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葉慕川對冬兒親昵的態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風言風語立刻傳遍了太子府,誰叫太子府裡養著好些女眷呢?
有好多人看著這沐小姐似乎頗為得寵,都巴不得馬上去巴結。但更多的人心裡滿是嫉妒。
翠微苑。
“南夫人,怕是太子好久沒上你這翠微苑了吧?”一名纖細苗條的女子說道。
這南夫人被戳到了痛處又不便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發作,心裡很是生氣。倒是她的丫鬟小玉張口說道:“殷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夫人是最受太子寵愛的,太子隻不過這兩天軍政繁忙,沒空過來罷了。”
殷夫人又繼續說道:“是嗎?我可聽說太子對那新來的沐小姐頗為寵愛啊,連書房都可以隨意進出呢。”說完還不忘挑眉看了一眼南夫人。
這殷夫人的父親隻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員,也是被父親送入太子府討好太子的,可是太子府裡佳麗眾多,自己容貌並不出色,靠山也不夠大,因此並不受寵,甚至一次也未被太子寵幸過。可是這沐意涵和自己是相同的命運,為什麼她就能獲得太子的寵愛呢?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可是自己既不受寵,也無權勢,隻能來挑唆南夫人,讓她出麵教訓教訓那個丫頭,好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惡氣。畢竟,這太子雖未立正妃和側妃,這南夫人卻是最受寵的,就算動了她,太子也未必會責罰。如若太子責罰,那便更好了,自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於是殷夫人對坐在一旁的另一個姬妾使了使眼神,那姬妾心領神會,便開口道:“是呀,我也聽說了,每日都給太子送羹呢,賤蹄子,想要自己獨個兒占著太子嗎?我們姐妹入府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是和睦相處的,誰也沒想著獨霸,她倒好,哼。”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姬妾就像開了閘的洪水,鬨騰起來。
“這沐大人再厲害,那也隻是個文官,比得上南將軍權大勢大嗎?況且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而已,還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呀?”
“就是,要是不給她些顏色瞧瞧,指不定哪日就騎到我們脖子上來了!”
這南夫人是武將之後,向來比較衝動,聽了這些話,立刻感到自己地位不保,的確,自打這沐小姐進了府後,太子是的的確確沒來過自己這院子一回了,以前這十天半月的總還要來一回,不看僧麵看佛麵,就衝著哥哥的麵子,太子也不能太冷落自己。
怎麼著,現在這個姓沐的小妖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啊,哥哥還指望自己能當太子妃呢。這樣想著,南夫人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懲治懲治這個姓沐的小丫頭,於是杏眼一瞪,對著眾夫人說:“走,大家夥就跟我一塊兒去會會這個賤丫頭!”話語裡一副太子府女主子的樣子。
這邊冬兒無緣無故地打了一個噴嚏,隻覺得背後升起了一股寒氣。
不一會兒,這幾位夫人帶著丫鬟浩浩蕩蕩開到了冬兒住的小院,殷夫人環顧四周,鄙夷地開口道:“我還以為有多受寵呢,也不過如此,住在那麼小的院子裡。”
另一位開口道:“哎呦,要是住到了大院子裡,你可要天天去請安啦。”
冬兒聽了以後覺得極不舒服,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屈膝禮。沐意涵和紅書的身份是丫鬟,便跪倒在地請安:“各位夫人安好。”
南夫人並未讓她們起身,隻是開始打量起冬兒來。這個丫頭說不上有多美,倒是撲麵而來一股清新的味道,怕是太子見慣了美豔的女人,此時想換換口味吧。
冬兒見這群夫人沒有一個開口讓沐意涵和紅書起身,就抬頭探尋是什麼情況。
這一抬頭,南夫人的眼神就撞進一片清澈之中,心裡一驚,這樣的女子豈能留在太子身邊?如若是的話,這往後太子眼裡不會再有自己絲毫了吧。
“沐小姐也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怎的這般不知道規矩,入府已一月有餘,也不知曉請安為何物嗎?”南夫人緩緩開口道,這下馬威是要給的,但不能太著急了,也要先探探對方的底才成。
“是呀,誰不知道姐姐是府裡最受寵的夫人,這太子妃呀是姐姐當仁不讓的!”立馬有人附和道。
冬兒聞言就知道來者不善,然而自己什麼靠山也沒有,自然不能硬著來,隻好語氣舒緩地回答:“意涵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夫人恕罪。隻因為怕叨擾了夫人,所以一直沒有去打擾。”
南夫人聞言心裡舒坦了不少,這丫頭還算懂事,知道自己的身份,並沒有恃寵而驕。
然而殷夫人哪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那天天叨擾太子就名正言順了?看你這副無辜的模樣,我要是男人也被你騙了!”
