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佟氏見女兒這樣辛苦,心裡想著蕭太師府裡的宴會,要不就不帶她去算了,失禮就失禮了吧。可覺得,還是需要問一問灼寧,孩子如今大了,得尊重她的意見。
“蕭太師府裡頭送來了請柬,你要不要一塊去?
“這事啊,我知道了。”
灼寧懶洋洋回過神,思緒從嫂子身上回到自己身上。
“你房裡的兩個丫頭告訴你的吧,她們若是在宮裡頭後,也還能如此機智就好了。”
韓佟氏用帕子輕輕擦拭了下嘴角。
這是她心情欠佳時候的習慣性動作,有時在心虛時,也會這般掩飾自己。
“她們兩對我倒是很貼心。”
“身邊人,貼心忠誠最要緊,外加一條嘴嚴。彆的都不打緊。”
“是啊。”
灼寧也如此覺得。以前是個孤兒,剛開始其實不太適應房裡有那麼多人一致盯著自己,久而久之竟然也習慣了。
最開始的時候,讓傭人做事,有點不好意思,後來發現若是不使喚她們,她們背地裡會哭,還會憂心自己是不是要被轉賣了。
後來她也就想清楚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價值,春蘭和冬玲,對她們來說可以為主子做事,就是最好的了。那之後,她才開始學著怎樣和她們相處。如今,慢慢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心裡是這樣想的……
“阿娘那個蕭樂樂果真是一定要入宮的話,我該如何與她相處?”灼寧想到這個就氣人,聽春蘭說蕭太師府裡頭的一個姨娘又得了個女兒,全家人高興得緊,硬是要宴請全洛安有頭有臉的人,去吃滿月酒。
可她著實不樂意見到那個人。
“清楚自己身份,做好自己。人有時候,可以保護好自己,已然非常難得。同樣的,可以不傷害,其實是一種高貴。”
“這話我不太懂。”
灼寧思索了半天,可著實沒懂這話的意思。
“沒關係,慢慢懂。”
韓佟氏看著她,縱然她天資聰穎冰雪聰明,可人生經曆的事情少,所以有些道理就算如今告訴她,她也未必會懂得,反而平添煩惱,著實沒有必要。
那日去蕭太師府裡頭,隨行的還有張嬤嬤。
如今灼寧身份非比尋常,且不說封後的聖旨已然下達,後蕭太妃又親自接見,然後還有皇帝親自挑選的嬤嬤去淮南侯府。
這婚事已然十拿九穩,沒的變更了。
這日到蕭太師府裡頭,早早就已然有府中女眷在門口迎著了,那禮遇已然是皇後的了。
大家已然當她是半個主子,這倒是反而好不少,隻要灼寧不說話,她們也不會多搭腔。這時灼寧倒是覺得,皇後這身份,著實不錯。
若是家裡那些親戚,也能如此這般就好了。
蕭樂樂看不慣她,在一群人裡,她出挑的大聲道:“這幾日心情不好,怕打擾了大家的雅興,我就不陪著大夥了,我自己個透透氣去。”
這蕭樂樂是囂張跋扈慣了的人,她人也不好說她什麼,隻是麵露尷尬地瞧著她離開。離開後,才有人背地裡暗自笑她不懂禮數。
眾人去瞧那滿月的孩子的時候,灼寧趁機也溜開了,那裡人實在是太吵鬨了。
“三姑娘你怎的偷溜不帶上我們兩。”
身後氣喘噓噓追上來的春蘭,彎著腰抱怨道。
“你們跟著一起,動靜太大了。”
灼寧懊惱。
“如今您的身份,誰敢質疑您什麼啊,不過是來逛逛這院子罷了。”
春蘭並不覺得不妥。
冬玲也附和道:“是啊,再說著蕭太師府裡頭,這假山可真好看啊。聽說是那蕭太師命裡五行缺土,所以就讓人在園子裡弄了好多假山。”
灼寧一笑:“這又是哪裡聽來的。”
“這石頭還能補土?”一個有磁性的男聲傳來。
灼寧聽著聲音耳熟,順著聲音看過去,竟然瞧見的是皇帝。
她連忙行禮:“皇上。”
心下詫異,他怎麼來了,還偏偏在這裡瞧見了自己。怎麼感覺自己是被他監視或者跟蹤了啊,不然,怎麼次次都那麼巧。
身後那兩丫頭,更是直接跪下了。
軒轅淩親自攙扶她道:“聽說你今日要來,我便也來湊湊熱鬨。”
灼寧略微一怔,心頭禁不住生了幾分驚意,他來這竟然是為了自己。心裡頭卻也甜滋滋的,她強忍住內心的竊喜,隻道:“您是皇帝陛下,您想要熱鬨,還需要湊湊啊。”
身後兩個丫頭,不僅竊笑出聲。
“這樣調侃人家,算什麼君子?!”
