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笑容掛在劉叔蒼白的嘴角,仿佛某種來自地獄的呼喚。
是的,站在屋子裡的人,正是我剛剛還見過麵的劉叔。
我跟劉叔四目相對,彼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害怕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劉叔已經無法再說話了。
看他的模樣,顯然和工場上的包工頭一樣,被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以同樣的方式給害了。
劉叔是因為我才被牽連到這件事中,此時慘死在這裡,可以說完全是我的責任。
我咬著牙,渾身卻一陣無力。
短短時間內,身邊的人接連離奇死去,我被折磨得幾乎要崩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腦陷入空白。
這時,一隻手在背後忽然推了我一下。
我驚呼一聲猛地回頭,卻見趙宣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佟樂,你沒事吧?”
我跟趙宣對視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恢複了精神,苦澀一笑,“沒事,怎麼可能沒事,這他媽的——”
我本想大罵一通發泄一下,但看見趙宣清秀的麵容,我忽然覺得心中一窒,閉上了嘴。
“死者已矣,無論如何,咱們總該把劉叔的遺體處理一下,總不能由他在這兒吧。”
趙宣此時卻是出奇得鎮靜。
聽她這麼說,我也覺得有理,隻是看著劉叔可怕的死狀,我實在沒有勇氣靠近。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抬腳朝他走過去,心中念叨著:劉叔,平日我對您也還算敬重,大家相識一場,你可千萬彆害我啊。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凶手給您報仇。
就在這時,趙宣卻忽然拉住了我。
“算了,咱們還是等警察來吧。”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趙宣一眼,從她的眼神中,我察覺到一絲異樣,直覺告訴我她應該對我隱瞞著什麼秘密。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不想去強迫她什麼,至少我有不小的把握她是站在我這邊的。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們詢問了我和趙宣一通,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便把劉叔的屍身運走了。
檢查結果不出意外,確實和包工頭的情況如出一轍。警方難以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而我卻等不下去了。
我不是個習慣於被牽著鼻子走的人,雖然不知道這一係列殺人案的凶手是何方神聖,但對方已經徹底激怒了我,我下決心要主動出擊找到真凶。
第二天傍晚,趙宣再次來找我的時候,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她聽。
出乎我的意料,她直接點頭讚同,並表示會全力支持。
“其實這件事和你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我的確需要你的幫助,實在——”
我對趙宣表示感激,卻被她揮手打斷。
“不用客氣,我幫你,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
她說著,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了神情,接著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開口。
看來她果然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們倆商量了一下,決定從那個包工頭找來的神秘道士入手調查,回想起來,他才是這一係列事件的核心人物。
不過那道士神神秘秘,想查到他的底細也不容易。我想起包工頭之前說他們兩人是朋友,那麼包工頭身邊的人可能也對那道士的身份有所了解。
我跟趙宣一拍即合,直接找向包工頭的家人。
一出門,我抬頭看看天色,月亮躲進了雲裡不舍得出來見人,星星也見不到幾顆。
趙宣雖然是個女孩,但做起事來風風火火,見我停在門口,便回頭招了招手,“彆愣著呀,再晚點彆人都該睡了。”
我忙不迭地點頭,加快腳步跟上去。她苗條的背影被夜霧籠罩,宛如行走在黑暗中的妖魅。
我忽然一怔,好像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是在晚上,見不到陽光的時候。
包工頭的家我跟著表舅去過兩次,還算認得路。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過包工頭的老父親卻還杵在門口,倚著一堵灰色磚牆抽煙。
煙頭在黑暗裡忽明忽暗,宛如風中掙紮的卑微生命。
老人問我們有何貴乾,我們便把來意大致說了一下。老人一聽我們要打探道士的消息,眼睛立馬瞪了起來,狠狠把煙甩在地上。
“我早說那道士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可他偏偏不聽我的,這下好了,把命都給送了。天殺的王八蛋,害死了我可憐的兒……”
老人十分激動,五根手指頭狠狠抓在牆上,把皮都給磨破了。
我和趙宣自然耐心勸慰,好一會兒他才逐漸平靜下來。
“聽順子說,那道士姓吳,住在西源街,平日裡靠著給人算命驅邪賺點小錢。”
老人說著眉頭一擰,“還給人驅邪,我看他自己就是個邪種,跟這種人在一塊兒準沒什麼好下場。”
老人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我們才把他攙回家中,然後起身告辭。
離開時,我看見他端起桌上冷掉的茶,半天喝不下去,隻有眼裡的淚水在打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哀。
該死的凶手,我定要你付出代價!
得知了道士的地址後,我和趙宣馬上乘車前往西源街。抵達之後,發現這裡相對偏僻,再加上已是半夜,路上不見什麼人影。
所幸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大叔經過,我們便叫住了他,詢問姓吳那道士的具體住址。
大叔眼睛一瞪,“你們倆說的不會是吳明吧,他三年前就已經死啦,墳頭草估計都有兩米高。”
“死了?”
我和趙宣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這不可能,我前幾天還跟他見過麵說過話,怎麼可能死了?大叔,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搖搖頭語氣堅決地道。
“我在這兒住了十多年,絕對不會搞錯。這條街上就一個姓吳的道士,他的屋子就在前麵那拐角處,你們倆——”
大叔對於我的懷疑有些生氣,但他看了和我趙宣一會兒,臉色突然變了,然後不再說一句話,直接彆過頭,一踩油門狂飆而去。
我正茫然間,趙宣苦笑了一下,道:“我看這位大叔大概把咱倆當成不乾淨的東西了。”
我一聽,也樂了起來,不過想到眼前的謎團,又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用急,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這裡,不管那道士是死是活,去他家裡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趙宣倒是很冷靜,拉著我往剛才那大叔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巷子口有一間上了鎖的廢棄房屋。
既然沒人打理,我們便毫不客氣地破門而入,裡麵的陳設倒是相當簡陋,而且布滿了灰塵蛛網,牆壁和地麵還殘留著不少符紙和朱砂。
我打著手電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這時,趙宣把一張從櫃子裡搜到的照片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