冬兒見這位夫人出口不遜,擺明了是不想放過自己,便開口道:“是太子吩咐意涵這樣做的,並非出自意涵本意。”
冬兒隻好搬出太子做擋箭牌。
哪知這南夫人聽了殷夫人先前的話語,心裡想是自己心思太過簡單,險些被這小丫頭蒙蔽了,如今這丫頭還膽敢為自己開脫,竟然說是太子吩咐的,不禁怒從中來。
“沐小姐的意思是,你本不願意日日送羹,是太子眼巴巴等著是嗎?”南夫人又開口道。這南夫人說話雖然沒有殷夫人直白,但句句都讓冬兒難以作答。
冬兒心裡想,還不就是如此嗎?但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開口道:“意涵不是這個意思。”
又有人開口問:“沐小姐甜羹做得好啊,改日也教教我們呀。”
冬兒見這些女人始終圍繞著甜羹這個茬,怕是這甜羹給自己惹了禍患,想快些繞過這個話題,自己實在是不情願和這些女人糾纏。
“意涵手拙,甜羹做得一般,當然比不上各位夫人。”
“哎呦,沐小姐這話說的,你這甜羹做得一般都能把太子迷住了,是在說我們比一般還不如嗎?”殷夫人又開口道。
冬兒隻覺得這些夫人實在是太難纏了,怎麼說都不對。
南夫人經過殷夫人一點撥,心裡更是覺得這個小丫頭心術不正,但如若僅憑借這幾句話就找她的茬也有些說不過去,就開口道:“罷了,大家往後都是一家人,彆讓沐小姐以為我們這些做姐姐的欺負了她。”
冬兒聽了舒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就轉頭低聲讓沐意涵和紅書起來。
哪知二人剛起身還沒站定,這南夫人就向丫鬟小玉使了個眼色,小玉得了命令快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離她最近的沐意涵臉上。
冬兒心裡生氣,原來事情遠沒有結束,下馬威擺在這兒了,沐意涵從小就一副柔弱的樣子,此刻懵了一般,捂著臉直愣愣地站在那兒。
冬兒與沐意涵相依為命十年,自是看不得沐意涵受欺負,運起一掌就要衝上前去。紅書見狀一把扯住了冬兒,小聲說道:“不可魯莽!”她倒不是為冬兒著想,隻是怕牽連到了自己。
冬兒一經提醒,立馬不著痕跡地收了掌,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露出底子。
隻聽小玉盛氣淩人地說道:“主子還沒讓你起身呢,你算個什麼東西,有沒有眼力見,在這太子府裡,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事,自己都要掂量清楚,要謹記誰才是主子。”
這番話明麵裡是說給沐意涵聽的,實則是在提醒冬兒,這太子府裡的女主人是南夫人,而她什麼也不是。冬兒又怎會聽不出來?
沐意涵和紅書聽了,立馬重新跪下,不想再惹出其他事端。
冬兒也壓製住心中的火氣,平靜地說道:“是我管教無方,丫鬟而已,犯不著和她們計較了。”
南夫人見狀很是滿意,立威果然有用,看著姓沐的丫頭日後還怎麼張狂。
於是她說了一聲:“真是掃興,我們去花園賞花吧。”便帶著這群夫人丫鬟離去,走至小院門邊停下腳步,微微側了側頭說道:“在這太子府,要謹記自己的身份。”說罷才正真離開。
一見她們走了,冬兒立馬扶起沐意涵,緊張地問道:“你怎麼樣?我給你上點兒藥吧。”
沐意涵臉上是紅腫一片,卻安慰冬兒:“我沒事,你不要和她們硬著來,我知道,這些女人可會耍手段了。”
冬兒並沒有答話,隻是默默給沐意涵上藥。
晚上,太子書房。
葉慕川照例喝著甜羹,卻覺得冬兒今日格外安靜,一抬頭,便看見她失神地盯著某處,不禁問道:“怎麼啦?”
冬兒回過神來,躊躇了一會兒,小聲開口道:“我可以不用日日來送甜羹嗎?”
葉慕川笑道:“做累了,不想做了?兩個月的時間還沒到呢!”轉念一想,今日冬兒似乎有些反常,又好聲好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冬兒並不想搬弄是非,見葉慕川不同意,便不想再說,悶悶地說:“沒什麼。”
葉慕川此時覺得肯定是發生什麼了,站起身來,雙手扶住冬兒的肩,柔聲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有我在,隻管說出來。”
冬兒抬頭望進了葉慕川關切的眼神中,心裡一委屈,說道:“還不是你,你這府裡的夫人都想巴結你,現在我成了她們的眼中釘了,她們今天還打了我的丫頭!”
原來如此,是那些吃閒飯的女人呐,自己還是大意了,沒想到那些女人會去找冬兒的麻煩:“那你如何?她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她們倒是沒把我怎樣,可是我的丫頭從小陪著我,就像姐妹一樣,我心裡難受。”
“好了,彆難受了,這樣吧,隻要不太過分,你可以去欺負回來,我應允了。”葉慕川想也沒想說道。冬兒一難受,自己心裡也有些難受了。
冬兒怎麼也沒想到葉慕川堂堂太子居然會這樣說,頓時開心起來,心裡還覺得暖暖的,好久沒有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