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審訊室內寂靜無聲,一絲微光從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下迸出,照在模糊的椅子上,隱約顯出一個男人的輪廓。
良久,那個輪廓清了清嗓子道:“我不知道,你們什麼都彆想從我口中得到。”
展紅綾看著眼前的男人,冷冷道:“不說是吧,夠硬,我最欣賞的就是你們這種人,就是不知道你能撐到什麼時候不說。”
說完她就拿起旁邊的黑漆漆泛著冷色光澤的電棍。
“紅綾姐,這不太……”
“這可是你讓我幫忙的。”小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展紅綾清冷的聲音打斷了。
“千萬彆出什麼事啊……”小趙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隨即帶著一臉揪心,合上了門,隻留下屋內氣場都異常強大的兩人。
“小姑娘,老子正好身上酸,你就來給我電療啊,要不要我給你點服務費?”男人帶著輕蔑地笑,注視著明豔動人的展紅綾。
“啪”的一聲,藍色的電弧在空氣中閃動,纏繞在男人全身,那漆黑的電棍將他惺忪的睡眼燃燒成噴火的雙目。他仰起頭,手臂上青筋暴露,手銬被拉得哢哢作響,肌肉結實的肩膀不收控製地顫抖著。
“說不說?”展紅綾傲氣而自負的站在他的身邊。一臉挑釁的用她逼視著。
他惡狠狠地地瞪著她一眼,“不說,有種你他媽就電死我。”
“啪啪啪”藍色的電光交織著紅色的火花交織纏繞在他的身上,他瞬間攥緊了拳頭,如同熱油澆上了炭火,原本冷酷與淩厲鷹隼般的眼睛變得憤怒而躁動。
展紅綾忍不住皺了皺眉。一般情況下,一般人2,3下就忍不住求饒,不怕死的惡徒也一般撐到6,7下就昏死過去。幾乎沒有人能撐到10下以上。而眼前的男人已經被電棍抽到第十二下!
眼前的男人一直渾身顫抖,一聲不吭,脊梁卻依然挺得筆直。如同一塊堅毅的磐石,任他風吹雨打,始終不改本色。
展紅綾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一狠,把剛才從林壞那受的氣全發泄到他身上,第十三次惡狠狠的向他身上抽去,男人哆嗦了一下,咆哮一聲,終於昏死過去。
展紅綾好似虛脫了一般,冷汗從背上不止的流出。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淡淡後悔,隱隱約約中,好像還有一絲敬佩。
“等他醒來,把他帶到剛才那兩個小子的囚房,嘴挺硬,我下次再來審。”
展紅綾打開門,看都沒看一旁的小趙,就邁著矯健的步伐走了出去,嘴角浮出一絲絲彆有用心的得意。
屋內接連不停閃爍的藍色電光終於平息了下來,看著此時香汗淋漓的展紅綾,小趙嚇得哆哆嗦嗦地跑了進去。
看著迎著橘紅色夕陽走遠的展紅綾,小趙歎了口氣。
“這麼狠,這女人真是母老虎啊。”
……
皇家花園私人小彆墅內,窗戶都敞亮著,月光通過巴洛克式玻璃窗篩下細碎的光影,投在大理石桌台上,林雪瑤坐在典雅的白沙發上,微卷的頭發隨意散在肩頭,如同水墨畫中飛流直下的銀河。吹彈可破的粉嫩麵頰上還隱約殘留著幾道淚痕。
在她的對麵,展紅綾看似正悠閒地喝著茶,看似好像隻是盯著茶杯上縷縷溢出的輕煙,眼神卻時刻注意著林雪瑤的一舉一動。
抬頭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林雪瑤心緒不寧。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林壞中了槍之後就突然哭了出來,她明明很討厭林壞,雖然林壞中槍是他自找的,可是為什麼在林壞受傷後就突然不由自主的痛徹心扉?總不能因為他們都姓林吧……
“叮咚”不合時宜的,短信提示聲清脆響起。
林雪瑤隨手劃拉了幾下。“Mr.Pizza外賣,送來了一份那不勒斯比薩,”向窗外看去,快遞小哥正在被樓下幾個手持AK47的特警仔細檢查。
林雪瑤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中飯也沒有吃。這份比薩可能是王姨定的吧,她照顧林雪瑤十幾年了,可不會讓她餓著肚子。
一絲暖流湧入內心,但隨即又在心底壓抑中消失殆儘,眼中仍是林壞中槍的畫麵,林雪瑤真的什麼也吃不下去。
“我下去拿份外賣。”
“恩,我們一起。”展紅綾愣了一秒,說道。她沒想到這林大小姐也會和她一樣點外賣。
林雪瑤點了點頭。仿佛抽乾了僅存的力量,僵硬地站起身,什麼也沒說,慢慢地挪向電梯。
玻璃門自動打開,一個穿著破舊皮夾克的小夥子從外麵進來,衝林雪瑤點了點頭,遞上一個袋子。他的工作帽壓得很低,一雙眼睛隱藏在帽簷下模糊的黑暗中,展紅綾嗅到一絲汗味,似乎夾雜著……一絲不安?
展紅綾接過袋子,看著麵前靦腆的小夥子快步向電梯走去,沒有說話,眉頭卻皺了起來。
林雪瑤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Mr.Pizza外賣不是一向都貨到付款的嗎?她還沒簽單啊!
