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骨肉保不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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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依雅!”羅子元正要起身,一聲淒厲的尖叫傳來,聲嘶力竭,不難聽出裡麵的恨意。

這讓羅子元本就蹙起的眉整個扭曲起來,因為直到此刻,他懷疑的都是原一笑,或者說,是認定。羅子元心下又是一陣自嘲,從何時起,他嘴裡說著愛她,卻不再相信她。

“這都是在做什麼!”羅子元進到內殿,看著一群宮人連一把剪子都奪不下,原先有些傷痛的心情一下子被煩躁充斥。眼前的容意忠哪還有平日裡知書達理、不爭不搶的樣子,這幅尋死覓活的作態,倒是和那些耍著小聰明爭風吃醋的女子毫無二致。

無休止的爭鬥,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羅子元也明白,所有的手段都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活的更好。可他突然卻厭倦了,爭來爭去,到頭來他連自己的骨肉都無法保住。

羅子元的嗬斥讓宮人們紛紛跪下行禮,容意忠呆呆地站著,怔愣地看著手中的剪子,似乎對眼前這幕有些難以理解。

“想死?”羅子元上前握住容意忠的手,將那剪子向她白皙的脖子靠近了幾分,“死是最容易的了,若真心要死,朕送你一程如何。”

“妾,妾身……”容意忠說話磕絆起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潛意識讓手上用力,不讓那剪子再靠近自己一分。可容意忠的力氣哪裡比得過羅子元,隻一下,脖子上便傳來刺痛感。

容意忠閉上眼睛,不管不顧地大喊:“不要!”

“嗬,莫要再讓朕瞧見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把戲。”羅子元將剪子扔在地上,揮退了一眾宮人,背手走到窗前,問道,“你說,是誰下的毒。”

容意忠癱倒在地上,劇烈地喘著氣,發根的銀色迅速蔓延,不一會兒就到了耳朵尖。咽了一口唾沫,容意忠大笑出聲,仿若瘋了一般,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妾身說的,陛下會相信嗎?”

羅子元沒有轉身,似乎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語氣冷淡:“你說你的,是真是假,朕自會判斷。”

“妾身所中之毒,乃貴嬪夫人所下!”容意忠咳嗽著,羅子元話中的冷漠刺傷了她的心,“昨日貴嬪夫人邀妾身去飲茶,說到底不過是希望妾身能與她一起對付昭儀。陛下覺得妾身的手段不入流,那貴嬪夫人呢?昭儀與她可是親姐妹!”

“妾身也明白,一旦被扯進這件事中,這一輩子都得困住,妾身豈會答應。可是陛下,這事又豈是妾身不願,便能逃得開的。”

“貴嬪夫人給妾身下了毒啊!”容意忠撫著小腹,似乎是冷靜了下來,“妾身無法,隻得去了頤華宮。”

羅子元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你去頤華宮做了什麼。”

似乎是被羅子元的問題驚著了,容意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有一種草,無毒,但一碰到杏花的花粉,就會產生毒性。慢慢的,慢慢的累積,最後香消玉殞。”

這話之後,是一片沉寂。

容意忠撐著椅子站起了身,“不過陛下放心,昭儀沒給妾身下藥的機會。見過了昭儀,妾身才明白,貴嬪夫人若想贏過昭儀,無異於癡人說夢!”

羅子元轉身離開,餘光瞥見容意忠哀大心死的樣子,在快要踏出殿門的時候,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周太醫且好生照顧著。”

僅九個字,容意忠的眼裡又有了神采。

可在羅子元的心裡,想的不過是容意忠官居戶部尚書的父親。當年大哥欲拉攏此人,隻是這人油鹽不進,羅子元便用了最下乘的方法,娶了他的女兒為側妃,也就是今日府容意忠。

無論如何,也該給個體麵。

離開傾雲宮後,羅子元回了議政殿。

眼下最為緊要的不是如何處置原依雅,而是弄清楚原衍與阿蒙國的關係。

紅顏是阿蒙國皇室才有的毒,若原衍與其沒有關係,原依雅又從何處得來此毒。但,若原衍真的通敵,那麼為國捐軀的那一千精兵“黑無常”,又去了哪?

羅子元越想越是心驚。

“來人,傳朕口諭。貴嬪夫人衣製逾矩,肆意殘害宮人,目無國法,今起軟禁於雪陽宮。無赦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一個內侍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原一笑的話說得沒錯,羅子元這個皇帝是原衍讓他做的,真要論起來,他隻是個傀儡。隻不過不同於當年穆家一家獨大的局麵,如今於家和原家兩相對立,倒是讓羅子元多了些喘息的空間,以及,積蓄力量的時間。

“尤安,儘快將昭儀的事情查清楚了。另外,重新派人去臨水城,查仔細了,原衍與阿蒙國究竟有無往來!”