灼寧臉熱的不信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哪敢調侃皇後,朕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灼寧覺得自己很沒初期,每次被他調戲的時候,隻顧著臉紅,一點也不知道反駁幾句。好似很享受聽他調侃似的。
灼寧低垂雙目,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眸內,滿是羞澀:”陛下是天子,臣女臣服是也。陛下文韜武略皆全,臣女心服口服。“
軒轅淩一聽有些得意的眉頭揚了揚:”朕很喜歡你的自知之明。“
灼寧剛還想說什麼,卻見他收回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好似一個要遠行的丈夫叮囑心愛的妻子那般:”朕要離開一會,你姑且在這裡待會,切不可亂動,若是回來找不到你……“
“啊?”一時之間,她反倒不知如何回話。
他是要她在這裡等著他的意思嗎?
“若是你困了,找個地方歇息,朕辦完事去找你。”
他又道。
“好。”
灼寧應道。這個法子倒是還不錯。她說完就要走,他卻追上了她,把她鉗製在胸口,語氣溫和卻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你就那麼想離開朕?”
“沒有。”
灼寧汗顏,這又是哪跟哪。他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明明是他說了若是自己累了,找個地方歇息著的啊。
那邊還有個不錯的亭子,她還想去看看呢。
如今卻隻覺,一個溫熱的身體,把她給牢牢裹住了,頭頂傳來溫柔的話語:“你究竟對朕心思如何?今日無論如何也得給朕一個說法。朕今日來,主要就是為了你的明確答案。”
他,怎麼又這樣。
“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自然是真心話。”
“君當作磐石,妾當如蒲柳。”
這類她以為自己打死也說不出口的話,卻硬生生擠出來了。都說女子喜歡聽甜言蜜語,難不成男子也一樣。
或許是的吧,當灼寧看到軒轅淩笑開花的臉,她無比確定這個答案。
“朕讓人給你尋了兩條粉色的金魚,給你送去府上了,回去你就可以瞧見了。”
軒轅淩在她耳邊悄聲道。
灼寧一喜,嘴巴微微張開,就差叫出來了:“哪裡尋來的?”
“這個你就彆管了,讓你解悶。”
“陛下,萬一花花把它們給吃了怎麼辦?”灼寧擔心的是這個。可粉色的魚啊,一定好看,她可舍不得讓花花吃了。隻是,這凡事醜話說在前頭更好。
“縱然你要把朕給吃了都無妨,何況是朕送你的魚。”
軒轅淩思量了一番後,無比正經的給出了答案。
“臣女可不敢。”
“桃桃朕不喜歡你稱自己臣女。”
軒轅淩就是不太喜歡她這樣稱呼自己,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才合適。
“總不能自稱臣妾吧。”
灼寧本是玩笑著說的,可說完後竟發現他雀躍開了,他笑著道:“極好。”
灼寧可並不這樣覺得:“人家還沒有嫁給你,才不要。”
“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人家還沒有嫁給你……”咦……這是在撒嬌啊。
“這話朕聽著甚是舒爽。”
軒轅淩心情愉悅地道。他舍不得和她分開,可不能在這停久了,蕭太師還在等著,兩人隻得依依不舍先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