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麼吵,你也不看看幾點了,還讓不讓人睡了?你這個女人,來了我們家就沒安分過一天,哭哭哭,你在這拿什麼喬呢你?”
我靠著牆角,蹲在地上,抱住雙膝,無助地哭著,卻是忽然聽見了婆婆的聲音,抬起頭,順著聲音看過去,慢慢起身,正是對麵那個房間。
我們的房間沒有關門,我一眼就看見我婆婆正推著我公公,穿著花色的睡衣,掐著腰站在那兒,噘著嘴,眼裡滿是對我的敵意。整個是一個潑辣婦人的形象,卻又蠻不講理,對我的鄙夷之色毫無根據但卻似乎早已根深蒂固。
是的,她永遠都是一出事就不分青紅皂白對我破口大罵,就仿佛我不是一個人,而隻是他們家買來的一個物件,想怎麼對待,都是隨心而已。
從進他們家門第一天起,我看到我婆婆那雙溜溜的正審視我的眼,還有那幾乎和書皮一樣薄的嘴唇,就知道她一定不是善類。
但是我那時天真的覺得隻要後麵熟識了,她也不會怎麼樣,畢竟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太多你爭我鬥,人也不能太浮於表麵了。
可是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才知道是我錯了,到現在為止除了變本加厲之外,我和她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改變,她還是她,那樣張揚,那樣跋扈!而我的脾氣,卻幾乎已經被他們磨平了。
而這一切除了見我第一麵就天生不喜歡我之外,還有一個就是我爸媽都不在了,沒了父母的助力,對於張霆、對於這個家,我完全就是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孩。況且,我無依無靠,被她欺負了,可不是隻得忍著麼?
是了,雖然他們家的條件也很一般,可就是想找個體麵的兒媳婦。想要一個能夠讓他們家更好,讓張霆工作事業更進一步的女人。而我,憑什麼入他家門呢?
我想,要是那時候我沒主動請纓照顧那半死不活整天把死掛在嘴邊的公公,她也不會讓我進他們家的門。在她看來,我肯定是不符合她的兒媳標準的。
我歎了口氣,覺得心力交瘁。
但我婆婆卻又抓著我不放,說我這是在鄙視她,一個勁兒地問我這是什麼意思,要是不愛聽就說話,彆一天到晚沒事兒找事兒。總之就是從說我大半夜的擾了她的清夢,到說我事事不對,天天礙她的眼,完全不是哥合格的兒媳婦。
擾她清夢?我看是春秋大夢吧!家裡的活兒我全都乾了,你當然閒得無聊,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哪來那麼多夢?
我還是不想跟她吵,儘量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隱忍,從嫁入這個家起就已經變成了我的一個習慣。
但是那晚,她絲毫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說累了,就停一會兒,然後又是開始諷刺我“不要臉,”“賤人。”
總之,就是那些詞,哪個難聽說哪個,非得把我的心戳痛了為止。
其實我的心何止是痛,早已被他們戳的千瘡百孔了。
過了會兒,我婆婆應該是罵累了,終於是停了下來。我公公咳嗽了兩聲,叫了下我的名字,開頭還在分析這個問題,可是後來,又繞了回來。
總之,無論怎麼轉話題隻有一個,就是“周小桐你彆太不識抬舉,蹬鼻子上臉了,我們家不和你離婚還給你錢照顧你哥哥,完全是出於人道主義精神。”
雖然沒有像我婆婆那麼諷刺,但是幫腔作勢的,也少不了說難聽話。
去你娘的狗屁,裝什麼樣子。
對於他們,我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要是再有個人進了醫院我可得罪不起。尋死覓活的戲碼還是等郎琳琳嫁進來再給她演吧,我可沒精力再陪著他們了。
這麼想著,就任憑他們怎麼說,我都不說話,由他們去就好了。
誰知道我一言不發就算了,張霆剛剛好容易說了句話被我婆婆一句頂回來之後,也不說話了,而是默默的點了一支煙,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就和不關他的事兒一樣。
任憑他爸他媽怎麼說我,他夾在唇槍舌彈之間竟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忽然就想起之前剛嫁過來的時候,張霆為我說話的樣子,我當時還覺得他夾在我和他媽之間很不容易,所以也儘量體諒他,不給他找麻煩、
隻要是遇到和她媽有爭論的事情,基本都是大事化了小事化無。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地發現我的這種懂事反倒助長了一種不良的風氣,好像每次隻要宋冬梅一開口,無論對的錯的都是我的不是。
但是每當宋冬梅發完火之後,張霆都會找借口帶我出去。
出去之後,給我買吃的買喝的,陪我逛街,雖然都是很平常的事兒,但我看在眼裡,還是很開心。
隻是後來時間越久,他就越不在意了,就像這次,直到現在,都不肯對他父母解釋下剛剛發生了些什麼,就任由他們這樣指責我。好像我就真是他們嘴裡說的,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般。
我忽然覺得他木訥的像一塊冰,在他身上絲毫體會不到任何“人”的溫度。或者是說,他現在對我,就像對一個陌生人,完全不帶一絲感情。
按理說,我們都是讀過大學的人,不管父母這麼迂腐,多少子女會想辦法解釋一些的,讓他們理解一些事。可是他沒有,反而是任憑他父母不分對錯地對我各種指責、謾罵。
時鐘在一分一秒地走著,我完全心冷了,任由那老倆口對我不儘數落。時鐘噠噠的聲音,配合著他們的辱罵聲,顯得諷刺而又淒涼。屋子裡的鐘表敲了兩次,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以為他們會累了,可沒想到那老倆口不僅沒有絲毫的疲憊,反倒是越說越起勁兒,真就和在菜市場一樣,嘴裡老是吐出一些有的沒的不乾不淨的東西。
我忙碌了一天,晚上又伺候完那邊的大爺才回來的,早就已經疲憊到不行,但是依舊努力扶著牆站著,做兒媳不管公婆怎樣,我覺得還是要做到自己的本分。畢竟,他們怎麼說也是長輩。
我一直努力告訴自己不要聽他們的那些汙言穢語,可是還是有兩個字一下點到了我的極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周小桐,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克星。”
頓時千頭萬緒,腦子裡就和炸了一樣,頭痛無比,我瞬間就能想起我父母的樣子。
心裡的防線在那一刻徹底崩潰,我又慢慢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腦袋:“求你彆說了。”
我幾近求饒地跟我婆婆說,可是她卻仍舊大聲說著:以前學遊泳,克死父母就算了,現在又克哥哥,真不知道是什麼命。
這些話刺激著我的腦袋,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憤慨地喊著說道:
“你說夠了沒有!我告訴你,我就是克星,早晚有一天也得把你們一起克死!”
我話音剛落,張霆瞬間掐滅了煙,握著拳頭站了起來。看著我,眼神無比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