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雲傾坐在床邊打量著屋裡有些破舊的擺設,還有漏洞風的窗欞,一臉淡然。對於生活環境她一向不挑剔,隻要乾淨整潔便足已。
況且千玨殤那麼恨她,怎麼可能讓她住的那麼舒服。
“夫人,你忍著點。”隻見那丫鬟一臉緊張,小心的將藥撒在離雲傾滲血的胸口,可是卻因為手抖的厲害藥粉撒偏了。“夫人恕罪,奴婢……奴婢該死……”
“沒事,我自己來吧!”離雲傾溫聲道,接過小丫鬟手裡的金瘡藥,直接往滲血的傷口倒。
“嗯……”
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真的好痛。可是傷口如果不上藥,感染惡化後會更加麻煩,所以再疼她也必須繼續上藥。
“夫人疼便大聲叫出來,否則一直忍著豈不是更辛苦?”小丫鬟關切道。
離雲傾抬起蒼白的唇,擠出一抹虛弱的淡笑。“沒事,我挺的住……”
話音未落,她便直接暈過去。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小丫鬟一臉驚恐,正想去外麵喚人,轉身便看到千玨殤冷冷站在屋裡,昏暗的燈光將他筆挺的身影拉的更長。
“千歲爺!”
“出去!”千玨殤矜貴的薄唇裡冷冷吐出兩個字。
“是。”小丫鬟一臉惶恐的福福身,幾乎是小跑著從屋裡退下。
昏黃的燈光下,千玨殤站在掉漆的雕花羅漢大床上,居高臨下打量著床上‘衣衫不整’的離雲傾。
隻見她如羊脂白玉般光潔粉嫩的胸前,赫然一處刺目的傷口,不偏不倚正在胸口。此時傷口又紅又腫,雖然上了金瘡藥,可是不是有些微微往外滲血……
他突然將離雲傾扶起,然後盤腿運功為她調理氣息。至於為何會這麼做,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他隻是想留著她釣大魚。
離雲傾隻覺得一股熱流慢慢湧入她體內,她冰冷疲憊的身體,好像一點一點重新活過來。
她撇被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盤腿坐在床上,而身後有人撐著她的後背,她本能的轉過頭看了一眼……
隻見一身紅色廠公錦袍的千玨殤正在為她運功療傷,這……這著實讓她很意外。
“謝謝……九千歲……”
“你是何時發現本督主的秘密?”千玨殤慢慢收功,冷眸盯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的五官更加柔美,更加朦朧,更加像如鳳了……
離雲傾心裡咯噔一下,不過麵上卻雲淡風輕。“因為……因為九千歲的下巴上有一丟丟胡渣……所以我想太監怎麼可能有胡渣呢?”
這個理由可能有點牽強,可是卻能令他不再繼續逼問下去。
“夫人覺得這樣荒唐的理由本督主會信嗎?”
“不管信不信,這就是事實。想必這幾日九千歲已經派人查過此事,若有任何不妥,現在我應該呆在東廠的刑房裡。”
“夫人最好記住,本督主生你便生,本督主若有任何不妥,第一個殺的便是你!”
說完他嘩啦一聲,扯碎她身上的薄衫……
“啊……”離雲傾驚呼一聲,下意識用腳朝千玨殤踢去,卻被他生生接下這一腳。
“對夫人這中惡心的女人本督主沒興趣。”他一臉嫌棄,順手拿起桌上的紗布。
“你……你是想為我包紮?”
“不然呢?本督主不屑碰你,你記住,你身上背著離家九十八口人命!”
他說完,麻利的上前為她將胸前的傷口包紮好,果真眼底沒有一絲綺麗,隻有他周圍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意。
離雲傾靜靜看著千玨殤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千玨殤還真是無恥,人是她殺的,卻全算在她頭上。
況且她根本不是原主!
不過這件事情她還是要想辦法儘快查清,不能總背著害死親姐姐,害離家被滅門這等嚴重的罪名活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成為人人唾棄的煞星。
可能是太累了,想著想著她便睡著了。
皇宮。
金鑾大殿上,一身龍袍的皇甫西臉上端著和氣的淺笑,可是看向千玨殤的眼神卻極為複雜。
“九千歲真是慧眼識珠,娶的夫人如此厲害,居然兩日內就破了京城這樁奇案。朕要好好封賞千歲夫人,果真是巾國不讓須眉!”