“小心!!!”林雪瑤拚命尖叫著,奮力向後跑去
展紅綾眼疾手快,一把將手中包裹向窗外拋了過去。貓一般靈活的身子直接原地向後空翻,一瞬間躍向沙發後。
嘭!
劇烈的爆鳴聲在窗外響起,林雪瑤隻覺得有一柄巨錘從背後砸中了她,她騰空而起,飛到了實木的書架後麵。嘴角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疼,撕心裂肺的疼,展紅綾感覺柔軟的身子似乎要被撕裂,她努力抬起頭,卻發現四周沒有絲毫的火星,隻是偌大室內所有的東西都被巨大的衝擊掀飛了,變成了一堆雜亂無章的垃圾,原本無比堅固的牆壁都出現道道裂痕!
“雪瑤!”展紅綾掙紮著站了起來,看見一動不動的林雪瑤,還有呼吸,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內傷!現在她已經陷入昏迷,對展紅綾的呼喊毫無反映。
‘氣壓空爆彈!’M國上個月才研發出來的東西,這種先進的暗殺利器很難被常規的安檢手段檢查出來,看來這次的襲擊是預謀一定要殺死林雪瑤的。
展紅綾從內衣貼身口袋中掏出夜視紅外眼鏡,五十米外,一個隱隱約約的紅色影子在黑暗中瘋跑,“哼!你以為你能跑的掉嗎?”展紅綾冷笑一聲,說完抬手向腰間的沙漠之鷹摸去,出乎意料的是這一下子摸了個空!
這把剛才還讓林壞流血的沙漠之鷹,此時正安安穩穩地躺在他手中,林壞從進入監獄就發現,這件獄室居然少見的沒有裝攝像頭。或許是彆有深意,讓那些重型犯在這裡自相殘殺,或者說警察局收了賄賂想陷害某些人也說不定。不過不管怎麼說,在這裡,現在這把槍可以無比輕鬆地決定他們的生死。
“大哥,你是警察?”光頭超過兩米的身軀已經縮成了一團點頭哈腰的蝦球,他抹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愣了良久才顫顫地說。
“這都被你發現了。都給老子安穩點,誰再敢打架老子就一槍崩了誰。” 林壞一臉神氣,趾高氣揚地看著眾人,痞子相暴露無遺,哪有半點警察的樣子。
“都過來。”林壞衝著他們擺擺手,眾人都圍了過來,戴小北不顧一頭是血,渾身酸痛也無比狼狽地湊了過來。畢竟剛才是林壞救了他,這個麵子不得不給。
“ 有煙嗎?”“有,大哥,你抽。”光頭麻利地從被子下掏出一包中華,手顫抖著遞給林壞。
林壞拆開煙,客氣地給一人發了一根,一屁股坐在地上,翹著二郎腿,深吸了一口“都坐下,自我介紹一下,說說怎麼進來的啊。”
“我叫雷長發,道上兄弟們都叫我夜叉,我是幫兄弟打架進來的,這裡都是我幾個小兄弟。一直跟著我混的。”
林壞仍不住撲哧一笑,這光頭叫長發,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過啊。
光頭摸著光光的腦袋也嘿嘿地笑,“其實這個字讀發財的發,不過後來叫長發的多了,我也懶得解釋了。”
“夜叉,你就是西郊的夜叉?”一直不吭聲的戴小北突然插嘴道。
夜叉是西郊比較有頭有臉的混混,為人狠辣,手腕硬,但是對兄弟一直講非常義氣,所以西郊很多混子都和他一起混。在市區這邊也挺有名頭。
“怎麼了小子?”光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他現在臉上還火辣辣地疼。要不是林壞在這,他非要親自再打一頓戴小北出出氣。
戴小北像一匹雪原狼一樣,瞳孔驟然閃亮,目眶欲裂,似乎不懼的盯著他。
眼看著一言不合劍拔弩張的眾人。林壞笑了笑,轉動著手指發亮的沙漠之鷹,眾人眼中的血才漸漸冷了下來。
“你說你跟虎哥混的,你又是怎麼進來的?”林壞又笑眯眯地看著一臉血的戴小北。心裡對他閃過一絲同情。
“媽的,一定是周天那王八蛋陷害。自己被乾慫了打電話給我,說什麼一個學校的,讓我去幫他,我去了他還陷害我蹲窯子,他好繼續做他的大哥,我出去非要剁了他!”
戴小北喘了口氣粗氣,手中火星抖動,他吸了幾口煙,才斷斷續續說完。
“啪”的一聲,門開了,小獄警看著眼前圍成一圈的眾人,將一個背對著眾人的高大男子推了進來。用萬年不變的語調冷聲道:“新來一個,都安穩點,不要惹事。”
“我幫你看著他們。”一個熟悉的聲音同時傳到林壞和戴小北耳朵裡,一如戴小北,說話的正是這個男人。
光頭和幾人都注視著這個身材挺拔,頭發中還傳來焦糊味的人。心想這家夥怎麼和戴小北如出一格的欠揍。
他轉過身來,雖一臉疲憊,星眉劍目卻依舊昭示出王者風範。林壞楞了片刻,望著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林壞的兄弟—李武!