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不會看著我哥去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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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來了!”

醫生進來查房,一看我在裡麵,禮貌地點了點頭,還笑著說我最近來的還挺頻繁的,

簡單的看了下儀器,寫了一些指標之後,他說我哥哥一切正常,但是查完房轉身的那一瞬間,衝我使了個眼色叫我出去,看樣子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忐忑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焦急的握著手心站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哥的病又加重了,手心裡一直在冒著虛汗。

醫生見我一臉的緊張,親切的說,“坐下吧,彆站著了。”

哥哥住院部這段時間,醫生對我們的情況也大致又了了解,各方麵都挺幫我們的,我們挺感激他的。

一直以來都沒空說謝謝,隻好小心地坐下,跟醫生道謝。

但是,醫生的臉從我進去之後就一直很凝重,他看著電腦時眉毛在時不時扭動。

我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忽然間有種感覺,自己仿佛像一個等待判決的人。

醫生看了我一眼,說他的確要跟我說一件嚴肅的問題。

頓時,我全身的筋都緊張的拉在一起,真的好怕醫生現在就宣布最壞的結果。

可是無論怎樣,這一關總得經曆的。

我衝醫生點點頭,示意他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於是醫生拿出一份報告指給我看,很明確的告訴我,我哥哥必須儘快換腎,不然就很容易錯過最佳治療期。

而且這個病,家屬多少也都知道透析隻能在幫患者維持生命,不換腎終究隻治標不治本。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還有,”醫生忽然頓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跌宕起伏。

隻見他也很無奈地說,“之後病人隻會越來越憔悴,直到耗儘所有的生命。因為大部分食物他都不可以吃,尤其是水,細泡缺了水就會乾涸的,但是,這種病人即使細胞裡吸收了水,但是沒有腎同樣也排不掉。”

“醫生,我求您救救他好嗎?”

我近乎是從喉嚨裡對醫生擠出一絲懇求,很想用力的抓住這跟稻草。

聽醫生說完這句話,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像瓢潑大雨一樣從眼睛裡迸發出來,不一會就淚流滿麵。

看到我泣不成聲的樣子,醫生也很無助。他就怕我嫂子和會和我一樣哭的這麼傷心,這才叫我來的。我嫂子再怎麼說也是個孕婦,所以,現在唯一能支撐她的人隻有我了。

“我們做醫生的,也不想看到這種結果,但是,這個病必須得找腎源,目前在醫學界沒有彆的辦法。”

我呆呆的坐在那兒,不知道說什麼好。

醫生每當這時也會顯得特彆無奈,但是,一扭臉他忽然看著我說,“不過,腎源的話,我希望還是考慮家屬。”

家屬?那不就是我嗎?醫生的意思是我把我的腎換給我哥哥,那當然好了。

於是我什麼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隻要我哥哥能活下去,我怎麼樣都行。”

可是醫生又有些無奈地說,“這個我們說了也不算,得經過配型,合適的話才能捐腎。”

不過,最起碼是有希望了,我還挺開心的。

但是醫生的臉色卻依舊沒變,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如果你沒有孩子,或者工作很累的話,換了腎就相當於減少了生孩子的幾率,同時也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勞動能力,這一點,你要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沒有孩子,也不能工作了。”

醫生默默地點點頭,“按常理來說,是這樣的。”

我忽然覺得一陣晴天霹靂從頭而降。

短暫的希望還沒來又陷入了無儘的掙紮中,本來就沒有勞動來源的我從此以後豈不就是個廢人了,我們大家要怎麼生活下去?而且做這個手術本就需要二十萬,不用說我也得跟婆家要。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宋冬梅能這麼輕易就讓張霆給我嗎?