“是,陛下。”尤內侍躬身,轉身退下。

羅子元看著合上的殿門,眼神微沉,最長不過五個月……

自打他以無嗣為由,將原一笑納進宮後,那些個大臣倒是一個個的動起了心思,都想把自家女兒送進宮來。若是將容意忠有孕的消息散布出去,順勢挑起立太子一事,想必,是要炸開鍋了。

既然這孩子注定活不了,不如就讓他為自己的父皇儘一份孝心吧!

五個月,於原兩家也該爭個魚死網破了。

後宮的局勢就如三月天,說變就變。

羅子元前腳踏出傾雲宮,後腳貴嬪夫人毒害容意忠的事就傳開了。雪陽宮裡,原依雅正氣的跳腳,內侍就帶著十餘侍衛前來,傳了皇上的口諭。

這一下,幾乎將雪陽宮攪得天翻地覆。

什麼衣製逾矩、殘害宮人,這些事情皇上一早便知道,卻從未過問。如今拿了出來說事,顯然是信了容意忠的話,隻是礙於原家,沒有明說罷了。

看著侍衛把守住宮門,原依雅壓抑住怒火,強迫自己端起儀態衝那內侍淺笑,“這位公公,本宮身邊的笑薇才去了禦花園,還請公公知會外邊的侍衛一聲,莫要為難了她。”

“禦花園?”

“對。采薇的梅花餅做的極好,她是個心細的,看本宮近來胃口不佳,便想著去采些梅花。”原依雅解釋著,語氣溫柔,卻是讓那內侍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這便告退了。還請貴嬪夫人放心,侍衛定不會加以為難的。”

內侍離開後,雪陽宮裡的宮人們都膽戰心驚的,生怕貴嬪夫人一個不如意,就拿他們開刀。這肆意殘害宮人可不是說說而已。

之前有兩個侍婢,一個是沒能請來皇上,還有一個則是無意間誇了皇後一句,貴嬪夫人就讓她們跪了三天三夜,最終脫力而亡。

還有貴嬪夫人生辰那日,皇上去了景賢宮,皇後便差了一名內侍請貴嬪夫人前去,一同慶生。結果,貴嬪夫人隨便尋了個理由,就將那內侍杖責一百,活活打死了。

宮人們私底下都說,這貴嬪夫人是隨了柱國大將軍了,嗜血的很。而昭儀就不同了,溫和的緊,許是隨了她母親。這不,得知昭儀要回宮的時候,宮人們都開心的很,想是一家姐妹,總會約束著些。

不想,此次歸來的昭儀,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眼神淩厲的很,說出口的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不僅如此,昭儀對皇上更是不屑的緊。原本被安排到頤華宮的宮人們都有些沾沾自喜,如今卻也是戰戰兢兢。

就在一眾宮人的小心謹慎中,笑薇小跑著回來了。

“給主子請安。”

原依雅點點頭,一旁正端著托盤上茶的侍婢瑟縮著,看的原依雅直皺眉。“抖什麼抖,本宮難道是吃人的妖魔不成!”

“看的本宮心煩,全都退下!”原依雅不耐煩地擺手,殿內的宮人一下便消失個乾淨。

“請貴嬪夫人恕罪,請貴嬪夫人恕罪。”那侍婢忙伏在地上,連連請罪。笑薇見那侍婢不懂眼色的樣子,忙上前幾步,腳尖往那侍婢的腰眼踹去,“囉嗦什麼,還不快退下!”

見殿內再無旁人,原依雅低聲問道:“可查到了?”

“是,主子。”笑薇走近幾步,湊在原依雅耳畔說道:“安插在頤華宮的人說,容意忠與昭儀似是舊識,且昨日,容意忠出頤華宮時,麵如死灰,模樣不大好。”

“果然如此!原一笑那個濺人,居然敢陷害我!”原依雅恨得咬牙切齒,卻突然笑起來,“無妨,本宮手裡可還握著免死金牌呢。”

原依雅撫著自己的小腹,粲然一笑,“這個孩子,倒是來的及時。本宮倒要看看,原一笑還有些什麼手段。”

容意忠有孕。

原一笑聽著這消息,笑開了。她逼迫容意忠誣陷貴嬪夫人,容意忠倒是借了這個機會,誣陷的徹底。毒死一個意忠與毒死一個皇嗣,這裡麵的區彆就大了去了。

更何況,這還是第一個皇嗣。

“主子。”流螢手裡拿著一個裝滿了乾花的竹籃,有些擔憂地說道:“皇上既已知曉貴嬪夫人有心毒害主子,也知曉主子已從容意忠口中得知此毒,為何還要給主子送這些杏花來?”

“陛下這是在警告原依雅,莫要再動那份心思。”原一笑從竹籃中拿起一朵風乾的杏花,嘴角含笑,“隻是陛下不知道,毒草一說不過是容意忠信口拈來的,那引子,可以是杏花,自然也可以是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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