千玨殤一身刺目的紅色錦袍,冷冷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他眼皮微抬,淡淡道:“皇上過譽了。”
“九千歲不必謙虛,此案朕早有耳聞,卻不想破案的竟是千歲夫人,真是令朕大跌眼鏡,更想一睹這位九歲夫的風彩了!”
突然殿中有一位老臣站出來,朝皇甫西拱拱手,一臉肯切道:“皇上萬萬不可,這位九千歲夫人乃是煞星轉世,專克身邊之人,為了皇上的龍體,還是不見為妙!”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可就在所有人都反對時,突然顧堇年站出來,用如春風拂麵般溫潤的聲音緩緩道:“九千歲夫人若真是煞星,那九千歲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早該被克死了。”
“這……”大臣們一時語結,這麼說也有幾分道理,況且說話的還是大忠臣顧侯。
顧侯為人忠義,一言一行不因朝政所動搖,行事全憑本心,幾次打退敵國,拚死向皇帝死諫,是人人敬重的大忠臣。
皇甫西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能讓顧侯為其說話的人朕更要見上一見了,況且朕是真龍天子,妖邪根本不得近身。”
“皇上英明!”大臣們見此也不再反對了,同時對於這位害死離家滿門,又嫁給滅門仇人的九千歲夫人更加好奇了。
千玨殤深不見底的冷眸裡閃過一抹冷意,藏在廣袖中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攥成拳頭,手背上是一條條暴起的青筋。
皇甫西要見離雲傾絕對沒安好心……而皇甫西的目的才是他要查清的。
離雲傾醒來時,隻覺得全身都輕鬆多了,隻是胸口的傷處還有些疼。
“夫人醒了?”隻見一位長相俏麗的丫鬟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身長要沉穩些的圓臉丫鬟。
離雲傾快速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打量這兩個丫鬟時,卻發現這二人骨胳密實,身上有幾次骨折過的痕跡,還有一些劍傷或者刀傷留下的疤痕,她心裡瞬間便明白了。
“你們是九千歲派來監視我的?”
兩丫鬟臉上微微一怔,不過到底是經過訓練的。很快那個長相俏麗的丫鬟先朝離雲傾福福身,恭敬道:“奴婢珊瑚見過夫人!”
“奴婢胭脂見過夫人!”圓臉丫鬟也福身道。
“起來吧。”離雲傾淡淡道,對這二人的存在,抱著很強的戒備心理。
現在她雖然憑借知道千玨殤的秘密能暫時保命,可是卻並不安全,反而危機重重。
“奴婢先伺候夫人洗漱,胭脂姐姐去取早膳。”珊瑚放下手中的銅盤,遞上一塊溫熱的帕子到離雲傾麵前。
“好。”
離雲傾接過帕子,起身更衣。她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在沒摸清楚眼下的情況前,少說話是最安全的。
等她收拾妥當,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簡單的四菜一湯時,也並未挑剔一句,隻是平靜的拿起碗筷吃起來。
珊瑚和胭脂互相看了眼,對於這位夫人她們也摸不透。隻知道夫人抓住了京城連環凶殺案的凶手,隻知道九千歲突然不殺她,隻知道她害死了親姐姐……
“備馬車,我想回安南寺上香。”離雲傾拿帕子壓壓唇角平靜道。
“夫人,此事奴婢們要稟告九千歲……”
珊瑚的話還未說完,千玨殤便自帶一股寒氣走進來,冷冽的眸子掃了離雲傾一眼。
“你們馬上伺候夫人梳妝,夫人要隨本督主進宮麵聖。”
“什麼意思?”離雲傾不悅的擰眉,她還想去原主重新生活的地方好好查案呢!
“夫人破了那麼大一樁奇案,自然驚動了皇上,皇上想見見夫人,一睹夫人的風彩,風人可真是機關算儘。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