,心中卻是對這女兒讚賞萬分,畢竟孤身殺入敵陣擒殺敵軍上將首級,就算是這軍中的先鋒副將神勇無匹,此等偉業,也是不敢不顧性命衝殺過去的,心下想著宋微音到底還是是他宋洪霖的女兒。

“我見敵軍帥帳就在遠處,便是砍殺過去,幸得前方戰事吃緊,胡人的大帳內竟是連守衛都沒留,女兒見是機會,揚鞭趕馬,手起刀落便將幾個傳訊官兵砍於馬下。”宋微音說得興起,端的手舞足蹈起來,道:“敵軍元帥聞聲出來,說是要與我見識見識,誰知一個照麵就被我砍倒在地,我取了他的佩刀,一路高喊而回。敵軍見了,頓時軍心渙散,不多時敵軍傳訊官登台鳴金。”

宋洪霖一擺手,道:“後事我和你二哥在城牆上都看見了。”他轉念一想,又說:“你擒殺敵將是為首功一件,不過先前你與我約法三章也是違背了。自此功過相抵便不再論賞了,你可同意。”

宋微音聽了,麵上也是沒有不悅之情,先前來大帳之前她大哥就說了父帥可能要懲治於她三番兩次披掛上陣,悖了這女兒身理應在閨中繡花弄針的規矩。此番父帥赦免於她,心中也是不覺失落。

“報,錦城餘公公到!”帳外傳訊官喊道。

話音剛落,帳外一個有些尖細又喊:“聖旨到。”

宋洪霖聞言麵色一變,連忙站起身來,帳內人等也是下意識的看向入賬卷簾。宋洪霖走向帳外,其餘人等也連忙跟上。

卷起賬簾,隻見帳外站一身著官服的男子,看起麵上皺紋也有四五十歲了,隻是額下並無胡須,宋微音見了,麵上偷笑,低聲問她身旁的大哥宋微宣:“大哥,這便是錦城之內的百姓所說的太監了吧。”

宋微宣一碰宋微音的手臂,示意她不可說話,前麵的宋洪霖一扯戰袍下擺,跪倒在地,身後軍士皆是效仿。

那太監清了清嗓子,開始高聲宣讀聖旨:“宋洪霖接旨。”

宋洪霖道:“微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前日邊庭告急,外番胡國屢犯我邊境,愛卿領軍討伐,揚我大國國威,教化番邦刁蠻,宣朕之仁義,討伐凶逆,使邊疆小民知我大國威武,臣服於我。卿所到之處,如朕親臨。前日番邦和使來朝求和,朕心甚慰,此今大破敵軍,朕體恤官兵長年征戰不易,特此準許班師回朝,全軍按功封賞。 欽此 天元三年。”

宋洪霖雙手鄭重的接過餘公公手中的聖旨,餘公公拍拍了身上的塵土,似乎很不習慣這邊疆的氣候,稍許些風塵,身上就有不少的飛沙。“將軍,恭喜了!此次班師回朝,皇上定會重重行賞。”

宋洪霖滿麵堆笑:“公公長途而來,舟車勞頓,也是幸苦。這邊疆天熱,真是委屈公公了。”

“宋元帥這是哪裡話,我大夏的將士受的,我怎麼就受不得了。”餘公公麵色正道。

宋洪霖抱拳又道:“公公如此言行,真是我大夏軍士之幸,我大夏百姓之幸。”

餘公公聽罷,麵上也是受用,一擺手,入了軍帳去。宋洪霖轉過身來一臉鄙夷,惹得一眾軍士笑將出來。又說:“微宣,你令人差些好酒菜來,這廝乃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輕易不好得罪,待會兒進去一起你可千萬記住。”

又朝宋微音一招手,道:“微音,待會兒你就不要一起進去了,這太監心眼極多,免得人多口雜。你擒殺敵軍首獎的功勞我且記在你大哥身上,你可同意。”

宋微音一看宋微宣,巧笑道:“有何不可。”又道:“大哥,此等大功,你可要多給我買些新鮮玩意兒。”

宋微宣抬手輕撫小妹的頭,道:“你放心便是了,大哥合適虧待過你。”

一輪紅月高懸在天上,映著不遠處幾名士兵的篝火,這邊疆的風景說不上秀美,也算不得淒慘。白日裡戰場上的屍體已經被搬運趕緊,但是那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卻是久久揮散不去,即便這酷熱已經在消散,那愛國男兒的聲聲呐喊,在這月下之夜,赫然聲聲回蕩在宋微音的心頭,久久縈繞不去。

宋微音看著那沙丘,大漠的夜晚,身後的大營傳來將士們的興奮呼喊,有對勝利預期實現的高興,自然也就有對已殉戰友的思念。

大哥曾說,大漠的風有很大的力量,甚至可以吹得沙丘到處亂跑,穿過那沙丘,是幾棵久經風沙侵蝕的胡楊,張牙舞爪又不知疲憊的對抗著這似無休止的風沙。

胡楊身後還有幾處殘垣斷壁,人類自以為是能對抗荒漠的城牆,在時間配合荒漠的吞噬下,變得冷然和壓抑。

“這裡以前是草原和小樹林,如果不是聽我爺爺好似身臨其境的講述,誰也想象不到這裡以前是什麼模樣。”一個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宋微音身旁,自顧自的說到。

宋微音側首一看,笑道:“東果,今天我大哥告訴我,後天我們就要回錦城,你不送我點禮物麼?”

“這荒漠上的東西你要啥有啥,哪兒還需要我送你。”喬東果神情有些失落,這翩翩少年手裡把弄著一塊被風沙侵蝕得脆弱的回頭,手上稍微一用勁,那砂石碎裂開來。

宋微音見他這番模樣,笑道:“某些人還自稱說是大漠好男兒呢,怎麼窮酸成這般樣子了。”喬東果聽到宋微音這麼說,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哼,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你記著,我喬東果一定會找到這大漠上最寶貴的東西去向你爹提親!”喬東果氣呼呼的說著,起身一躍,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城牆內。

宋微音望著那背陰輕歎一口氣,她怎會不知這少年的心意,隻是她身為鎮西大元帥的獨女,談婚論嫁也至少是門當戶對,不能悖了父親的顏麵,喬東果的話,她隻能當做一個玩笑話罷了,算不得真的。

“算不得真的。”宋微音喃喃道,她雖三番四次違背父親命令披掛上陣,但是此等終生大事,總歸還是要父母做主的。

大漠夜晚的風卷起沙塵,像是一陣陣詭異的妖風,那城牆則是匍匐在地的怪物,一動不動,宋微音站在這沙丘上,仿若能聽見那怪物發出的鼾聲。

宋微音對於錦城的記憶,就隻停留在小時候朦朧的記憶裡,那裡不同於大漠的荒涼壓抑,有的是人間的真正的繁華,喧鬨的人群各司其職,街道上小販的叫賣聲,文士的高談闊論,身著雍容華貴的夫人們兩三聚在一起交換著朝中的三兩消息。不過記憶最深刻的,還是她每次出門都要纏著大哥要買的糖葫蘆,那小販的三個字如同童年的魔咒,隻要聽到,小微音就走不動路了,不論是小夥伴怎麼在催促,也比不過一串糖葫蘆來得舒服。

想到這裡,宋微音笑了下,小時候家裡管得嚴禁,吃一串糖葫蘆都要管,這次回錦城一定要買一丈回去放在家裡,想吃就吃,好解了這些年來在邊疆的饞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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