要是她知道我以後沒了生活能力,應該死活都不會讓我老公給我這筆錢的。

“你還是好好考慮下,而且說實話,男女的配型幾率不是很高,你要做好準備。你既然已經結婚的話,我勸你還是跟家屬好好商量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我會的,謝謝您。”

我垂頭喪氣走出了醫生的辦公室之後,胸口就像被壓了一快大石頭一般,喘不上氣來。

之後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滿臉無奈的向著病房走去。

看著一個個迎麵走來麵色蒼白的病人,還有時不時在門口抹淚的家屬們,那種複雜的情緒又漸漸地蔓延到我的腦海裡,鼻子總感覺酸酸的。

一個忍不住眼淚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為了不讓嫂子看出端倪,隻好跑到對麵的衛生間裡用冷水衝著臉。

淚水和水管裡的水交雜在一起,每洗一次,都感覺溫溫的涼涼的。又拚命地洗了幾次後,我抬頭看著鏡子,已經不知道臉上的水滴是眼淚還是水了。

“哎,又走了一個人,還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

就在我洗臉的時候,兩個護士走了進來,從他們的語氣中,我分明聽到了生死的味道,一瞬間,腿有些軟了,隻能靠手摁著洗手池撐著自己的身體,呆呆的站在那兒。

看著滿盆的水忽然想起了父母的臉,還有他們溺水身亡的樣子,手一滑,癱坐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

我印象中那兩個護士出來之後把我抬到了走廊的座位上,看著眼前沒了水的影子,我就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回到現實,依舊是如此的殘酷,可是,在我們不能輕易放手的情況下,隻能咬著牙麵對。

於是,調節好情緒,擦乾臉,向我哥哥的病房走去。

我出來這麼久,嫂子一定會擔心的。

果然,剛走到病房門口,我一抬頭,就看見我嫂子挺著大肚子在門口站著張望著我,喔趕忙調整下了情緒,笑著走過去說,

“嫂子,你怎麼出來了。這麼大肚子多不方便啊,我去了衛生間一趟,好想吃壞肚子了,門口風大,我們進去吧 ”

“等一下,嫂子有話問你。”

我嫂子雖然是個很老實的人,但是多少也覺察出了點兒什麼,她一見我過來,言語之間透漏著些許擔心還有期待,一個勁兒的問我醫生跟我說了點兒什麼。

我心裡很是難過,但是為了不讓我嫂子擔心,硬是說醫生說我哥的病已經在好轉了,輕描淡寫的說他們在幫著找腎源,一有了消息先通知我們。

“小桐,腎源有那麼好找嗎,你就彆騙我了。要是好找的話你哥哥也不至於天天在醫院裡扛著了。”

其實,這個病,當宣布的那一天就已經被戴上了枷鎖。嫂子和我都心知肚明。

我的笑容瞬間僵硬在半空中,我也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兒了,隻記得,我嫂子忽然抱住我,開始在走廊裡哭泣。

她明明很難受,卻還惦記著我哥,怕他聽到,所以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彆人家的孕婦都是胖的水腫,可是我嫂子抱著我哭泣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比我還要瘦。明明個子比我高,還是個孕婦,可是瘦弱的胳膊似乎一隻手就能抓住,要不是平常她一直穿著寬大的衣服,我真不知道她原來這麼瘦。

一個孕婦除了照顧自己還要照顧病人,我真這些日子不知道是怎麼挺過來的,忽然覺得有種心酸的感覺,一陣愧疚不由得湧上心頭。

我嫂子終於卸下了偽裝,像個孩子似的在我的懷裡哭泣,可是她又已然是個有了孩子的準媽媽。

如果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爸爸,那豈不是比我們還可憐。至少,我印象中還能清晰的記得我父母的臉,可是,要是哥哥不換腎的話,即使見到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恐怕也撐不到孩子有記憶的那一天。

這種病,醫學的書裡麵說過,快起來是很快的。況且,還不知道張霆的錢給我多久,後麵的一切還是個未知數。

我瞬間覺得看不到希望了,要不是因為嫂子還有孩子,我覺得我也堅持不下去。

哥哥不在了,大不了我跟他一起走好了,正好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我和嫂子在走廊裡哭了很久,我也暗自做了一個決定——去配型。

雖然說兄弟姐妹沒有父母的匹配可能大,可是,就算隻有一絲希望,我也不能放棄。

我心裡燃起了些許希望,慢慢的告訴我嫂子,讓她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腎源給我哥哥做配型的,我覺得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哥哥離我而去。

已經經曆過一次生死離彆了,我真的不想在經曆第二次。

至今父母的離去還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裡,那種親人離去的感覺隻要稍微看到些什麼與他們有關的東西,就會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

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這已經成了一個戒不掉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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