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劍,你給我站住!”
由於過於憤怒,張院長聲音都顫抖起來,他橫臂擋在艾滋病孕婦和搶救室之間,短短的數米,如天涯咫尺,決定了兩個生命的生死。
“不能讓他搶救這個艾滋病人!哼!眾目睽睽之下,敢忤逆我這個院長的意思,於小劍,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院長心中怒吼,手上動作不停,開始撥打110。
“喂,公安局嗎……我這裡……等等!於小劍,你敢!”
“於小劍,作死!”
於小劍一把撥開院長的手,大步推開搶救室的門,隨後重重關上,搶救室門口的指示燈亮了起來,隻留下暴跳如雷,甩袖而去的院長和苦笑中帶著些許敬佩的一眾醫生。
“腎上腺素五毫克……”
於小劍忙碌在屬於他一個人的手術台上,沒有助手,沒有護士,但是他的動作是如此嫻熟,就好像不是在工作,而是出自本能。
“還得多謝師傅……”
於小劍想著想著,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暖笑容。
一眾動作後,孕婦的生命體征逐漸平穩,於小劍深深的喘了口氣,喃喃細語道:
“手術刀,切開腹部!”
“噗……”
“止血鉗,止血……”
這一等,就是足足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間,圍繞在搶救室群眾和醫生卻是都沒有離開,每一個人,都在等待。
“哇……”
一聲嬰兒呱呱墜地的哭喊聲,半晌後,當一臉疲憊的於小劍從手術室走出時,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於醫生,好樣的!”
“醫者父母心啊!今天,我終於見到了真正的‘大醫生!’”
搶救室外,眾多人不約而同的開始鼓掌,於小劍看著一眾人,清秀的麵容露出略微有些壞的笑容,隨後舉起雙臂,組成了一個大“V”字。
“於醫生,我媳婦就要生了,我要轉到你的管下!”
“對不起,我的病人號已經滿了……”
“於醫生,我老張這輩子就認準你了,以後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我媳婦,我兒媳婦,我孫媳婦,都讓你操刀!”
“喂喂喂,這位大哥,你孫子才2歲,等到孫媳婦,那時我都多老了,你真以為我是名偵探柯南啊……”
而就在此時,一個護士拽了拽他的衣角,又努了努嘴,於小劍疑惑看去,隻見得院長室方向突然走出了一個護工,他手裡拿著什麼紙張類的東西,來到醫院的公示欄,隨後將紙張貼了上去。
眾人此刻也注意到了於小劍的目光,有幾個腿腳快的更是上前看去。
“啊!於醫生,那個王八蛋張院長竟然要免除你的副主任職稱,更是要讓你停職反省!”
於小劍臉色一變,這次事情發生突然,他處理雖然有孟浪之處,可是按照效果而言,不是毀了醫院的名聲,而是大大宣揚了一把,按道理不應有過,反而有功!
“張武運!”
於小劍喃喃,默默攥緊了拳頭,而這時,醫院的廣播突然發聲。
“山城醫院每日通報,於小劍副主任由於違規收受患者紅包,已然違反了中央四風問題精神,經院黨委決定,撤除於小劍副主任醫生職稱,停職反省……”
艾滋病人在山城醫院接生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山城的大街小巷,成為了無數茶餘飯後人的談資,迫於無奈,張院長隻好在事情發生之後三天,站了出來,“澄清”了所謂的“事實”。
當天下午,山城醫院。
於小劍身著便服,帶著墨鏡走在去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他手裡拿著一封文件,那是辭職報告,經過這一件事,這些年積蓄在他心中的熱血已然散儘,而他,意興闌珊。
“你就是於小劍醫生嗎?”
就在此時,無孔不入的狗仔隊還是從墨鏡後捕捉到了於小劍的蹤跡,一聲輕喝,無數記者圍了過來,閃光燈亮個不停,於小劍看著眼前這一幕,幾次張口又咽下,最後隻是苦澀的笑了笑,隨後準備離開。
“請問您收受紅包的事情是真實的嗎?”
“有人說,在醫院看到了因為你接生了一個艾滋病孕婦,並最終手術失敗一屍兩命才被撤職的,請問這個消息屬實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猶如轟炸機一般投向於小劍一團亂麻的心中,而就在眾人在對於小劍特寫時,突然從對麵的產科,慢慢的,卻堅定的走來了一個婦女!
“當然不屬實!”
婦女答道,後麵還緊緊跟著幾個護士,但是這個婦女此刻看向於小劍,卻是熱淚盈眶,嘴巴哆嗦,竟然不顧身體,跪了下來。
“我就是那個艾滋病孕婦……於醫生,他是我張翠花的大恩人啊……”
婦女跪在痛哭起來,他的身上,還有一道還未愈合的血線,她竟然是在做月子時,不顧身體虛弱,要還於小劍清白!
“大姐你!”
於小劍飛快的攙扶住了張翠花。
“這位大姐,您竟然自稱是當事者,那當日的情況是?”
“真相就是拋棄我的這位菩薩心腸的於醫生,而是整個山城醫院!”
張翠花將前因後果全部說清,眾位記者聽完,逐漸沉默,閃光燈逐漸停閃。
片刻後,那位一開始找到於小劍的女記者卻是第一個站了出來,他來到扶著張翠花的於小劍跟前,默默地,默默的,鞠了一躬。
接著,就如勢不可擋的洪流,如多米諾骨牌,所有的記者,包括攝像記者,都站了出來,向於小劍鞠躬。
“啪啪啪……”
閃光燈突然急閃,於小劍攙扶著張翠花的照片,還是大篇幅關於真相的報道,很快傳遍了山城的大街小巷。
“於小劍!”
張院長在院長室,對著手下的幾個主任,大發雷霆。
“他娘的,王玉良,你乾什麼吃的,一個坐月子的孕婦竟然讓她跑出監控室……給我帶來那麼大的麻煩……你他娘的產科主任是不是不想乾了!”
張院長罵了幾圈之後,雙手扶住桌子,氣的大口喘氣,眼中顯出思索,下麵的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說話。
“讓……進去……”
“真……像……”
院長室外好像突然亂了起來,隱隱中似乎還有砸東西的聲音,張院長疑惑,用貓眼看了看門外,卻是陡然變了臉色。
“那麼多記者……”
張院長的臉色立馬變得鐵青,他不停踱步,有時歎息,有時憤怒,最後咬了咬牙,似是想到了什麼,最後又軟弱的歎了口氣。
“明天,不……現在……恢複於小劍的職稱與工作……你,王玉良,去打發記者走……”
當日,山城中所有報紙頭版頭條都不是關於shi長市委書記微服私訪的報道,而是全部給了於小劍!
於小劍扶著虛弱的張翠花的鏡頭,那眼中的善意與執著,感染了所有人,更是射中了一些少女的愛情丘比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